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原神:琴與麗莎的皮物奏鳴曲——第五章 未知的未來
“所以……最近這段時間里我見到的麗莎你的真實身份其實是羅澤,他用……這把匕首的力量把你變成了一張皮穿在身上?”
寂靜的夜空下,琴眼神復雜地看著站在她面前的兩個人,“每天都能見到”的麗莎和“許久未見”的羅澤——而事實卻是相反的情況。
即使是麗莎用了盡可能通俗簡單的說法和從握住那把匕首時流入腦中的知識完全可以解釋她迄今為止所有的疑惑,她仍然花了將近十分鍾才完全理解並接受了這個事實。
其中絕大多數時間都用在了接受上。
畢竟……她對羅澤的認識基本都被重塑了一遍,而麗莎在這件事情中扮演的角色更讓她不知如何面對,她第一次重新認識了自己最好的朋友。
她很難描述自己現在的心情,只能用復雜一詞來籠統地概括。
“而且不僅僅是麗莎,還有我……也就是說那個夢里發生的事情都是真的,是因為……羅澤你想要侵占我的身體……”
今天白天里,麗莎……或者說扮演著麗莎的羅澤告訴她的事情也並非遙遠的旅途中發生的事情,而自己正是那個險些被他“殺死”的、對他很好的人,難怪當時“她”的表情那麼奇怪。
從家里突然被麗莎叫出來的時候,琴從未想過迎接她的會是這樣一個顛覆性的事實,哪怕是深淵教團入侵都比這件事更容易接受。
“……所以,羅澤,你喜歡我的方式就是侵占我的肉體,把我變成一張皮穿在自己身上嗎?這也太……”琴揉了揉眉心,嘆了口氣。
“瘋狂而扭曲對嗎,沒關系,不用在意措辭,我知道我自己對你的感情是怎樣的丑陋,我嫉妒著每一個接近你的男人,害怕你某一天會喜歡上另一個人,所以我想得到你,占有你,不管是肉體還是靈魂,只要能和你在一起無論怎樣可怕的事情我都會去做,無論付出什麼代價,無論你願不願意,這就是我當時的想法,幸好麗莎阻止了我。”
羅澤平靜地敘述著,好似話里的那個人並非自己。
“我很抱歉,琴,我的確出於自身的主觀意願傷害了你,這是無可辯駁的事實,我也不打算給自己的行為做出任何的辯解,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麗莎。”
他看著琴的眼睛,那雙湛藍的美眸中飽含著復雜的情感,雖然他也不是那種能把別人的眼神拆成一片片來詳細分析的天才,他並不清楚琴在想什麼,而害怕被深愛的人厭惡的恐懼也仍然繚繞在心頭,但把一切都說出來的感覺並沒有想象中的糟糕,反而出乎意料的坦然。
“雖然我知道今天把這件事說出來之後,我們的關系或許永遠都回不到以前了,但我更清楚如果不說出來,那我就再也沒有資格在你面前抬起頭來。”
“所以,我承認我的罪,並願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那麼如果我並不打算原諒你呢?”
琴忽然說道。
“……我同樣接受,琴,雖然我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諒,但我也知道我做的事情在你的眼里有多麼瘋狂可怕,而且……在襲擊你的時候,我是打算永遠占有你的肉體的,所以你完全有理由恨我,厭惡我。”
“拒絕原諒一個試圖殺了你的人是理所應當的。”
“我並不奢求,只是希望能得到一個彌補的機會,就像你無數次說過的,犯了錯就要去道歉,去彌補。”
“……但就算我原諒你,你認為我還有可能接受一個曾經想要侵占我身體的人的感情嗎,或許未來的某一天我會喜歡上另一個人,並與他相愛,結婚,生下他的孩子,你真的能坦然接受這一切嗎?”
琴看著他的眼睛,審視般嚴厲的目光下,仿佛一切的心思都逃不過她的察覺。
“我……”
羅澤遲疑了。
琴的質疑准確地命中了他最尖銳的弱點。
他願意道歉,願意為了自己對琴的傷害付出任何的代價,甚至於……即使是被處以死刑也做好了安然受之的思想准備,雖然琴的性格幾乎不可能會這樣做,但他也早已不在乎自己的性命了,從一開始他就沒有給自己留下退路,如果不是麗莎出乎意料的決定,在“陰謀敗露”的時候他就自我了結了。
然而一碼事歸一碼事,他不怕死,也願意承認自己的錯誤並為此付出代價,但倘若讓他看著自己愛到瘋狂的女孩成為別人的妻子……一想到那種可能,他就忍不住戰栗,哪怕是被琴再怎麼厭惡、斥責、恐懼也比不上那種絕望的未來。
“我……”
羅澤咬了咬牙,雙腿幾乎搖搖欲墜。
如果是之前的他,哪怕再理性,在看到那種情況的時候恐怕也會失去理智。
但今天之後,卻稍稍有些不同。
他的心里已經不只有對琴的瘋狂扭曲的愛意,還有一片溫柔的,紫色的陽光。
他答應過麗莎,她不喜歡的事情,他永遠不會做,這是他一輩子還不完的虧欠。
就在他終於決定開口的時候,麗莎卻搶在了他的面前,看了他一眼之後,幽幽地嘆了口氣。
“別在這方面逼迫他了,琴,你明知道他對你出手是因為喜歡你,他想要跟你道歉取得你的原諒同樣也是因為對你的感情,如果他真的能放棄的話,也就不會站在這里了。”
“倘若真的有那麼一天,我會保證他不會有任何威脅的。”
琴看著她,搖搖頭。
“你對他太過縱容了,麗莎,明知道他一定會犯錯,卻不想著改正他的缺點,只是一味地包容,為他兜底,給他過度的自由。”
