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真三國無雙】不戀蓬萊戀繡床【遼惇x曹】
金簪墮於枕旁。他披頭散發,一身便袍扯開了,凶狠地笑著。扼住那少年細幼光嫩的頸子,用力些,再用力些。眼看那皎白如玉的臉缺氧漲紅,自己亢奮得一陣抖。\r
曹丕在身後,奮力捉緊他雙手。費九牛二虎之力,勉強將他拖起來,牢牢抱住。\r
何晏得以脫身,連忙躲得遠遠的,縮到大床一角去。咻咻地倒氣,一邊護住左邊臂膀──看真點,是給生生拗得脫臼了。劇痛之下,勉強收拾起尊嚴,咬牙道謝:“世子來得及時。王正行散,非常理可度。”\r
曹丕狠狠瞪他一眼。\r
這“假子”,生死一线間,仍沒來由地傲慢。不稱“兄長”或“舅兄”,不認養子身份,甚至不肯當自己是駙馬。只會惹禍又沒擔當,哪兒配得上“聰穎”二字?\r
急切之下,不能計較許多。先逼問重點:“何以至此?”\r
“五石散可解百病。王為頭風所苦,故獻之。”何晏振振有詞,“王用之失度,以致如此。”\r
說得雲淡風輕。\r
但,顯見是粉飾。榻上繡被熏香,床前溫酒蜜餞,朱漆淺盞三四只,分明是欲招銅雀台諸女恣意尋樂的架勢──故此,才用五石散。一次幸數女,又想雄風不倒,從容盡歡,難怪用藥“失度”。\r
再瞥一眼何晏。衣冠凌亂,臉上淚痕依稀。袍角撕得稀爛,下身粘稠白液蜿蜒至踵──不問也知。必是藥發迅猛,又來不及喚人頂替,便被迫充了一回孌童。\r
活該,自作自受。\r
曹丕咬牙切齒。\r
這一翁一婿,沒一個正經。都是自幼不學好的主,好色而不知足──何晏年少輕狂,也還罷了。可他呢?也不想想自己多大年紀了。膝下子孫青春正盛,尚知要幾分體面……\r
曹丕正想得惱火,忽覺著懷中人一動。小小的身子扭過來,將臉枕到兒子肩上。開口便是:“怎不見趙姬(曹茂之母)、陳妾(曹干之母)?你來何用。”\r
他無聲笑著。呼吸盡吹在耳根處,冷不防,輕輕一咬耳垂,含混低語:“子桓,你那甄兒呢?”\r
曹丕全身一陣寒。連忙將他推開了,又怕他暴起,還是趕緊按住──不慎觸及肩頭皮膚,驚覺不妥,再替他將衣襟拉好。\r
手忙腳亂,顧此失彼。\r
曹操看著他的窘態。因神志不清,幾乎忘了這是自己的骨肉,是魏王世子。只是一直笑,嘲諷又輕蔑,眼角眉梢,全是欲念──方才幸何晏前,怕也是如此面目。貪婪中帶著點威勢,不著一字地脅迫。獵物架不住蠱惑,上鈎了,便難以脫身。\r
“若不行散,汗不發盡,恐落下重病。”何晏從旁提醒,“應使魏王袒衣疾走,或傳銅雀台諸姬相助。”\r
“要她們死在此間?”曹丕冷笑,“連你都險些沒命了,何況女子。”\r
何晏默然。也知自己行止失當,不便強辯。\r
但理是正理。歸根結底需劇動,發汗,別無它途。喚醫師來,也是一樣說法──裸奔自然不行,御女又傷及無辜。真正兩難局面。\r
曹丕試試他額頭溫度。觸手灼熱燙人,可知藥性愈演愈烈。\r
人也狂躁難耐。輾轉掙扎間,捉住了曹丕的手,將指尖送進口中,緊緊含住了。\r
曹丕怫然作色。那濕熱的口,柔軟的舌,於目所不見之處,靈動地挑逗著。吮、咂、舔、撩……曹丕想起許多年前。在宛城,無意間窺見他與鄒氏白晝宣淫。雕窗之下,他埋首鄒氏胸前。舌尖半吐,抵著她的乳,一樣賣弄著手段。半強迫半引誘地,問她:“好不好?比張濟如何?”\r
