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時分,奧多摩郊外荒廢的居民區街道上,奧特戰姬·傑妮絲凜然挺身,與巨大的敵人正面相持。
雖然與青梅竹馬的SHINE、塞蕾絲並列為新生代奧特一族中最卓越的戰士,素有“撫子戰姬”之名的傑妮絲並不以身體對抗見長。相比之下,此時矗立在面前的敵人,則有著混凝土大樓般不可撼動的強悍外表。人稱“建築怪獸”的強敵皮爾卡蒙,原本就是一棟偉岸的地標建築。在被不明身份的外星人加裝了金屬四肢,改造成巨大的戰斗機器之後,皮爾卡蒙不但有著壓路機一般的強勁動力,體格也比近四十米高的光之女神高出一半以上。
如果在平時,傑妮絲一定會充分發揮身體的靈活性,與笨重的敵人巧妙周旋。但不知為什麼,本應長於戰術的她在這場戰斗中放棄了顯而易見的最優策略,反而以自己的弱勢對抗敵人的優勢,固執地從正面與皮爾卡蒙較量。
“はぁ......はぁ......はぁ......はぁ......”
但,即便用柔術的體勢勉強阻止住皮爾卡蒙豬突猛進的步伐,這場角力對擅長武道的撫子戰姬來說,終究是太過懸殊了。
(紗希,紗希,你和星野隊長已經落地了嗎?惠的傷勢怎麼樣?我這邊,或許有些吃力……)
鑲嵌在女神谷間的彩色計時器,依舊閃耀著安穩的藍光,但天藍色的秀發已略顯凌亂,戰斗文胸包裹下的美乳也隨著粗重的喘息而劇烈起伏。傑妮絲柔韌的肌膚上散布著焦黑與淤青,仿佛落入塵土的瓷片,由桃尻與大腿連成的俏麗曲线雖充滿魅惑的力量感,也因傷痛而微微顫抖。
(傑妮絲,隊長已經下到地面了,但塞蕾絲……惠還在昏迷中,看來是被人使了什麼手段。接下來我只能扛著惠一道下去。傑妮絲你不要太勉強,實在不行我也可以不用繩子,直接跳到地面上去的!)
接到親友在苦戰之余發來的心靈感應,即將從皮爾卡蒙最高層的缺口中脫身的LADY隊員柚木紗希難掩心中的不安。隨著自己和LADY隊長星野亞希、以及從美國支部借調來的精英隊員篠惠同時身陷敵陣,地球防衛軍的最精銳力量群龍無首,對抗暴走怪獸的任務只能由缺乏火力的自衛隊承擔。如果考慮到紗希和惠的本體分別是與傑妮絲並稱“三女神”的奧特戰姬·SHINE與奧特戰姬·塞蕾絲,這場危機對光之國宇宙警備隊來說,也可謂超A級的重大異常事態。
然而,在爆發之初,這場風波無論怎麼看,都只是LADY部隊的一次無厘頭日常而已。
※※※
一切起源於一篇周刊志上的城市探險文章。內容大概是這樣的——
一位知名建築師曾在奧多摩留下過一棟怪異的代表作,隨著當地的開發商因金融危機破產,周邊城區建築紛紛淪為森林和雜草地的一部分,唯獨那棟用清水混凝土建成的大樓內部既沒有一棵雜草,也沒有鳥獸棲息的跡象,仿佛被怨靈設下了結界。
即便不像熱愛知識的好姐妹傑妮絲那樣熟諳地球人的流行文化,紗希也能一眼看出,這篇文章只是再濫俗不過的地攤文學罷了。但不知是為了調停紗希和惠之間喋喋不休的爭吵,還是真的從中嗅到了異樣的氣息,一貫相信直覺的星野隊長偶然讀到這篇文章後,竟不由分說地將正在鬧別扭的紗希和惠拽上車,來到荒無人煙的東京遠郊山區一探究竟。
雖然不是什麼怨靈或者結界,在踏入那棟大樓的那一刻,紗希確實感到一股可怕的惡意從四面八方襲來。果然,在調查大樓最高層時,惠、星野隊長和自己突然被一股無比迅速的力量擊倒,直到被12級地震一樣的劇烈晃動驚醒後,紗希才發現一行人都已被囚禁在一間上鎖的黑屋子里。雖然星野隊長和自己恢復了神志,用光线槍在牆上打出了一道缺口,本應與戰姬形態下一樣擁有超強生命力的塞蕾絲·惠,卻像休克了一樣昏迷不醒。而這座寄托了城市生活理想的建築奇觀也不復往日面貌,變成了無比凶惡的人類之敵。
※※※
和塞蕾絲之間的小打小鬧竟演變成如此大事,平時有些天然呆的紗希心中的悔恨與愧疚數倍於常人。正如“三女神”中僅存的傑妮絲願意為自己和惠犧牲自己的安危一樣,為了盡早讓親友脫離苦難,紗希橫下心來,打算在人間體形態下使用奧特力量,冒著違背奧特一族紀律、在地球人面前暴露真身的風險,與昏迷不醒的惠一躍而下。但,心思縝密的撫子戰姬並未像粗心的親友那樣失去冷靜:
(不行,背著惠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被隊長看見了該怎麼辦?我應該還能支撐三十秒,紗希你快和惠一起……)
面對親友異常嚴厲的駁斥,無話可說的紗希不禁咬緊了嘴唇。
(對不起,傑妮絲!沒想到這次我們三個人里有兩個中了圈套……機器人背後肯定有什麼陰謀,傑妮絲你也一定要小心!)
(現在說這些也沒用了……趕快和惠一起逃到安全的——)
“きゃあああ——!”
突然,兩位戰姬之間的心靈感應中斷了。似乎厭倦了這場蚍蜉撼大樹的游戲,皮爾卡蒙伸出巨大的鋼鉗,如娃娃機的抓手一般,將自不量力的女神攔腰提到空中。在巨鉗的壓迫下,撫子戰姬的內髒與骨骼發出不祥的摩擦聲,離開地面的修長雙腿,也如被釣起的魚一樣無助地擺動著。
“ぐぅ……んあァっ!……快……放開……”
然而,怪獸的攻擊只是剛剛開始。“噼啪噼啪噼啪——”以在越夾越緊的鐵鉗中奮力掙扎的戰姬為焦點,皮爾卡蒙頂層巨大的十字形空窗里迸發出灼眼的閃光。
“っきゃあああぁぁぁっ!?”
如漏電的特高壓线一般不斷閃爍的火花發出無形的熱能波,像帶火的皮鞭般反復痛擊著撫子戰姬的胸腹部,在富有彈性的戰斗文胸和緊致的腹肌上留下一道道切痕。在高熱光线的直接照射下,嵌在傑妮絲酥胸之間的能量寶石也如融化一般冒出了縷縷白煙。能量和神經中樞遭到重創的撫子戰姬也忍不住放下輕聲細語的矜持,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
(傑妮絲!真的不要再勉強了!再這樣下去會出事的!)
目睹親友為掩護自己淪為敵人肆意蹂躪的活靶子,紗希不禁用心靈感應直接對傑妮絲的精神發出呼喊。但,為了確保摯愛的姐妹們平安脫險,撫子戰姬已下定了自我犧牲的決心。
(沒關……系……這樣一來……皮爾卡蒙不會亂動……也不會注意到你們……你和惠……趕快趁機會……逃到地面上……)
(……傑妮絲……)
要是能變身就好了——雖然沒有生命危險,此刻的SHINE·紗希心中卻涌起一股和當初被傑頓殺害時一樣強烈的無力感。強忍著眼角的淚水,紗希將失去意識的惠扛在肩頭,順著從通風口中伸出的繩索向地面滑去。
在撫子戰姬胸脯間上演的凶光殘虐愈發激烈了。快一點,再快一點……親友從肺泡最深處發出的每一次悲鳴,都如利刃般刺痛著紗希的心髒。
雖然離地面還有十幾米,但星野隊長正忙著發動LADY的出勤專車,如果在這時稍微解放一點光之能量、和惠一起跳下去,也不會有什麼問題。懷著這樣的想法,紗希將懷中的惠像熟睡的嬰兒一樣抱緊,然後松開抓在繩子上的手,如體操運動員般穩穩落地。
(傑妮絲,真的不要再勉強自己了!我們已經逃出來了,快用手鐲解決戰斗吧!)
(你們快走……逃得越遠越好……敵人的外殼太堅固……我要用手鐲從內部爆破……)
(星野隊長正在開車,我們馬上就走了!一定要保重啊,傑妮絲!)
(真的……嗎……那我就……開始反擊了……)
“ビコン、ビコン、ビコン……”在破壞閃光執拗的攻擊下,女神胸前的計時器發出警報,愛心形狀的水晶在被汗水濡濕的谷間頻頻閃爍報警,投下不安的血紅色。
隨著肉體與戰斗制服不斷被破壞,傑妮絲體內的能量也在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流失。但,在雙手被束縛的情況下,既不能發射光线也不能召喚手鐲的傑妮絲只能繼續承受著皮爾卡蒙的飽和攻勢,等待著敵人志得意滿後的最後一线勝機。
“ッう......ん゛っ.....ん゛あぁぁァ......”
隨著女神的呻吟聲逐漸衰弱,皮爾卡蒙終於松開了冰冷的鐵鉗。雖然強大的馬力足可以把撫子戰姬的胴體像檸檬一樣捏爆,坩堝鉗一樣的形狀終究不能徹底閉合,無論再怎麼用力,也只是正好將傑妮絲夾在中間而已。相比之下,對皮爾卡蒙而言,將傑妮絲扔到地上,再用鐵鉗尖端的波動炮發射強大的破壞光波,用內傷徹底打倒虛弱的女神,才是最有效的絕殺手段。
機器鐵鉗實時瞄准著女神自由下落的胴體,等待著火力全開的最佳時機。美麗的戰姬已難逃劫難了嗎——但,雙腳一落地,命懸一线的傑妮絲便立刻恢復斗志,用最小限度的動作將右手搭在如敬軍禮一般筆直挺起的左腕上,威風凜凜地喊出絕招的名號:
“手鐲炸彈!”
隨著撫子戰姬將右臂筆直伸向前方,一顆小小的金色光彈以連皮爾卡蒙也反應不過來的速度從戴著白手套的秀麗指尖飛出,精准地穿透了十字形的窗縫。
在拔地而起、成為巨大建築怪獸·皮爾卡蒙以前,這棟大樓原本要作為新城區的綜合文化中心,成為整個奧多摩郊區的地標。用十字形窗口替代人造十字架的“光之教堂”,便是那位建築師在大樓頂層留下的匠心之作。
在被神秘的侵略者動過手腳之後,本應用來祝福新人喜結連理的十字窗,一度變成破壞閃光的發射孔,向懸吊在空中的女神施以殘酷的折磨。但現在,對掙脫了束縛的撫子戰姬而言,這座窗口也是以最小代價打破怪獸堅硬外殼、在絕境中逆轉乾坤的希望之窗。
化名“高梨臨”,作為LADY醫療班護士在地球活動的傑妮絲對人類社會的一切都抱有好奇,知名建築師的設計哲學當然也在她廣博的學識涉獵之內。因此,傑妮絲十分清楚,即便神秘的侵略者把用清水混凝土築就的外牆改造成了無視物理破壞與光线打擊的鐵壁,建築師為人居空間與自然環境留下的對話窗口,仍能指引奧特手鐲直擊建築內部的結構弱點。
“嘭!”