“你不想讓他為難,那麼更為難的是你自己。”
“而且,你這樣維護他,甚至可以說是溺愛,有沒有想過你自己的位置,對他來說你意味著什麼,一個隨時可以依賴,卻不需要付出代價,也不需要付出感情的朋友嗎。”
她的語氣最後還是軟了下來。
“麗莎,他最應該道歉的人不是我,而是你,比起我只是單純被他襲擊了一次,你可是自願為他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作為旁觀者,琴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那個對一般人來說難以接近、捉摸不透,將追求者的心如蝴蝶般玩弄的薔薇魔女已經在單方面的戀愛中失去了理性,沉浸在戀愛中的女孩是沒有智商的。
她有些頭疼。
事實上,羅澤和麗莎並不知道的是,從一開始她就不是特別糾結羅澤襲擊自己的事情,雖然不可避免地有點生氣,但正如她之前所說的,她並不討厭這種願意擔起責任,為錯誤付出代價的家伙,更多的則是將他視作一個需要改變、引導和教訓的朋友。
走入歧途的朋友需要修正,僅此而已。
原諒什麼的都是小事。
她真正在意的的是麗莎,都這個時候了,她當然也看得出來麗莎對羅澤的感情,那種過分熾熱而純粹的付出雖然不像羅澤對自己的感情一樣扭曲而富有攻擊性,但同樣在走入極端。
羅澤是極端的自我、占有欲,而麗莎就是另一個極端,她將自己擺在了一個十分卑微的位置,予取予求,不求回報。
出於對朋友的負責,琴自然不希望麗莎繼續這樣下去,那兩個看上去十分不近人情的冷酷質問也只是想要試探一下羅澤和麗莎之間是否存在可能的萌芽,是否願意為了麗莎放棄對自己的執念。
比起迄今為止從未有過戀愛之情的自己,顯然是深愛著他的麗莎更適合他,在琴看來,如果羅澤能夠和麗莎在一起那就再好不過,總比為了追求自己繼續魔怔下去要強。
“別說得好像我很悲慘一樣啦,琴,再怎麼樣我也是他的朋友。”麗莎的目光有些躲閃。
“我只是希望你們都能得到自己的幸福,有些事情只有我能去做,如果我不那麼做,只會讓你們都受到傷害,而且現在這樣已經是我預想當中最好的結局了,我們開誠布公,讓一切都回到正軌,所以你就原諒他,給他一個機會好嗎,我可以保證,他以後都不會再做出這樣的事了。”
琴沒有回話,只是看著她,伸出手輕輕撫摸了一下她的臉頰。
“那你呢?你打算一直這樣下去,僅僅只是作為朋友一直幫助他追求我,勸說我原諒他,讓我回心轉意嗎?如果我哪天真的接受了他的告白,那你怎麼辦?你真的忍心將你喜歡的男人交到別人的手里嗎?為什麼不去追求你自己的幸福?”
她又看向一旁沉默著,仿佛在思考著什麼的羅澤。
“羅澤,你應該明白她對你的感情吧,所以你仍然覺得繼續追求我是正確的嗎?明明你的身邊早就有了一個更適合你的人。”
“如果只是這件事的話,我可以原諒你,你試圖用這把匕首侵占我的身體的事情也可以既往不咎,我們依然還是朋友,但我拒絕接受你的任何告白,所以回過頭看看吧。”
“我不需要你付出任何代價,只希望你能放下我,去擁抱真正適合你的幸福好嗎?”
她的聲音很輕。
羅澤仍然沉默不語,可以看出他的內心在劇烈地掙扎著,在那迷茫的目光中,他不知自己該何去何從。
放下?哪有那麼容易,如果他做得到,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了,也許琴說的的確是對的,麗莎才是自己應該擁抱的幸福,但或許在對琴的這份感情還沒有變質異化的時候還有可能,但現在早已不同了,扭曲的愛慕滋生了丑陋的占有欲,一個能為了占有她甚至不惜成為她、抹殺她的瘋子雖然可以道歉,也願意為了她改變愛的方式,但說到底怎麼可能放得下。
“沒關系,我們的時間還很長。”
琴看著羅澤的臉,柔聲說道:
“慢慢來吧,我知道你現在還沒有辦法冷靜下來,不過不急於一時,我不需要你現在就做出選擇,你可以慢慢考慮。”
她將手里包裹著刀鞘的匕首放進了神色悵然的麗莎手中,輕輕拍了拍,然後轉過身走向了古恩希爾德家的方向。
蒙德城里並沒有能夠專門收容這類危險物品的地方,所以交給麗莎保管是最好的選擇,琴在這方面對自己最好的朋友十分放心。
她相信麗莎會好好封印這把危險的武器,不會讓它再有造成麻煩的機會,雖然從常理上看她和羅澤的感情是不穩定的因素,但她同樣願意對自己的兩位朋友給予充足的信任,麗莎能夠做到公私分明。
羅澤沉重地嘆了口氣,看著她逐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失去了生存目標的失落感,雖然早就做好了各種最壞的打算,也有了心理准備,但真的被琴明確表示了拒絕的時候,他還是覺得心髒像被一只手揪緊了一樣,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事實上,這並不是預想中最壞的結局,反而可以說是好得很,琴原諒了他的過錯,並沒有討厭他,他們仍然是朋友,甚至也沒有讓他付出任何實質性的代價。
如果他真的能夠放棄對琴的渴望,或者將它深深埋進心里,願意和麗莎正式在一起交往的話,他相信麗莎也會毫不猶豫地回應他。
