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茲戴爾北部峽谷 17:00】
“葦草小姐,有一只漏網之魚往你那邊去了!”金發的瓦伊凡少女靈活地揮舞著手中的戰旗,憑借著種族天生的強大臂力,工程部特制的強化旗杆輕而易舉敲碎了面前裂獸的頭顱;她的余光看見一只體型瘦小但是極度靈活的裂獸從防线的空隙種穿過,對守在運載車前的隊友發出警告。
白發的德拉科少女幾乎是在收到信號的瞬間就展開了行動,她的速度比起前衝的裂獸毫不遜色;葦草從裂獸側面逼近,槍尖如同寒芒一般刺出,帶起一朵朵焰花。如此密集的槍擊讓獵物無從躲避,其中一槍狠狠扎在它的後腿,隨後槍尖上附著的火焰如同有生命一般沿著傷口攀附上獵物的全身——連一聲哀嚎都沒來得及留下,獵物就被焚燒成了焦炭。
葦草從焦黑的野獸屍體種抽出武器,對著耳朵上佩戴的通訊器說到:“隊長,還沒好嗎,再耽誤下去,附近的野獸會全部被吸引過來,到時候我們小隊的防线可能無法承受住壓力。”
“再給我一點時間!這種地勢塌方,稍微弄錯一塊石頭就可能引發二次崩壞,我必須完整把握整片塌方區域才行!”通訊器里傳來了熟悉的,略帶焦躁的隊長的聲音。德拉科少女嘆了口氣,對著稍微處的琴柳揮了揮手,然後重新架起武器,准備應對下一次獸群衝擊。
蔓德拉松開通訊器上的應答按鈕,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她的腦海里逐漸描繪出面前這片塌方的結構——這片由小型天災引發的塌方剛好堵住了她的小隊運輸物資的必經之路,讓這一車本應運送到羅德島本艦的提純源石被卡在了這個峽谷的正中央。
源石散發的波動吸引了荒野里被感染的野獸,獸群從峽谷的入口處發起衝擊。蔓德拉的小隊一邊建立防线抵御獸潮,一邊努力清理這塌方,爭取盡快打開通路,否則時間一長,更多的野獸會蜂擁而至,到時候僅憑這個運輸小隊的作戰能力是絕對無法抗住的。
法力滲透進岩層,順著堆疊的結構攀爬,把感官分散到每一個角落。
“找到了。”蔓德拉睜開眼睛,她抓住了塌方中維持著微妙平衡的一塊岩石。少女左手握緊,將那塊岩石牢牢地釘在原地,右手伸展開,無形的法力波動從她的掌心流出——整片塌方從最上層的岩石碎片開始,一點點浮上空中。
守在運輸車前的狙擊干員守林人感受到了身後地面的震動,她驚訝地回過頭,映入眼簾的景象甚至讓這名老練的獵人忘記了隱匿自己的呼吸——無數的岩石漂浮在空中,扭曲變換成一根根銳利的岩槍,地面上的塌方早已一點不剩,在空曠平坦的地面和漫天槍雨的天空之間,黑色的菲林少女站在一塊浮空的石板上,琥珀色的雙眼閃爍著源石技藝的光芒,夕陽穿透鋪滿天空的槍影,傾灑在菲林少女的後背上。
守林人第一次如此直觀地感受到,在絕對的力量面前,一切技巧和手段都毫無意義。
“隊長,有一波很大的獸潮衝過來了,我們可能很難——”
“我看見了,琴柳,讓防线後撤50米,准備清理剩下的。”
瓦伊凡少女用通訊器傳出的消息還沒說完,隊長冷靜的聲音就傳了回來。聽到指示,對菲林少女的實力深有了解的琴柳毫不猶豫地指揮防线後撤。在5個人組成的臨時陣线剛剛走出規定的距離時,一陣密集的破空聲傳來,無數岩槍從他們頭頂的天空中穿梭而過,猛地砸進衝鋒的獸群。
巨大的穿透力將行進中的裂獸從頭到腳捅了個對穿,然後它支離破碎的身體又絆倒了接踵而來的同胞,摔倒滾作一團的裂獸還沒來得及爬起,就被緊接著的岩槍扎斷脊柱,深深地固定在大地上。剛剛還散發著巨大威懾力的獸群眨眼之間就化成了血肉模糊的一團,只剩下零零散散的幾只重傷的裂獸拖著破損的身體恐懼地逃離。
