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章 彼岸的回響 (上)
I 楔子 •
客卿
謀圖
未亡人
一年前。
在通往“西黎威爾”(SILVER)——彩虹帝國十三領地中,處於帝國中部,位於先民之都布雷茲洛和神殿要塞渥爾(WAR)的東側,唯一一座以開采和熔煉秘銀礦藏而聞名的銀之都城的道路上。
由黑橡木制成的馬車車輪在並不算崎嶇的河灘與樹林的間道上“扎扎”地轉動著,在車後留下了兩行淺淺的轍印。紅色車廂的兩側窗戶被華貴的珠簾所遮擋,使人看不清楚車廂里面的情景;而馬車四周則是一個個騎著體格健壯的純種高地戰馬,身披全身鎧甲和七彩披風的偉岸騎士。
初春的日光彷如流水一般從上方那參差的樹葉縫隙間淌下,隔著珍珠色的珠簾映入車廂之中。
“安卓麗娜小姐,請你務必品嘗一二……這杯是由洋槐花蜂蜜以及少量牛奶,還有由皇家藥劑師添加的極微量紅罌粟子汁液而調制成的飲料。我可以向你保證,這種花蜜飲料於此間絕對是獨一無二,在你那遠東的家鄉是怎麼都嘗不到的。”
說話的女性穿著一襲莊重的深紅色日禮服,高腰、露肩的款式恰到好處地呈現了女子高貴雍容而又不失成熟迷人的美態。她那穿戴著黑色鑲珠長手套的雙手正優雅地捧著一杯香檳色的晶瑩飲料,遞到身穿東方袍服的女性面前。
身穿月白色高開衩旗袍的女性優雅地接過海倫皇後遞過來的水晶杯,在嘴邊輕輕地呷了一口。一種有著神秘的誘人甜味並混合著牛奶香氣的可口液體順著咽喉和食道一直滑落到小腹里,讓人感到渾身舒泰,齒邊留香。
“皇後陛下,這種花蜜飲料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上品佳釀,帝國的藥劑師在調配這種飲料的時候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吧?東方的住民們通常會泡制一種稱為‘茶’的飲料。那種飲料是茶民們冒著生命危險,從不同的高山大樹上采集最嫩綠的新葉曬干制成。用之泡水後得到的液體味道微甘而清冽,卻是沒有這種花蜜飲料的奇特甜香……”
東方女性如數家珍般地向皇後把這一段有趣的東方逸聞娓娓道來,優雅的語句自她火紅色的雙唇中汩汩流出,而她那帶著輕微的東方口音的語調則是猶如蜂蜜一般豐潤迷人。
“呵呵,原來如此。關於東方住民的風俗習性,我也是多次聽到你提及,神秘的東方大陸,確實令人心折……”海倫皇後打開絲綢折扇,一邊優雅地扇著,一邊抿著小嘴含蓄地問道,“……其實,有時候我真的很想知道,安卓麗娜小姐你究竟是一個什麼人?無意冒犯……不過你的見聞和學識,比起帝國中許多資深的書記官和圖書館員也不逞多讓;而談吐和舉止,雖然與我帝國的傳統貴族禮儀有頗多相異之處,但是也是極其優雅得體。難不成安卓麗娜小姐在東方的時候,也是一位出身豪門的尊爵麼?”
海倫皇後的一顰一笑都極盡嫵媚——盡管已經是八位公主的母親,但是舉手投足之間還依稀可以看到往昔布蘭得利公爵家的那位有擁有絕世容色,足以令無數貴族傾倒的公爵小姐的影子。流逝的歲月或許逐漸開始掩蓋她那曾經驚人的美貌,卻怎麼也帶不走那愈發成熟動人的貴婦風姿。
“皇後陛下,您過譽了……”
感受到海倫皇後的注視,安卓麗娜輕輕地放下了水晶杯,視线轉向了馬車外,透過珠簾,她看到一位騎著棕色駿馬,鎧甲上描繪著由七種寶石組成的彩虹王室徽記,背後飄揚著七彩披風的彩虹騎士正不疾不徐地護衛在馬車旁邊。這些身披重甲的精銳騎士全都是百里挑一的優秀戰士,他們是帝國中貴族階層的中流砥柱,肩負著拱衛王室以及帝國安全的重任。
“…就如一開始的時候我跟陛下所說的那般,我只是一介出身平凡的普通女子,並不如陛下所猜測的那般曾經有著顯赫的身世……能夠遇上陛下並僥幸得蒙到陛下垂青,讓我有機會陪侍在陛下的身邊,已實乃諸神之佑。”
盡管知道皇後並不完全相信她的話,不過東方女性還是毫不介意地把這幾個月來已經重復了好多次的話語再次說出。
海倫皇後凝視著安卓麗娜,這個身上充滿謎團的東方女性此時也恰好回過頭來,如瀑布般的青絲柔順地披散在她潔白圓潤的雙肩上,飽含東方風情的面部輪廓略顯尖削但不失柔和,猶如漆黑夜空般的剪水雙瞳和修長的睫毛在眨乏的時候總是閃動著誘人的微光。
