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拉科少女經常在想,如果在那個飄著雪的夜晚,在那一片祥和的節日鍾聲里,自己的爸爸媽媽沒有死的話,那麼自己的未來會不會截然不同。爸爸和會溫柔的摸著自己的腦袋,媽媽會笑著拆開禮物的包裝紙,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姐姐或許在這個時候也會微微翹起嘴角。
在那之後漫長的人生里,她會作為少女■■■■活下去,她會找到自己喜歡的事業,或許會成為一個詩人?又或者一個鋼琴家?每逢假日就能和家人們一起沿著小鎮中心的公園散步,給父母講講生活上的酸甜苦辣,向姐姐撒撒嬌。
她還可以邂逅一段感情,找到一個自己可以托付終身的人,然後把那個人帶到父母面前。爸爸應該會很不滿意吧,他會一遍又一遍地摸著自己的絡腮胡子,氣吼吼地刁難他;媽媽估計會不顧爸爸的小脾氣,拿出小點心對自己的心上人笑臉相迎;然後,姐姐她會————
姐姐會————
冰冷的雪花。響徹天空的鍾聲。
染紅的地板。沾上血跡的禮物。
永眠的父母。面若寒霜的姐姐。
無盡的奔逃。緊逼而來的腳步。
躲藏的角落。砰砰直跳的心髒。
紫色的火焰。燃燒天穹的熱浪。
姐姐走入火光。
自己變成影子。
■■■■已經被那場大火燃燒殆盡。
只剩下慘白的灰燼。
這是少女的火焰第一次迸發,焚燒的對象是她自己。
在那之後,火舌還把多少人化為灰燼?
從那個不願意把面包賣給她們的商人開始。
到那個追殺她們一直到維多利亞邊境的殺手。
再到那個將情報出賣給駐軍的小丘郡少女。
火焰燒啊燒啊。
灰燼越堆越高。
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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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葦草視角】
德拉科少女驚恐地後退,甚至都忘記了這個時候把門鎖上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脖子上的抑制器發出刺耳的警報,指示燈閃爍著危險的紅光,這是它全力運作的標志。
拼命激發身體里的源石技藝,不行,有什麼把自己抑制住了。
武器呢?自己的槍呢?啊,是了,槍被拿走了,博士說不放心我拿著危險物品。
不行,快點起火,快燃燒起來啊!
因為,因為——
因為,深池找到我了。
因為高度緊張而變得狹隘的視线中,金發的瓦伊凡少女似乎在大聲說著什麼,她不敢接近自己,只是努力揮著手,似乎想讓自己明白什麼。
但是,真正讓自己害怕的,是瓦伊凡少女背後的——
討厭的回憶涌入腦海。
曾經在走廊里的擦肩而過,對方低聲的冷嘲熱諷。
曾經在高台上演講,對方在台下投以厭惡的眼神。
曾經將槍尖對准那名叛徒少女,對方在耳邊重復著不耐煩的催促。
回憶中的琥珀色瞳孔,現在正在靜靜地凝視著自己。
【蔓德拉視角】
“葦草小姐,請你冷靜一點,我們不是來傷害你的!”菲林少女看著自己的好友努力表達著善意,還將雙手空空地舉起,最大限度表示沒有敵意。
蔓德拉看向混亂的德拉科。
相比於最後一次見面,現在的她多了很多感情,起碼現在的她會害怕。
以前的她,就完全是一個沒有靈魂的木偶,一舉一動都是為了貼合領袖而存在。
不允許擁有思想,不允許擁有自由,不允許擁有自我。
不允許被愛。
真殘忍。