(擊中了!)
與建築怪獸龐大的體格相比,手鐲炸彈的爆炸聲沉悶得有些滑稽。但事先用念力默讀了皮爾卡蒙體內構造的傑妮絲知道,手鐲已忠實地完成了使命,如手術刀一般切斷了承擔大樓重心的中央立柱。正如再魁梧的大漢一旦被打斷了腰椎就不能站立一樣,只要內部的力學結構遭到破壞,皮爾卡蒙的巨體就會從無堅不摧的武器變成沉重的累贅,如定向爆破一般向內坍縮。
(終於……贏了嗎……)
沒有漫天的煙塵,也沒有飛濺的碎屑,當光能炸彈變成鑲有寶石的手鐲,回到撫子戰姬左腕上時,皮爾卡蒙已化作一攤層層疊疊的廢墟。即便遭到蠻力和光能的雙重壓制,奧特戰姬·傑妮絲仍用外科手術般的精確打擊,將高潔而利落的作風貫徹到最後一刻。如此漂亮地逆轉,注定要為奧特戰姬在地球的勤務履歷增添光彩的一筆——
如果,當天的戰斗就這樣在夕陽下結束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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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愧是傑妮絲,怎樣的逆境都能翻轉過來……剛才最危險的時候,我還想請示永田町聯系美軍的轟炸機呢。”
“我們自衛隊這幾杆鳥槍果然派不上用場。”
數公里外,陸上自衛隊的臨時指揮所里,隨著撫子戰姬扭轉乾坤,一度凝固的空氣瞬間放松下來。因LADY部隊指揮體系崩潰而被臨時拉來的自衛官們,見危機無需自己出面就得到了解決,紛紛開始交頭接耳,只有負責與自衛隊協調作戰行動的地球防衛軍佐竹參謀,依舊緊張地注視著監視器屏幕。
“報告,星野隊長和柚木隊員已經帶到了。LADY美國支部的篠隊員還在昏迷中,已經送往醫院,但沒有生命危險。”
“好的,辛苦了。星野,柚木,你們進來吧。”
“打擾了……”
兩名身穿制服的妙齡女性突然出現,瞬間吸引了在場所有自衛官們的目光。在不乏官僚做派的地球防衛軍里,天不怕地不怕的星野隊長是出了名的刺頭,在那些憑出身背景上位的長官面前,不放過任何據理力爭的機會。但看到一臉嚴肅的佐竹參謀甚至沒有多瞧自己一眼,自知犯下大錯的她也不敢高調行事。只有隱藏了奧特戰姬身份的紗希知道,讓佐竹參謀眉頭緊皺的不是LADY部隊的失態,而是監視器屏幕中的反常情景。
(明明已經結束戰斗了……傑妮絲為什麼還這麼緊張?)
打倒皮爾卡蒙後,已經完成任務的奧特戰姬沒有高高抬起雙臂、飛離戰場,反而機敏地將右手搭在如敬軍禮般筆直挺起的左腕前,擺出最高警備態勢。作為曾指揮了無數次對怪獸戰斗的地球防衛軍中層指揮官,佐竹參謀也和紗希一樣,從戰場上尚未散去的緊張空氣中察覺到一絲異常。
“砰!”
突然,伴隨著一聲爆竹般的輕響,一道如磷火般鮮亮的銀色煙霧從早已塵埃落定的廢墟中騰空而起。在煙幕背後,傳來一名青春期少女尖細而略顯沙啞的聲音:
“剛才還以為大姐姐要被那個誘餌皮爾卡蒙干掉了呢。不過,為姐姐復仇的戰斗,人家要是不能親自動手,也太掃興了。”
當煙霧散去時,監視器上的畫面令星野隊長捂嘴驚嘆,也讓佐竹參謀的眼神罕見地動搖起來。柚木紗希更是險些忘記了自己的人間體身份,高喊出那個熟悉的名字:
“巴爾坦星人……回來了嗎?!”
※※※
迎著如血的殘陽,撫子戰姬的耳邊流過一絲冷汗。
在地球上與各路怪獸、宇宙人交戰的過程中,傑妮絲並不乏以一敵二的經歷。但,和以萬全之姿同時對付兩名勁敵相比,在結束了一番苦戰後迅速遭遇新敵人的局面,往往更令傑妮絲感到棘手。
(所謂“復仇”,指的恐怕是……)
海豚一般光滑的淺藍色皮膚,輕薄的藍色女忍者裝束, 懸掛在臀部後方的一對鋒利巨鉗,還有頭頂上百葉窗狀的雙角——嬌小少女的體貌與裝備無論怎麼看,都與親友戰姬·SHINE曾經擊敗過的巴爾坦星人如出一轍。如果真的是那位宇宙女忍者的妹妹,想要向駐扎在地球上的奧特戰姬尋仇也不難理解。
雖然身體像十二三歲的地球人少女一樣缺少發育,小巴爾坦星人稚氣未脫的眼眸中卻棲宿著與年齡不相稱的自信與殺意。被皮爾卡蒙用鐵鉗夾住的髖骨與腰部至今仍隱隱作痛,閃爍的紅燈也不斷宣告著能量的短缺,但面對危險的新敵人,撫子戰姬沒有任何退讓的余地,也沒有臨陣脫逃的打算。
維持著時刻准備發射奧特火花的姿勢,傑妮絲以平時很少聽到的嚴厲語氣,像女警官一樣凜然宣告:
“不明身份的巴爾坦星人,你非法綁架的人質已逃到了安全的地方,你的傀儡也已被消滅了。請立刻表明身份,接受宇宙警備隊的調查。”
面前的幼小身影依舊不羈地叉著雙手,稚嫩的臉上露出一抹與年齡極不相符的輕蔑笑容。
“‘不明身份’?別開玩笑了。明明對人家的姐姐下手那麼狠,你們奧特戰姬裝什麼沒事人?”
難道是在拖延時間……聽著耳畔不斷響起的計時器警報聲,一抹不祥的預感從傑妮絲腦中閃過。但作為星際社會公認的執法者,先禮後兵是奧特戰姬與其他沒有犯罪嫌疑、卻可能抱有敵意的宇宙人打交道時必須遵守的准則。
“除了曾企圖強行入境地球的那名巴爾坦星人之外,你們一族中目前沒有宇宙通緝犯。但如果你和剛才襲擊城市的皮爾卡蒙有關,你的行為就構成了二級重罪,必須接受制裁。”
“沒有通緝?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這位大姐姐看來對人家現在的行情一點也不了解啊。人家在下忍時代就當了逃忍,現在已經是獨當一面的超級犯罪者啦。雖然想給大姐姐好好講一番人家的輝煌事跡,但反正到今天晚上,人家的行為就自然會變成連奧特一族都不會饒恕的超一級重罪了吧。畢竟,人家今天來,就是要取大姐姐性命的。”
面對如此露骨的挑釁,撫子戰姬依舊不改冷靜的口吻。
“我與你和巴爾坦星都沒有私怨。但如果你不服之前的執法結果,想要向我們奧特戰姬尋仇,我不會坐視不管。”
“那就看大姐姐能在人家手底下活過幾個回合了——”
“奧特火花!”
從少女忍者揚言奪取傑妮絲性命的那一刻起,正當防衛的條件就已成立。沒有半點躊躇,撫子戰姬驟然發動念力,將手鐲再度變成一團金光,朝小巴爾坦星人投去。但,面對飛速迫近的危險光刃,小巴爾坦星人卻沒有任何避讓的意思,依舊如挑釁般將雙手叉在胸前。
是想在最後時刻用宇宙忍法瞬移避開,再從背後發起奇襲嗎——熱愛鑽研的傑妮絲對巴爾坦星人的戰術了如指掌,心中也早已想好了應對的辦法。
一邊維持著正面對敵的姿勢,撫子戰姬一邊將身體的重心壓往腰部。強忍住下體的隱痛,傑妮絲的身體與神經已做好准備,在小巴爾坦星人身影消失的同時發動回旋踢,直接用最擅長的腿技,將新的敵人一擊打倒。
(就是現在!)
0.2秒、0.1秒……在即將被擊中的瞬間,小巴爾坦星人突然和火花的光芒一道消失了,只有那輕蔑而殘忍的笑容像一道紫霞,殘留在被夕陽染紅的空中。到底是敵人的詭計,還是自己的錯覺——不等撫子戰姬對眼前這異樣的光景做出反應,一股明確的殺意便已從身後逼來。
”たああああああー!”
一邊發出獅子般的咆哮,一邊以左腳為支點,如舞者般嫻熟地轉動身體。撫子戰姬健美的右腿如一支離弦的箭,朝180度的後方發起迅猛的踢擊。
(糟了!)
但在轉身的瞬間,傑妮絲立刻意識到,自己的策略從一開始就被看穿了。宇宙逃忍的嬌小身影沒有出現在回旋踢的腿路上,而是狡猾地躲在斜下方,直接面對著撫子戰姬全然敞開的雙腿之間。
“憑這樣的功夫想打倒人家……還差兩萬年呐!”
抓住傑妮絲的身體因慣性而無法停止轉動的時機,小巴爾坦星人的右腿如手槍擊錘般猛然彈起。等不及奧特視覺捕捉到下一步動作,如同秘部被撕裂一般的劇痛便從敏感的禁區傳遍撫子戰姬全身。
“んッがあぁぁー!ん゛ン゛っ......”
即便此時反應過來也已晚了——除了貼身的戰斗短褲外,傑妮絲兩腿之間的秘境毫無防備。之前因被皮爾卡蒙壓榨而累積的傷痛不僅再次爆發,還裹挾著一股有違本心的燥熱感,痛苦的女神瞬間失去了正義凜然的光暈,發出小貓般嬌羞的呻吟。
短短一秒之內,撫子戰姬與幼女忍者間的戰斗,便以意想不到的方式決出了勝負。
“……奧特戰姬小姐,竟然在體術上被壓制了?”
隨著戰斗再次開始,自衛官們的視线也集中到監視器上來。但在這些見慣了光之女神颯爽勇姿的外人看來,這場惡戰也只是一場比平時更刺激的女子摔跤大戲而已。
在摔跤比賽的劇本里,洋溢著成熟女性魅力的美人摔跤手不但需要與五大三粗的重量級惡敵較量,偶爾還會被初出茅廬的新人爆冷擊倒,為扣人心弦的復活戰拉開序幕。現役的冠軍到底是用經驗扭轉敗局,挽回地位和名譽,還是在後浪的猛攻前飲恨讓出金腰帶,成為改朝換代的犧牲品?眼見“劇情”朝熟悉到近乎濫俗的方向發展,旁觀者們討論的語調,也變得散漫起來。
“巴爾坦星人的這一腳確實漂亮。不過,戰姬小姐的體格優勢很大,真打起來還是穩贏的。”
“不過,亮燈之後還受了那麼重的傷,這下女奧特曼連起身都困難了吧。”
“不要擔心,藍長直的小姐姐還有很多殺招沒用呢,光线技啊、手鐲啊什麼的。她們每次不都這樣嗎?不被虐到最後一刻就不會玩。”
“各位,能不能稍微安靜一點?”