見她羞而不答,便發了狠。探手她裙裾之下,窣窣而動。逼得她淚凝於睫,道一句“先夫不曾這樣弄過”,猶不知足。一定要她嬌喘連連,不能自已,贊他:“今始知曹公是真丈夫。”才覺得滿意了……\r
色令智昏。宛城兵變,長男曹昂戰死,他只自責:“該令張繡質子。”其余過錯,一概不認。征伐所至,仍廣羅美女,納入銅雀台──到眼下,又為御女而陷窘境。若不是那麼巧,自己代金鄉公主出頭,來此私下跟父親告新駙馬的狀,還不知要如何收場。\r
死性不改幾十載,永遠填不滿欲壑。\r
曹丕將手抽出來。咬牙忍下恨意,拂袖而起:“令親侍守門,非命不得進出。”\r
一伸手,扯住何晏衣襟拉下床來,厲聲訓斥:“你若不是金鄉公主駙馬,必死在此事上──記好了,勿與外人言。只秘傳伏波、蕩寇將軍,速入銅雀台,為王解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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博山爐內焚的香,青煙裊裊不散。\r
幾重紗帳,影影綽綽。床上的人臥著,雙腿微微抽搐,屈起,又垂落。朦朦朧朧一個影子,落在綃紗上。\r
一場剪影的春宮。呻吟傳到簾外來,若斷若續。\r
夏侯惇與張遼面面相覷。\r
何晏先只說:“此事緊急。勿調戍衛鐵騎,單請二位將軍。快快,遲了便糟糕。”\r
匆匆趕至才知道,竟是這種“急事”。\r
想要抽身也來不及。一干親侍受曹丕命令,守著殿門,斷斷不肯放人。加之何晏在側,聲淚俱下:“……此事非一人之力能為。除二將軍外,別無可托。何晏之過,自當領罰。眼下卻是將軍奉世子命來,焉得袖手不理?”\r
軟硬兼施,百般勸說。哄得兩人入內,便關門落鎖,半點反悔的機會也不給。\r
真是此生也不曾這樣尷尬過。\r
紅泥小爐冷了。爐上一壺滾酒,失去溫度。\r
“……駙馬叮囑,酒需溫熱,以助藥性發散。”張遼後退半步,抱拳拱手,“屬下為魏王燙酒。”\r
隨即到矮幾前,端正坐下了。拾起一塊雕花碳,填進精巧的爐中去。目不斜視,一點點撥燃那已暗淡的爐火。\r
夏侯惇點點頭。略一沉吟,昂首闊步地,掀帳入內──是有點不悅的。想當面責他兩句,為什麼這樣丟臉?床笫之事,鬧得天大。自己與張遼披堅執銳趕來救人,簡直像傻子一樣。\r
怎知道五石散發作的人,聽不進任何道理。連來了人都不察覺,只顧自己,半夢半醒地,捻著胸前乳珠,長袍卷至下腹,墳起處濕了一大片。手在兩腿間探下去,一進一退,將指尖送向深處──在做什麼,不言而喻。\r
“孟德?”惇推一推他。終於相信駙馬並非危言聳聽,令人這樣糊塗,果非尋常境況。\r
連自己,也不曾見過他這樣的“飢渴”──手指暗中用力,去揉碾體內那一處敏感的所在。臂上青筋都暴起,卻還不滿足,皺著眉,嗚咽得語不成句。\r
“孟德。”他再喚他。握住他橫在胸前的手,拖到自己這邊來。\r
他被驚動了。蒙蒙頓頓地,被扶著坐起來。面對面盯著眼前的人,有點認不清似的,喚他:“阿惇?”\r
夏侯惇一愣。反應不來。幼時乳名,自己都快忘了。他卻記得?\r
曹操卻自他那滿臉茫然中,捕住些什麼。忽地大笑:“害貨(許昌方言,壞蛋,搗蛋鬼)!阿惇,快來。”\r
