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已經不早了，您該起床了。”
朦朧的、熟悉的聲音。
睜開眼睛，在我頭頂是她略顯凶狠的眼睛。
頭頂大大的緞帶，臉頰兩側的發絲就垂到我旁邊。
微眯起來的眼睛，看起來好像有點生氣的樣子，但我知道，那只是她稍微有點遠視的原因。
襯衫的衣領頗為立體，從下面延伸出的絲帶，在第二顆扣子前打成領結。
剪裁得體的露肩室內制服，她即使是現在還在穿著。
曾跟她說過不必再穿，但她拒絕了。
即使是被我救下的、被綁在了門鈴上的少爺……也還是少爺，而我是少爺的女仆，從今往後一直都是，還請您不要妄自菲薄。——某人說過這樣的話。
小伊，我的私人女仆。
在一周前，她還是我所住官邸里那個雷厲風行的女仆長。
可現在她的工作環境也僅僅是一個不大的洋房罷了。
沒有了需要管理的其他仆人，自然也不以女仆長自稱的某人，還是很自然的擔負起了照顧我的“工作”。雖然我也沒有工資可以發給她了。
現在的我，寄住在她的住處，是她用存下來的工資在郊區購置的房產。
至於我的身份和工作……
目前是被她收養起來的小動物。
家族產業一夜間被顛覆，家父入獄，家母失蹤。
被剝奪了人權的自己，被前來討債的魔法師奪走了身高。
現在自己的身體，僅僅是人偶大小罷了，可以說是……已經沒有了身而為人的資格。
身高大概是十三厘米，是很輕松就能拿起來的大小。
變成人偶的自己，被魔法師綁在了宅邸的門鈴上。
本以為會淒慘死去的自己，被從休假中回來的女仆發現救下帶回家中。
想來，已經有一周之久了。
“少爺？您聽到了麼？”
“聽到了聽到了。”
“好的，還請您登上我的手，我帶您去沐浴更衣。”
攀上了她攤平在床單上的手掌，指尖有淡淡茶葉的清香，應該是剛准備完早餐之類的吧。
是紅茶麼？不過也沒有必要去猜。
緩緩坐下，身下的手掌輕輕傾斜了，不過不用擔心掉下去，這幾天的生活里，看得出她是有分寸的。
不過，也會有我覺得很出格甚至不太合理的地方。
“那個……”
“嗯？”女仆微微歪過頭，眨著大眼睛看著我。
“為什麼不能讓我自己獨自做這些事呢？”
“抱歉，您是說什麼？”
“洗澡。”
“少爺，您不清楚現在的情況麼？”
“我知道啊。”
“正因為您現在只有人偶般大小的身體，才有我一定要貼身照顧的必要。”
“啊……”
“我也是要考慮很多事的，所以也請您多體諒下您的女仆吧。”
“喂喂，你干什！”
她的手指，不知道什麼時候伸到了我的腋下，手指翻動，在後面伸出來將我擋住身體的兩條手臂掰開，無名指小指鈎住了我的腿，食指托住了我的後腦，就這樣用一只手把我整個人架了起來。
而另一只手，不知何時戴上了絨布制的單指手套，應該是剛浸濕了熱水，現在還冒著熱氣。
全身都被她一只手控制住無法反抗的情形，怎麼說都太羞恥了。
“那個……”
被她冷冷的眼神盯住，我的後半句話沒有說出口。
“少爺，您不必覺得羞恥，這里沒有外人，而我又是您的女仆。不應當有什麼奇怪的想法，放下心把身體交給我吧，如果您亂動的話，我會很難辦。”
她一邊說著，一邊用帶著手套的那只手畫著圈。
在她的動作里，似乎絲毫沒有意識到我是個男人的事實。
即使是起了反應她好像也視而不見一般……
洗完之後，纖長手指按揉著我的身體。
“少爺的運動量不夠呢，所以身為女仆，要時刻注意少爺的身體狀況。”
指尖細嫩的肌膚，不經意間刮過大腿內側。
被限制住的兩條胳膊，並不能擋住羞紅的臉。
只能閉著眼睛低著頭，煎熬著等待著按摩的結束。
“少爺不用覺得有什麼不合適的……我完全不會覺得被冒犯到，就算是讓您現在為所欲為也根本做不到什麼，所以我完全不擔心……啊，抱歉少爺，我失言了。”
雖然有在道著歉，手上的動作卻沒停下來，表情也是那樣的冷靜，硬要說的話，甚至有些冰冷，絲毫看不出是在道歉。
或者是，盡管嘴上怎麼說，其實，她已經不把我當人看待了吧。
“失禮了。”
坐在她的手心里，溫熱的風有節奏地從我身周穿過，癢癢的。
無言，待到她拿來更換的衣服給我時，我抬起頭來看著她，想要從她的眼睛里看到一絲慰藉。
但沒辦法，她還是和以前一樣，帶著那種別樣的冷漠，像是高傲，是發自內心的“不在乎”的感覺。
只不過，現在所處的形勢，讓我得以一個特別的視角體會那份冷漠壓在我身上的感覺，令人難以呼吸……
“你……你在做什麼……”
艱難的從肺里擠出幾個字來，她這才把用著力的手指從我胸口上拿了下去。
拿主人取樂的女仆，這在以前是極為僭越的行為，但是她偏過頭看向別處，好像當作什麼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而我，真的有理由去批評她這種行為麼？
從前的這位女仆，我也只是知道她工作很努力罷了，最多會在出遠門回來時給她們帶點伴手禮，權當作辛苦的獎勵。
至於仆人們的福利，那都是家姐在管理，自己從來沒有注意過她們的感受。
所以說，不把仆人當作人的其實是我麼？
那麼現在，她怎麼對我也都是合乎情理的吧。
不管是不是對我之前的報復，現在有如人偶一般的我，假若沒有被她救下，興許已經被路過的小孩子摘走拿去玩了吧，估計會被各種對待，肯定會死掉吧。
我現在的這條命都是她給的麼？
她的話，有沒有意識到這一點呢？
我已經是……她的東西了麼？
我成了我家女仆的東西……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