佐竹參謀依舊緊張地盯著屏幕,只有快人快語的星野隊長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煩躁,叫停了自衛官們七嘴八舌的議論。和隸屬於國家的軍人相比,作為聯合國屬員的他們需要時刻直面地外勢力的威脅,當然更清楚奧特戰姬的敗北有何意味。而在親臨一线、與奧特戰姬並肩作戰的星野隊長心中,如此無助地看著傑妮絲被險惡的敵人逼上絕境,更是一種近乎對袍澤見死不救的痛苦體驗。
離監視器最近的紗希,此時幾乎屏蔽了地球人之間的一切紛擾,只是將雙手糾結地扣在胸前,眼中噙著淚水。雖然蘊藏著奧特戰姬·SHINE的無盡力量,自己既然在地球人的軍事陣地里,就只能遵守光之國的頭號規則,繼續戴著無能為力的面具。
(傑妮絲,站起來、站起來……)
除了祈禱之外,無法變身的王牌戰姬竟無法為親友多做些什麼。但,無論紗希在心底怎麼呼喚,屏幕上的撫子戰姬面對稚氣未消的對手,都已沒有半點還手之力。
“竟然想奇襲人家什麼的……大姐姐的大腿剛才繃得那麼緊,人家早就看穿了。”
“くっ......ぅぅ......”
驚愕、焦躁、屈辱,伴隨著巨大的肉體苦痛,如漣漪般陣陣襲來。撫子戰姬將一只手夾在兩腿之間,又用另一只手捂著如宿醉般低垂的額頭,勉力支撐著搖曳的身體和模糊的意識。雖然性格謙虛,精通武道的傑妮絲也從未想到,自己竟會在體術的對決中慘敗給一個看上去只是初出茅廬的對手。
(糟糕……太大意了……)
預判巴爾坦星人的奇襲路线,再用最強有力的非致命手段一擊制敵,原本是傑妮絲在能量不足時的最優解。但,如果事先知道面前這個小女孩的戰斗感覺如此可怕,自己就不會用回旋踢這種大開大合的招式,把已經負過傷的敏感下盤暴露在強敵面前。
只不過,在被小巴爾坦星人一擊重創要害的現在,無論內心再怎麼悔恨都已晚了。
怎樣才能破局……在撫子戰姬焦慮的視线正中,嬌小的忍者依舊懶散地叉著雙手,如等待著無條件投降的哀求一般,悠然站在灑滿夕陽的街道上。
“這點功夫,簡直和我家姐姐當年半斤對八兩。看來,拘泥於羈絆呀、正義呀、同胞呀之類的廢話,果然是會讓人變笨的。”
從小小唇齒間發出的惡毒話語,猛烈刺激著傑妮絲高潔的自尊心。面對安然站立於自己面前的小巴爾坦星人,撫子戰姬強忍住身心的苦痛,扶著搖晃的雙腿,努力挺起腰身。
“我們奧特戰姬……絕不會——嗯啊……屈服於……”
“‘我們’?別開玩笑了,現在SHINE也不在,塞蕾絲也不在,正在給奧特戰姬丟臉的只有大姐姐你一個人好不好。”
“絕不會……輸給你這種人!”
不顧搖搖欲墜的身體,撫子戰姬強行舉起支撐在膝蓋上的雙手,向近在眼前的嬌小敵人揮出一記又一記手刀與勾拳。然而,面對下盤不穩、拳路不正,只是如困獸般做無謂斗爭的撫子戰姬,宇宙逃忍甚至不改交叉雙臂的姿勢,只是輕輕搖動身體,便避開了所有攻擊。
“打不到打不到~與其像這樣浪費時間,大姐姐還不快用無敵的手鐲想想辦法?”
(那就召喚給你看!)
就算用手鐲反擊又怎麼樣——不顧幼女忍者的嘲諷,憤怒的撫子戰姬放下對奧特手鐲的最後一點糾結。停止了徒勞的攻勢後,傑妮絲後退一步,從心底發動強大的念力,朝可靠的戰友發出呼喚。然而,在不久前才從手中擲出的手鐲不但沒有任何反應,甚至像憑空蒸發了一般,沒有在撫子戰姬的念力感知范圍內留下半點氣息。
“看來大姐姐連手鐲架子都當、不、好、嘛!”
“きゃあー!”
不等驚慌失措的撫子戰姬回過神來,小巴爾坦星人輕輕抬腳,勾住傑妮絲毫不設防的膕窩,再對准包裹在深紅色長靴中的小腿肚,像踩滅煙頭一樣狠狠蹂躪下去。
“いやあァァァァァァーーーーーーッ!!”
經受著跪地的屈辱和脛骨粉碎一般的劇痛,撫子戰姬從喉嚨深處發出絕望的悲鳴。
“好棒好棒!這樣好聽的聲音真是好久沒聽過了。”
短短數秒的凌虐之後,心滿意足的小巴爾坦星人將腳從女神充滿肉感的小腿上收回,轉而彎下腰來,從細瘦的手指間露出一抹寒光。雖然只是從眼前掠過片刻,那個物件的身影,仍令撫子戰姬的瞳孔驟然縮小——
紙飛機形狀的銀白色飛鏢,和三角形尾翼上兩道鮮紅的紋路。曾為傑妮絲立下赫赫戰功的奧特火花,此時正被小巴爾坦星人像苦無一樣握在手中,
“啊哈哈,因為大姐姐太弱,所以手鐲和人家簽訂了契約……才~怪,嚇唬你的。不過,大姐姐的秘密武器既然這麼好玩,借給人家這種聰明的小朋友用一會也沒關系吧?”
“把奧特手鐲還回——”
“別、出、聲。稍微動一下,頸動脈就會‘嘶啦’~一聲破掉哦。”
“呃嗚——!”
不等女神的聲帶停止顫動,幼女忍者便將飛鏢的鋒芒當作匕首,輕飄飄地抵住傑妮絲的咽喉。如果握著飛鏢的手稍微向前一頂,或者撫子戰姬自己的喘息不小心粗了一點,自己的皮膚都會和包裹在皮下的氣管一道,被噴泉般的動脈血染紅吧——對於小巴爾坦星人突然壓低聲音發出的威脅,對奧特火花性能了如指掌的傑妮絲也不得不苟同。
不過,裹挾著勝者的余裕,藍膚少女並不急於為傑妮絲宣判死刑。以銀色的利刃為杠杆,嬌小的忍者轉動著纖細的手腕,將傑妮絲低垂的下頜徐徐挑起。
迫於本能的恐懼,四十米的女神只得服從於屈辱的挑逗。健美的雙臂只要將近在眼前的瘦弱軀體緊緊抱住,就能讓嬌小的敵人連連求饒,但在心愛武器的威脅下,不想被一劍封喉的戰姬只得像放棄抵抗般將雙手懸浮在空中。阿芙洛狄忒般光彩照人的嬌軀裹著鑲有白邊的惹火戰斗服,如雪山般巍峨挺起,戰敗的女神像被蠻族虜獲的亡國公主,仰視著正沉醉於嗜虐欲中的小巴爾坦星人。
“接下來,是用大姐姐最喜歡的武器把大姐姐處死呢,還是先用把手鐲大姐姐的漂亮臉蛋劃個稀巴爛,再把奧特手鐲的其他玩法在大姐姐身上,挨、個、試、一、遍、呢?”
“いや、だめ......”
絕望的淚水澆滅了杏黃色眼眸中的怒火,曾發出過凜凜戰吼的口中流出軟弱的話語,如白金般純潔而堅韌的戰斗意志,已經蒙上了一層恐懼的陰霾。但,仿佛為了嘲弄手中這只仰人鼻息的美麗獵物,幼女忍者突然用更加輕佻的口吻,向淪為羔羊的女神施以恩赦:
“——哈,才~怪。既然大姐姐這麼可憐,還是把手鐲給你好了。”
說罷,小巴爾坦星人將奧特火花隨手一丟,把無力撲倒在地的傑妮絲拋在身後,揚長而去。
※※※
(可惡的小鬼!)
親友手中象征著羈絆與勇氣的奇跡道具,被自稱向整個奧特一族復仇的敵人如玩具一般隨手丟棄,即便在幾公里外,柚木紗希也氣得渾身發抖,甚至想揮舞怒拳,打爆無情的監視器屏幕。更何況,讓塞蕾絲陷入休克、又對傑妮絲極近羞辱的敵人所要針對的,根本就是曾作為奧特戰姬·SHINE、討伐過另一位宇宙忍者的自己……
“……以為用這種手段就能泯滅奧特戰姬的尊嚴,是你最大的失算,巴爾坦星人。”
然而,從擴音器中傳來傑妮絲柔韌而堅定的聲音。撫子戰姬並未被言語和肉體的凌辱所打倒,而是以最快速度奪回蒙塵的手鐲,在頃刻間恢復了平靜的姿態。不顧依舊在眼角打轉的淚水,撫子戰姬整理好凌亂的呼吸與情緒,催動柔和的念力,對回到左腕上的手鐲發起呼喚。
(瑪利亞、女王大人、光之神……請一定保佑傑妮絲……)
仿佛呼應著紗希的祈禱,治愈的奇跡伴隨著潔白的光芒,將撫子戰姬滿目瘡痍的身體溫柔地包裹起來。閃爍不安的計時器逐漸亮起平穩的藍光,下體的劇痛也如海潮般逐漸退去。傑妮絲不但使出了曾在對彼肯、斯諾格等強敵作戰時使用過的最後手段,從手鐲中解放了備用的緊急能源,還以手鐲的寶石為媒介,將用來救治同伴的治愈光线作用於自己身上,令受損的骨骼與肌腱大體恢復到最佳狀態。
“哈哈哈哈哈……寧肯續命也要和人家單挑……大姐姐真是宇宙罕見的抖M啊。”
在這神聖的光景面前,小巴爾坦星人爆發出一陣小惡魔般的大笑。作為回應,撫子戰姬沉靜而嚴肅的美聲中,也隱隱燃燒著一股猛烈的怒火:
“之前是我小看你了,巴爾坦星人。但從現在開始,你將為自己的傲慢付出代價。”
說罷,奧特戰姬·傑妮絲如祈禱的聖女一般合上雙眼。擯棄一切自卑、自負與自私的想法,將戰斗的勇氣、獻身的決意與親友的羈絆凝聚成一縷縷流動的光线,在靈魂深處編織出神聖武器的真容——當洋溢著斗志的杏黃色眼眸再度睜開時,一把閃耀著銀光的長槍已緊握在傑妮絲手中。
“決一死戰吧。這次就算奪取你的性命,我也不會有半點猶豫。”
見秉性溫柔的撫子戰姬流露出罕見的殺意,少女忍者的嘴角也揚起一抹愉悅的笑容。
“不錯。那就在人生的最後時刻見識一下宇宙第一仕置人的手段吧,奧特大姐姐。”
[newpage]
自衛隊臨時指揮所里,柚木紗希仍目不轉睛地注視著監視器上的畫面。察覺到可愛部下的情緒波動,站在背後的星野隊長一邊將手輕輕搭在紗希肩頭,一邊向屏幕中戰姬的身影投以關切的目光。
這時,一陣刺耳的開門聲響起。一名穿著迷彩制服的自衛官一邊喘著粗氣,一邊喊道:
“唐突闖入實在抱歉。請問LADY的兩位在不在這里?醫院那邊——”
聽到“LADY”和“醫院”的字眼,星野隊長和紗希立刻將視线轉移到那名自衛官身上。難道惠/塞蕾絲有什麼情況……
或許是料到紗希可能受不了來自另一位親友的情感刺激,星野隊長在這位部下的肩頭稍微用力按了按,然後轉身走向大門,用干練的職務口吻回答:
“我是LADY日本支隊隊長星野。有什麼事請直接和我說。”
“失禮了,我是自衛隊的滋野三等陸尉。關於之前緊急送醫的那位……”
(塞蕾絲,應該不會有事吧……)
雖然漸行漸遠的聲音如同有意照顧聽者的情緒一般,在將要提到具體人名時徹底淡去,紗希仍不難猜到背後的真實答案。當初從皮爾卡蒙體內逃離的時候,如果不顧自己的安全,直接在星野隊長看不到的地方變身,傑妮絲想必不會像現在這樣卷入惡戰,自己事後也能隨便編個理由,把逃生的來龍去脈搪塞過去。可如果真的那樣做了,以人間體狀態陷入昏迷的塞蕾絲肯定會陷入危險。
想到這里,一條线索逐漸在紗希的心中萌生。用皮爾卡蒙綁架LADY隊員,並引誘戰姬變身之後,再親自出面,向尚未從戰傷中恢復的傑妮絲挑釁,是小巴爾坦星人設定的策略。不過,既然揚言為姐姐報仇,小巴爾坦星人為什麼在綁架時沒有直接襲擊自己,而是打暈了塞蕾絲,並逼迫傑妮絲現出真身,承受最大的折磨?