扳住他肩膀,狠狠摔到床上來。跟著撲上壓住了。人是半癲狂的,力氣格外大。用整個身子去碾蹭廝磨那精鐵戰甲,借它一點涼意,略解燥熱。\r
夏侯惇猶自掙扎:“說誰害貨?明明是你惹事,還要賴別人……”\r
曹操吻住他。激烈地喘息著,吮著他的唇與舌,一切責備都堵回去。偷偷拖過他的手,送到自己兩腿間。嬉笑低語:“你摸摸。”\r
長袍之下,濕熱的肉柱勃起著。再往後,撫過柔軟的囊……直抵那隱秘的入口。里面噙滿了清油,滑不留手。\r
他伏在惇身上,一件件為其卸甲。護肩、臂甲、胸鎧,統統拋出去。撞開了垂簾,直落到殿中來。\r
張遼被那聲響吸引了。下意識往該處撇一眼。\r
撩開一线的簾內,曹操垂首在夏侯惇胸前。急吼吼撕扯開一切妨礙,摸索到最要緊的所在,褲帶也來不及解,忙忙地躬身下去,隔著褌襠,以口唇揉摩那懊熱的莖──張遼為之錯愕。從不曾見過他這樣的姿態。如娼妓孌童,自甘屈就,且輕車熟路,毫無掛礙。\r
冷不防,身下人猛一起身,將之推起來。\r
“用不著。”夏侯惇半羞半怒,下令,“你乖一些,不要搗亂。”\r
又將手環到他背後,匆匆尋摸深衣系帶。此前駙馬叮囑,什麼“需先以冷水淨身,不可飢餓,當用寒食,佐以溫酒”……諸般鋪墊手段,以助其發汗。但時至如今,誰還有那細致功夫?恨不能當即完事,困境脫身才是最好。\r
曹操在他懷中,吃吃而笑。\r
長袍滑墜。露出精壯的肩、背,挺立的乳尖,緊實的腰與臀。兩腿間濃密毛發給浸濕了,充血的陽具硬邦邦翹著。鈴口處,淫液汩汩,如泉涌。\r
藥石迷亂了神智。他天真而飢渴地,自行將臀丘分開,向彼胯間坐下去──全不知羞恥為何物。笑稱:“噯,幾時偉岸若斯?吾竟不知。”\r
徐徐地,先納入漲紅的前端,而後是柱身。分明覺著了,粗大肉器撐開肉穴,血管脈絡虬結,根根凸起,緊緊擠著溫熱內壁。滿滿當當,再無分毫余地。\r
谷道未開,一時竟不能盡納。他卻顧不得,勉力將腰放低些,再低些,必要連根沒入。痛與狂喜之間,忽而仰首,長嘆般地呻喚:“元讓!”\r
一轉眼,又無端作惱:“怎得如此?碰都未認真碰一下,一來就這樣大。”\r
“說什麼瘋話?”惇窘迫難言。怕再說出更不堪的來,連忙將他的嘴掩住,“誰要你這樣急?還是我來……”\r
話音未落,只覺得身下一緊。是他刻意又收住幾分,將腰肢款擺,緩緩旋磨過一圈又一圈。若處子赧赧,不勝其情似的,微微掙扎著。\r
藥力催動,一切只剩本能。憑半生浪蕩床笫間的經驗,朦朦朧朧加以收買,循循相誘,生怕對方乏味──平素卻因刁滑蠻橫,等閒是不肯如此示好的。\r
掩著他口唇的手,不自覺松脫了。惇埋首他頸間,尋摸到那脈動的血管,輕輕吻上去。呼吸撩動拂過,彼此酥麻得一陣輕慄。\r
胸膛相貼,牢牢抱緊了,幾乎聽見腔內心跳鼓動相合。身下偷偷地送入些,進而復出,漸行漸深,幾將觸到最盡頭處。眼看可入佳境──卻戛然而止。\r
他氣喘吁吁地,撫開惇額前亂發,逼問:“有過別人沒有?”\r
惇一時錯愕,不能作答。此情此景,哪兒冒出這不相關的念頭?\r
不見應答,他登時作色。一把捏住對方臉頰,恨恨地扭著:“說話!除開我,還有過別人沒有?”\r
連稱呼都換過。不是“孤”,不是“吾”,只是“我”。一如兒時相欺形狀,總是在打鬧占據上風時,使這無賴的一招,戲弄得弟弟要哭也不能。\r
“友伴間,學堂里,可有過?妻妾不在時,又是跟誰?”他得寸進尺,一句句,越發不可理喻,“要過什麼人?或是給過誰?再不然,是想而不可得?”\r