安卓麗娜的語調和表情都十分恭謹有禮,但是每一字每一句中都似乎始終帶著一抹無法化開的灰黯憂愁。
海倫回憶起半年前,在帝國港口都市奧爾舜(OCEAN)與安卓麗娜的的第一次碰面。
那個時候,阿克西國王正在接見從遠方橫渡無邊之海而來的異邦商隊,而海倫皇後則是從覲見的人群中一下子就發現了猶如怒放的玫瑰一般美艷奪目的安卓麗娜。從召見,到暢談,再到決定把這個東方女性單獨留在自己身邊並賜予“皇後的摯友”的稱號,海倫僅僅花了一天的時間。
她見過許多各種不同的貴族淑女和夫人女爵,可是無論從氣質、外貌還是風姿上,似乎還沒有一個人能夠及得上這位東方女性的萬一。即便是令她最驕傲也是讓她最疼愛的八位彩虹公主,除了第七位公主莉娜的容色可以比得上安卓麗娜之外,其余的少女公主們,至少在她們完全成長起來之前,似乎暫時在各方面都無法和這位優秀的女性相提並論。或許菲蕾娜和愛瑪那令七神教會也高度贊譽的武勛可以稍微抵消這一令人嫉妒的優勢……還有在賢者之塔中見習,沉默但聰穎的夏洛特,以及跟大地女神的高祭司們一起正在外出接受晉升歷練的凱瑟琳,或許也有希望成長為跟安卓麗娜比肩的優秀女性。
盡管安卓麗娜一直在盡力否認自己有著顯赫的身世,但是像這樣一位豐神綽約的女性,如果說只是出身寒微的話是怎麼都無法令人信服的。盡管某些技能或許可以通過後天習得,但是那份優雅羈定的談吐和舉止,卻不是一朝一夕可以熏陶出來的。
海倫對自己這點目光和眼力還是有著相當的自信的。
自她們碰面以來,東方女子就一直郁郁寡歡,除了跟海倫在一起的時間,其余時候,盡管對所有的人和事情都禮儀周全,但卻似乎一直抱持著一種漠不關心的態度,即使是在彩虹之王阿克西•摩爾塔萊恩的面前也是如此。這種冷傲卻高貴的姿態令皇後更加確信,這位女子一定是東方神秘大陸中某個小國的公主或者皇室貴眷,因為某種巨大的不幸或者難以啟齒的事情而被迫背井離鄉的。因此,即便現時她的身份是“皇後的摯友”,但海倫卻是一點都沒有把她當作普通的聊天解悶的女官或者貼身女侍那般看待,反而會把她當成從別國來訪的尊貴特使一般。
但她卻沒有考慮到,像這樣一位“普通”的美貌女子,在沒有任何護衛跟在身邊的情況下,是怎樣可以毫發無傷地遠渡重洋,從神秘的東方輾轉來到這諸神守護的國度的。
“皇後陛下?”安卓麗娜喚道。
“啊……呵呵,真是失禮呢,居然走神了……”海倫回過神來,舉起絲綢折扇輕輕地扇著,恰到好處地掩飾了她的尷尬。
“陛下言重了,我……”
東方女子的話語忽然止住了,臉上稍稍露出了一抹異樣的神色。
“嗯?”這次輪到皇後奇怪地看著東方女性。
過了好一陣子,安卓麗娜忽然開口問道:“陛下,我們離西黎威爾還有多遠的距離?”
“這個……不清楚呢,我也是第一次跟阿克西陛下出行。不過我們從布雷茲洛離開到現在已經過了好幾天了,銀之都城,恐怕也是馬上要到了吧……安卓麗娜小姐,難道有什麼事情嗎?”
“沒什麼,只是好奇……”東方女性敷衍地回答著,旗袍下一雙包裹著輕薄的白色絲質長襪的長腿調整了一下放置的角度,高開衩的旗袍下擺閃過一抹誘人的春光,潔白渾圓的臀部和結繩內褲的絲綢系帶在名貴的月白色絲綢布料的擺遮掩下一閃而逝。
海倫也注視著安卓麗娜,後者雖然似乎在跟她講話,可是很明顯地,就在剛剛,她的注意力已經被某些東西,某些不屬於這架馬車內的東西完全吸引走了。
皇後順著安卓麗娜的視线,看向了馬車外面,那位一直不知疲倦地護衛在馬車一側的彩虹騎士出現在二人的視线中,身上的鋼制鎧甲在在斑駁的日光下閃閃發光。
“呵呵,原來如此……”海倫皇後抿嘴笑道。
東方女子依舊出神地看著車外,似乎在仔細地傾聽著什麼,一語不發,對皇後那促狹般的微笑也毫無覺察。
“安卓麗娜小姐,”海倫思考了一陣,然後用低沉而略帶曖昧的語調問道,“你在我帝國已經有半年時間了。在這段時間里,似乎……我尚未聽說過你有訂婚的配偶或者傾心的對象,是這樣嗎?”
“……對的……陛下……”安卓麗娜繼續敷衍地回答著,語氣卻似乎逐漸變得疑重起來。
海倫皇後卻只是好像洞察了東方女子的心事般地笑著。
“果不其然……不過安卓麗娜小姐你也不必擔心。其實像你這麼一位有教養的貴族淑女,或許只有武勛卓著,久負盛名的帝國騎士才可以配得上吧……”海倫皇後想要捉住安卓麗娜的注意力,“你看,波頓男爵大人如何?”