像這樣親眼見證,蔓德拉才切實明白,當時自己和其他干部的所作所為,到底對這名少女的內心帶來了多少折磨。
光是自己站在這里,都能讓她恐懼到這個地步。
菲林少女推開自己的好友,在後者驚訝的視线中慢慢走向縮在牆角的德拉科。
瑟瑟發抖的龍少女似乎發覺身上的限制讓她無法產生絲毫抵抗能力,於是只能快速將書桌上的一本書搶過來抱在懷里,然後蹲下身子縮成一小團。
自己的腳步聲每響起一次,她的身子都會顫抖一下。
當自己離她幾乎觸手可及的時候,蔓德拉聽見了少女低微的啜泣:“求求你,求求你……告訴姐姐……不要傷害其他人……不要……不要……”
蔓德拉半蹲下來,從領口里掏出了一個東西,把它放到葦草的眼前。
“冷靜一點,仔細看看這上面寫了什麼。”
“唉…?”淚眼婆娑的德拉科抬起臉,在模糊的視线中努力辨認著眼前的牌子上的字。“羅德島……干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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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里是一片令人尷尬的沉默。
德拉科少女坐在床上,雙手抱著那本書,低頭不說話;瓦伊凡少女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訕訕地朝著床上的少女微笑;菲林少女靠著正對著床的牆壁,雙手環抱,只是盯著德拉科少女胸口發光的肌膚,沒有開口的意思。
沉默持續了5分鍾,終於,蔓德拉似乎確定了什麼,將視线從德拉科少女的胸口移開;她緩步靠近床鋪:“現在冷靜下來了嗎,葦草干員?”
“方才我的解釋里也說過了,我已經憑借自己的意志脫離了深池,現在是羅德島的干員。我不會加害於你,也不會把你的存在泄露出去,深池不會找到你。”
“就算你不相信我,也希望你相信羅德島,相信博士。他們是真心實意地想幫助你,絕對不會把你推下懸崖,不是嗎?”
聽到“博士”兩個字,德拉科少女終於有了反應,她十指緊緊扣住書的封皮,緩緩抬起頭直視蔓德拉的雙眼,薄薄的嘴唇里顫抖著發出聲音:“啊…是啊……博士不會騙我的……博士不會害我的……我相信他……”
看見任務對象終於放下了一點戒心,琴柳長舒一口氣,但是她隨即發覺這個場合下自己不太好插話,兩個曾經隸屬於深池的人,卻以同為羅德島干員的身份在這里見面,瓦伊凡少女感覺在這個節骨眼上任何一句缺乏考慮的話都會讓情況惡化。
“你……為什麼會離開深池……你不是最忠於姐姐的嗎?”出乎意料,這回是葦草先開口詢問,很明顯,接受了事實之後她對這名曾經可以說是狂熱份子的干部的“叛變”很驚訝,畢竟對方可是會因為自己不滿足理想中的領袖形象而對自己惡言相向,很難想象是什麼事情才會讓這樣一個人舍棄忠誠。
面對少女小心翼翼的提問,蔓德拉相當敞亮地做出回答:“因為我被欺騙了,也被背叛了;領袖給我描繪的理想是假象,她根本沒有把塔拉人的未來當一回事;同時我也只是她手上的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這枚棋子被她親手殺死在倫蒂尼姆的小巷里。”
“深池干部蔓德拉在那個晚上就已經死了;被羅德島救下的我,決定靠自己的努力找到新的未來,所以我成為了現在的我,羅德島干員蔓德拉。”
琴柳相當震驚,她沒想到平日里不善言辭的好友這時居然能夠做出這麼流暢的回答。僅僅在5個小時之前,她還在為這次會面而害怕,甚至在進門之前瓦伊凡少女都能感覺到好友的些許緊張,是什麼在這麼短的時間里徹底改變了她的態度?