“根本就沒有剩下的啊……蔓德拉這家伙還是一如既往的大手筆。”瓦伊凡少女呆滯地看著眼前的屍山血海,無奈地聳聳肩,隨後下令讓全體成員回到運輸車,轉身向著接應他們的葦草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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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茲戴爾北部平原 20:00】
正在核對物資清單的琴柳突然感受到左肩一沉,她偏頭一看,自己的室友兼好友兼隊長,將黑色的貓貓頭擱在她的肩膀上,渾身放松,呼吸也很輕很輕;但是瓦伊凡少女知道她沒睡著,馬上就能結束持續三天的外派任務,馬上就能回到羅德島見到博士,這丫頭才不舍得一覺睡過去。
“累了?再堅持一會,已經能看見羅德島本艦了。”琴柳一邊安慰著疲勞的蔓德拉,一邊將手中的清單表遞給坐在對面就這運輸車里昏黃燈光看書的葦草,後者自然地合上書,接手了清單的後半段。
“氣死我了……這塌方好死不死非要堵住我們的必經之路……要不是它耽誤了我們這麼久,我就能趕上回羅德島和博士一起吃晚飯了,而不是嚼這些難以下咽的壓縮干糧!”菲林少女無力地揮舞著小拳頭,發泄著內心的不滿:她本打算回到羅德島後就拉著博士一起用餐,順便向他撒撒嬌,分享一下任務期間的見聞,結果一切都因為塌方耽誤的2個小時而泡湯了。
處理塌方帶來的疲勞不算嚴重,但是少女內心的失落將疲勞進一步放大,外加這一輛單獨的運輸車廂內只有她和琴柳,葦草三人,平常需要維持隊長威嚴的蔓德拉此時也卸下了防備,放松緊繃的身體和心靈,對著兩個好友傾訴著內心的不滿。
自從蔓德拉說服葦草重新振作起來,已經過去了7個月。在這半年多的時間里,決定直面自己的命運,並與之抗爭的德拉科少女不再躲藏在陰影里,而是選擇通過干員考核,成為了一名先鋒干員。
蔓德拉,葦草,琴柳,三名互相交好,且有著特殊羈絆的少女,被博士分配到了同一個隊伍里。而通過這段時間的磨合與成長,這個由一只菲林,一頭瓦伊凡和一頭德拉科組成的小隊已經形成了自己的作戰風格,在很多次任務里都有著優異的表現。最後,博士將小隊的規模暫時固定為三人,由蔓德拉擔任隊長,使小隊成為了“特別行動組”。
三個人的特別行動組經常被臨時編入其他的中規模小隊,輔助進行任務。配合默契且戰斗力強大的行動組每次都能夠在任務中發揮舉足輕重的作用,而在一次次任務中,不僅僅三名少女的友情越來越深厚,她們也和許多形形色色的干員建立了友誼。善意的花朵,經過汗水的滋潤,正在少女們的內心茁壯成長,芬芳醉人。
“沒事沒事,等你休息好了,明天再約博士吃個飯也是一樣的,博士不是從來都會滿足你的要求嗎?”琴柳安慰地拍拍好友的頭,每次話題進行到博士身上的時候,一貫冷靜努力的她就會開始畏畏縮縮,很多時候還會胡思亂想加胡攪蠻纏,像極了一個8,9歲的小女孩;這種反差每次都讓琴柳和葦草感到頭疼又無奈。
“嗯嗚嗚……博士最近一直都很忙,老是沒時間陪我,每次都只是我出任務回來的時候會抽時間跟我聊聊天,”菲林少女抓起琴柳的金色長發——這頭順滑柔軟的長發一度讓她很羨慕,在隱晦地問道博士也喜歡長頭發之後,蔓德拉就開始悄悄的留起了頭發,可惜這麼短時間也很難見到成效。
蔓德拉一邊把玩著好友那令人愛不釋手的金發,一邊嘀嘀咕咕地發著牢騷:“都是從那個小兔子回到羅德島開始的,那孩子是叫阿米婭吧?自從她5個前回來之後,就一直黏在博士身邊,天天沒事就喜歡往博士的辦公室跑!我好多次跟博士獨處的時候都被她打斷了,真氣人!”