惇一把扯開他的手,將之拗到身後去。還有沒有天公地道?這花叢廝混的主公,以己度人,認定別人必也與之相同。自己連他所賜歌伎名倡都退回,憑什麼還受這無端猜疑?\r
忍不住氣勢洶洶反詰:“我可曾問過你嗎?除我以外,有過什麼人?都給過誰?給過幾回?我不在時,又是找誰?明明該我問的話,你卻來算這無中生有的賬。”\r
下身聳動著,問一句,便挺進一回。捉緊手腕牢牢箍住,凶猛得帶些恨意。直弄得曹操滿面潮紅,哼哼唧唧地,在他胯上反弓起腰:“唔……元讓!”\r
又輕語:“哪有別人?從來只有你。這不是,正給你抱著嘛!”\r
一番歡場欺哄的謊話,說得順暢無比。渾然忘了眼前人是最知根底的──沒有別人?簾外坐著的那人是誰?那行同騎乘,坐共幄席,幾乎遷去主帳里住著的是誰?乃至鄴城大將軍墓里埋著的,荊州江陵城里守著的,又該算他的“誰”?\r
不過佯裝不知罷了。本就為免煩惱,他還拿這煩惱找茬。作弄人很好玩麼?\r
惇憤憤然地,把氣都出在他身上。你進我退,無形間爭據了上風。多年相知相依的默契,此時竭力施展。勢必將對方征服於胯下,不留一絲從容余地。\r
情欲化成火舌,一路舔到身上來。曹操放任扭動著,在彼懷里,極盡淫浪姿態──唯獨這人眼前,不必作假。再昏蒙糊塗時,曹操都記得,他是自己的。有百般包容,千種遷就,可以任性使壞,不怕他惱。\r
因而,放肆地又問:“是為了我吧?一來就動情。換做別人,是不是沒這興致?”\r
惇不理他。原該心知肚明的,何必作答。\r
他不肯罷休。嗤笑著,換一個問題:“那頭一回呢?是不是跟我?”\r
“是。”惇暗自咬牙,“但我知你不是。”\r
他猛地將曹操雙腿一抬,掀倒在榻上。抽退至入口,又向著那極深處,一攻而入──當即便沒到了底。措不及防地,觸及最敏感的一處。\r
“唉喲!”曹操大叫。不知是苦是樂,頻蹙眉頭,連連喚著,“不行,怎得這樣狠?……當真惱了?你這妒夫……”\r
惇更不停息。連番進出,激得肉穴蠕動,一層層一環環,緊緊地吸附著。因覺出了那份貪婪,愈發著力去碾磨那重重皺褶,恨不能將之拓平。\r
沙場百戰,血染征衣,多少屍骨與傷痛都降伏不了的一個人,誰還能管教得了?他連天命尚且不服,何況人言。\r
在身邊的人,只得學會認命。\r
幾番輾轉騰挪,漸漸將入極樂境地。\r
下身谷道拓開了,內里清油混著淫液,溢得淋淋漓漓。每一抽插,便聽得見水聲。他婉轉承歡,如一切曾在懷中嬌啼微喘的女子,不由自主地,盡顯媚態。\r
於喘息間,斷續輕語:“到底是你好……元讓,給你弄時,最是好受。”\r
惇嗤之以鼻:“這話跟多少人說過?好不要臉。”\r
“你好要臉?”曹操不滿,皺起眉來啐他,“每每召之即來,與吾燕好。你知道要臉?”\r
惇只覺得無從辯起。明明其錯在彼,不該作此女閭之言,更不該服藥以致失態。至此竟倒打一耙,都怨旁人不好?\r
一時情急,抱起他腰臀,著力地拍一下。眼看曹操似吃痛似快活地闔上了眼,又忍不住,低頭下去,吻過他的頰與唇角。\r
兩兩都像發情的雄獸。熊熊欲火之中,顧不得人間今夕何夕。\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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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已滾了。\r