當然,這並不是說麗莎是備胎,他也沒資格把麗莎這樣優秀的女人當做備胎,更不用說他從來都沒有過這種褻瀆般的想法,只是堅定地選擇了琴,放棄了麗莎,對麗莎的虧欠他希望能用別的方式去補償。
前世的地球是一夫一妻制,蒙德也是一夫一妻制的國家,所以他從來沒想過什麼雙宿雙飛三妻四妾,選擇了一個就必須放棄另一個,這是很簡單的道理。
不過他真的能放棄嗎?至少他自己的內心在瘋狂地拒絕著,做不到,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放棄對琴的欲求。
心亂如麻的羅澤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面對麗莎,他偏過頭去,看到麗莎正茫然地盯著手里的匕首,不知在想些什麼。
他張了張口,想說些什麼。
“麗莎……”
但話音剛落,一股極其危險的預感忽然涌上心頭,眼角閃過一絲未知的微光,從麗莎的背後一個刁鑽的角度虛空浮現,速度快得驚人,因為長期的訓練多少有些戰斗直覺的羅澤立刻意識到它的目標毫不掩飾地正是麗莎的後背。
而麗莎卻毫無察覺。
正常情況下,永遠優雅而從容的她幾乎不可能被偷襲擊中,任何威脅都無法接近她的身側就會被察覺然後防御、清除,這是魔女的底氣,但唯獨這一刻,因為自己和琴的關系而陷入迷茫中的她正沉浸在內心的情感中,對外界的威脅一無所覺。
可以說,這是她最脆弱的一刻。
“……危險!”
他毫不猶豫地衝向麗莎的方向,到嘴邊的安慰話語也變成了焦急的示警,但縱然他用盡了全身力氣,然而凡人的身軀再快也有極限,哪怕他的警示的確將麗莎從失神狀態中猛然驚醒,本能地閃避,但也已經太遲了。
一道憑空浮現的冰錐狠狠地擊中了她的後背,強烈的衝擊力不僅讓她失去了平衡,還摔出了數米遠,在吃痛的呻吟中艱難爬起的同時,一個渾身長毛的類人生物憑空浮現,臉上戴著白色的面具,有著麗莎和琴的記憶的羅澤立刻辨認出了它的身份——深淵法師。
“可算是讓我找到了,原來是你這該死的人類偷走了教團的魔神武器,深淵教團的東西可不是那麼好拿的,你們必須為此付出代價!”
“給我從她身邊滾開!”
羅澤奮不顧身地衝上去,可是他今天晚上是為了向琴道歉坦白而來的,身邊根本沒有攜帶除了那把匕首以外的任何武器,再加上沒有神之眼的元素操控力量,幾乎手無寸鐵的他在深淵法師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
這是質的差距。
“啪!”
僅僅一個照面,他就被輕而易舉地打飛了,在地上滾了好幾圈,看得麗莎心疼不已,卻毫無辦法,她也被深淵法師的力量壓制著,白色的冰牢散發著森森的寒氣,束縛著她的動作。
緊接著,深淵法師撿起了掉在地上的魔神匕首,發出了惡心難聽的笑聲。
“噫嘻嘻嘻……”
它短小的手握著匕首的把柄,扔掉了皮質的刀鞘,將銘刻著未知煉金符文的刃部暴露在空氣中。
“嘿嘿嘿……小子,這個女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對吧,如果我殺了她的話,你會不會傷心呢。”
“嗯~如果只是殺掉的話好像有點浪費,不如用這把魔神武器把她變成皮怎麼樣,你也做過一樣的事對吧,如果她的里面被丘丘人填滿玩弄的話……啊啊,真期待你的表情呢。”
“你他媽的混賬東西敢!?”
他從地上奮力爬起,心中涌現著出離強烈的憤怒,如果眼神能殺人的話,深淵法師此刻已經碎成了肉沫,可惜現實里沒有爆種,身為外來者的他哪怕再絕望再憤怒也無法觸動神之眼的機制,他始終只是一個凡人,面對深淵法師壓倒性的實力毫無辦法。
冰牢從地上憑空生出,將他擋在數米之外,在羅澤目呲欲裂的怒視中,深淵法師毫不猶豫地將匕首刺入了麗莎的體內,看著她緩緩干癟皮化的身軀,看著羅澤絕望而憤怒的表情,深淵法師感到了異樣的滿足。
不枉它屏蔽了自己的氣息,謹慎地等待著機會,終於等到了這個絕佳的奪回魔神武器的好時機,一舉壓制了局面。
接下來只要把魔神武器帶回深淵教團的據點,自己就能得到教團高層的獎賞,不過在那之前,它還要好好戲弄折磨一番這個膽敢偷走教團重物的凡人。
就在它將手伸向麗莎的皮物時,一道凝實的風刃從遠處襲來,伴隨著一聲怒喝,是琴的支援來了。
她的手上同樣沒有武器,但擁有神之眼的她在沒有武器的情況下同樣有著充足的戰斗能力,盡管比起完全狀態要略差一些,但面對一只深淵法師還是綽綽有余的。
深淵法師頓時慌了神,它沒想到琴的支援會來得如此之快,判斷出局勢不宜久留之後,它果斷放棄了帶走麗莎留下的皮物的想法,比起戲弄一個凡人,將魔神匕首送回教團的據點才是最重要的事。
它毫不猶豫地發動了深淵法師的類法術能力,在琴的下一道攻擊到來之前從原地瞬間消失,失去了控制者的維持,堅硬的冰牢也碎成了冰渣,匆忙趕到的琴看著滿臉痛苦的羅澤和麗莎干癟的皮物,嘆了口氣。
“還是來晚了嗎……抱歉,羅澤,我沒能在它動手之前救下麗莎。”
“不……是我太弱了。”
羅澤搖搖頭。”
“我要是能更強一點就好了……不,先不說這個,琴,現在該怎麼辦,那個該死的深淵法師帶走了魔神匕首,如果沒有那把匕首,麗莎就永遠無法恢復原狀,它一定是想要把那玩意帶回深淵教團!”