或許,小巴爾坦星人從一開始就沒有直接向SHINE復仇的打算,只是想籠統地打倒駐守在地球上的奧特戰姬而已;當星野隊長、惠和自己進入皮爾卡蒙體內時,這位宇宙逃忍甚至不一定知道,位於宇宙警備隊現役隊員頂點的“三女神”中已有兩人落入了自己的魔掌。
但,如果說小巴爾坦星人只是在復仇計劃中隨機安排了受害者,那麼紗希自己作為最大的仇恨對象,卻和星野隊長一道毫發無損,這樣的結果未免也太過僥幸。在剛才的戰斗中,這個看似稚嫩的逃忍已經展現出與年齡極不相符的城府與惡意。尋求與地球人合作也好,找機會逃到杳無人煙的地方變身也罷,自己該怎樣行動,才能在傑妮絲受到更大傷害之前,打破小巴爾坦星人的盤算……
“哦哦,翻盤了!我就說吧,戰姬小姐一定會有辦法的。”
“簡直像時代劇一樣!女武道家用薙刀干倒甲賀眾!”
“那都是什麼老掉牙的梗啊,水戶黃門嗎。藍長直的小姐姐每一次不都是這樣。”
臨時指揮所里,自衛官們突然如日本隊進球了一樣爆發出歡聲,將紗希從沉思中拽了出來。視线回到監視器屏幕,眼前的景象令滿臉陰霾的紗希,也看到了一絲曙光。
(傑妮絲,加油!你一定能行的。)
※※※
“哈哈哈哈哈,大姐姐能跟上人家的速度嗎!”
“武道並不只是求快求狠。你可學的還有很多!”
鏗、鏗、鏗……黃昏的奧多摩郊外,奧特戰姬·傑妮絲與宇宙逃忍·小巴爾坦星人如兩只蝴蝶般交錯紛飛。一邊是洋溢著女性魅力的光之守護姬,一邊是用果敢殺意掩蓋單薄身材的暗之處刑人,兩位女戰士以不相上下的速度與節奏揮舞著一白一黑的兩件兵器,一連幾十個回合都難解難分。
在撫子戰姬手中,潔白的奧特長槍即便在暗紅的夕陽下,仍閃爍著鮮亮的銀色光芒。在幼女忍者手里,上下翻飛的也不是依舊懸掛在腰間的巴爾坦星祖傳武器——雙鐵鉗,而是一對神似鎖鐮,卻更為妖異的黑色兵刃。通過鐵鏈掌握在左手中的鐵球並非地球忍者使用的鎖分銅,而是一只碩大的流星錘,密密麻麻的尖刺如海膽的觸須般上下蠕動,似乎不是無機的器物,而是有生命、有惡意的妖魔;緊握在右手中的利刃也不是地球忍者常用的鐮刀,而是一把由五支刀鋒組成的短戟,怪異的輪廓中沒有一條直线,既像猛禽蜷曲的利爪,也像宇宙逃忍細瘦手指的狂野延伸。
如果被洋溢著斗氣光暈的銀槍劃中,小巴爾坦星人的細瘦身體便會輕易分成兩半;如果被血債累累的凶刃穿透胸膛,傑妮絲的能量中樞與心髒也會被連根拔起。時而跳躍,時而翻滾,巴爾坦忍術看似如雜技般眼花繚亂,一招一式卻和光之女神的槍術一樣精准;進退有度、下盤堅實,撫子戰姬如揮舞薙刀的武士妻子般滴水不漏的防御戰術背後,也不時夾雜著靈蛇吐信般的致命反擊。
與那些只能像看熱鬧一樣觀戰的自衛官們不同,擁有奧特視覺的紗希即便隔著監視器的屏幕,也能准確捕捉親友戰姬與幼小仇敵間的每一次切磋。像這樣下去,傑妮絲應該能贏——如果說之前屈辱的敗北是不慎被陌生之敵抓到弱點的結果,現在這場絢爛奪目的白刃戰,就是傑妮絲盡情揮灑經驗與才氣的最佳舞台。
在宇宙警備隊的“三女神”中,SHINE強在爆發力,塞蕾絲富於靈感,如果離開了手鐲,傑妮絲看似身無長技。不過,撫子戰姬在任何逆境中都不會松懈的戰斗意識,以及對戰場態勢滴水不漏的感知和控制力,這種強大的韌性令她成為惡性宇宙人眼中尤為忌憚的對手。尤其是在奧特手鐲與治愈技術的加護下,撫子戰姬更能享有近乎無窮的續戰能力,用穩扎穩打的作風將看似難以戰勝的強敵逼入自己設定的節奏,最終開啟勝利之路。
除非像剛才那樣從一開始就遭到痛擊,戰斗只要拖得越久,就對傑妮絲越有利——隨著第一輪猛攻的氣勢逐漸減退,嬌小的宇宙逃忍似乎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嘁,明明身材這麼豐滿,打架的風格卻像鐵板一塊,大姐姐這麼無趣可找不到男朋友哦。”
“怎麼挑釁都是沒用的。如果還有什麼手段,盡管放馬過來。”
“哼哼,那人家就不客氣咯~”
和之前放出奧特火花時一樣,本應從正面發起突擊的小巴爾坦星人突然與手中的黑刃一道消失了。是宇宙忍法——在撫子戰姬領悟這一狀況的瞬間,一道殘酷的風聲便從耳後飛來。
“在巴爾坦星都學不到的秘忍奧義,大姐姐要怎麼對付呢~”
“ぐぅ!”
通過瞬間發動空蟬之術,幼女逃忍幾乎能從兩個方向、四個角度同時發起攻擊。即便用銀槍在身邊織成了一張360度的防護網,違背經典物理法則的詭異招式仍令傑妮絲出現了片刻動搖。面對從正後方迫近的威脅,撫子戰姬只能臨時放棄防御動作,用前滾翻避開凶爪的鋒芒。
“哈哈哈,大姐姐差一點就要破相了哦!”
“這點招數……不算什麼!”
完成翻滾之後,蹲踞在地上的撫子戰姬冷靜地預估下一次襲擊的角度,擺出最有利的架勢。如果敵人改變了進攻的策略,自己只要修正防守戰術就好——無論宇宙逃忍從哪里發動奇襲,只要在穩健的槍術中加入比之前更靈活的步伐與翻滾、跳躍等動作,傑妮絲就能回歸明鏡止水的狀態。
鏗——!隨著聖槍與凶刃再次碰撞,撫子戰姬與宇宙逃忍的白兵戰回到了之前的軌道。自古以來,攻防戰中的攻方都要打亂守方的陣腳,才能取得勝利;相比之下,守方無論付出多大代價,只要能站穩腳下的陣地,就算成功。對貫徹守勢的傑妮絲來說,千變萬化的宇宙忍法固然不可預測,但只要將全身化作堅城,死守住這條絕對防御线,就不會完全失去戰場的主動權。逐漸領悟這一點的小巴爾坦星人,終於也久違地焦躁了起來。
“可惡!為什麼突然變這麼難纏了啦!像剛才那樣哭哭啼啼的不會更討人喜歡嗎!”
“既然是為了復仇,你也應該對勝利有相當的執念才對。現在,你還有多少手段呢?”
雖不改莊重的口吻,撫子戰姬的話語中多了一點輕松的氣息。不過,熟讀各種戰斗文獻的傑妮絲心里清楚,小巴爾坦星人的手中至少還有一張沒有使用的底牌。而那,正是她有機會突破自己防线的最大法寶。
“氣死我了!忍法·影分身之術!”
仿佛呼應著撫子戰姬的估量,在虛空中發出一聲呐喊之後,三個小巴爾坦星人的身影瞬時出現在左邊、右邊和正上方的空中,從三個方向投來刑具般猙獰的流星錘。
(來了——!)
系有鎖鏈的流星錘本就是長柄武器的克星,傑妮絲在揮舞銀槍格擋時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鎖鏈束縛動作,徹底失去武器長度上的優勢,成為渾身破綻的活靶子;如果有三個流星錘同時飛來,只有兩端的奧特長槍更是不可能抵擋。
“轟!”
“這下大姐姐肯定連渣都——啊咧咧?”
“有破綻!”
三顆流星錘如鐵隕石般猛擊地面,掀起了漫天煙塵。不等懸浮在空中的幼女逃忍看清下面的情況,一道電光便從煙團深處直衝而來。
——如果在敏捷性上不如對手,就用視覺上的干擾打亂對手的判斷。專守防御的撫子戰姬果敢地轉入攻勢,只憑雷霆一擊便將局面徹底扭轉過來。
“阿恰恰,好險好險……竟然連人家的本體都看穿了……”
一串悠悠球般靈巧的凌空後滾翻之後,小巴爾坦星人終於逃離了意料之外的險境。煙霧散去時,剛才從左右兩翼夾擊的分身已消失不見,凶殘的黑鐵鎖鐮也在閃避時從手中滑落在地,靜靜地躺在撫子戰姬腳邊。從煙團中現身的傑妮絲將銀槍如刺劍般反手挺起,把寒芒對准了宇宙逃忍的鼻尖。
“如果用分身術輪番發起飽和攻擊,你或許就能逼迫我露出破綻,然後取勝了吧。但凡事圖快圖猛,一有機會就孤注一擲,是你經驗不足的體現。現在,勝負已分了,我根據星際社會的公法,特此將你逮——ッ——————あああぁぁぁぁぁぁぁーーーーーーッ!!”