“……什麼?”東方女性好像吃了一驚,愕然地轉過螓首看著皇後。
海倫好像少女般地聳了聳肩,頑皮地用絲綢折扇比了比車外的彩虹騎士,露出了一抹彷如洞悉人心般的優雅微笑。
“波頓爵士是彩虹騎士團中武勛和劍術不下於騎士副團長詹姆士的優秀騎士。他可是連續幾年在騎士團內部的劍術和馬術競技中保持著第六名的優異戰績哦。上一年,陛下和我也親自過去觀摩了彩虹騎士們的競技,波頓爵士的出色表現當場就傾倒了好幾位未婚的貴族小姐呢……”
海倫一邊一介紹著,一邊掀開了馬車的珠簾,讓初春的溫煦微風從窗外吹進了車內。
“陛下,別!”安卓麗娜伸手要制止海倫。
“呵呵,安卓麗娜小姐,請不要緊張……波頓爵士——”此時皇後已經掀開了窗簾,對著車外的騎士叫道。
“陛下……”名叫波頓的騎士控制著馬匹靠近了馬車,右腕的手甲響亮地敲擊在金屬的胸甲上,恭敬地低頭行禮,“請問有何喻示?”
“爵士,可以冒昧地請你摘下頭盔,稍微陪我們聊聊天麼?”海倫掩嘴笑道。
“當然,我高貴的女士們,不勝榮幸!”騎士昂揚地回答道,他伸手到頸下,就要摘掉把臉龐完全遮蓋住,銀灰色的橢圓形鋼板頭盔。
“安卓麗娜小姐,請千萬不用害羞,我們現在只是跟波頓爵士說說話而已,如果之後你覺得……”海倫發現安卓麗娜抓著她右手的手掌正逐漸變得僵硬,便連忙微笑著安撫道。
在那一瞬間,海倫皇後看到東方女子的黑色瞳孔似乎收縮了一下,臉部原本秀美的线條忽然繃緊。
“趴下!”
東方女子忽然把海倫整個人撲倒在車廂內,就在皇後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毫無征兆地,車隊的四周響起了尖銳破空聲,伴隨著一陣“篤篤”的鈍響,五六支短小的弩箭,射穿了車廂的廂板,釘在了二人剛才坐著的地方,並把桌子上的水晶杯射得粉碎,杯里的香甜液體四濺在車廂內。釘入了座椅,短小弩箭的那黑色的尾翎還在不停地顫抖著。隨之而來的,還有一陣由衛兵和隨行仆人們發出的淒厲慘叫聲,而馬車也在一陣馬匹的慘呼聲中猛烈地抖動了一下,然後停了下來。
“敵、敵襲……嗚啊!!”
“在樹林里…小心……!”
車外混亂的人群中響起了衛兵們和仆人們此起彼伏的呼喊聲和慘叫聲,然後在車隊的前方,響起了衛隊統領凱利爵士的渾厚的嗓音:
“彩虹騎士所屬,迅速護衛阿克西陛下和海倫陛下離開,其余衛兵……”
他的話也才說到一半,就被一陣短促的弩箭勁射聲和戰馬的嘶鳴聲打斷,然後曳然而止。
接著車外的慘叫聲和混亂的武器交擊聲更甚。
“陛下,陛下!”就在海倫腦袋空白的一瞬間,拉著她一下倒在名貴的白色毛皮地毯上的安卓麗娜把她搖著她的肩膀,把她從失神中喚醒。
“安、安卓麗娜小姐?這……這是怎麼回事?”車外那令人心膽俱顫的慘叫聲不斷地鑽入二人的耳中,原本紀律嚴明的皇家衛兵隊似乎被著突如其來的襲擊打昏頭了,隊伍完全亂成了一盤散沙。
“陛下,我們現在要馬上離開馬車,往阿克西陛下的方向靠攏!”安卓麗娜看了看車外的波頓爵士,他的身軀和胯下的戰馬一起壓倒在馬車的窗口位置上抽搐著,鮮血從他身上的盔甲縫隙處汩汩地涌出。也幸虧這位忠心耿耿的騎士在千鈞一發之際用自己身穿重鎧的身軀擋住了窗口方向,不然她和海倫中至少有一個人要被從窗戶射來的弩箭命中。
“波、波頓爵士他……”海倫此時也看到了那位彩虹騎士的慘狀,嚇得六神無主。
“陛下……快走……!”這句話成了波頓爵士離世前的最後遺言,他的背上插著七八根穿透了鎧甲保護的弩矢。
“皇後陛下,爵士他已經不行了,我們得趕快離開。”
安卓麗娜拉著目瞪口呆、手腳發軟的海倫皇後,奮力踢開了車廂門,並首先躍出了馬車。
此刻狹窄的山道上一片混亂,衛兵和仆人們插著弩箭、匕首以及短劍的屍體倒了一地,空氣中彌漫著刺鼻的血腥味。一個個渾身覆蓋在黑色斗篷中,好像從陰影中突然出現般的刺客把車隊徹底分割了開來,殘忍地狙殺著陷入了混亂的皇家衛兵。車隊前面,留著一頭灰色短發,身披淡金色鎖甲的彩虹帝國國王阿克西•摩爾塔萊恩以及十位彩虹騎士率領著幾十名衛兵,舉著插滿了弩箭的盾牌,被壓縮在一個圓圈里戰斗著,緩慢地試圖向著馬車這邊靠攏。
這些刺客似乎並不是普通的傭兵或者賞金獵人。他們每一個都是訓練有素,深諳殺人藝術的大師。占據了突襲和數量的優勢的他們,即便是對付一名訓練有素的皇家衛兵也用不了幾秒鍾,就算是身穿重鎧,臨危不懼的彩虹騎士們也被這場突如其來的埋伏打得手忙腳亂。而車隊的後方,只有寥寥四個渾身浴血的彩虹騎士和十幾名衛兵拼死地戰斗著,想要把這些黑衣死神抗拒在馬車之外。
“邦尼爾爵士!”海倫皇後認出了四名護衛騎士中身材最魁梧的一人,大聲喊了出來。
“陛下勿慌!”