蔓德拉直視著德拉科少女綠寶石般的雙眼,靜靜等待著對方消化完自己給出的答案。
在進門之前,她的確有點緊張——她在想在這個“故人”見到自己的時候,會怎麼對待自己。她以為自己會被痛罵,被毆打,被狠狠發泄著積蓄已久的怒火。因為自己做出的事情值得被這樣“回敬”,蔓德拉甚至都准備好在經受住遲來的報復之後,要向對方認真地低頭道歉。
但是這些心理准備在她推門而入,看清德拉科少女眼神的刹那全部土崩瓦解:她沒有從對方眼中看出仇恨與憎惡,她看見的只有深深的恐懼。
深池給這名可憐的少女留下的傷痕太深,她甚至害怕到不敢去憎恨。
在看見蔓德拉的一瞬間,德拉科少女只做出本能地反抗,試圖讓自己不被傷害。
在發現反抗無果的之後,她也只是抱緊自己最珍惜的東西縮成一團,哭著發抖,祈求著“深池”不要傷害其他人,自己選擇接受可怕的未來。
就在這一刹那,蔓德拉明白了自己和她最大的不同之處。
自己的內心千瘡百孔,但是還能被人用溫柔來逐漸修補,填滿。
所以自己能夠在很多人的幫助下站起來,找到目標,繼續前進。
但是她不一樣,她的內心已經被火焰燒成了灰燼,什麼也沒剩下了。
無論怎麼努力,灰燼都沒無法復原,少女也無法得到救贖。
憎恨,報復,原諒;這些都與面前的德拉科少女無關。
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自我”,何談去原諒他人?
蔓德拉很焦躁。
她感覺到了無力感,她發現自己沒有辦法像博士救贖自己一樣,去用歉意和溫柔救贖面前的少女。面對一堆面目全非的灰燼,她無從下手。
她只知道現在對少女道歉是毫無意義的事情,對方沒有原諒自己的余裕,擅自祈求原諒的話語只會加劇少女心中的動搖。
她只知道現在的自己不能表露出猶豫和軟弱。
因為自己和對方是有相同之處的,她看著少女,少女也在看著她。
蔓德拉必須向葦草展現出一個未來。
經歷了欺騙與背叛,背負了眾多罪孽之後,仍然能夠笑著追求夢想的未來。
只有看見了這種未來,德拉科少女才有振作起來的可能,盡管這種可能微乎其微。
這是蔓德拉,為了現在的傀儡少女,唯一能做到的事。
葦草靜靜思考了一會,隨後點了點頭,她對著蔓德拉露出一抹脆弱的微笑:“是嗎……你成為了這樣的人嗎……真讓人羨慕呀………”
“這樣的未來不是我獨有的,每個人都有機會成為自己想成為的人,你也一樣。”菲林少女清冷的聲音在空曠的房間里回蕩。
“……哈……我沒辦法……我的過去不允許我邁向未來……”
“我和你是一樣的,不是嗎,我們都曾待在那個地方,我們的手上都沾染了無數鮮血,我們也都背負了無數靈魂。”
“那是……”
“但我們都離開了,憑借自己的意志離開了深池,不是嗎?髒彈不可能擊傷一名年輕的紅龍,你是想要得到解脫才任由源石晶簇貫穿自己的,不是嗎?”