張遼只覺得自己實在不該來一趟。早知被困在此間進退兩難,就該抗命而逃,避得越遠越好。\r
里面的人幾乎將他忘了。床笫間私密言語,毫無顧忌地說出來。什麼第一次、為誰動了情……諸般淫聲浪語,盡皆入耳。\r
甚至還有下流調笑,張遼只在軍中營妓處見識過。那句“到底是你好”,像足半點朱唇萬客嘗的娼婦。難怪夏侯惇不信。\r
但,實實在在的,曹操這話怕不曾對別人說過。\r
至少,張遼自己沒聽過。哪怕最激昂時,曹操也留著些矜持與自重。是高高在上的“納取”,享受旁人“侍奉”,滿足另一種肉欲。從來不是“屈從”,亦不必討好。\r
因而不曾知他也有這樣一面。如天下所有流連風月的浪蕩子,汙言穢語,無遮無攔。又促狹計較,堅決要證明自己於對方心中獨一無二,以滿足虛榮,不然死都不甘心。\r
“……仍未見汗出。再忍耐些……”\r
“唔……誰要忍?正該快些……給本初、孟卓回來撞見,一定鬧得沒臉……噯,阿惇……父親、叔父跟前……你不准說走嘴……不然躲不過一頓打……”\r
“胡說什麼,以為這還是洛陽學堂時?……清醒點。父親、叔父早已故去……沒人會打你,更沒人敢。”\r
“怎麼沒有?那邊讓之妻,不就是……竟不畏死,想取吾性命,又何止是打……明明想活她一命,為什麼她偏不肯?”\r
“你殺她夫君,夷其家……幼子也不放過。又還誆騙威逼……孟德,是你不對。怎能怪她。”\r
“吾何錯之有?床笫合歡時,她也得趣……憑什麼,一個小女子的心也收服不了?……明明嬌啼宛轉,叫得人動火……比鄒氏還勝三分。杜氏(秦宜祿之妻)也比不得……噯呀!元讓……輕些!不……噯……好舒服……是……是你好,比她們好……”\r
一句一句,往昔的浮光艷屑,飄過簾外來。\r
十五而有志於學,二十而冠,舉孝廉。三十破黃巾,後起兵陳留,逐鹿天下……他幾經沉浮的前半生,張遼無從參與。卻於這意想不到的所在,聽見了故人舊事的线索。\r
終究親疏有別吧?他納邊讓之妻欒氏時,自己與呂布正輾轉流落。因邊讓之死,才有後來陳宮反叛。呂布占據大半兗州,幾乎將他逼上死路。\r
到納秦宜祿之妻杜氏,已是他兵圍下邳。自己擊退了夏侯惇的先鋒,卻難挽大局。十二月冬雪中登上下邳城牆,懷必死之心,欲做最後一搏──那時,如何能想到還有今日?\r
張遼站起來。將溫好的酒托著,一步步走入那紅綃簾內。\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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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火搖搖。\r
曹操仰在榻上,柔滑的素綢襯著疤痕斑駁的身子。腹上身下,一片狼藉糊塗。他卻不知羞恥,將一只手湊在唇邊,孩子一樣,吃吃地笑著。\r
夏侯惇仍在他體內。正是歡愉之時,冷不防遭人撞破,才省得方才種種盡為人所知。登時惱羞成怒,低吼:“張遼,退下!”\r
平素的克己莊重全顧不上,只差沒跳起來與之拼命。\r