他此刻無比憤怒於自己的弱小,如果自己不是一個普通的凡人,如果能像那位同樣來自異界的旅行者一樣擁有不需要神之眼就能操控元素力量的能力,就不會在面對區區一只深淵法師的時候如此無力。
但現在絕不是自怨自艾的時候,麗莎還等著他們奪回那把匕首,將她恢復原狀,他多浪費一點時間,她獲救的機會就少一分,比起毫無意義的迷茫,更重要的是解決問題。
琴訝然地看了一眼羅澤,她聽出了羅澤對自己無能為力的痛苦,但很快那種自我厭惡的情緒就被冷靜的理性壓下,明明就在剛才他還在因為感情的問題迷茫糾結著。
不過現在看來,他絕不是那種優柔寡斷的廢物,在真正重要和緊急的事情上有著充足而優秀的決斷力和冷靜思維。
收回目光,她迅速掃了一眼周圍,雖然因為考慮到風花節這一天晚上騎士團還有人員駐留,他們約出來談話的地點選在了古恩希爾德家的後院角落的小花園里,這里一般不會有人過來,但剛剛羅澤的喊聲畢竟造成了一定的騷動,古恩希爾德家的房子里已經亮起了燈,估計負責守夜城防的騎士團成員也會很快到來。
但麗莎被那把匕首刺中留下的皮物決不能讓其他人看到,否則會很難解釋情況,而且她也不願意讓外人知道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變成了一張皮物這件事,不僅是個人隱私的問題,也會導致人心惶惶。
而且……
她看了一眼地上的麗莎皮物和她的衣物,又看了一眼等待她決斷的羅澤,咬咬牙,做出了決定。
“羅澤,帶上麗莎的皮和衣服,去後面那個放園藝工具的小屋里,我要你穿上她。”
“為什麼……”
羅澤自然毫不猶豫地服從了命令,但在快速收起麗莎掉在地上的皮物的衣服鞋子的過程中,他仍然發出了不解的疑問。
明明剛剛經歷過因為他扭曲的欲望引起的事件,就算琴已經原諒了自己,也不應該突然允許自己穿上麗莎的皮物扮演她的身份吧,而且還是主動的要求……
等等……他似乎想到了什麼,而琴也給出了她的解釋。
“現在不是糾結那些事情的時候,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找到那個深淵法師,拿回匕首救回麗莎,但我自己並不擅長通過深淵法師瞬移留下的元素痕跡追蹤目標,這是只有麗莎擅長的事情,所以我們必須要有一個活著的麗莎,你是最合適的。”
因為時間緊迫,琴的語速比平時快得多,然後她深深地看了羅澤一眼,點點頭。
“放心吧,既然這段時間以來她都是自願被你變成皮物穿上的,甚至連自己的一切都願意交給你,我也不會無謂地糾結,畢竟現在事急從權,你也最好快點穿上,我們沒有多余的時間來浪費。”
“我知道了。”
羅澤抱著麗莎的皮和衣服快速跑進了那個小屋子里,三兩下脫掉自己的衣服開始穿上麗莎的皮物。
這是他第三次穿皮物,也是第二次穿上麗莎的皮物,在此之前的穿皮過程中,他有足夠充足的時間來享受全身被皮物包裹的舒適和安心感,他必須承認自己真的很喜歡這個過程。
但現在不同,羅澤的內心充斥著焦急和對麗莎的擔憂,他深知自己必須抓緊每一秒的時間,這是一場爭分奪秒的無形戰斗,麗莎的命運就牽掛在自己的手中。
他用最快的速度穿上了麗莎的皮物,讓這具空洞的皮物嬌軀再一次得到填充,戴上頭套,拉上拉鏈,恢復神采的眼睛重新掙開,因為已經穿過一次的關系,這一次並沒有記憶灌輸的過程,也節省了一點時間,感受到麗莎的雷屬性神之眼的力量後,他開始穿戴麗莎的衣物。
薔薇魔女的衣裝漂亮而精致,穿戴的過程自然也比他自己三兩下就能穿好的衣服復雜許多,不過好在他在此之前以麗莎的身份生活了一段不短的時間,對麗莎的穿衣過程有著本能般的熟悉,因為不需要考慮整理細節,整個過程如行雲流水般順暢而迅速。
當“麗莎”走出小屋的時候,琴正在門口等著她,手里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把單手劍,那似乎是騎士團的制式長劍,而非她平時常用的那一柄,不過對琴來說用什麼劍都不會影響她發揮自己的實力。
而麗莎平時並不需要武器,最多會帶上一本經過附魔的書用來更簡單高效地引導元素力,不過沒有也不會太過影響。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多加廢話,羅澤開始借助麗莎記憶中的知識和神之眼的力量開始追蹤遠遁而去的深淵法師。
作為深淵教團的基層正式單位之一,深淵法師的實力並不算特別強,只能欺負一些像羅澤這樣弱小的普通人,雖然會飄浮在半空中,但移動速度並不比普通人快上多少,最麻煩的地方是能夠長時間維持的元素結晶護盾以及短距離的瞬移能力。
