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不是個明智的決定,Dr.葉”,你身旁的菲林醫生突然開口,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漠平靜,“救治並收留這個前深池干部已經有很大的風險,不論是對內還是對外,而現在,你甚至打算在她醒過來之後跟她交流。”
你們面前是一層堅固的玻璃窗,窗戶對面的白色房間里,黑色的菲林安靜地躺在病床上,雙目緊閉。
你從風笛干員和號角干員的描述中得知了這個前深池干部的名字——蔓德拉,也知道了她在小丘郡的所作所為,也了解了她和號角小隊之間的一筆血債。
“從她的救治到安置,知道的人只有你,我,Misery和主治的華法林醫生,目前她身處羅德島的消息不可能泄露給第五個人”你把視线從窗戶對面少女蒼白的臉上移開,直視著菲林醫生綠色的眼睛,“深池的殘黨和維多利亞的其他勢力不會得知她的存在,也不會對我們以後在維多利亞的規劃有任何影響,我可以保證這點;關於風笛和號角干員,在我跟這個少女的交流結束之後,我會跟她們坦白,之後發生的後果我會承擔。”
菲林醫生凝視著你的雙眼,似乎在確認你所言非虛,又似乎在審視你是否堅定。
幾個呼吸之後,她收回目光,轉過身走到觀察室的門口。
“希望這是你在認真思考之後做出的決定,也有覺悟承擔這個決定所帶來的後果”醫生用ID卡打開了機械門,停留在門口,“救治患者是醫生的天職,但是救治敵人之後收留,甚至打算對其進行‘引導’,已經遠遠超出了醫生的天職。”
“收留她的風險很大,而我看不出這個行為能給我們帶來任何價值。”
“你的行為甚至在干員關系間都有可能帶來相當嚴重的後果,你真的做好了背叛兩個忠實干員信賴的心理准備了嗎?”
你看著倒映在窗戶上的,菲林醫生的背影,窗戶上的綠色和窗戶對面的黑色同時出現在你的視野里。
“我們不為死者復仇,但是我們會拯救每一個想活下來的生命,這是羅德島的信條。據Misery所說,她在死前完成了自己的救贖,我們不能強硬地把她跟風笛干員口中的深池干部劃等號。”
“她的過去有著無法寬恕的罪,但是她也將手伸向了只能窺見一絲光明的未來。她是否真的與過去作了了斷,是否願意為自己手上的鮮血贖罪,這些是我需要知道的答案,也是我必須與她交流的原因”
“如果她還是原來那個殺人如麻的惡魔,我會將她交出去讓她接受審判”
“但是,如果她真的決定‘殺死’過去的自己,我想給她一個機會,我不想再次對一個被肮髒世界染黑的白色靈魂見死不救。”
“我覺得沒有什麼比拯救一個靈魂,更有價值。”
“關於風笛干員和號角干員,我可以保證,不會造成最壞的結果,在此之上所有後果由我承擔,這也是必須的風險。”
菲林醫生不再說話,她原地站定了一會,仿佛在消化你的答案。
“安保系統隨時待命,雖然她已經帶上了抑制器,你還是需要保持警惕,我不希望在你自以為是的拯救發生之前,你就先把自己搭進去。“
留下這具冷冰冰的話語之後,菲林醫生走出觀察室,機械大門無聲的合攏。
你吐出一口氣,活動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子,然後用你的ID卡打開了觀察室和病房之間的防護門。你走到黑色少女病床的旁邊,坐在凳子上,近距離看著沉睡中少女的臉龐。
精致的五官,修剪整齊的齊肩短發。沉睡中的她完全無法讓人將她和“深池干部“這個概念聯系起來。她仿佛一個普普通通的維多利亞少女,應該在有著溫暖陽光的午後,坐在樹蔭下的長椅上,享用著精致的糕點和溫熱的紅茶。
閉著眼的她給人一種安靜的氛圍,不知道她醒來之後會不會把這種氛圍破壞殆盡?
你不知道她經歷過什麼,你第一次見到她是在維多利亞的城門口,看見她拿著法杖,召喚石塊跟薩卡茲守衛打成一片,那時的她對敵人很殘忍,暴躁,易怒,仿佛是一只因為被搶走食物而炸毛的小貓,對著所有人伸出爪子,亮出獠牙。
你第二次見到她,是Misery將她抱著來到孤身一人的你的面前,詢問你的決策。傷痕累累的她已經昏迷,臉上卻不是對敵人的憎惡,而是從心底發出的悲傷和疲憊,你無從得知她的心理發生了什麼轉變,但是她臉上的,血液,灰塵和淚水交織的痕跡讓你的心髒猛的一揪。那時的她仿佛是一只被主人遺棄的棄貓,被人打的遍體鱗傷,滾落在灰塵里,尖牙利爪都已經磨損,連求生的信念都已經一點不剩,只是看著血液從心髒的傷口緩緩流出,一點點帶走自己的生命和未來。你幾乎是下意識地摸了摸她的頭,然後,對Misery下達了救治並收留她的命令。
你想弄清楚她身上的轉變為何發生,你更想在知曉了她的一切之後,幫幫這只沾滿灰塵的棄貓,並不是要成為她新的主人,只是想讓她的眼睛里重新煥發出光彩,等她將一身傷痕養好,將爪子與牙齒重新磨利,將滿身灰塵洗淨之後,能夠發出發自真心的笑容,面對自己過去的罪惡,也找到自己未來的夢想。
面前細微的動靜讓你從回憶和沉思之中回過神來,黑色的菲林少女皺了皺眉頭,費勁地動彈了一下身子,然後,緩緩睜開雙眼。
她先是迷茫地看向治療室的天花板,然後反復眨眼,仿佛是在確認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然後,少女注意到了你,她先是條件反射般地猛地想起身,然後又因為吃痛而重新躺倒,並發出一聲細小的嗚咽。
她警惕地看著你,眼光一瞬也不敢挪開,左手還在努力想撐起身子,右手仿佛想要在腰間摸出什麼,但是摸了個空。
你看見了她眼睛里的警惕,疑惑,恐懼,和一絲絲的迷茫。
你吸了一口氣,對這只炸毛的貓露出一個溫和的笑臉。
“你好,蔓德拉小姐,我是你所在的這家醫療公司羅德島的博士,你可以稱呼我為Dr.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