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跡受女兒身體的影響，已經很難改過來了，還好蘇凌曾經給自己設計過公章，在公司的文件簽批流程里效力相當於他本人的簽字，所以暫時問題不大。

　　 簽字這事情雖小，但已經足夠表明女兒身體對自己的影響很大了。除了筆跡以外，蘇盈盈的一些生活習慣，愛好……是不是也延續了下來？

　　 蘇凌思索片刻，心中的念頭越來越堅定。

　　 他要好好的活下去，為了自己，更為了盈盈。他要報仇！

　　 沒錯，隨著記憶慢慢恢復，他已經想起了車禍前那幾秒鍾發生的事情。

　　 重卡車從左側路口衝過來的時候，在蘇盈盈的及時提醒下，他明明已經踩下了刹車，但車並沒有減速，說明早在出發之前自己的車就被人動過手腳。

　　 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屈指可數，其中嫌疑最大的……

　　 “阿澤，幫我聯系一下王強，就是我那個司機，你見過的。”

　　 “王強？”

　　 封玉澤微微一愣，緊接著說道：“王師傅在蘇董您出事之後的第二天晚上，就被發現在家中自殺了！”

　　 死了？！自殺？他殺？

　　 蘇凌心中一沉，如此更是證實了他的猜測，王強肯定是受人指使，然後被滅口的！

　　 這事他暫時不想跟封玉澤說，他還年輕，萬一被卷進來的話，可能也會遭遇危險。

　　 想到這一點後，蘇凌便不再多問，他繼續跟封玉澤聊了些生活上的話題，隨即便叫來了護士，詢問自己什麼時候能夠出院。

　　 “單從數據上來看，您的身體已經恢復的差不多了，只是因為長期臥床導致肌肉略微萎縮再加上四肢虛弱無力等等。”

　　 楊潔熟練的翻看著病歷本，隨後她眉頭皺起，繼續說道：

　　 “但是換頭手術並不單單影響身體層面。您的大腦習慣了之前的身體的控制感，現在對新身體的適應需要一個過程，在此期間可能會出現四肢不協調，肌肉僵硬，力道失控等現象。另外我們還安排了國內一流的心理輔導專家，幫您……”

　　 “好了，我知道了。”

　　 蘇凌打斷楊潔的話，開始嘗試活動雙腿，准備自己下床。

　　 “蘇董，我們建議您還是先臥床兩天，做一些簡單的康復治療之後再……”

　　 楊潔的話被蘇凌的一個嚴厲的眼神打斷了。

　　 身居高位多年，蘇凌身上唬人的氣勢還是有的。何況他現在時間緊迫，必須盡快返回公司，要不然權利遲早會落到旁人手中。

　　 封玉澤了解他的脾氣秉性，所以沒有去阻止，而且安靜的守在一邊，准備隨時上去攙扶。

　　 從床上坐起身來已經消耗了蘇凌大量的體力，他感覺支撐自己上半身的兩只手臂在不停的發顫，胸口快速起伏著呼吸急促。但他還沒到極限，這點困難不可能打倒他！

　　 隨後他推開被子，奮力將女兒……自己的兩條腿搬動到床邊去。

　　 映入眼簾的兩條腿細白柔嫩，因為太久沒有運動過得緣故顯得有些纖弱，看起來分外惹人心疼，但修長而勻稱的腿型卻絲毫不失美感，是組成這副傲人身姿最重要的部位之一。

　　 有那麼一瞬間，封玉澤的眼神被蘇凌的那雙腿吸引了半秒鍾，但隨即他便快速扭過頭去，壓制住了那些不該有的念頭。

　　 摸索著找到床下的拖鞋，蘇凌兩手撐住床沿，嘗試著靠自己雙腿的力量站起來。

　　 腳底傳來地板堅實的觸感，兩條孱弱的腿雖然一直顫抖著，但至少，蘇凌成功站起來了。

　　 但僅僅一秒鍾不到的時間，蘇凌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感覺眼前一陣天旋地轉，下身的力量仿佛被抽干淨的一樣，身子一歪就往側面倒去。

　　 他原本撐在床沿上的手此時也耗盡力氣，無法支撐蘇凌全身的重量，眼看他的腦袋就要磕到床角櫃上的前一秒，封玉澤眼疾手快的衝上去，一把將蘇凌的身體摟緊懷中。

　　 “咦！？”

　　 柔若無骨的嬌軀入懷，鼻尖縈繞著熟悉而誘人的香氣，以及從蘇凌口中發出的那聲驚慌失措的嬌呼聲……封玉澤只覺得渾身熱血上涌，耳根後面當時就紅了。

　　 他不敢抬頭與蘇凌對視，趕緊將其身姿扶正，後退兩步強自鎮定問道：

　　 “蘇董，您沒事吧？”