這里所謂的“短距離”最長甚至能夠達到一公里,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它們並不能連續多次使用,需要間隔一段時間來休息,時間與瞬移距離成正比,算上瞬移冷卻時間的話,深淵法師的平均移動速度並不算快。
所以羅澤可以肯定,那只深淵法師絕對跑不遠。
但這並不代表他們可以松懈,恰恰相反,瞬移的高機動性能夠讓它用最短的時間到達一個瞬移終點,如果它聯系上了深淵教團內的其它同伴,依靠接力體系的話,它們甚至能夠在幾分鍾內將那把匕首從蒙德送到璃月。
以那把匕首內嵌魔神碎片的層級來看,它絕對有讓深淵教團這麼做的價值,他們只能祈禱那只深淵法師沒有聰明到提前聯系同伴在預訂地點等候。
所以,他和琴必須在它聯系上同伴之前就截住它,然後將其擊殺奪回匕首,否則將會失去最後的希望。
通過元素追蹤確定了瞬移的方向和大致位置之後,羅澤和琴沒有任何猶豫,立刻奔向目標,沒有通知任何人,因為時間容不得半點多余的浪費。
麗莎的生命安全時刻系於弦上,為了救回自己心中重要的人,兩人都拼盡了全力。
“我絕對會把你帶回來的,絕對!”
羅澤的決意比任何時候都要堅定。
他不需要糾結,不需要為難,不需要選擇,只需要為了那個深愛著他的女人,拼盡一切地前進,去戰斗,而這正是他最擅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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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獨有偶,在羅澤和琴全力追蹤逃離的深淵法師的時候,後者也在奮力逃跑著,它很清楚自己的實力,面對一些弱小的神之眼擁有者或許還有勝算,但對上琴這位蒲公英騎士,蒙德城明面上的最強戰力,它根本沒有勝算。
除非像剛剛襲擊麗莎一樣在毫無防備的時候偷襲,但琴怎麼可能會給它這樣的機會。
挾持那個看起來在她心中地位很重要的男性人類?或許是個辦法,但只要他沒有犯傻地衝到它面前,琴要保護好他完全是綽綽有余。
它只能逃跑,只要能夠將這把遺失在外的魔神武器送回深淵教團,它的任務就完成了。
通過深淵教團特有的隱秘聯系方式,它通知了蒙德城附近所有的深淵法師,准備通過接力傳遞的方式將匕首送回教團的據點,就像羅澤預測的那樣,這是最高效最安全的做法。
唯一的問題在於時間,召集同伴需要時間,瞬移冷卻需要時間,而後面緊緊追趕著的敵人也需要時間,誰能抓住時間,就能取得勝利。
它在半路上留下了許多法術陷阱,干擾了元素流動的痕跡,甚至讓另一只距離最近的深淵法師和它分散逃跑,試圖誤導身後緊緊追趕的敵人,但不知為何都毫無效果。
一次兩次是賭中的巧合,三次四次說明追趕的敵人中有著一位非常優秀的元素操縱者,能夠分辨出元素痕跡的細微之處,始終死死地鎖定著它。
但除了那一只唯一最近的深淵法師同伴以外,其余的同伴都還需要一點時間才能趕到。
眼看身後的追兵越來越近,甚至在它發動瞬移的前一刻就趕到了它的所在之處,拜這一驚險的瞬間所賜,它也終於看到了身後追兵的全貌。
琴和“麗莎”。
那個已經被匕首變成了皮物的人類女法師也在?不,不對,那個偷走了匕首的人類男性也用過匕首的力量,一定是他穿上了那個女人的皮。
該死!剛剛偷聽的時候,這些該死的人類不是還對匕首的力量十分恐懼嗎?怎麼用起來一點芥蒂都沒有。
經過多次的圍追堵截,雖然無法瞬移,但移動速度更快一點的琴和羅澤終於在一處山谷間的角落里堵住了逃跑的深淵法師。
全力奔襲之下,琴的身體素質還好,只是大口大口地喘著氣,還沒到極限,但“麗莎”的身體素質比羅澤本人還要差得多,能夠撐到這里完全是憑著一口氣,不惜一切也要奪回匕首救回麗莎的決心。
在終於截住深淵法師之後,他強撐著疲憊到極限的身體,利用神之眼的元素操縱能力和來自麗莎的魔法知識,干擾了周邊的元素流動,讓那個深淵法師無法通過瞬移逃跑。
做完這一切,他累得癱倒在地上,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了,屬於麗莎的美麗臉龐上滴下大顆大顆的汗珠,渾身上下發散著汗水蒸發的熱氣,和身上誘人的香氣混雜在一起,被汗水打濕的亞麻色微卷長發粘成一片一片的,頗有一種獨特的魅力。
和琴對視一眼,將最後的戰斗交給了她,羅澤癱坐在地上,看著琴拔出長劍,在風元素的環繞中突入戰場的身影。
反觀深淵法師那邊,它知曉自己絕對打不過這個叫琴的女人,但同伴要趕到還需要最後一點時間,它必須拖延住,情急之下,它看向戰場之外的“麗莎”,一個簡單而惡毒的計劃在它腦中成型。
“那邊的人類!你不是也使用過魔神武器的力量嗎?你很想擁有這個女人的身體對吧!?只要你幫我拖住她,我可以讓你隨心所欲玩弄她的身體!”