頭發被揪得有點疼的琴柳微微側頭,一邊拍打著好友用力過猛的手,一邊回應著好友的氣話:“唉呀,我聽說阿米婭小姐可是從很小很小的時候就被博士帶在身邊了,可以說是博士一手帶大的,就如同博士的親女兒一樣。女兒過了這麼久才回家,肯定會黏在父親身邊的啦~她今年才16歲,比較粘人也無可厚非,你不至於跟一個小姑娘置氣吧?”
蔓德拉放開琴柳可憐的頭發,重新坐正,掏出自己的法杖開始保養;她一邊嫻熟地拆開法杖的施法關節,檢查著施法中樞的完好情況,一邊憤憤不平的開口:“哼……且不說那個小兔子,還有好多干員也喜歡纏著博士,比如那個輕飄飄的信使,還有那個神出鬼沒的騎士,每次碰到博士都會拉著他聊上好一會……博士也是個大笨蛋!”
琴柳苦笑著,這話可不好接,一接就可能得罪不少人;而且萬一說漏嘴了,這只小貓心里的敵人又要多上不少。
“那蔓德拉去和博士表白不就好了?只要確定了關系,博士身邊的女孩子也會知難而退吧?”正當琴柳冥思苦想怎麼把話題轉移走的時候,之前一直沒參與對話的葦草突然打出了致命一擊,德拉科少女放下已經核對完畢的清單,重新拿起之前正在讀的詩集,“我看戀愛小說里說過,想要排除情敵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確立關系,蔓德拉是喜歡博士的,沒錯吧?”
葦草啊啊啊!這種話在這個時候說出來真的合適嗎!?你要多學習讀氣氛啊!不要老是把書里那一套用在現實里啊啊啊!瓦伊凡少女一陣頭大,在心里瘋狂咆哮。經過這麼長時間的相處,2個人當然都清楚了蔓德拉那點小心思。但是當事人一直都扭扭捏捏不敢邁出那一步,博士一看就知道是個木頭,估計他把蔓德拉當妹妹的可能性都更高一些;在這個環境下,琴柳一直避免把話題完全敞開了說,但是葦草這個一根筋的家伙偏偏這個時候把窗戶紙捅破了。
聽到好友的一番“直言”的菲林少女身子一抖,手上拿著的法杖都差點掉到地上。熱流從脖子根一直蔓延到耳朵尖,讓少女整張臉都紅了起來。自知失言的葦草吐了吐舌頭,把書本打開擋住臉當鴕鳥;琴柳苦惱地按了按太陽穴,伸手拍了拍菲林少女的腦袋。這個平時都能勇往直前,甚至面對自己過去的罪孽都能向前邁進的少女,怎麼就面對這些事情的時候畏步不前呢?自己也曾一度想推她一把,但是又怕自己把握不好她和博士之間的距離,導致好心辦壞事,最後只得悻然作罷,選擇守望菲林少女的感情。
“我……我當然是喜歡他的啊……”菲林少女的聲音如同蚊鳴一般,在安靜的車廂內也需要豎起耳朵才能聽清,正如同她細膩糾結的內心一般。
嗯?葦草把眼睛從書頁上方探出來,小眼睛一眨一眨的。
哦?琴柳悄悄撩起耳朵上的頭發,讓自己聽的更仔細些。
啊?駕駛座上開車的守林人不動聲色地將身體往後靠了靠。
平常她們之間也不是完全沒聊過戀愛話題——三個女生在一起聊天很容易就會扯到戀愛八卦上:例如羅德島上最近又多了哪些小情侶,或者誰誰誰跟自己的另一半又有什麼進展之類的;消息靈通的琴柳常常把八卦帶來分享給自己的好閨蜜,然後三個人就聽著這些粉色消息發出感嘆。但是每當這些話題落到蔓德拉頭上的時候,小貓都會紅著臉岔開話題;雖然她的心思大伙都知道,但是看她害羞地遮遮掩掩的也很有趣。但是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小貓咪居然主動承認了?這可是她第一次直言自己喜歡博士啊!