突然,嚴肅的訓誡被驚愕與痛苦的悲鳴取代。小巴爾坦星人剛剛幾乎要哭出來的委屈臉龐上,迅速揚起一股邪惡的笑容。
“快……うぐぅ……放……ッがアぁぁー!……開……”
“人家還沒認輸,大姐姐裝什麼贏家呀~”
沒想到狡猾的宇宙殺手還有這樣的伎倆——本已從主人手中掉落的黑色鎖鐮突然“活”了過來,如散發著幽紫色光芒的毒蛇,瞬間束縛了撫子戰姬的身體。不祥的鐵索將傑妮絲的雙腿緊緊鎖在一起,隨後從股間微微翹起的兩片柔唇間穿過,有如故意強調女神的肉體之美一般,把傑妮絲固定成寫真模特般魅惑的姿勢。與此同時,反握著銀槍的右臂卻被鐵索強行捆到背後,令傑妮絲的身影有如綁在火刑架上的聖女一般楚楚可憐。
“忘記說了,‘小黑’原本就不是什麼武器,而是人家在修行時收服的使魔。順帶一提,性別是男性,嗜好是熟女。雖然大姐姐以這個標准來看還欠了些火候,這副身子對小黑來說也算得上一頓大餐吧~”
“是我……嗯啊……大意……了……”
敵人手中的武器既非單純的物件、也非帶有近似生物屬性的特殊兵器,而是活生生的魔法生物——即便對擁有奧特手鐲這個神奇伙伴的傑妮絲來說,這樣的組合也完全超出想象。
果然,在主人的慫恿下,有生命的鐵鏈開始在傑妮絲的體表蠢動起來。既不同於普通的繩索,也不同於只憑中樞神經運作的觸手,名為“小黑”的不祥兵器狡猾地在股間、大腿和後腰等敏感部位反復徘徊,如同試探撫子戰姬最嬌弱的性感帶一般小心翼翼地蠕動、摩挲著。窒息、錯愕、絞痛、瘙癢,與不合時宜的燥熱感一道涌上心頭,令傑妮絲不住地搖曳著身體。但在鐵鏈嫻熟的布置下,受辱的女神就像被絞殺藤寄生的盆景,肢體越是掙扎,曼妙的曲线就越是緊繃,香汗淋漓的胴體也更加釋放出淫靡的魅力。
接著,在捆好女神身體的各處險要部位後,邪惡的鐵鏈突然從每一個環節上發出頻繁的低壓電擊。
“やあああァァァァァァーーーーーーッ!!!ら、だ…………ん゛ン゛……だめ……きゃあああああああーーーーー!!!!!!”
“ニャー哈哈哈哈哈,既然死到臨頭了,大姐姐和‘小黑’爽一爽不也挺好的嘛!”
違背著撫子戰姬潔身自好的心意,一縷縷熱血涌入乳首與陰唇,在本應充滿張力的戰斗服上露出越來越露骨的突起,一股熱流也流淌到盆底的括約肌門前,只要傑妮絲在性感的雷暴中稍一松懈就會宣泄出來,讓奧特戰姬失去女性尊嚴的丑態大白於宇宙面前。
(再這樣下去……身體會……壞掉的……)
ピコン、ピー!……ピーコン……ピコン、ッコン……ピッ……ッピコン……和之前被皮爾卡蒙猛攻時有規則的報警不同,再次報警的計時器甚至無法發出規律的聲音。撫子戰姬凜然挑起的復活戰,迎來了比之前更為恥辱的結局。
※※※
“……”
隨著監視器屏幕中的希望淪為絕望,自衛隊指揮所里鴉雀無聲。負責控制的信號員已下意識地關掉了擴音器的聲音,佐竹參謀不再注視著無聲的屏幕,像熬了兩天兩夜一樣撐著額頭坐下來。
在怪獸肆虐城市時挺身而出的奧特戰姬既不是常勝的女神,也不是用殺必死服務觀眾的格斗偶像,而是有戰術、有想法,會失誤、會受傷的戰士,除了身軀高達四十米之外,和一位正直而勇敢的普通地球女生沒什麼不同——剛才還對這場戰斗缺乏危機感的自衛官們,也憤怒地握緊了拳頭。
“可惡。我們就不能想想辦法嗎?只要打倒了巴爾坦星人,一切就都結束了吧。”
“美國佬已經從橫田基地逃走了,憑我們這幾根燒火棍,什麼也干不了啊。”
“而且,巴爾坦星人應該算地外智慧生命吧?皮爾卡蒙那種家伙可以適用《非典型害獸驅除特別措置法》,但對有明確智慧跡象的地外生命,我們自衛隊只能根據政府和聯合國交涉後的決定行動。”
“可是皮爾卡蒙難道不是巴爾坦星人操縱的嗎?她剛才都親口說了,我們絕對可以武裝自衛吧?”
“但剛才巴爾坦星人也明確地說了,皮爾卡蒙首先是針對戰姬小姐的。對於這種以地球為戰場向其他地外生命使用暴力的情況,我們最多也只能使用中立國原則,頓促雙方立刻停止敵對行為,在24小時之內離開——”
“可再拖一分鍾戰姬小姐就有可能沒命了啊!而且事已至此,你要怎麼勸?拿著大喇叭去她們腳底下喊話管用嗎?”
“總之,如果統合幕僚會議沒有傳達政治主官的結論,我們根據憲法就是不能——”
“……對不起,我離開一下。”
似乎不願聽自衛官之間的爭論繼續下去,紗希一邊用手背擦去臉頰上的淚水,一邊衝出指揮所的大門。沉默了片刻之後,一個戴眼鏡的自衛官才怯怯地問:
“佐竹君,柚木小姐……沒事嗎?”
佐竹參謀重新抬起頭來,用一如既往的嚴肅表情注視著監視器上的情景,說:
“LADY的隊員和戰姬之間感情很深。就讓她一個人待一會吧。”
這時,從遠處傳來汽車發動的聲音。一陣嘈雜的驚呼聲之後,如肌肉車般狂野的馬達聲從所有人耳畔遠去。
無法坐視奧特戰姬·傑妮絲遭受屈辱的處刑,LADY隊員柚木紗希開著星野隊長留下的勤務車,趕往夕陽下的戰場。雖然不知道這位女孩的心里涌動著怎樣的情感,但在無力扭轉的悲劇面前,默許與注視或許就是指揮所里這些五大三粗的男人們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因此,對於如此肆意妄為的做法,就連嚴厲的佐竹參謀,也沒有多說什麼。
突然,一陣急促的鈴聲打斷了片刻的溫存。電話那頭響起一名老者如黑社會老大般低沉而干脆的聲音:
“是第1師團第32連隊第3中隊吧。我是統合幕僚長財前。剛才防衛大臣傳達了閣議決定,奧特戰姬與不明外星人的戰斗與日本無關,自衛隊必須嚴守中立原則。”
“是……”
聽到整個自衛隊的最高長官越過指揮層級直接來電,提起聽筒的自衛官嚇得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還有,LADY日本支部的隊員柚木紗希是你們部隊接收的吧?”
“是,不過……”
接電話的自衛官還未想好怎樣匯報剛才突然發生的情況,就被老者接下來的命令怔住了:
“立刻將她控制住,動作要干脆。有可靠情報顯示,她是非法入境日本的危險宇宙人。”
[newpage]
“被電了這麼久,身子還干干淨淨的,大姐姐可真是憋得住啊。”
“才不會……輸給這……あ゛ッ……無聊的……うッ……把戲……!”
夏日的夕陽走得無比緩慢,仿佛也在為撫子戰姬的遭遇感到揪心。針對敏感地帶的電擊已持續了幾分鍾,傑妮絲仍倔強地夾緊雙腿、咬緊牙關,抵制住在下體中翻騰的恥辱洪流。
“那好吧。既然大姐姐這麼勇,我家小黑不多表示一點誠意可不行。既然叫小黑,可不能白嫖呐!nia哈哈哈哈……”
咕嚕咕嚕——懸掛在撫子戰姬腳踝邊的流星錘突然如海膽一般聳動起鋒利的尖刺,沿著戰栗的美腿攀上傑妮絲潔白的大腿,嵌入雙腿內側雖仍在勉力堅守、卻已被汗水濡濕的性感三角區。這家伙,到底想干什麼——出於對異樣觸感的下意識恐懼,傑妮絲小心翼翼地低頭窺探,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
本應如刑具般堅硬的鐵球,已經變成一個瀝青球一般介於凝膠、油脂和固體之間的怪物,一只碩大的紫色眼眸,正像淫魔一樣對自己發出哂笑。在眼角兩邊,兩叢尖刺突然伸長,雖不改金屬的鋒利質感,卻如微生物的鞭毛般簇擁成束,直接刺擊著傑妮絲瀕臨失守的前庭——
“きゃああああーー!!んん゛ッ……はぁ、はぁ、はぁ、ッッいやあああァァ——!!!!”
神經系統傳來過激的桃色閃電,曾如猛獅般呵斥敵人的聲帶,不得不發出甘美的嬌嗔。現在不是顧慮這種事的時候……但無論多麼想把精力集中到戰斗上來,撫子戰姬的心思仍不斷被來自肉體的誘惑擾亂。
“イヤアアアあああァァァァァァ!不、不是這樣——!むぐぅ、不是這樣!我……んッぐ、不要~!啊啊……”
胸前的計時器正不規則地閃爍著,瞳孔的焦點也逐漸散失。撫子戰姬曾經清澈如冰的意識,終於在欲望的驕陽下化成了糖飴般的暖流,像一汪清泉涌出桃色的裂谷。深紅的戰斗服布面上出現一灘逐漸擴大的水漬,只能以忍耐為武器的光之女神,不得不在捍衛“撫子”和“戰姬”之名的絕望戰斗中舉手投降。在這之後,尿道括約肌失守、傑妮絲作為生物的尊嚴與自我制御力徹底淪喪,也只是時間問題。
幾經波折之後,小巴爾坦星人苦心孤詣的戰姬處刑劇,終於迎來收官。
※※※
雖然離荒廢的郊區還有幾公里,紗希已能從盤山公路上看清戰場的情況。
傑妮絲的慘狀,已無法用“絕體絕命”形容——經過執著而反復的苦戰與漫無邊際的凌辱,撫子戰姬身上除了依舊在不規則閃爍的警燈和偶爾從嘴角漏出的呻吟外,幾乎看不到多少生命的跡象,下體的濡濕更讓人聯想到剛死之人下體失禁的反應。
最為恐怖的是,似乎察覺到女神的身體與精神即將崩潰,鎖鐮另一頭那五爪一般猙獰的利刃正像巨大的毒蠍一般爬上傑妮絲挺拔的胸脯,鑽入被紅燈映照的谷間,時刻准備著將深嵌入胸腔的彩色計時器連帶背後的能量中樞和心髒連根拔起。
幾番跌宕起伏之後,小巴爾坦星人苦心孤詣的奧特戰姬處刑劇,終於迎來收官。
(可惡……明明只要開出去幾百米就可以找地方變身了,為什麼自衛隊的人會跟在後面?)