那位身高起碼有六尺的魁梧騎士聽到了皇後的召喚,揮舞著染血的鏈枷,一邊呼喊著,一邊向皇後的方向後退。可是他的對手——兩個渾身覆蓋著黑色斗的篷和兜帽,雙手各持著一柄慘綠色塗毒匕首的刺客揪准了巨人騎士分神的機會,俯身翻滾躲過了呼嘯的鏈枷,迅速逼近巨人,並把匕首從騎士的腰間和脅下的盔甲縫隙處准確地插入,切開了騎士的內髒的同時,匕首上致命的毒素也迅速順著血液開始麻痹他的心髒。重傷垂死的騎士拋掉了武器,像一頭發狂的巨熊一般地死死地抱住其中一個躲避不及的刺客,扭打在地,而另一個人則是渾然不顧和瀕死騎士一起倒地的同僚,冷漠地拔出了身上的另外兩柄匕首,朝安卓麗娜和海倫的方向衝了過來。
“爵、爵士……!”看到這一幕的海倫皇後臉色蒼白,雙唇顫抖。其余的衛兵和騎士盡管都聽到了皇後的驚叫聲,但是都被這些恐怖的刺客殺得手忙腳亂,在這一刻間,居然無人能夠前來保護皇後。
“陛下,快躲在我身後!”安卓麗娜拉住海倫,把她藏在自己的後面,她的聲音冷靜得猶如嚴冬的冰雪。
“不,安卓麗娜小姐,你快逃……!”海倫皇後仿佛已經可以看到東方女子要被刺客殘忍殺死,血濺三步的可怖場面。刺客在兜帽下的臉目逐漸變得清晰可見,毫無任何憐憫之情的雙瞳中倒映著白色旗袍的東方女性的妙曼身影。海倫想拉著這位東方女性一起轉身逃跑,可是雙腳發軟,愣是一步也邁不出去。
“居然是‘死士’嗎…想不到連這里也……”
東方女子的腦海中猛然浮現出那劍氣激蕩下,花瓣飄零,血色繽紛的庭院,還有那一張張凝固著淒美表情的俏臉。同樣的惡魘在這一年來不斷地出現在她的夢中。
“……”毫無感情般的刺客舉起了右手的匕首,猝身撲上。
安卓麗娜驟然矮身,差之毫厘地讓過了刺客致命的一擊,左手里已經多了一柄一直暗藏在身上的短劍,卻是怎麼也刺不出去。
“麗娜,快走……到西面的異邦之國度…‘宗門’鞭長莫及的地方……然後從此…從此再也不要用劍,徹底忘卻……”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她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昔日的鬼魂在她的耳邊低語著,徘徊在她的身側。
“傲晴……”
刺客的匕首再度落下。
安卓麗娜巧妙地用肩膀撞中了刺客的手腕,後者由於一下子失去平衡而打一個趔趄,恰好越過了東方女子的阻擋而來到了海倫的身邊。
“安卓麗娜小姐,在、在後面!”躲在她身後的皇後驚呼道。
“詭殺之道,如鷙鳥之疾,如激水之凶!”
東方女子的貝齒緊緊地咬著下唇,再也沒有半分猶豫和憐憫。蓄勢已久的短劍彷如雷霆一般地刺出,帶著昔日的哀傷和怨忿,在空氣中留下了一抹令人目盲的冰冷閃光,以及武器破空的刺耳尖嘯。
“哇……!!”黑色斗篷的刺客不可置信地看著似乎連動都沒有動過的安卓麗娜,那柄短劍已經沒入了自己的胸口,激蕩的“氣”從短劍里直接被送入了刺客的身體,使得他背後劍尖突出的部位噴出了一股好像薄霧一般的鮮血,“蓬”地噴灑在空氣中。
一切猶如往昔,鮮血的氣味似乎還是那樣甘甜。所有的東西,似乎都回到了昨日,往昔間情如姐妹,美艷且高貴的舞姬們毫不留情地相互搏殺,以各自的高超絕藝,迷人的舞蹈和甜美的生命來取悅那無情而又嚴酷的天之蒼龍。
“安、安卓麗娜小姐,想不到,您、您竟然還是一位戰士……”驚魂未定的海倫皇後呆呆地看著跪倒在地上的刺客。
“戰士嗎……?”