在三個人的屏息凝神下,菲林少女繼續開口:“被他救下生命,又被他挽回心靈,還拜他所賜學到了這麼多的知識,獲得了這麼多進步,交到了這麼多朋友;被這麼溫柔地珍惜對待,換誰來都會喜歡上他的吧……”
“何況長得還那麼帥氣……”
三名“偷聽”蔓德拉心聲的少女都在心里打了個問號,博士對待蔓德拉很好是事實,但是博士的長相放眼全羅德島也只能說是中等,難不成這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但是……我還沒有表白的資格……”
琴柳的表情一僵,在場的人中數她對蔓德拉了解最深,菲林少女一說出這句話,她就理解了少女的想法,也明白了少女直到現在都沒能邁出第一步的理由。
“我受過博士太多太多幫助,我欠他的已經多到即使獻出我的一切也無法償還。”
蔓德拉眼前浮現出她和博士相處的一幕幕——
博士緊緊抱住大哭的她,博士拿著她生成的岩石造物進行分析,博士在黑板上寫下一行行板書,博士認真批改著她的隨堂作業,博士幫著她布置著窗台上的小花圃,博士笑著給訓練結束的她遞上毛巾和運動飲料。
博士在她通過測試成為干員時親手下廚給她慶祝,博士在她第一次任務歸來時摸著她的頭表揚她,博士在醫療部一字一句地看著她的體檢報告書,博士親手給她戴上升職的獎章,博士和她一邊吃飯一邊聊著彼此的日常見聞。
博士和她在漫天星光的甲板上散步,博士給圖書館里學習到睡著的她披上毛毯,博士揮手送別外出任務的她,博士陽光下的睡臉,博士手邊冒著熱氣的咖啡,博士令人安心的體溫,博士略顯粗糙的手掌,博士有磁性的嗓音,博士深邃的黑色瞳孔,博士……博士……博士………博士————
她甚至隱約察覺到,那天在沙蟲王口下救了她一命的就是博士,雖然她不知道博士是怎麼做到的,也不知道博士為什麼要隱瞞她,但是既然博士認為不告訴她比較合適,她也不會刨根問底,她相信博士會在時機合適的時候告訴自己一切。
蔓德拉抬起臉,臉上迷人的笑容甚至讓葦草都窒息了一瞬間,那是陷入熱戀的少女的表情。
“博士幫了我太多,我欠了博士太多,這樣的我還想要從博士那里得到獨一無二的愛,也太過貪婪,太過恬不知恥了。在我償還完博士帶給我的一切之前,我還沒資格向博士表達我的心意………我必須更加努力,更加成長………”菲林少女的嘴角微微顫抖,臉上的微笑逐漸轉化為苦笑,琥珀色的眼睛里,水霧正在凝聚。
這樣不對!一碼歸一碼,愛情和恩情是不能混在一起考慮的!琴柳嘴唇顫動,她想說點什麼來反駁,她不希望自己的好友因為這種錯誤的想法與愛情失之交臂。兩人之間的愛情可以始於恩情,但是不能被恩情所阻隔,蔓德拉應該努力去表達自己的心意!她不應該把自己的姿態放的這麼低!誰都有資格追求幸福,你也有資格啊,比誰都努力的你,也應該比誰都有這個資格!