為了援救氣若游絲的親友,柚木紗希本打算借星野隊長的愛車逃出自衛隊駐地,只要找到一個人跡罕至的地方就使用貝塔魔棒變成真身。但在離開營地的同時,自衛隊的軍車也成群結隊地順著山路跟蹤而來,甚至還從前方的岔道上前來阻截。明明對怪獸和巴爾坦星人束手無策,卻對一個LADY隊員大費周章……紗希不由得感覺,似乎自己才是需要被地球人提防的不軌宇宙人。
(事到如今,想這些有什麼用呢,反正真計較起來,我們也算是非法入國的危險分子。當務之急是怎樣甩開這些家伙,哪怕犧牲星野隊長的跑車,也要盡最最快速度變身。)
蟬鳴一樣的警笛響徹奧多摩的山嶺,幾乎從四面八方將紗希包圍。雖然有著性能強勁的跑車和超乎常人的駕駛技術,紗希在只有一本道的山間公路上仍無法甩開陣型嚴整的地球人車隊,即便在急轉彎處,也無法避開追兵的視线。
再這樣下去,自己只有打破奧特戰姬的鐵律、在地球人面前暴露身份,才能挽救傑妮絲瀕臨終結的生命了。在如此特殊的情況下破例,或許不會受到宇宙警備隊的處分,但作為自詡正義的執法者,以非法身份潛伏地球這麼長時間,如果被迫暴露了身份,不但自己將再也無法踏足地球,塞蕾絲、傑妮絲、還有那些因“三女神”的事跡對地球滿懷憧憬的後輩戰姬們,也將不得不與這顆第二故鄉般的行星永別。
(塞蕾絲……如果是你,一定會瞬間做出決斷吧。)
紗希不禁在心里默念起另一位親友的名字。不,如果說傑妮絲是善良溫柔的親友,自己與塞蕾絲的關系,似乎更難用言語形容:像小獵犬一樣強勢的塞蕾絲整天恨不得將自己數落得一無是處,卻也總是不由自主地和自己膩在一起,一旦有任何一方感到辛苦、遭遇困難,另一方一定會立刻伸出援手,或者借出可以依偎的肩膀——
如果真要套用地球上的說法,這種既愛又恨、依賴得不行的關系,至少應該叫“戀人”吧。
就在此時,車上的對講機突然傳出嘈雜的聲響。隱藏在電波雜音之後的,是星野隊長愧疚的哭聲。
“紗希,對不起……”
“隊長!……”
“自衛隊……突然闖進醫院……惠醬的ICU……被他們強行接管了!我看到他們把一張病床推了出去,送上了一輛美軍的軍車,但沒法阻止……”
無法理解的展開令紗希眼前一黑。為什麼自衛隊在驅車追趕自己的同時,也對不省人事的惠使出這種手段,就好像整個日本政府正在對奧特戰姬展開定點清除行動一樣。
“對不起,紗希!對不起……”
“……”
一瞬間,就連警笛的尖嘯也從紗希的意識里淡去了。樹林的陰翳如走馬燈般流轉,晦暗的車廂里飄蕩著死一樣的沉默。只有對講機里的星野隊長,仍一遍又一遍發出越來越模糊的道歉聲。
[newpage]
“ッ……ぅぅ......”
“已經連氣都喘不上來了嗎。不過能撐到現在,大姐姐也真是人家遇到的最難纏的對手了。”
對性事毫無感覺的幼女忍者厭倦了使魔的凌辱與調教,早早地叼起一根棒棒糖,坐在街道旁一棟荒廢的小樓上,用百無聊賴的眼神打量著戰敗的女神。在長槍與鎖鏈的拘束下,傑妮絲業已淪陷的嬌軀早已無法支撐自重,從五官到四肢全都失去了生氣。
“喂,小黑,這樣玩女生的身子有意思嗎?還有,大姐姐,這樣扛下去有意思嗎?”
“……”
不過,就連不諳世事的小巴爾坦星人也能看出,撫子戰姬在如此漫長的折磨中表現出了多麼強的意志力。除了最初分泌過的那一灘愛液之外,傑妮絲的下體沒有再失守過一次,潔白的大腿表面除了透明的汗珠,沒有染上任何奇怪的顏色。
雖說生物只有在完全失去身體制御能力的時候才會失禁,但落到“小黑”手里的女性,沒有一個能逃脫生不如死的結局。既然對瀕死之人來,說連下意識憋住身體中的一小塊肌肉都會無比吃力,清高的奧特戰士為什麼非要對這種事吹毛求疵,而不是爽快地接受多少還算愉悅的死亡……?
無法理解。這些假惺惺的大人都和姐姐一樣無法理解。明明有著那樣的天才,卻還是變成了沒有半點尊嚴的高級炮灰,就算咬著牙成為上忍又會怎樣呢?反正,以忍術安身立命的巴爾坦星人在宇宙中是見不得光的存在。要不然干些甚至不會被奧特戰姬這樣的執法者發現的黑活,要不然加入馬戲團被其他星球的人嘲笑。如果母星變得不宜居住了,就只能到其他物種的行星上夾著尾巴寄居,或者像姐姐那樣咽不下這口氣,帶領一群激進派用武力叩開未開化行星的大門——比如,有奧特戰姬·SHINE駐守的地球。
“ぐッ......殺了……我……請……殺了……我……”
想到這里,幼女忍者的心思突然被傑妮絲回光返照般的央求打斷了。氣若游絲的女神已連“清白死去”的負擔也無法承受,但比起在欲望的海洋中安詳離去,她為什麼非要堅守這無謂的矜持呢。
這些清高的奧特戰姬,簡直和當初拒絕自己的姐姐一模一樣——但,用八分光輪把姐姐活活劈開的殘忍劊子手,才是這些奧特一族的本質。
“現、在、還、不、行、哦。”
“為什麼……”
傑妮絲虛弱的聲音微微提高,幾乎要變成一陣抽泣。幼女突然露出寂寞的表情,將棒棒糖抽了出來:
“要等一個人。”
“嗚嗚嗚……為什麼……嗚嗚嗚……”
被拒絕的撫子戰姬終於按捺不住情緒,幽幽地哭泣起來。再這樣下去,自己就真的要心軟了——畢竟,在從忍者里逃跑的前一天晚上,姐姐也曾發出這樣的哭聲。
※※※
很多很多年以前,巴爾坦星上有一對沒有血緣的姐妹,她們每天輪流接受特訓,忍受著資深忍者百般刁難的痛苦,然後回到如牢獄般彼此隔絕、只能以聲音相通的寢室,聽著彼此的哭聲與心事入眠。如果當時沒有姐姐,自己在忍者里根本撐不下去吧——然而,在那天夜里,聽聞姐姐被一個教官以不及格為要挾做了極為過分的事,妹妹再也無法沉默了。
“難道姐姐要這樣過一輩子嗎”“這才是我們巴爾坦星人的宿命”——當時感覺再正當不過的義憤,最終卻成了終身遺憾的起點。姐姐在教官房間里的淒慘遭遇,姐妹之間因此而起的那唯一一場、也是最後一場爭吵,以及沉默不語三天後獨自出逃的那個夜里,如被洗腦了一樣拼命追捕自己的姐姐……即便如今已獨當一面,當年的那場悲劇仍是小小逃忍心中絕不敢再提的回憶。
直到巴爾坦星在武器試驗中毀滅,作為忍者里代表的那位姐姐與在地球上憑空殺出的奧特戰姬·SHINE進行賭上族群命運的決斗,最終敗下陣來,失去了生命。無論怎樣在外人面前嘲笑這除了犬死什麼也沒得到的空虛覺悟,孑然一身的妹妹總會在心里為姐姐留下一片祭奠的空場。畢竟,自己除了姐姐以外,已沒有親人可言。
在兩樁差事之間的間歇,逐漸在道上闖出了名聲的小巴爾坦星人偶爾會想,也許姐姐當初並不是真的被洗腦了。或許在她的觀念里,提前把我抓回來、讓我受一頓處分,總比成為既被“正義”力量通緝、又被整個巴爾坦星追殺的逃忍好得多,這種想法雖然固執得可笑,卻是她心中不由分說的最好(或者說最不差)選項。又或者,她是真的熱愛巴爾坦星,不想看到我偏離她認為正確的道路。雖然這樣的心意自己絕不會苟同,但作為一種志向,也應得到起碼的尊重。
不行,再這樣下去只是自亂陣腳——深不可測的世道人情,令小巴爾坦星人清晰的大腦也混沌起來。宇宙逃忍原本的計劃,是用瀕死的傑妮絲作為誘餌,讓最大的仇人SHINE在地球人面前變身,再向蒙在鼓里的地球聯合國和日本國政府匿名舉報“柚木紗希”“篠惠”和“高梨臨”三人打入地球防衛組織一线部隊的內幕,讓那些一直以來承蒙奧特戰姬照顧的人類政治家們成為恐懼和不信任的俘虜,對那些自詡正義的天外來客下達驅逐令,甚至把她們充滿奧秘的身體當作寶貴的調查素材……
如果堂堂正正地一決勝負,自己沒有戰勝“三女神”中任何一人的把握。但對時而在宇宙黑社會受雇殺人、時而受被威脅對象委托假裝謀殺,時而在接受被殺者死前委托後反過來殺掉原委托人,在短短的從業生涯中打破了所有道德和契約束縛的小巴爾坦星人來說,既然是為自己心目中唯一的親人復仇,布置陷阱、挑撥離間、言語挑逗,任何肮髒的手段都是正當,甚至是應該的。而在取得勝利之後,如果只是剝奪奧特戰姬的生命與尊嚴,而不是讓她們在孤獨的地獄里永世不得翻身,一路背叛母星、拋棄姐姐、弄髒了雙手的自己,怎麼能輕易滿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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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等了好久。看來光是這樣還不夠啊。那家伙是縮頭烏龜嗎?”
用雙手撐起幼小的身體,小巴爾坦星人以稚嫩的動作從樓頂跳回地面。掛在後腰上的那對小小的鐵鉗,如牛鈴般錚錚作響。對逃離了巴爾坦星的幼女忍者來說,兒童款的鐵鉗寄托了不好的回憶,一般是不會使用的。但現在,既然最可恨的敵人·SHINE依舊沒有出現,自己也只能使出最後手段,給撫子戰姬如燭光般搖曳的生命之火,吹出最後的吐息了。
將鐵鉗從腰帶上卸下後,小巴爾坦星人默默閉上眼睛,細瘦的胳膊在一陣暗紫色光芒中,與巴爾坦忍術的傳統武具連成一體。
“゛ぁぁ……”
終於要迎來最後一擊了嗎——在對准著自己的凶器面前,已經連哭泣的力氣都沒有了的撫子戰姬竟如釋重負般,長舒了一口氣。但,幼女逃忍的下一番話,打碎了傑妮絲心中最後的願望:
“很抱歉,大姐姐現在可不能死。”
“誒……?!そん……そんな......”