曹操卻不以為忤。伸出手,悄悄一扯他衣袖:“文遠?”\r
張遼心中一動。不知怎樣,遞出的酒潑灑一半,竟濺到主公臉上。一慌,連忙用手給他拭去。\r
曹操舔舔唇邊酒漿。順著酒跡,一路舔到他手上來。張嘴飲盡他傾下的半盞殘酒,意猶未盡。忽而艱難地脫身而起,貼到張遼懷里去。\r
百般柔媚。膩著聲,無端端撒嬌呻喚:“心肝!”\r
又說:“幾時來的?這樣大膽,不怕人撞破?”\r
話說得輕浮,猶如男女私會,後院偷情。渾忘了最怕為之“撞破”的那個人,此刻就在身後,與之交歡方止。\r
張遼一時應對無措。正欲伸手相扶,已聽聞一聲暴喝:“你敢!”\r
夏侯惇正怒目相向。一手拖過曹操,滿面霜威,逼令不可造次。\r
但曹操不肯放過。掙扎摸索著,撥開那鎧甲下擺,向胯間埋首下去──尚未觸及,已被夏侯惇攔腰抱住,攬回自己懷中。倉促間,他只顧銜住褲帶一角不放,幾乎扯脫下來。張遼又不便搶,忙彎腰按住,才免於出丑。\r
兩相對峙,難堪得無以復加。\r
不是不知道彼此私下里的情事。不過主公“船多不礙港”,各人隨之掩過不提罷了。誰能料想還有這一場,面對面將一切都拆穿?搶人搶到床上來,僅存的體面也丟盡。\r
夏侯惇環著曹操肩膊,吻過耳珠與後頸。如野獸占食,無聲中宣告所有權,暗示其知難而退,勿要覬覦染指──論資歷、親疏,魏王麾下無出其右。什麼時候輪到他給別人讓路?識相的,就不該招惹到眼前來。\r
張遼不是不懂。卻因著某種不可知的心緒,硬是在原地駐下了,半步不退。\r
一榻內外,直如戰場爭鋒。沉默中藏著較量,各不相讓。\r
唯獨曹操,仍不知險惡。在惇懷中將腰肢微扭,由他溫存愛撫,一面偷將兩腿分張,露出下身隱秘之處。肉穴尚未收攏,汁液蜿蜒兩腿間。另一手撫著自己性器,有意無意地,把風騷賣弄給他的將軍看。\r
幾曾見過,這雄霸中原的君主,放蕩至此?\r
趁張遼失神呆立,又探出右足,踏到其下腹上。隔一層褌褲,試探那要緊所在──這剛毅端嚴的戰將。心已如野馬脫韁,一觸即發,面上仍一派鎮定持重。這樣的不坦誠,規矩給誰看?\r
他滿面妖嬈之色地,下令了:“王有敕命,使伴駕左右。勿辭勤苦,以娛孤意。”\r
全不顧夏侯惇喝止,又補一句:“不可推諉閃躲──還不快過來?”\r
最後一分窒礙都給打破。張遼只覺得像一團火,霎時間燒盡四肢百骸。匆匆一句“謹遵丞相之命”,猛地推開他右足,野獸出閘一般,合身撲上,捧起他的臉深吻下去。來勢這樣凶猛,幾乎連夏侯惇一並撞倒在榻上。\r
“做什麼!”夏侯惇只待踹他出去。卻不料聽見自己懷里的人呻吟出聲,閉著眼與這橫插一手的“情人”擁吻,陶醉不已。\r
登時,說不出的怒火燒上心來。怎得如此不知羞?放蕩縱欲已是不該,還弄到自己眼皮底下,真真是“恃寵行凶”──以為自己就該百般忍耐,不會發作?\r
氣急之下,惇扳住他轉過來。諸多責問正待出口,卻見曹操順勢伏下去,將臉貼在自己胸口,對著張遼分開腿:“文遠,進來。”\r
張遼含混應了。屈身徐徐攻入進去,一路探向深處——那緊實而溫暖的肉體。內壁摩擦著性器,不知是情欲或體內的溫度,熱得這樣燙人,幾乎將血也煮沸。整個人入墜癲狂境界,一切常理、尊卑、法度、廉恥……統統變成過耳清風。\r
物我兩忘。天地間只眼前這份歡愉,是真正唯一要緊。除此之外,再無一事掛懷。\r