東方女子好像作夢一般地喃呢道,忽爾又諷刺地笑了起來,哀怮的笑聲讓人聽得心里發酸。
少頃,又有兩個刺客擺脫了衛兵的阻攔,無聲地逼近。
“麗娜,快走……!”
“快走啊……!”
“走……!”
“……”
“又、又來了!安卓麗娜小姐……阿克西陛下……衛兵……騎士們……”海倫驚慌地叫喚著每一個人的名字。
“對不起,傲晴……但是今昔,我便要跨越藩籬……”
刺客們的靴子踏在泥地上的聲音密集地響起,濺起了混合著血液和土粒的泥漿。
“陛下……請跟緊我……由我來帶著你突圍……”安卓麗娜扭過頭,露出了被黑色的劉海所遮蓋的半張俏臉,面上那層憂郁的面紗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嘴角邊那一抹不知道是嘲諷還是哀傷的微笑。
“其實,有件事情其實您從開始一直都猜對了,不過,還請您一定要為我保密,無論是對阿克西陛下還是其他人……”
東方女子艱難地吐出了一口氣,烏黑的發絲和月白的裙裾開始在空氣中無風飄揚。
海倫皇後注視著她的眸子,那漆黑的雙瞳中仿佛有電光激閃,星辰驟落。
恍惚中,她聽到東方女子沙啞地說道:“我確實不是一個普通的女子。吾之東方諱名,乃為麗娜•夏,東方人無上的‘宗門’國度中,‘氣’、‘術’、‘天’三宗十九萬五千子弟,皆喚吾等存在乃……”
“……蒼龍之舞姬!”
II. 追逐
懺悔
礙難之抉擇
裝潢講究的白金色房間中彌散著沁人心脾的花香。這種提取自蒼翠之都格林所處的青翠平原上的,喚作諾爾布(NOBLE)的粉色鮮花的香精被添加在精致的蠟燭里,在房間的各個角落里悠悠地燃燒著。皇宮中的仆人們大都知曉,高貴的耀金之公主酷愛著這種鮮花的芬芳,不論是居住的房間,穿著的衣物以及出行時使用的香水,都離不開這種馥郁的味道。
幾個女侍剛剛為沐浴潔淨完畢的耀金之公主梳理著她那淡金色的微卷長發,用諾爾布的香精在她的耳後,手腕,乳尖和櫻色的雙唇下都輕輕地抹上一抹,然後取出了名貴的絲質內衣為她穿上,最後是皇家匠人所裁制的白金色的奢華禮服。
“你們……先出去吧……”耀金之公主忽然對正在俯身打理著有著多重蕾絲褶邊的厚緞裙擺的女仆們說道。
“……遵命,殿下。”盡管滿腔疑惑,但是幾個女仆沒有多言,都先後行禮離開了房間。
“……”
未曾全部穿戴完成的愛瑪看著房間外的露台,那里同樣擺放著由仆人們悉心照料的諾爾布鮮花,而露台外則是寬廣的皇宮草坪和優雅的噴水池。
穿著充滿東方風情的高開衩裙服的女性正雙手交叉在胸前,上半身慵懶地斜倚在露台的大理石柱子上,出神地看著翠綠的草坪,姣好的身段和流水一般的紅色旗袍在日光的輝映下熠熠生輝。
“安卓麗娜小姐……你這是在……”愛瑪提著裙子,被光潔的膚色絲襪所包裹的纖足踏在厚重柔軟的地毯上,慢慢地走向露台的方向,似乎早就已經知曉大劍姬的所在似的。
“只是回憶一些往事而已……”東方女性也半回過頭來,黑色的如瀑長發遮住了她的半張俏臉。
殘留著的傷感神色從大劍姬的臉上一閃而逝,但是還是被愛瑪敏銳地捕捉到了,不過公主很明智地沒有繼續追問。
“閣下,未經許可,擅自闖入帝國公主的寢室可是帝國律法中嚴重的罪行,”耀金之公主彬彬有禮地說著,“尊貴如您,該不會不懂得這個法令吧。況且,這也不是第一次,劍姬閣下你在取得我的許可之前,貿然進入我的房間了。”
“……話雖如此,殿下你還是遣走了所有的仆從不是嗎?我可是對殿下的好意感恩戴德呢。”大劍姬毫不介意地走入了愛瑪的臥室,黑色的高跟陷入在深紅色的地毯上,沒有發出半點聲音。
“安卓麗娜小姐,有什麼事情請你盡快說,我現在馬上要出發到荷里聖殿做祈禱了……。”愛瑪沒有回應大劍姬的話語,側過了臉龐,眼瞼微垂,聲音一如既往的平靜。
安卓麗娜靜靜地注視著比她矮了半個頭的公主,忽然發話道:
“你要逃避到什麼時候,殿下?”