“接下來會有點痛,大姐姐小心不要咬到舌頭哦。”
整理好復雜的心情,小巴爾坦星人緩緩張開鳥喙般稚嫩的鐵鉗,露出根部靜靜燃燒的紅色火焰。連姐姐被奧特戰姬擊敗時的情景也不去想象,幼小的忍者只是專注於給眼前的女神,施加最大限度的痛苦。
“忍法·血光手里劍。”
“きゃあああああああぁぁぁぁァ゛ァ゛ァ゛ァ゛ァ゛アアアーーーーー!!!!!!ッ……ぅッぐっガハアアァ゛ァ゛ァ゛ァ゛あああああぁぁぁああァァアアアーーーーーーー!!!!!!!!”
響應著主人冰冷的呼號,看似不甚熾熱的火苗劇烈抖動起來。無數血紅色光針以飛秒級速度從火舌的尖端射出,如連發霰彈槍一般洞穿撫子戰姬的身軀,在瞬間撕裂了肌肉纖維、內髒和軟組織,把女神的身體染成近乎熔化般的紅色。
“叮!叮!叮!”
在被五爪形黑刃窺伺的谷間,撫子戰姬的痛苦更是登峰造極。雖然在堅硬的魔性金屬遮擋下沒有遭到光針的直擊,過於密集的光束仍在如手指般蜷曲的五片利刃、以及酥胸和彩色計時器外殼形成的狹窄空間里反復彈跳,在制造了數倍於其他部位的劇痛後,才進一步穿透皮膚,進犯傑妮絲脆弱的心髒與敏感的能量中樞。因貪圖享樂而來不及逃脫主人猛攻,原本只是好色使魔的無心之失,卻在傑妮絲的胸部形成了一個地球工程學所謂的“窩彈區”,不成比例地加劇了女神的苦難。
雖然不懼地球人常規武器的打擊,奧特戰姬的肉體以宇宙的標准來看,畢竟不算金剛不壞。如果被成千上萬根強力射线直接擊穿軀干,即便最強大的戰姬也會瞬間斃命。但,由高能粒子束組成的光針不但能以最短的時間擊穿戰姬的身體組織,還能在飛行的同時以高熱縫合創口,即便傑妮絲確實體會到了一般生物無法承受的恐懼與苦痛,其他人從外表上仍看不出明顯的傷痕。只有傑妮絲在臨死前發出的淒慘尖叫,和身後如被葡萄彈在零距離擊中一般支離破碎的大樓殘骸,訴說著這一招式的恐怖威力。
(SHINE……塞蕾絲……對不起……我本來……不能輸的……)
達到臨界點的殘破身體仿佛被每秒數百次的暴死光顧,不曾屈服於侮辱、也不曾屈服於凌辱的意志在壓倒性的血色湍流中徹底四分五裂。不能像輸給了痛覺那樣瘋狂地尖叫,不能像輸給了性感那樣弄髒身體,即便在與惡敵的戰斗中落敗,撫子戰姬仍要為尊嚴與自己的本能抗衡。
但現在,面對外來的壓倒性暴力,求生的本能終於徹底壓倒了無謂的矜持。
“っガハァ゛ァ゛ァ゛……ア゛ァ゛ァ゛ァ゛……”
動人的美聲被歇斯底里的悲鳴取代。又過了一兩分鍾,女神的聲帶終於化作荒蕪的沙漠,只能發出嘶啞的干嚎。徹底失焦的瞳孔在眼瞼邊緣抽搐,中樞神經在四肢上胡亂發號施令,引起一陣陣提线木偶般的痙攣。不過,這一切已與“傑妮絲”無關了——撫子戰姬的意識已進入走馬燈的時刻,被海水一般不斷上漲的黑暗和暈眩浸沒。
塞蕾絲醒過來了嗎?紗希安全了嗎?以一己之見捅出這個簍子的星野隊長,會被關系不好的上司伺機處分嗎?明明死亡已在眼前,傑妮絲心里仍惦記著光之國和地球的朋友們。身體好痛、四周好安靜,自己好像順著一條隧道中的運河漂蕩,只要進入盡頭的那束光里,就能走完這雖不乏快樂與陪伴,卻以痛苦和孤寂終結的一生。
(對不起……大家……我明明……絕不能輸……)
(畢竟……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不對!你不是一個人!傑妮絲!”
是回光返照,還是天國的問候?不,不是的——那不是死亡甘美的誘惑,而是親友如長笛般美麗、又如號角般堅定的呼喚。雖然連潛意識都已融化得所剩無幾,傑妮絲卻絕不會聽錯——
那是奧特戰姬·SHINE不經過心靈感應,直接用颯爽的肉聲,從奧多摩盆地中發出的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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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柚木小姐!請停一下,聽我們說!”
“我們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請理解!”
瘴氣一樣的夜色彌漫在山坡背陰面的樹林里。雖然有超人的駕駛技術,但在大批軍車緊鑼密鼓的追擊和堵截之下,紗希還是走投無路了。唯一的辦法是驅車衝下山,制造出事故的假象,在自衛隊員的吸引力被車禍現場奪走之後,自己再藏到黑暗的林間,用貝塔魔棒完成變身——
“傑妮絲、傑妮絲、哈啊……傑妮絲、對不起……傑妮絲……”
凶殘的閃光裹挾著撫子戰姬的淒慘叫聲,像無數曳光彈一樣從頭頂飛過,將林梢與腳下的濕潤土地染紅。將貝塔魔棒緊緊攥在手中,SHINE以“柚木紗希”這具身體所能承受的最快速度拼命奔跑、跳躍,一邊啜泣著呼喚親友的名字。只要能避開人類的耳目,哪怕只有一瞬間也好,自己就能立刻救下可憐的傑妮絲。但,四面八方都是人類佯裝友好的呼喚,不時夾雜著軍犬凶猛的吠叫聲。
“柚木紗希!請你立刻停下來!這是第一次警告!”
突然,從前方的山腳下閃現出螢火蟲一樣密集的光點。強光手電在掃射到女性目標的身影後,立刻變成一道道刺眼的光束,將紗希的視线照成一片雪白。“砰!砰!”隨後響起的是無情的槍響。
如果說剛才在山上接納自己的那支部隊多少還有惻隱之情,從山下迎頭殺來的這股追兵,只是在冷漠地執行命令。
山林的彼方,焦灼的紅光仍覆蓋著天空,傑妮絲的叫聲已逐漸衰弱。人類不但扣押了人間體形態的塞蕾絲,還不惜放出獵犬、甚至進行警告射擊,看來無論自己是否隱瞞,奧特戰姬在地球上的生活都已走到末路了。
(……不起……家……明明……不能輸……)
突然,紗希的耳中傳來無线電干擾般含混的聲音。
“傑妮絲……傑妮絲!!!!”
親友瀕死的意志甚至已無法維持內在心聲和心靈感應間的邊界,傑妮絲臨死之際的自責與道別,正像無线電廣播般輻射開來。如果再不變身就來不及了——
“立刻停止衝擊!我們要開火了!這不是警告!”
“噠噠噠噠噠——”
“咕——讓開!!!!!!!!”
阻擋在面前的追捕部隊似乎把超人的衝刺當作襲擊前的助跑,在匆忙中拉開了火力網。背後傳來地球人的咒罵與犬科動物的哀鳴——似乎在黑暗的森林里,毫無章法的射擊造成了相當嚴重的誤傷。一顆榴彈似乎從肩頭擦過,令一股暖流在紗希的胸前擴散,但對下定了決心的紗希來說,這點皮肉傷算不了什麼——
雖然深感遺憾,但奧特戰姬與地球人分道揚鑣的一刻,已經到來。
“哇啊啊啊啊啊!”
“你們在干什麼!瞎了眼嗎?!”
“報告,報告,這里是第3中隊,請求醫護支援……我們有15人、兩條狗中彈,重復,15人、兩條狗中彈,3人心肺停止,3人心肺停止……”
按著一名自衛隊員的頭盔,紗希如羚羊般飛躍過嘈雜的修羅場,來到開闊的平地上。親友滿目瘡痍的巨大身體,像一尊奇異的雕像,聳立在不遠處的街道盡頭。
突如其來的巨大場面,令紗希感到異樣的陌生。即便有著天使般的身姿與性格,為地球挺身而出的戰姬,仍像一頭莫名闖入袖珍世界的怪物——原來,對地球人而言,奧特戰姬是這樣的存在嗎。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
意識迷離的親友再次發出漫無目的的心靈廣播。一邊奔跑在夕陽的街道上,紗希一邊脫口而出:
“不對!”
軍車的警笛再次蜂擁而至。仿佛要壓倒將地球上的一切喧嘩,紗希閉上雙眼,用最大的音量喊道:
“你不是一個人!!!!!!!!!!!!!!傑妮絲!!!!!!!!!!!!!!!!1”
※※※
“SHINE!”
無力向後垂去的脖子突然挺起,渙散的白目徹底恢復了精神。即便黑鐵鎖鐮的束縛仍未解除,即便小巴爾坦星人的酷刑尚未停止,撫子戰姬也在一瞬間恢復了之前的風采。
“啊咧?啊咧咧咧咧?”
目睹不可思議的景象,小巴爾坦星人瞪大了眼睛。傑妮絲背後的城區不再被滔天的彈雨籠罩,無論是擊中了紅色戰斗服的殘片、還是擊中了女神傷痕累累的皮膚,甚至從瀑布般垂肩滑落的秀發上擦過,血紅色的光針都像打在牆上的BB彈一樣彈開了。
為了讓血光手里劍擁有擊穿戰姬身體的穿透力和速度,小巴爾坦星人故意犧牲了每一道光針的能量強度。換言之,這種殘忍的招式雖然是宇宙逃忍打破巴爾坦忍法的常規思路,用極致速度追求最大非致命火力的結果,其威力總體上仍與巴爾坦星人常用的破壞光线相當。一旦撫子戰姬的能量制御系統再次開啟,由光之能量形成的無形保護膜覆蓋全身,手里劍的威力便與大風中刮起的沙塵無異。
(SHINE!SHINE!你在哪里?沒有和星野隊長在一起嗎?塞蕾絲呢?)
“說來話長!傑妮絲,我馬上就趕過去!快松開、松開!可惡……”
令人安心的呼喚中突然夾雜了奇怪的喧嘩,表明親友仍在和人類糾纏。不過,即便紗希不能變身成SHINE,以戰姬的勇姿堂堂加入戰斗,只要知道親友仍在身邊,自己就絕不會迷失方向。
“整天羈絆羈絆的,你們這些死不掉的八婆——給、我、安、靜、一、點、啊!!!!!!”
先是輕佻、再是傲慢,在短暫的冷漠乃至感傷之後,小巴爾坦星人的表情轉換成肉眼可見的焦急與憤怒。懷著把撫子戰姬炸成肉醬的決心,宇宙逃忍將光线的功率開到最大,光針逐漸變粗、變深,傑妮絲的皮膚上也出現了一道道血痕。但如鳥喙般短小的雙鉗,實在是太脆弱了——沒過幾秒鍾,未成年巴爾坦星人專用的武具,便像剛出爐的鐵器般燃燒起來。
“熱死了熱死了……可惡……小黑!給我下手啊!”