“……別……”
“我不會說要你把過去的一切都丟掉,但是我們的過去不能成為束縛現在的枷鎖;過去經歷的一切都將化為燃料,推動著現在的我們奔向未來。”蔓德拉把曾經博士開導自己的話語搬了出來,這些話使彼時的她激發了面對過去的勇氣。
“……別說了………”
“我正在這麼做,雖然成效微乎其微,但是我一直在堅持;背負著罪孽前進確實很辛苦,但是這一路上絕對不會沒有收獲;只要邁出第一步,就肯定會有什麼發生改變。”菲林少女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金發瓦伊凡回以一個無奈的笑容。
“……別說了……”
“……我和你是一樣的,我能做到,你看得見。所以你也一定能做到————”
“我說別說了!你又明白什麼!“
“————”德拉科少女的突然爆發打斷了蔓德拉的話語,但她的眼神並沒有出現慌亂,反而是一如剛才的冷靜,似乎早就料到會這樣。
“我跟你才不一樣!我是姐姐的影子,影子是沒辦法離開主人單獨存活的!我永遠無法擺脫深池,永遠無法擺脫姐姐,永遠無法擺脫過去!!!“
“……………“
琴柳慌張地握住德拉科少女的手,想讓她從狂亂的情緒里冷靜下來。
蔓德拉只是無言地等待,等待她將內心的想法全部說出。
“影子…遲早會被主人追上……我的過去遲早會追上我……我根本沒有追求未來的資格……我根本無法決定自己想成為什麼樣的人……“
“……………”
“呐,蔓德拉……你知道嗎,我能感覺到,姐姐她還——“
“還活著,對嗎。“
“唉……?“
本應從自己口中說出的震驚事實,卻被菲林少女輕描淡寫地指出,驚訝甚至超過了情緒的波瀾,讓德拉科少女一時間失去了氣勢。
“為什麼……你會知道……“
“看見你的表現就能猜出個大概了,再加上你的胸口的皮膚,你們姐妹的這個部位會對各自的存在產生反應,這在深池干部之間是不成言的共識。看見它正在發熱,自然能猜出你的血親的心髒還在跳動。“
“……你怎麼會這麼冷靜……?“
“我在冥冥中有這種感覺:我和她之間還沒有做出了斷。既然我活了下來,那比我更強的她也肯定不會就這麼簡單的死去。所以我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心理准備——總有一天我會再次面對她。“
“你……不害怕嗎……“
“我反而很期待,因為我還有一個問題要向她索要答案。在得到答案之後,我會親手讓她付出背叛我的代價。”
“…………“
“我知道你在逃避的是什麼,你能感覺到她,她也能感覺到你;你在擔心她會找到你,然後再一次把你拉進深淵,是這樣嗎?”
“你拒絕被人幫助,拒絕跟人交流,都是為了把自己和別人切割開,都是為了在必將到來的訣別之日,能夠干淨利落地一走了之,是這樣嗎?“
“你認為自己的未來已經注定,自己永遠無法脫離影子的身份,所以干脆不抱幻想,不抱希望,只是行屍走肉一般渾渾度日,直到你的過去追上你——是這樣嗎?“
蔓德拉接踵而至的話語讓德拉科少女的面孔劇烈顫抖。
是因為內心的想法終於暴露,所以感到不安?
是因為一直以來逃避的未來終於被擺在面前,所以恐懼?
還是因為已經化為灰燼的內心里,唯一剩下的“什麼“在抗拒,在呐喊著不要放棄?
在動搖與崩潰即將到達臨界點的時候,菲林少女拋出了一錘定音的話語:
“你只需要告訴我一個答案:我和領袖總有一天要分出你死我活,在那天到來的時候,你是選擇躲在這個狹小的宿舍里瑟瑟發抖,還是選擇站在我身邊,一起戰斗?“
是繼續躲在陰影里,等待著一切落幕,然後接受那個注定的結果?
還是站在陽光下,用自己的槍與火,用戰斗與咆哮撕開自己的未來?
德拉科少女的瞳孔收縮得如同針尖一般,呼吸越發粗重。
心髒跳動的越來越快,嘴唇一直在顫抖,卻沒能發出聲音。
被自己殺死的亡魂在嚎叫著:犯下眾多殺孽之人,等待你的只有地獄般的未來。
曾經見過的深池干部嘲笑著:自由對於一個傀儡而言,只是個易碎的夢罷了。
向自己投以狂熱目光的深池士兵大吼著:領袖,請您為我們帶來勝利!
自己槍尖下的叛徒少女哭泣著:我不想死,我好害怕。
記憶里的姐姐背對著自己:沒事了,■■■■,起來吧。
放棄吧放棄吧放棄吧。
接受吧接受吧接受吧。
所有人都在誘惑自己放棄抵抗。
所有人都在將自己拉進深淵。
但是,只有一個人,真的只有一個人——
在自己的心里,在堆成山的灰燼旁邊,幼小的自己一邊流淚,一邊挖掘著什麼。
只有她哭著叫自己不要放棄。
她在找什麼?已經燒成灰的內心里,還能剩下什麼嗎?