“逃避什麼?”臉上一直波瀾不興的耀金之公主似乎被戳中了心事似的吃了一驚。
“我們一直沒有好好談過,自從平安歸來之後,你就一直用各種借口躲著我……即使是我不請自來的那幾次,也會被你以各種理由搪塞……”安卓麗娜說道,“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你知道我說的是什麼……我們在魔神的領域里發生的事情,我與你之間……”
“……”愛瑪低下了頭。
東方女性那一針見血的話語令愛瑪再也避無可避,完全處在了下風,而她那灼灼的目光更是似乎要把公主深藏在心底的每個微小念頭都要看穿。公主甚至覺得,大劍姬的語調里似乎還摻合著一種淡漠的哀愁,想要被竭力遮藏卻又無可奈何地流露出來的壓抑情感。
曾幾何時,這位風姿綽約,對所有事情都似乎是智珠在握,抱有戲謔姿態的女子是愛瑪隱隱地仰慕的存在,即便是她的武勛受到了七神教會的贊譽,被冊封了耀金之威名之後。
她本以為自己或許永遠都無法看透這位女性,自己與她應該一直都會保持著王室公主與帝國要臣之間的相敬關系,直到在七神的聖殿里,她向著備受煎熬的劍姬伸出了手。
大劍姬的面具在掙扎間不斷地剝落著,尤其是面對著自己的時候,她可以窺探到這個東方女性那強大的外表下不斷搖擺而翼動著的內心,還有彷如普通女性一般的脆弱情感。
“殿下?”
大劍姬往前又走了一步,微微地彎下了腰,伸出了手,仿佛要摟住愛瑪那盈盈可握的纖腰。
“別……!”愛瑪忽然緊張地推開了大劍姬。
“閣下,我、我需要先告辭了……我的馬車還在等著我……”
公主一手拿過在桌子上疊好的手套,一手提起在床前擺放整齊的白色高跟鞋,匆匆轉身推開房門並離開了房間,留下了身後神色復雜而哀愁的東方女性。
她現在不想,也不能面對安卓麗娜。她還清楚地記得,在那個禁忌的魔域里,為魔神的爪牙所脅迫下,她們之間做出了怎樣的奇怪而羞恥的事情。
對,一定是因為受到脅迫的緣故,安卓麗娜小姐肯定也是因為這個原因。雖然她對她做了“那樣”的事情,可是最終她們不還是脫險了嗎?這不都證明了安卓麗娜小姐所做的事情,在那種困窘的情形下,其實都是“正確”的選擇嗎?一切的一切,其實都是安卓麗娜小姐為了要讓諸位姐妹們脫困而想出來的計策嗎?她們之間,根本……
更何況,她們淪陷與魔神領域的這一個月以來,帝國的局勢竟然已經變得岌岌可危。先民之都布雷茲洛,蒼之都城格林先後消失,然後是伴隨著的是大量的帝國臣民的同時失蹤,關於七神拋棄他們的子民的謠言也從帝國的四境里野火一般地蔓延著。作為帝國與教廷所倚重的耀金之騎士,在這最後一次在荷里聖殿祈禱完之後,愛瑪也將要馬上離開王都米爾頓,帶領一部分的彩虹騎士到各地鎮壓不斷爆發的暴動和愈演愈烈的叛亂。
或許下一次再見面,會是……很久很久之後了吧。公主不禁這樣憂郁地想著。
愛瑪跌跌撞撞地一只手扶著牆壁,一只手往腳上套著高跟鞋。好幾個路過的仆人吃驚地想要上前幫忙,但是都被窘迫的愛瑪喝退了。他們不明白這個平日嫻靜優雅的騎士公主,為什麼會在沒有仆人服侍的情況下如此狼狽地在走廊上自己穿著鞋子。耀金之公主可不比資歷和年紀尚輕的莉娜和夏莉絲公主,這位愛瑪殿下可是接受了七神聖殿“耀金”之名冠以及備受戰神寵愛的神眷之女,身份和地位僅在帝國的未來女皇,長公主菲蕾娜之下。
公主神不守舍地登上了宮門口的四輪馬車,來到了七神的聖殿,並渾渾噩噩地在神官們的接引下,來到了艾倫的聖室。面目模糊的黃金巨人矗立於巨大的戰車上,威嚴地俯視著每一個前來祈拜的信徒。若是往日,愛瑪一定可以迅速地進入空靈的冥想狀態,用自己的感知去接觸虛空中那冥冥的偉大存在。可是今日,無論如何,只要當她一閉上眼睛,東方女性的倩影便會走入她的腦海,完全地占據了她所有的思緒。
雖然離她們從魔神的領域里脫困已經有好幾個星期,可是,那鐵牢中發生的情境仍然深深地烙印在她的思緒當中。無論是睡覺、吃飯還是其他,那一幕幕讓她身軀發燙的情境還是不願從她的腦海中褪去。
“……就像這樣……”大劍姬如此宣布著,烈焰般的雙唇深深地吻了下來。
“唔……”愛瑪從地上站了起來,顫顛顛地抱住了雙肩,努力搖著頭要把那些記憶的片段都驅趕走。在艾倫聖像前的祈禱中居然不斷地回憶著這些令人不堪的事情,令耀金之公主心中充滿了濃重的負罪感。她提著裙子,匆匆地走出了聖室。
“殿下?”站在門前服侍的神官對剛進入聖室不到半個小時的公主奇怪地發問道。
“請幫馬上我安排聆聽懺悔的牧師……”低著頭的公主如是說道。
“凡人皆有罪。”
至高神的教典開篇明義,在第一頁里便已這樣寫道。無論是位高權重的王公大臣,還是庸庸碌碌的販夫走卒,只要信仰至高神的教義,都要不時地向至高神的牧師懺悔自己所犯下的罪孽,以求在死後獲得寬恕,然後被接納到七神的樂土中,即便是高貴的彩虹公主們也並不例外。
耀金的公主安靜地坐著,戴著白色手套的雙手不安地在小腹前絞動著。直到現在為止,她都不確定是否真的要向聆聽的修女傾吐一直困擾著自己的那不倫的情感。不過馬上地,懺悔室的小窗就被拉開了,來聆聽的修女已經坐在了她的對面,中間只隔著薄薄的木質牆壁。
“殿下,可有煩擾?”