急忙解除合體忍術,將過熱的鐵鉗扔到一邊,小巴爾坦星人對耽於享樂的使魔發出嚴厲的命令。雖然在制服這把妖異的鎖鐮時訂立了“如不服從命令,立刻四分五裂”的契約,無論是攀附在傑妮絲大腿之間的鐵球、覬覦著傑妮絲彩色計時器的五爪凶刃,還是將傑妮絲緊緊捆住的鐵鏈,都沒有挪動分毫。到底是怎麼回事?……
“決不能……在這里……輸掉!”
杏黃的瞳孔里燃起前所未有的斗志,就連見慣了各種凶神惡煞的宇宙逃忍也不禁戰栗起來。撫子戰姬只是捏緊雙拳,將 雙臂的柔肌再次緊繃起來,捆遍全身的不祥鐵鏈,便砰地一聲四散崩落,無論是趴在胸脯上的爪刀,還是依附於股間的鐵球,都變回無機的鐵器,一動不動地躺在地面的廢墟中。緊縛在背後的銀槍,也從末端散發出菩薩像一般的光環,在脫離鐵鏈的桎梏後緩緩飛到傑妮絲身前,有如一根照亮黑暗的法杖。直到主人伸出白鴿般的雙手,將槍杆緊緊握住,那炫目的光芒才逐漸消退,仿佛化作了女神身體與意志的一部分。
“覺悟吧!”
沒有多余的招式,更沒有故弄玄虛的名字,撫子戰姬擺出最直接的刺殺姿勢,與最簡單的颯爽呐喊一道,如閃電般撲向手足無措的小巴爾坦星人。親友的安危、自己的名譽,還有奧特戰姬與巴爾坦星之間恩仇的循環,全都在這果敢的一擊中見分曉——
“完蛋完蛋完蛋完蛋完蛋——”
即便凶惡的對手發出女童般慌張的聲音,撫子戰姬的槍路仍一心不亂。
“噔——”伴隨著金屬碰撞的輕響,一道寒光從小巴爾坦星人的胸前直穿出後背。
“傑妮絲!”
巨大的桃紅色光芒突然閃現在不遠處的街道上。將銀槍從宇宙逃忍的胸前拔出,撫子戰姬仍不敢松懈,用余光朝那光芒的方向瞥了一眼,在確認了親友充滿健康美的倩影後,才欣喜地轉過身來:
“SHINE!”
“對不起,來晚了……”
“沒事的,已經解決了——”
看著SHINE滿臉遺憾地朝自己奔來,撫子戰姬露出了白衣天使般溫暖的微笑。內心與身體累積了太多創傷,傑妮絲知道自己在一段時間之內,恐怕都不能參加戰斗。現在能做的,就是盡全力用微笑迎接朋友們,不要給團隊中最重要的戰力——SHINE增添負擔……
“——傑妮絲!”
“……誒?……”
親友突然停下腳步,在夕陽的余暉中發出絕望的哭喊。為什麼?雖然塞蕾絲的安危尚不確定,巴爾坦星人已經被擊倒,最危險的時刻已經過去了。為什麼SHINE突然停下了腳步,難道接下來不應該是勝利的擁抱……
“哼哼哼……終於現身了……側馬尾的惡魔……SHINE……”
耳邊響起巴爾坦星人艱難的喘息與嘲笑。難道,正中心髒的奧特長槍,沒能把敵人消滅——
“呲啦、呲啦……”突然,撫子戰姬的視线被正下方傳來的電流聲吸引了。在閃爍著紅光的計時器深處,淺藍的電光從內部點亮了傑妮絲的酥胸與谷間,如皮影戲般映照出皮下靜脈和胸骨的影子。但不可思議的現象只是剛剛開始:胸腔里有什麼東西開始以與心髒截然不同的頻率瘋狂搏動,幾乎要從肋骨中一躍而出。隨著淺藍的光线逐漸增強,一股灼熱感也不斷在胸口膨脹,最後變成無法理解的劇痛——
“這是——?!!”
“被人家……用體遁之術反擊……感受……如何呀……”
傑妮絲驚愕地望向小巴爾坦星人。之前被自己用長槍洞穿的那具軀體,正像蟬蛻一般化作殘影,緩緩飄落在地。另一個幼女忍者的身影雖然也受了重創,但鋒利的槍尖只是在胸前的反光板上刺出了一個深坑,並未造成致命的傷害。
——體遁之術,是以犧牲分身為代價,將分身受到的傷害直接轉移到襲擊者身上的忍法奧義。換言之,在刺穿小巴爾坦星人心髒的那一刻,撫子戰姬也無異於用同等的力量刺穿了自己的胸膛,在體內蘊藏著無限潛力的能量核心中,制造了恐怖的爐心融解。
“う…………そ……………………”
“不要————————————————————————!”
SHINE在呼喚我……撫子戰姬剛想轉過頭來,能量系統的崩潰便越過了臨界點。一陣並不刺耳的悶響、伴隨著胸膛里一道短路般短暫而灼熱的電光,鑲嵌在傑妮絲雙乳間的愛心形寶石滾落在地,只留下焦黑的基座和一個冒煙的空洞。不等核事故在體內發生一般的燒灼感攻擊痛覺的神經,四十米高的華奢身體便轟然倒塌,傑妮絲頑強地靈魂曾無數次挺過了地獄般的磨難,如今卻在無痛的須臾之中沉入死的深淵。
——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無論何時總是優先考慮伙伴的撫子戰姬看到的,仍是小巴爾坦星人因痛苦與得意而猙獰的笑臉。
[newpage]
“傑……妮絲……傑妮絲……”
“哈哈哈哈……你們這些……奧特戰姬……”
這到底是巴爾坦星人古風未泯的血親復仇,還是奧特戰姬悲壯的正義保衛戰——無論如何,當最後一抹晚霞從奧多摩上空消失時,戰場上沒有一個贏家。
即便在最後時刻趕到戰場,SHINE能做的也只是將戰友的亡骸抱在懷里。兼具生物與能量體屬性的奧特戰姬即便只是彼此觸碰,也能傳遞意志與生命的火種,給彼此帶來微弱的療愈。但無論怎樣摩挲撫子戰姬冰冷的雙手和臉頰,親吻因臨終時刹那的驚訝而始終微微張開的嘴唇,還是將額頭緊緊靠在親友汗珠未干的額頭上,能量的奔流都如碰壁一般 ,無法在親友體內產生任何反應。
在數百米外,終於與仇人相見的宇宙逃忍雖然仍站立在地面上,卻已失去了所有武器和手段,甚至沒有了從地球逃走的力氣。
“為什麼……為什麼是傑妮絲?如果想報仇的話,你當時就可以殺了我!可為什麼,為什麼把傑妮絲折磨成……”
面對仇敵泣不成聲的質問,小巴爾坦星人整頓好散亂的氣息,盡可能認真地回答:
“解除了塞蕾絲的威脅,又綁架了你之後,你們的三人組……就只剩下傑妮絲了。在那之後……安排的一切……除了讓你們奧特戰姬徹底滾出地球……就是要讓你……親眼看著伙伴死去……讓你這個冷血的劊子手……明白人家……失去姐姐時的……感受啊!!!!!”
仇恨、得意、扭曲的思念,在傾注了所有感情的怒吼之後,小巴爾坦星人的手中出現了另一件令SHINE心碎的東西。
“粗框眼鏡……真是老掉牙的審美。這樣一來,塞蕾絲就要永遠地留在地球上了——不過,地球人也許不會讓她活太久吧。無論如何,奧特一族的三女神已經完了。在地獄里度過余生吧,奧特戰姬·SHINE!”
“饒不了你!”
在幼女逃忍將塞蕾絲的變身道具——奧特眼鏡捏碎的同時,胸前被傑妮絲刺出的豁口也被粉紅色的能量奔流擊中。為了抵御威脅巨大的斯派修姆之力,巴爾坦星人的胸部往往設有可以反彈光线的堅固反光板。但在撫子戰姬的舍命一擊下,鏡面的結構強度大大削弱,本能再次以傷害反彈之術反敗為勝的宇宙逃忍,終究還是無法承受SHINE解放全部力量的猛烈轟炸。
被高熱的斯派修姆粒子束包裹,小巴爾坦星人的稚嫩身體如發生了駭人的化學反應般熊熊燃燒。但,幼小的忍者既沒有哭喊,甚至也沒有半點恐慌。不但終結了在黑暗中獨自掙扎的一生,還讓那個令自己天涯孤獨的敵人背負了永失摯愛的命運。一因還報一果,宇宙中還有比這更完美的安息麼?
(這樣一來,就能理直氣壯地去見你了吧,姐姐……)
不知是燃燒殆盡,還是又一次施展了忍術,小巴爾坦星人化作一叢磷火,在夜空中消失不見。
武裝直升機、坦克、輪式戰車與自行火炮像熊蜂與老鼠一樣,從四面八方包圍住孤獨的戰姬,既咄咄逼人,又有意拉開了距離。解除了發射斯派修姆光线的姿勢,SHINE用手背擦去淚水,再一次將如昏睡般橫陳於廢墟與街道之間的親友輕輕抱起。
“當啷……”隨著SHINE緩緩起身,直到最後時刻仍握在撫子戰姬手中的奧特長槍,滾落到瀝青鋪就的馬路上。塞蕾絲還有待拯救,用特殊技術制成的奧特手鐲,也一定要想辦法回收。但眼下自己需要做的,是立刻把死難的傑妮絲送回光之國,接受銀十字軍爭分奪秒的搶救。如果幸運的話,等離子火花的祝福或許能再次賦予她美麗的生命。但如果不幸的話……
“竟變得對地球人如此深愛了嗎”——當初在傑頓之戰後前來拯救自己的希爾菲隊長發出的感嘆,不知為何浮現在SHINE的腦海中。如果當時沒有下定為地球人賭上性命的決心,奧特戰姬也不會有把地球當作第二家園的今天吧。但現在,SHINE不但無法像當初的希爾菲隊長那樣用備用的生命復活死去的親友,更不能確定自己對地球人到底抱有怎樣的感情了。
“哦,奧特戰姬打算起飛了。”
“要逃走嗎,還是要直接殺到霞關去……”
“快通知空自和美軍!編隊時刻保持伴行!”
(傑妮絲,請再堅持一下。塞蕾絲,我馬上就會回來。永別了……地球的大家。)
在地球的表面上,人群再次爆發出紛亂的喧嘩,但對此時的SHINE來說,這一切已變得像宇宙深處的某顆隕石一樣疏遠。沒有孩子們的歡呼,也沒有LADY隊員們的喝采,伴隨著引擎的咆哮,和被其掩蓋的夏蟲的窸窣。奧特戰姬·SHINE懷抱著奧特戰姬·傑妮絲的軀體,化作孤獨的流星,如當初偶然造訪地球時那樣,悄悄消失在夜空的彼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