“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由自己的內心決定。”
記憶中的話如同炸雷一般在腦海中響起。
回想起了自己在小丘郡的廢墟里撿到的紙張,和紙張上墨跡未干的詩句。
回想起了在羅德島之後,第一次開口索求的物品,是那名詩人的著作。
回想起了作為入職禮物,博士笑著遞給自己的一本空白的寫字本,
回想起了在失眠的夜里,就著月光在寫字本上冥思苦想,寫下自己的詩。
回想起了讀著自己稚嫩粗糙的作品時,博士的贊美,和自己心里的一絲喜悅。
灰燼堆里的少女抹了抹臉,殘留的淚水和灰把她的臉變成了大花貓,但是髒兮兮的臉上卻洋溢著興奮。
她高舉著從灰燼里找到的東西,不斷搖晃。
那是一本嶄新的詩集,署名是西莫·威廉姆斯。
滴答。
淚水滴下,掉到抱在懷里的詩集的封面上,形成一團深色的痕跡。
這本詩集已經不再嶄新,每日每夜的翻看讓它的封面顏色變淡,紙張色澤變黃。
但是德拉科少女最珍惜的東西就是它,它的作者讓自己生平第一次產生了反抗命運的想法,而這本詩集也陪伴少女度過了無眠的一個個夜晚。
“我不想我的人生就這樣作為影子活下去………我不想再回到過去了……“
“我……我想寫詩……我想寫出能帶給別人勇氣和希望的詩……“
德拉科少女嗚咽著,在動搖和恐懼的最後,她說出了黑暗的內心里,最後剩下的一絲光明。
這是一個很普通的夢想,是任何一個喜愛文學的少女或多或少曾有過的夢想。
但是————
“這不是很棒的夢想嗎?既然有著這樣的夢想,為什麼不試著踏出第一步呢?“瓦伊凡少女用手帕輕柔地拭去自己臉上的淚水。
“既然有著自己想要的未來,那你就是自由的;你不是誰的影子,你就是你。“菲林少女對著自己露出了進入房間以來第一個微笑。
這樣啊。
自己是可以擁有夢想的。
自己是可以追逐夢想的。
自己是可以為了夢想——去戰斗的。
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由自己的內心決定。
我要成為什麼樣的人,只能由我決定。
在那記憶中的小巷里,姐姐逐漸走進紫色的火光,身影被焰色吞沒。
這一次,自己並沒有跟上去,只是留在原地目送著姐姐的背影。
在火焰的另一端,姐姐回頭,奇怪地看著自己,似乎在詢問為什麼沒有跟過來。
自己直視著姐姐的眼睛,笑著搖了搖頭,舉起了手中剛剛寫了幾頁的寫字本。
兩人隔著火海互相凝望,誰都沒有說話。
直到火焰逐漸熄滅。
姐姐已經不在那里。
葦草衣袖擦干了剩下的淚水,站起身來。
雖然膽怯,雖然不安。
但是少女往前邁出了一步。
“我想要爭取自己的未來,我想跟姐姐好好談談。”
“如果姐姐還想將我帶回過去,那麼,我會戰斗。”
琴柳松了一口氣,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
蔓德拉向著德拉科少女伸出一只手。
“重新自我介紹一下,我是羅德島干員蔓德拉,名字也是蔓德拉。”
葦草一怔,自己丟棄在記憶角落許久的“■■■■”逐漸褪去陰影。
內心的少女笑臉燦爛,大聲喊出了那個名字——
“你好,我是羅德島干員葦草,名字是——拉芙希妮。”
從那天起,羅德島的讀書會,多了一名新成員。
一名喜愛讀詩,也喜愛寫詩的德拉科少女。
她不再迷茫。
她正在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