夏侯惇懷中,曹操那被春情熏染的臉,漸漸充了血。止不住氣喘連連,如醉如痴──往日與己歡好情愉之時,也不過如此模樣。人不如新,是因貪這痛快?\r
總是自己太遷就之故。樣樣為之好,反縱得他不識好歹。\r
惇扳著他下頜,恨不能看到他心里去。那修剪得當的短須,還有喉結,再向下,是胸前褐色的兩點……忽而,他於怒中生出一陣惡念。將之一推,便欲起身。\r
“等等……別走。”曹操微闔著眼,雙手去勾他頸項,“又……又沒說不要你……何故賭氣?”\r
“誰說要走?”惇忿忿然應聲。突一發力,將他推去張遼懷里──措不及防,驚得張遼也一愣。連忙將主公抱住。\r
惇跟著欺身上來。托起他一雙腿,向那交合之處摸索去。近乎咬牙切齒地,在他耳畔低語:“是你說的,不會不要我。”\r
曹操一時未能解。藥石之下,人也變得遲鈍。待下身一陣痛,才省得掙扎:“不要……元讓,疼得很。”\r
事已至此,哪有退路?將那已被填滿的谷道再拓開幾分,借著一點潤滑,緩緩擠進去。少時便嘗過滋味的幽秘之處,已先為旁人所占,窄得幾不能容。兩廂傾軋,彼此都覺著不適──太緊了,並不如先前宜人。\r
然而他偏偏固執地,一進再進。一如方才張遼,被不可解的衝動所驅使,斷不肯輕易罷休。\r
最苦還是當中那個。先只是擦傷微創,後漸漸難忍。下體撕裂一樣,痛得曹操迸出急淚。用力捶打抓撓他肩背:“住手,元讓……說了好疼,快退出來!”\r
見彼置若罔聞,索性狠狠一口咬上去。再反手抓住他腦後短發,叱責:“王有命,何不遵?你要作死麼!”\r
“咦?丞相不是曾有命,使將軍便宜行事,不拘科制。”張遼懵懵懂懂地插嘴。混亂中忘了前因後果,只知有一說一,耿直得犯傻氣。\r
曹操瞪他一眼。若非此時此景,這眼色原該是令人膽寒的。\r
但張遼看不到。他在他身後,捉住曹操手腕,牽回到唇邊。那頎長有力的手,此刻因受痛而微抖。像一句含而未吐的誘惑,欲說還休。\r
張遼輕輕吻過掌心。冷不防,那指尖向內一屈,竟在他臉上抓出幾道血痕來。\r
“有令不從,還強詞奪理?”曹操趁他微愕,掙扎欲起。不經意撞翻了給侍寢之女補妝的鏡匣,胭脂蜜粉飛灑出來,揚於半空。\r
如一陣潑天的紅雨。夏侯惇的手箍著他雙腿,再攻入寸許。張遼又不肯退,因吃痛,更要制住他雙手,拗到胸前,免他再傷人。\r
彼此都不顧得懷中人抗拒。只是貪婪侵占,饜不知足。\r
紅雨徐徐落下。他們在他體內,你爭我奪。有種豁出去的放肆痛快。誰還管什麼家國天下,王圖霸業?在這丈許床笫間,連生死都置之度外。眼下,此時,這一刻,誰也不甘心放手退讓。\r
曹操周身顫抖不已。被錮鎖在兩個人懷中,將平素一切霸道蠻橫統統掃盡。這兩員忠誠的悍將,積攢了多少渴望,竟這樣的瘋狂?將歡愛當做一決勝負的戰場,此進彼退,卻都只是盯著他。每一喘息,蹙眉,都視做嘉獎,愈戰愈勇。\r
是誰的手,在身上游移?揉弄著胸前的凸起。耳根處有溫熱的唇,翻覆親吻,將呼吸撩撥他情動。偏偏那充血的肉器,他們不肯去撫慰。眼看著他因受痛而委靡,又因情欲而復昂挺,只一心一意於旁處用功。帶著點置氣地,要看他自行敗潰。\r
分明苦到了極處,連反抗也不能。卻不知如何,漸漸由狂亂中生出狂喜。\r