　　 “啊……啊？我沒，沒事……”

　　 蘇凌眼神有些恍惚，他右手撫在胸前，感受著胸腔里砰砰亂跳的心髒，以及剛才兩人彼此身體接觸時那股突然而來的異樣情緒……

　　 怎麼回事？女兒這具身體竟然如此的敏感？還是只因為對方是封玉澤，所以才會……

　　 而站立一旁的封玉澤同樣心緒不定。他那顆原本因蘇盈盈的離世而死寂一片的心，今天卻因為蘇凌的緣故再度燃起了火星。明知道對方並非蘇盈盈本人而是她的父親，但熟悉而親近的感覺卻又顯得格外真實讓人觸動……封玉澤背在身後的雙手緊緊握緊，臂彎之間仿佛還殘留著剛才那溫軟如玉般的觸感，那是他本以為再也不會回來的幸福。

　　 封玉澤已經很努力的去克制、去壓抑自己，不該有的念頭一升起就被他很快掐滅了。但不經意的抬頭間，蘇凌的的一個小動作又吸引了他的注意。

　　 因為剛才的意外，蘇凌的發絲變得有些凌亂，虛弱的身體讓他微微有些喘息，臉上紅暈一片。為此他不得不抬手去將散落臉頰的頭發攏在耳後，以免遮擋視线。

　　 但就是這個細微的舉動，卻讓封玉澤渾身一顫，原本堅定下來的心再次出現裂痕。

　　 蘇凌此時的神情，舉止，甚至連那個眨眼的動作，都跟蘇盈盈如出一轍！

　　 “盈盈……”

　　 封玉澤下意識的開口輕念了一句，聲音低沉而熹微。

　　 “嗯？”

　　 蘇凌如有所感，竟然真的扭頭看了一眼封玉澤。

　　 隨後他便意識到自己身體的反常，迅速低下頭假裝沒有聽見。

　　 早就察覺到病房中氣氛曖昧的楊潔已經躲出去了。偌大的房間中只有兩個呆呆站在病床邊上的人。

　　 “蘇董，公司的事……我先回公司處理……下午還有兩個會，我那個……”

　　 封玉澤感覺到窘迫，明明彼此之前沒有絲毫的芥蒂，但今天自己的表現就像是個傻子一樣。

　　 說完這句話之後，封玉澤沒等蘇凌回應，便轉身急匆匆的打算往外走。

　　 “阿澤，等等！”

　　 蘇凌喊出這句話的時候大腦一片空白，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把封玉澤喊住到底是要干什麼。身體好像自發的就做出了決定，想讓他留下來多待一會兒。

　　 封玉澤轉過身來，怔怔的看著他。

　　 “跟……跟我去外面走走吧，我一個人不太方便。”

　　 蘇凌現在已經可以勉強走路了，但身形晃晃悠悠弱不禁風的樣子，沒人看著的話肯定會平地摔。

　　 他本可以喊護士攙扶的，但有一股奇怪的衝動驅使著他，讓蘇凌選擇了封玉澤。

　　 “……好。”

　　 領導的吩咐，封玉澤拒絕不了。或許在他心底里也並不想拒絕，只是為了逃避那種危險的、蠢蠢欲動的感覺，他才不敢太過靠近。

　　 如今蘇凌給了他留下的理由，封玉澤反而覺得松了口氣。

　　 初秋的天氣已經帶了絲絲寒意。出門之前，封玉澤在病房里沒找到厚衣服，便自作主張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披到蘇凌消瘦的肩膀上。

　　 蘇凌雪白纖弱的手臂本想搭在封玉澤的肩上，但新的身體只有不到一米七的高度，原本他可以平視的，現在卻整整矮了封玉澤一個頭。

　　 無奈之下，只能將手臂放進封玉澤的臂彎之中，把半個身體的重量都倚靠在他身上，如此才能讓自己的雙腿減輕些壓力。

　　 單薄的病號服讓彼此身體間的觸感更加細膩真實，從蘇凌的身體貼過來的那一刻，封玉澤就感覺全身上下都僵住了一般，雙手雙腳開始有點不聽使喚。

　　 如此還沒走出樓道，封玉澤就意識到蘇凌現在的這種姿勢並不舒服。兩人之前全憑彼此手臂支撐著，封玉澤不方便發力，蘇凌也掛著很累。

　　 於是在走到樓梯口之前，封玉澤主動伸展右臂，從蘇凌的柔軟纖細的腰肢後面穿過，扶在他的胸下位置，同時另一只手輕輕握住蘇凌的手腕，將其身姿固定在自己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