聆聽修女的聲音出奇地悅耳,雖然只是簡單的幾個字,卻便已經擢住了公主的心弦。
“修女閣下……”愛瑪猶豫了,“我不知道該從哪里開始……”
“無妨,殿下自便。”對面看不到面目的修女那慵懶中性的聲音讓人心潮蕩漾,即使是連愛瑪也不禁好奇,不曉得七神的聖殿里什麼時候多了這麼一位優雅的聆聽神官。
兩位女性就這樣隔著木質的板壁,安靜地相對了好一會。
“閣下,要是我……我喜歡上了……不該喜歡的人,那該怎麼辦?我是說假如……假如的話……”公主終於還是勇敢地說出了心里的困惑。
“愛戀是人世間一切最美好也最瑰麗的事物,不知道殿下為何煩惱?況且以殿下的資質,難道還有你不該愛上的人嗎?”
“可是……我喜歡上的……是……是一個……女人啊。”愛瑪小心翼翼地說著。
預期中吃驚或者斥責的聲音並沒有到來。
“不倫的禁忌之戀嗎?被至高神和其余六神所摒棄的和禁止的美妙歡愉麼?”出人意料地,修女用毫不意外的語調說出了這樣的話語。
“閣下?”這次倒是愛瑪吃驚了。
“這沒什麼值得羞恥的,你跟那位高貴的女性對視的時候,有著心跳加速的感覺嗎?你和她酮體交纏間,能感受到不墜的快感嗎?”聆聽修女發問道。
“這……這……”愛瑪支支吾吾。
“我相信那位女性,也應該有著跟你一樣的情感吧。”修女繼續追問。
愛瑪的腦海中,閃過了大劍姬那欲言又止的憂愁神色。
半響,愛瑪才又繼續接話道,“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殿下,”修女耐心地說著,“要是覺得這麼困擾的話,那末,看來我剛才問的所有問題,在你的心里都已經有了答案了。”
“但是……但是這種不倫的戀情,是被至高神大人和艾倫大人,還有其余的上神們所否定的啊,況且,普通的人們,根本也不會產生這種奇怪的感覺吧!”公主極力爭辯道。
“不倫與否,只是至高神與其他六神所賦予爾等的教義,然後再被世俗愚昧所固化為朽木一般的教條而已。你那熾烈而渴求的內心,才是你所需要的向往。”修女毫不諱忌地說著。
“那閣下的意思竟然是……我竟然應該……應該接受這一份……不倫的感情……?”愛瑪瞪大了眼睛。
“殿下,你會後悔嗎?如果一味逃避,你會因為今日的抉擇而使得自己遺憾終身嗎?”
我會後悔嗎?
要是安卓麗娜小姐以後都不在身邊的話……?
……
公主再度低下了頭。
聆聽修女也沒有再繼續說話,懺悔室里被無言的安靜所籠罩。
“盡管閣下如此說……”愛瑪的嘴里溢滿苦澀的味道,“可是,無論如何,我身為帝國公主,作為幾十萬臣民的表率,違反諸位神明的教誨的事情,我沒有辦法做到……”
說完這句話之後,愛瑪覺得心里面似乎有什麼繃緊的東西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鼻翼兩側的微微酸楚的感覺。
“是嗎?因為被七神狹隘和偏執的教義所束縛而抱憾終生的話,你不會覺得既可悲又可憐嗎?”懺悔室里的修女提高了語調。
“閣下,您……怎麼可以這麼說!無論如何,至高神大人和其余六位大人都是我們所有人的最終歸宿和唯一救贖,您身為至高神的仆人,怎麼可以說出這樣褻瀆的話語?”公主察覺到了修女話語里毫不掩飾的揶揄和嘲諷。
公主質疑的話語說出之後,木質板壁的里面卻傳出了的“格格”不絕的嬌笑聲,幽媚的笑聲里蘊含著的奇特魔力讓人不禁心跳加速,臉紅耳赤。
“閣下,你笑什麼?”一種被輕視和侮辱的怒氣從愛瑪的胸腔里涌出,不過公主很好地控制住了自己的語氣。
“呵呵呵呵,殿下……我本認為您的不凡資歷會令您的眼界變得更加廣闊,但想不到七神對爾等的荼毒居然嚴重於斯……人生的真諦在於直面自身真實的勇氣。對於你和你所傾慕的那位女性尤其如此,這都是比之在意世俗的目光而更加重要的事情了。”修女說著,“更何況,你早就受到了啟示,帝國即將萬劫不復,再不好好把握,恐怕是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
“啟示……?不對……”
愛瑪忽然醒悟道,“你,你……究竟你是誰!”