“我可以讓你加入教團!我保證你一定能擁有你想要的一切!不管是財富還是女人!你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琴自然也聽到了它的挑撥離間,但連表情都懶得變一下,手里刺出的長劍也沒有任何遲疑。
如果羅澤會被這種程度的挑撥離間迷惑,那今天他就不會站在自己面前和自己道歉了,這點最基本的信任她還是有的。
凝實的元素護盾上蔓延著被一劍一劍砍出來的裂紋,但看到嘴炮毫無效果的深淵法師並沒有放棄,仍然堅持著。
“只要引出魔神碎片的力量,教團可以扭曲人的心智!你不是喜歡這個女人嗎?我可以讓她愛上你!讓她自願成為絕對服從你的性奴!”
聽到這里,琴的動作沒有停下,但神情卻微微有些變化。
她還記得,羅澤對她的感情早已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愛慕了,那種已然扭曲的占有欲甚至讓他一度能夠做出抹去她意識,侵占她身體的事情。
而深淵法師給出的條件,是讓他不僅能夠侵占她的肉體,甚至能讓她“愛上”羅澤……
與此同時,恢復了些許力氣的羅澤也掙扎著,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仿佛看到希望的深淵法師繼續大叫起來。
“怎麼樣!?只要你答應我,攔住她,幫我拖延時間,這些我都可以答應你!”
“去你媽的!”
迎接它的是一句不適合出自麗莎口中的粗鄙之語。
羅澤怒目而視,眼中仿佛燃燒著凝實的火焰,紫色的電光在手中凝聚著。
因為無法理解他瘋狂的愛意,故而連琴也並不清楚的是,雖然他扭曲、瘋狂,但不代表深淵法師的挑撥離間就對他有用,恰恰相反,對他來說這只是一種惡心的褻瀆。
他可以失敗,可以被她拒絕、被她厭惡,但那是他和她……或者說她們的事情,不允許任何外人的干涉,尤其是深淵法師這種仿佛將琴的身體和心靈當做毫無價值的玩物的說法,更是讓他憤怒不已。
某種程度上,這也是一種獨占欲。
“琴!相信我!解決它!”
“我明白!”
在風元素的環繞中,琴露出了些許笑意,手上的力道又重了幾分。
在元素護盾被擊破之前,深淵法師拼命地發動了瞬移的能力,但在羅澤的干擾下,它僅僅只傳送出了數米遠,反噬的傷害作用在了它的身上,讓本來還有反抗能力的它只能虛弱地趴在地上,短小的手里死死攥著匕首。
“來了!他們來了!”
伴隨著元素和空間的劇烈波動,三只不同屬性元素力的深淵法師幾乎同時出現在戰場中,並毫不遲疑地發動了攻擊。
以琴的實力,自然不會被這樣的攻擊傷到,但倉促之間的防守也讓她不得不被逼退幾步,為那只虛弱的深淵法師贏得了喘息的時間。
有著羅澤的干擾,到來的深淵法師們也無法帶著匕首傳送離開,所以它們的目標都放在了同樣虛弱的“麗莎”身上。
“先別管我!琴,去把匕首搶回來,我來掩護你!”
羅澤的手中綻放著耀眼的紫色電光。
連深淵法師們也不知道的是,麗莎的真實實力絕不會比琴差,只不過她平時很少會主動暴露這一點,而法師固有的脆皮弱點也讓她在沒有准備的情況下有著被輕易擊敗的可能。
但在做好了施法准備的情況下,被須彌教令院譽為天才的薔薇魔女能爆發出來的力量遠超所有人的想象,只有穿上了她的皮物,擁有她所有記憶的羅澤完全清楚這一點。
龐大的雷屬性元素力被看似纖細的小手隨意地操縱著,聚集的元素散發的危險壓力讓琴都感到幾分驚訝,數道復雜的魔法術式在“麗莎”的手中被構築、填充、施放,恐怖的雷擊精確地擊打在了准備朝他發動攻擊的三只深淵法師身上,溢滿的元素力瞬間擊破了元素護盾,卻沒有傷到近在咫尺的琴半根頭發。
他說掩護,就真的是掩護,此刻場上沒有任何具備反抗能力的敵人,唯獨因為擔心雷擊的元素衝擊會損壞那把匕首上面的煉金結構,羅澤沒有直接擊殺最後一只深淵法師,而是交給了琴,而琴的目光也再一次轉向了最重要的目標,那只拿著魔神匕首的深淵法師。
當她看過去的時候,強烈的危險預感讓她頓時心生警惕,之間深淵法師的面具中溢出絲絲黑色的氣體,周身浮現著詭異的符文,難聽的嗓音念誦著不知名的咒文,而那柄魔神匕首上面的煉金符文也逐漸染上紫色的不詳光芒。
不管它想做什麼,都絕不會是什麼好事,深知這一點的琴毫不猶豫地出手,揮劍斬擊試圖打斷它的施法過程。
深淵法師舉起匕首,橫檔在劍路上,然而經典力學的宏觀成立是絕對的,以它短小的手臂和匕首與琴的單手長劍形成的簡單杠杆結構中,除非它的力氣遠遠超過琴,否則必然無法格擋。
事實也的確如此,匕首只是擋了短短的一瞬,但深淵法師卻仿佛並不理解自己即將身死的事實,仍然瘋狂的笑著。
從與劍身接觸的匕首刃部開始,一道肉眼可見的裂紋在匕身上浮現,曾經在羅澤的多次實驗中展現出遠超所有金屬的硬度的匕首竟在一次斬擊中逐漸碎裂,而匕身上浮現的符文也一個個消散破碎。
琴有些不理解情況,但有著麗莎全部記憶的羅澤猛然意識到了一個可怕的可能。
“它破壞了匕首的煉金符文結構,那是魔神碎片的封印!它想同歸於盡!”