燥熱的身軀滲出細汗。身下放松些,再放松些,引他們施展手段,取悅於己。各自都相伴多年,卻不曾這樣放縱。總記得他是他們的王,是丞相,是泱泱華夏真正的天子,不可褻瀆卑辱。要小心翼翼地奉供,怕他不適或厭憎──可是誰要那些?情願看見他們最卑劣、不堪的一面。將身份、尊嚴都拋去,不是什麼奉獻了身心與武勇的忠臣良將,只是最單純的,為肉欲所攫獲的兩個人。原始得近乎於獸。\r
被翻紅浪疊疊高,香粉不得安落。綃帳輕擺,淺粉、正朱、絳桃……深深淺淺交錯揚起的紅中,是誰勻了一點殘脂,輕點在他口唇上?\r
如新婦紅妝。曹操偷偷地,頷首一笑──無盡妖嬈。\r
於是更加放任地,由他們擺布。雙腿大張,人隨著身下聳動而搖蕩,一聲聲叫到雲霄上。體內最敏感的所在,被連番的碾磨。總是一個剛去,另一個又來,沒有消停的時候。二虎奪食一樣,都想令他臣服於己手。\r
故而總是在將至未至之間,徘徊不已。曹操漸漸焦躁難耐,不由得扭腰送臀,去追逐那甜蜜滋味。如夢如醉地,含混呼喚:“今日……是要……死在你們身上了!”\r
到巔峰那一刻,他全身戰栗難抑,汗出淋漓。體內痙攣著陣陣收縮,一層層一重重地纏裹兩支陽具,著力套弄──真正銷魂蝕骨。耳聽見他們低吼咆哮,將那滾燙的白漿澆注在最深處,自己也把持不住,蓄存已久的蜜液噴薄而出,一泄再泄。\r
整個人快慰得脫了力。癱軟之前,勉力捻起一點脂粉,一手一個,點在心口:“做個記號……如騾馬烙臀,從此只歸吾所有。知道麼?”\r
夏侯惇與張遼,帶著幾分縱情後的混沌與茫然,似懂非懂。低頭看自己汗濕的胸膛上,各自殷紅的一點,應著鼓動的心頭,像一顆洗不退的朱砂痣。\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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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r
後來夏侯惇反省此事,難免覺得十分疑惑。當日後半段記憶模糊難辨,只曉得醒來見三人同榻而眠,周遭一片狼藉。至於發生什麼,自己跟張遼一樣,都回想不起──但孟德因不可知的緣故,斷定是做了反常之事。故而大翻其臉,連捶帶打地,將兩人自榻上攆下去,直罵“放肆”。又威脅不准對外泄露,只許裝作無事,蓋過不提。\r
說是不提,心中卻難免思量。自己好端端的,為何忽然糊塗失憶?連做了什麼都不知。實在殊不可解。\r
“……張遼將軍正於家中養傷,閉門謝客。”來小酌的夏侯淵,與他細述新近八卦,“軍中風傳是因傷在臉上,不便見人。疑似勾欄女子爭風吃醋的手筆。哈哈哈,他怎麼碰上一個小潑婦?”\r
惇勉強一笑。那小潑婦多半就是魏王,這話可不能說與人知。\r
再一想,又覺得自己幸運。傷全在後背肩膊,可瞞過旁人,以免受議論。\r
“據世子說,金鄉公主駙馬也因流連風月,受傷脫了臼。”飲盡一杯,淵又說,“現在的女子,怎麼都這樣凶悍?幸虧他有五石散──對了,日前駙馬將五石散改制成香料,可置於爐中,使之徐徐生效,煙滅後猶能良久不散。但藥方被世子索去毀了,命令不得濫用。不知這又是何故……”\r
後面的話,惇一概沒有聽進去。仰望明月,忽然覺得自己心中疑惑已盡得答案。不由得對曹丕生出幾分贊許──這造禍惹事的方子,果然還是毀干淨,才能皆大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