365題\r
——354.微々たる差/細微的差距\r
[上天台 程張]\r
（2.5周目梗）\r
\r
仲秋佳節，月圓人團圓。\r
天空染了墨色，又從暗黑中透出深邃的藍調來。明月懸空，橙黃的光芒如薄紗鋪了一層籠在那天幕之上，襯得周圍的夜色都微微扭曲出了一種溫婉之意。\r
好一派月朗星疏。\r
\r
程鈞背著手站在院子里，遠遠看著程鈺指揮著景樞和程錚擺放東西，做那祭祀天地的准備；又有那衝和在一旁指點著要緊的步驟，倒也算是有條不紊。青龍觀和鶴羽觀都是程鈞在管著，而他只有一個人，分身無術，這中秋的祭奠就要擺在一起了。不過左右也就走個形式，有衝和這個過來人，又有景樞這個做事細致的，就算程鈺和程錚這兩位打小被寵壞的不太懂，也不至於破壞了流程。\r
反觀這許多人，唯獨程鈞最閒。\r
他修為最高，又有紫霄宮的任命在身上，本就在這里是最有地位的。要不是程鈞本身也算是討厭應酬的，只怕周圍幾個山頭的道觀還要來往走動互相恭賀的。\r
麻煩的緊。\r
他頗為討厭處理這些事情，倒不是折騰不好，而是經歷多了就會有一種倦怠的感覺。\r
程鈞轉世如今算來也算第三次，雖然還未摸索出這一次的要緊地方，但有些事情已經顯露出征兆來，他曉得這一世只怕和上一世重來不同，變數小而劇情固定，自己能做的事情有限，結果只怕也一樣——如此，反倒讓他失了幾分銳氣。\r
如今再來，他的目的只有一事一人。\r
一事為上天台；一人為張清麓。\r
前者只怕水到渠成，後者……\r
程鈞的手籠在袖子里，右手四指用力捏著小指指尖，似乎能感覺到那里頭微微發熱的存在——天則。\r
他不止一次以為自己點燈再來乃是逆了天道，道藏燃盡，化作的罪孽只怕不比當初仙朝來的輕多少。卻不想那一縷造化之力，除了讓他開啟了萬馬寺的地宮，更是喚醒了天則。\r
那自己點燃的燈，到底來自何處？\r
程鈞抽出手來，按壓著自己的額角。他其實有一個猜測的，這個猜測和他對這一次重生的預判也有相當大的關系，只是如今能獲得的驗證太少了，少得他迫不及待想知道答案，卻一定要按捺著心中的焦慮去等待一個結果。\r
\r
“大哥！”程鈺的聲音在不遠處響起，打斷了他的思考，“快過來。”\r
祭奠用的案台已經打點妥當，該擺放的東西也都入了正確的位置。程鈞要做的不過是走一個祭祀的程序，因為他如今是觀主。\r
這過程頗為簡單，至少比當初在蓬萊動不動就若干個時辰的天道祭奠來的輕松多了。程鈞捏著香，一邊祝禱一邊就想到了當年，最喜歡搞這些排場的便是張清麓，而他這個掌門倒是每每都推脫了責任，躲在一旁看戲。\r
乃至於天台之後有一段時間，來蓬萊探訪和拉攏關系的修士，都分不清這兩人誰才是真正的掌門。\r
其實都一樣。\r
只是如今大不同而已。\r
程鈞將香插入爐內，又焚了符紙念完了全部祝詞，這便算結束了過程。隨在身邊的人見他沒了動作，又不說話，等了一會兒才散去。\r
獨留那一人，站在月色之下，愣神般的佇立了許久，才從袖中摸出一張新的符紙，就著案台上未燃盡的燭火，燒化了去。\r
那是給紫霄宮的傳訊，每月都有，這一次也不過是程鈞改了時間而已。\r
這是他做的嘗試，也是他心中所願。上一世他未曾大膽如此，這一世卻一直掙扎在界限的邊緣，因為那人，實在近又確實遠。\r
程鈞又在原地站了一會兒，那月輪升的高了，月華便越發清冷起來，籠在他一身青色道袍上反倒顯出月白色來。他想那紫霄宮對如今的他而言也如這天上明月，看得到，姑且，還夠不到。\r
“罷了，”程鈞搖搖頭，“左右還有時間，慢慢來吧。”\r
“什麼慢慢來？”\r
一個聲音帶著笑意從他背後傳來，程鈞猛地轉身，果然是張清麓。\r
“拜見真人。”\r
他克制著微微動蕩的心情，行禮毫無破綻。\r
“小程何必這般客氣，”張清麓似乎心情很好，說起來話來也多了幾分親近：“反倒顯得你我生疏了。”\r
“真人說笑了。”程鈞聞言也抬頭一笑：“尚未給真人賀安。”\r
“沒有旁人你就免了這些虛禮吧，”張清麓擺了擺手，程鈞這才發現他大約也是喝了酒了，面上微微泛著紅，對他道：“佳節如斯，我接下來要說的反倒有些壞了氣氛。”\r
“你說吧，”程鈞忽而一笑，“左右看到真人已經是值了這中秋佳節的福澤了。”\r
可不是麼，程鈞這一點嘗試，帶來結果細微的偏離，而這點差距，已經夠了。\r
中秋夜能看到張清麓，可不是值了回票了麼？\r
只可惜，他眼前的張清麓是不明白的，只當程鈞恭維他，偏偏話語又說的中聽，倒也貼心。\r
“小程真是越發會說了。”\r
他其實是知道程鈞能說會道的，又不是沒見識過程鈞這張嘴，也知道自己應當和他留一些距離，尚未到完全信任的程度。可偏偏張清麓有些莫名的感情傾向，對程鈞總有些不知何來的信賴感。甚至於看到這慣例的傳訊符之後竟直接借此為機，投影前來見程鈞一面。\r
“紫霄宮尚有宴席我也離不久，有些話你先記著，回頭還會有正式的通知，這點時間差，我想你會用好的。”\r
張清麓匆匆給他交代了幾句雲州的事情，又說了些關於九雁山的事情，這都是之前提到過的，只不過計劃終究要變動，如今程鈞的地位越發重了，那計劃中的責任他就抗的越發多了。\r
這些事情說起來也就三兩句話，程鈞目不轉睛的盯著他，一心二用的聽著，眼前的人影交代完了終於還是消散於香爐的裊裊白煙之中，徒留程鈞一絲殘存的念想尚未抹去。\r
那些事情，張清麓不吩咐程鈞也是會做的，畢竟和上一世差別不大。但今日這一見倒也算好處不少，至少讓他知道，轉世再來，這重復之中，有多少細微之差可以供他掌控，乃至於利用。\r
天台，他要；張清麓，他也要。目的簡單，但這一次，絕不是重蹈覆轍。\r
\r
\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