“快跑!”
沒錯,同歸於盡,這就是深淵法師最後的打算,不是它和琴同歸於盡,而是它、匕首、琴和羅澤以及皮物化的麗莎全部同歸於盡。
在魔神力量的浸染下,它毫無疑問地死了,在得逞的大笑中徹底消散,而屬於魔神碎片的暗紫色不詳光芒則從碎裂的匕首中飛出,一頭扎進了琴的體內。
“琴!”
羅澤根本沒有考慮自己會不會被魔神的力量浸染,看到琴痛苦的神色的一瞬間,他的心中就再無其它想法,只是不顧一切地跑向她。
然而太遲了,這一次真的是太遲了。
魔神碎片的龐大力量在琴的體內迅速蔓延,無論他想做什麼,再強大的元素力在魔神力量的質的差距面前都被輕易地擊潰。
就像被那把匕首刺入的時候一樣,琴的身體像是被抽干了內在一般慢慢干癟下去,然而過程要慢得多,琴的表情也要痛苦得多。
他什麼都做不了,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看著魔神的力量將琴變成一張空洞皮物,他曾經做過一次,也一度朝思暮想的事情在這種時候意外地完成了,但他的內心卻只有痛苦和絕望。
不該是這樣的,事情不應該這樣。
短短一個夜晚,他失去了一個深愛著她的女人,不得不披上了她的皮物,然而緊接著又失去了他深愛的女孩,可是這一次,不會再有道歉的機會,不會再有後悔的可能。
魔神的力量在浸染著琴的同時,也在發散著,沿著與琴接觸的手臂逐漸進入羅澤和麗莎的體內,元素魔法的防御在快速崩解著,但羅澤卻始終不肯放手。
就這麼死了也好,失去了琴和麗莎,他想不到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意義,活著也只是行屍走肉。
但卻有一個聲音仿佛在耳邊,又仿佛在心中響起,伴隨著急促的腳步聲。
“不要放棄,不要絕望,你還有應該做的事,你是他們最後的希望!現在只有你能做到這件事。”
似女非女,說是男聲又帶著些女性的清脆。
如同有一縷風吹過他的心靈,將他從深沉的絕望中奮力拉起。
羅澤抬起頭,一個吟游詩人打扮的少年,站在他的身邊,眼中帶著純淨的希冀。
他認識這個人,就在今天他才遠遠地見過他一面。
“溫迪……不,巴巴托斯,你怎麼會在這里?”
“追著深淵法師的痕跡過來的,本來不打算干涉,但我聞到了很強烈的魔神力量的氣息就過來了。”
他看著幾乎被魔神力量徹底浸染,已經完全化作一張薄薄的皮物的琴,蹲下身,綠色而純淨的風元素帶著淨化的力量輸進了皮物的內部,卻如泥牛入海,毫無反應,他皺了皺眉。
“是祂的碎片……這下可有點難辦了。”
羅澤的眼神再一次黯淡下去。
“不過別那麼快放棄,雖然有些困難,但絕不是沒有希望,至少應該能將你身上穿著的那張……我是說麗莎救回來。”
“怎麼做?”
“把琴的皮當做封印的容器,就像那把匕首一樣,我知道一些古代煉金封印的構築方法,加上我的力量本質……雖然現在我失去了神之心,但核心的高位性應該還有部分殘留,還有希望。”
“還能救回麗莎……”
羅澤眼神一凝,被熄滅的希望重新燃起,雖然如風中殘燭般微弱,但遠比一片寂靜的絕望要好得多。
“那琴呢?她會怎麼樣?就這麼死了?真的只能像那把匕首一樣把她當做封印的容器來……使用嗎?”他痛苦地喃喃著。
他不想貪心,但放棄琴對他來說遠比要殺了他要更加痛苦,如果有可能的話,他比任何人都想用自己去代替琴承受這一切。
“能不能將封印轉移到我的體內,讓琴活下來?”
“……抱歉,恐怕不行,她現在已經被魔神的力量完全侵蝕了。”溫迪維持著對魔神力量的淨化輸出,一邊艱難地說著。
“她現在還有些許微弱的生命反應,但那是由魔神力量維持的,如果失去了魔神碎片,她的身體會立刻崩解,除了讓你也犧牲以外毫無價值。”
“我知道你不想做出這種痛苦的抉擇,但……我們只能選擇唯一的希望,而且也不是沒有任何救回她的可能。”
“什麼可能?”
“……讓她完全承載碎片的力量,成為一個活著的封印容器,以魔神力量為存活的根基,代價是她的靈魂會受到魔神力量的徹底侵蝕,如果失敗,她會成為只會無意識破壞的魔神化身,即使活下來了,也會有非常嚴重的後遺症,。”
“我的本質是代表轉機與希望的一縷風,融入我的力量,應該會有一絲希望,但我不能保證能不能成功,畢竟……希望並非絕對。”
“夠了,這就夠了,即使是一絲希望也值得我付出一切。”羅澤搖了搖頭。
“請告訴我,怎麼做?”