“而且,還有事情沒做完……”菲林少女緊接著的一句話讓琴柳把所有的呐喊都吞了回去,“我還有一些……必須面對的人,有些很遙遠,遙不可及;但是有些很近,或許明天就能遇到。”
“在與她們徹底了斷之前…我不能把博士卷到我和她們的糾葛里。博士是擔負了很大的風險才讓我成為了干員,我不能就這麼自顧自地追求幸福,而把自己原本應當背負的責任拋在腦後。一切的一切,都要留到事情結束之後。”
葦草合上書本,琴柳默默抬頭看向車廂頂部的吊燈。她們二人對蔓德拉說的事情心知肚明。
深池的領袖和殘黨。
號角和風笛。
這半年多的相處里,三個少女自然把很多話都敞開了說。蔓德拉向葦草認真道了歉,作為賠禮贈送了她一本全新的詩集;葦草和琴柳也將小丘郡發生的一切都理順了。在這個過程中,不由得引出了當時參與小丘郡行動的風暴突擊隊,以及幸存的號角和風笛。
號角和風笛都是羅德島的干員,但是這一年來都留在倫蒂尼姆處理戰後殘留的事務,主要是軍隊重新編制和新兵訓練方面,一直無法抽空回到羅德島本艦。但是根據倫蒂尼姆辦事處發來的定期報告:倫蒂尼姆的戰後休整已經基本完成,軍隊的重新訓練也步入正軌,新任女王的掌權逐漸穩固,各項政策都在順利實施;在這個前提下,號角和風笛過不了多久就能抽出時間回到羅德島。
而蔓德拉,和她們二人有血仇。
這是一語不發地聽完琴柳和葦草的信息交流之後,蔓德拉主動坦白的。
在小丘郡的戰斗中,菲林少女親手殺死了風暴突擊隊的一名隊員,而另一名隊員死在深池的火球術士手中。
突擊隊隊長號角和隊員風笛和蔓德拉展開了殊死搏斗,最後蔓德拉以壓倒性的實力勝出。
風笛僥幸逃脫,而號角則被蔓德拉俘虜,度過了一段時間的監禁生活,盡管沒有收到一點身理上的傷害,但是身處仇敵的監獄,也給這名年輕的中尉帶來了極大的心理傷害。
後來,號角越獄成功,和蔓德拉在倫蒂尼姆見了最後一面,二人都有要事在身,無法當場清算宿怨,只得擦肩而過,此後再也沒能見面。
在向自己的好友坦白了這一切後,蔓德拉痛哭了一場。她直到那時才明白博士堅持保護她,幫助她,教育她,究竟是擔負了多大的風險:這相當於直接撕碎了風笛和號角對他的信任。即便如此,博士還是選擇承擔一切可能的危險,選擇擋在她身前。
蔓德拉知道,自己和她們之間肯定會有一次劇烈的衝突,這次衝突會導致決裂,甚至會導致有人犧牲。
在親手將宿怨清算干淨之前,菲林少女不允許自己將手伸向幸福。
必將染血的手,是不能觸碰純潔的戀之花的。
琴柳的葦草看著靠在車廂上陷入沉默的菲林少女,說不出話。她們和風笛號角的交情不算深,對當時發生在小丘郡另一角的事情也沒有客觀全面的認知。她們只知道自己的好友背負著的罪孽正在一步步逼近她,而她必須和罪孽拼的頭破血流,才能抓住自己的未來。
車廂內陷入一陣冰冷的寂靜。菲林少女把頭埋在膝蓋之間不再言語。瓦伊凡少女和德拉科少女面面相覷,誰也找不到開口的好時機。只有昏黃的燈光不斷搖曳,將三個人的影子投射到車廂牆壁上,共同守望著這片安寧的空間。
“到達羅德島了。”直到駕駛座上守林人的聲音傳來,車廂里的寧靜才被打破,菲林少女抬起臉,眼中的一絲傷感消失不見,重新換上了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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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德島 物資裝卸區 20:30】