“跟著我的引導構築封印。”
溫迪只留下了這一句話,人形的身軀就融化在了淡綠色的光中,磅礴的神性偉力構築出一個個復雜而精巧的古代符文,將化作皮物的琴托起,懸浮在空中。
有著麗莎記憶的羅澤完全理解接下來需要做的事情,溫迪完全放開了對自身力量的保護,將最脆弱的核心本質毫無保留地交給了他,在將自己置於危險之中的同時,只為了讓他能夠順暢的引導封印的構築。
穩固的封印符文在虛空中浮現,作為古代煉金術的結晶,有資格被神明親自記住的技術,精巧的封印結構最大程度地發揮了四兩撥千斤的作用,以溫迪的神性力量為核心,將龐大卻毫無意識的魔神碎片力量生生壓入了琴的體內。
層層術式符文堆疊在一起,為了將封印完成,羅澤幾乎竭盡了全力,哪怕是麗莎本人的意識在這里恐怕也無法做得比他更好。
即便魔神碎片的力量本能地左突右撞,試圖衝破封印,但封印最終還是有驚無險地完成了,就像那把匕首的作用一樣,琴的皮物背後的裂縫上凝聚出了一顆淡綠色的拉鏈頭,那是封印的體現,意味著魔神力量的重新可控化。
成功構築完封印之後,羅澤的心力幾乎消耗殆盡,大口大口地坐在地上喘著粗氣,而作為封印主要力量來源的溫迪也黯淡了許多,風精靈的本體重新化作人形,肉眼可見地憔悴虛弱了很多。
他毫無形象地躺在地上,呈現出一個大字的姿態,嘴角卻忍不住開心地上揚。
“太好了,成功了……”
“是啊,成功了,謝謝你,巴巴托斯大人。”羅澤也笑了。
作為來自地球的現代人,羅澤對“大人”這種帶有典型封建意義的稱呼有著天然的抗拒,但此時此刻,他真心實意地尊敬著這位從不管事的蒙德風神。
除了溫迪本人以外,他是最清楚這位風神大人究竟為了救回琴付出了什麼代價的——他將自己最脆弱的核心交給了他來引導,只要他稍有異心,就能輕易將其占為己有,甚至還將核心本質分出了一部分用來構築封印,相當於人類切掉了小半個心髒,至少需要上千年的休養才有可能恢復,但他卻毫不猶豫地拿了出來。
“封印已經完成了,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羅澤艱難地站起身來,單膝跪在琴的皮物之前,和之前被侵蝕的時候相比,她的身上不再有魔神力量的強烈惡意,背上多了一顆小拉鏈頭,但仍然維持著皮物的狀態。
雖然他負責引導力量,但本質上是照著溫迪的“說明書”去做,對封印的構成原理只有模糊的認知,只有真正理解封印架構的溫迪才知道如何“使用”封印的力量。
“把她背後的拉鏈拉上去,就能讓她恢復成人類的樣子,但復活之後的琴會變成什麼樣我也不知道……我是說她的性格很可能會受到魔神力量的嚴重影響,而如果要使用魔神碎片的力量,把麗莎恢復原狀的話,就需要讓一個人穿上琴。”溫迪虛弱地說著。
“穿上?為什麼會是以這種形式?”
羅澤有些不解。
“琴自己不能使用嗎?”
“這是封印的限制,雖然我對封印的結構做了些許修改,保留了琴的意識,但大體上還是維持原樣,這是為了保證即使她的意識出了問題,也無法利用魔神碎片的力量造成麻煩。”
“她現在相當於一個活著的封印容器,一張活著的人皮,想要使用魔神的力量,就必須“使用”她的身體,畢竟這個封印術式終究是用來制造工具的。”
“使用”一張人皮的方式,自然就是穿上她。
“……好吧。”
羅澤扯了扯嘴角。
他曾經最渴望的事就這樣以一種戲劇性的方式成真了,但現在,他卻一點占有她的想法都沒有——或者說,比起自己丑陋的欲望,經歷過生死離別的絕望之後,他更想看到琴能夠好好的、自由地活著,那比什麼都強。
他曾經在欲望的驅使下,無視了她的意識,侵占了琴的身體,但直到現在他才明白,自己並不是完全不在乎她的意志,他敢這麼做的底氣是那把匕首,因為他知道,琴並非被他殺死,只是被他占有,所以他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
然而真正面對永遠失去她們的絕望時,羅澤退縮了、畏懼了。
所以他放下了,但又沒完全放下。
不過現在最要緊的,是將她們都恢復原狀。
麗莎這邊還好,她是被處於穩定狀態下的匕首化作皮物的,只要等自己穿上琴的皮物,利用魔神碎片的力量,將她恢復原狀應該沒什麼問題。
但琴這邊恐怕不容樂觀,溫迪的力量構築的封印只是救回了她的身體,即使是他也坦言琴的靈魂和意識恐怕不容樂觀,或許他仍然必須做好永遠失去她、或者她變得不再是她的准備。
羅澤嘆了口氣。
這一次,無論如何他都不會再放棄了。
正如溫迪所說,希望並非絕對。
但他會盡全力,拼盡一切地去抓住那一絲希望。
為了她們的未來,他有應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