“塌方的事情我從通訊里已經知道了,真是辛苦你們了,”博士拍拍蔓德拉的肩膀,對三名任務歸來的少女表示慰問,“能在這種突發情況下迅速建立對策,還能短時間內處理問題,甚至沒有人員傷亡;你們小隊的“傳說”又要再添一筆了。”
“哈哈哈,沒有啦博士,我們也只是盡力而為罷了~”菲林少女笑著打哈哈,被博士這麼正式的在所有人面前夸獎,不管過了多久她還是會害臊。
“你太謙虛了,蔓德拉,負責聯絡的干員可是很激動的描述了你將塌方的岩石全部浮空,然後化作岩槍解決了獸群的場面。聽她的語氣,都快把你當神明供起來了;你完全可以為自己再自豪一點哦。”博士笑著揉了揉小貓的耳朵。
“沒那麼夸張啦……都是靠著博士的幫助,我才能做到這些的……”蔓德拉的臉有點紅,耳朵上的觸感讓她有些發癢,但是菲林少女還是一動不動地接受撫摸,誰叫博士的手那麼舒服。
琴柳的葦草看著博士和蔓德拉的互動,心情五味雜陳。剛剛還在車廂里聽見了少女的心聲,現在看著他們二人的交談,在心里產生欣慰的同時,也多出了一絲苦澀。看著好友燦爛的笑臉,那片笑容之下,又隱藏著多少苦澀的淚水?
這時,完成了物資交接的阿米婭款款而來,身體略微長開的兔子少女少了幾分稚嫩,多了一些獨屬於少女的嬌柔;抽芽了的身高和漸漸成熟的臉龐形成了完美的組合,讓少女在青澀中多了一點嫵媚;再加上由內而外散發出的,像是不屬於她這個年齡段的氣質,讓人恍惚之間會錯認她的年紀,忘記她只是個16歲的小女孩。
“博士,物資已經交接完成啦!幾位姐姐也辛苦了,這次任務發生了一點變數,也讓各位多花費了不少氣力吧?剩下的收尾工作就交給我們吧,姐姐們可以回去休息啦。”
兔子少女自然地湊到博士身旁,挽住博士的手臂,博士也仿佛習慣成自然一樣,隨意地揉了揉她的小腦袋。
這副景象映射在菲林少女的眼中,琥珀色的瞳孔微微一顫,蔓德拉調動著僵硬的嘴角,擠出一絲微笑,然後自己都不知道說了些什麼,就匆匆告別了博士,快速奔向自己的宿舍。
琴柳和葦草見狀,也迅速做出答復,然後趕忙追著好友而去。
博士和阿米婭靜靜注視著三名少女遠離的方向。
阿米婭率先開口:“博士,蔓德拉姐姐她——”
“我感覺得到,我和她也不是一般的熟悉了,這點情緒瞞不過我。”黑發男人打斷了阿米婭的話,冷靜的語氣中透出一絲無奈,“雖然不知道具體發生了什麼,但是這丫頭肯定又一個人胡思亂想,然後自己把自己弄抑郁了。”
“博士不去問問蔓德拉姐姐嗎?”
“這個時機不太合適,我強行跟上去可能會讓情況惡化。琴柳和葦草會暫時安撫好她的。”
“博士的意思是……明天?”
“是啊,提前准備了這麼久,居然剛好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了這種小插曲。不過沒關系,傾訴心情也是需要氛圍的,明天肯定有合適的機會,我會好好跟蔓德拉聊聊的。”
“博士最好加把勁哦?”
“?”
“我對蔓德拉姐姐情緒變化的感知可能不如博士敏感,但是我肯定能看的比博士更深哦?”
“什麼意思?”
“平時那麼聰明的博士,怎麼在這種事情上就這麼遲鈍呢?不過這種事我來點破還是有點不解風情,還請博士多多努力,多站在蔓德拉小姐的角度想想看哦。”
“你這小丫頭,都會埋汰起我來了……雖然還是弄不懂你在說什麼,不過我會加把勁的。”
“希望,明天蔓德拉小姐能跟博士好好聊聊,把內心的想法表達出來吧。”
“啊啊,畢竟,明天是————”
““蔓德拉小姐來到羅德島的一周年紀念日(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