耀金之公主站了起來,那一刹那,雖然手上沒有武器,但是她已經後退了一步,裙下穿著高跟鞋的雙腿交叉,右腿踏在左腿前面,身子微微側曲,做出了標准防御姿態。
在她來得及做出下一個反應之前,懺悔室的木質屏障無聲無息地倒下。
一位女性正玩味地著看著她。
黑色的流蘇從女性的雙肩上披灑而下,襯托著她那姣好修長的身段。而她那漆黑的雙瞳似乎是有著勾魂奪魄的魔力,使得愛瑪只能感覺到她那魅惑雙瞳的凝視,而對她臉部的輪廓卻只有模糊不清的印象。女性的身上穿著黑色低胸日禮服,腰部還有一條深紫色的緞帶,膝蓋裙擺下的修長小腿上裹著同樣是黑色的半透明絲質長襪,鏤空的長襪上繡滿了神秘的罌粟花圖案。
耀金之公主的心髒開始劇烈地跳動起來。
“你不是至高神的聆聽修女!你是……黛博拉?”愛瑪聲音干澀。
在黑色女性的身後,一位穿著午夜藍色莊重的神官服的修女倒在地上,身上被黑色的繩索整齊而緊密地綁縛著,把她捆成了好像蠶蛹一般。修女的眼睛和鼓脹的嘴巴上都被黑色的布料覆蓋著,讓人不曉得她究竟是醒著還是昏迷了過去。
“這里是至高的神殿的荷里……你竟敢侵入到這里?”愛瑪又後退了一步。
“至高神的榮光早已不再,他的秩序正在迅速腐朽,很快你和你的帝國子民們便會完全知曉……”黑色的女性一語雙關地說著。她雖然擁有著形似黛博拉的輪廓,可是四肢頎長,身段優雅,外觀面貌都似乎成熟了許多,不復此前的無邪少女的模樣。
“而且,黛博拉只是我此前凡人軀殼的名字……”黑色的女性用手梳理著肩上的兩股長發,嘴角驕傲地微微上揚,“而如今,我已脫胎換骨,敬愛的女神的大人的一部分,現在就在我的體內,與我合為一體,我便是女神大人,女神大人便是我……要是你願意的話,也可以喚我作……奧克塔薇爾……”
在女性說出最後一個名字之時,她四周的虛空仿佛在分崩離析,巨大的魔紋在女性的背後隱隱浮現,伴隨著無數處子少女們的嬌吟愛喘。
“……!”愛瑪第三次後退,嬌軀也因為震驚而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
直面一位把自己稱作遠古之時便已經失落的上位魔神的人,不論真假,都令耀金之公主無比地緊張。
她所持有的聖具“恩迪斯”巨盾被她放在了皇宮的武器庫中,現在的她只是一位手無寸鐵地來神殿祈禱的女性而已。
不過自稱為魔神的女性並沒有繼續進逼,而是半閉著眼睛,塗著紫黑色唇彩的雙唇輕輕地張合著:“閣下,我已經讓你聽到了你所珍愛的公主殿下那寶貴而脆弱的心聲,為何到了現在還要繼續躲藏?”
“閣下?”愛瑪忽然意識到黑色女性的這句話並不是對著她講的。
懺悔室里還有第三者?
回應她的話語的,是一道從一側的廊柱陰影中倏然而至紅色人影,人影手上的冰冷閃冽的長劍直抵魔神的背心。
不過在劍刃碰到女性的背心之前,銀質的長劍便已經被一堵無形的障壁所阻擋,再也不能前進分毫。
“嗨!”紅色的身影低低地喝了一聲,嬌斥如雷,
“破秘之道,乃為因間,內間,反間,死間,生間!”
火紅色猶如流雲一般的華麗旗袍伴隨著女性的身影肆意地飄揚著。
一瞬間,黑色的女性四周便已布滿了因為迅疾移動而留下的紅色殘影,銀色的長劍不斷地刺擊在她四周的虛空障壁上,發出了奇怪而駭人巨響,與虛空障壁持續撞擊而流散的“氣”在懺悔室內激起了一股猛烈的風旋,吹得愛瑪幾乎連眼睛都幾乎睜不開。
最後一劍,虛空中那看不見的障壁甚至還發出了好像石英破碎的般的聲音。
“……唔……能以凡身肉軀做到這種程度的話……已經很不錯了……不愧是我選中的凡人……”黑色的女性含糊地說道,幾縷黑色的秀發從肩膀上飄下,原本白皙的頸脖側邊上還多了一條淺淺的紅色傷痕,卻是一絲鮮血也沒有滲出,仿佛長劍割破的不是人體,而是一個精致的人偶一般。
“殿下,你還好嗎?”大劍姬已經橫劍擋在了愛瑪的跟前,微微地喘著氣。
“安卓麗娜小姐,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愛瑪滿臉通紅,幾乎連話也說不穩妥了。
想不到自己掙扎了這麼久,所有的心聲最後還是讓大劍姬全部知悉了。難道這就是諸神們所說的“戲弄凡人的命運”嗎?
“我、我只是不放心殿下你,所以偷偷跟著過來了……可是真的並沒有故意要偷聽什麼的……!”大劍姬支支吾吾地辯解著,話語中帶著隱約的心安和竊竊的喜悅,不過她的眼睛卻一刻都沒有離開過黑色的女性。
魔神的化身撫摸著自己的頸脖,在二女吃驚的注視下,紅色的傷痕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地愈合著。
“兩位,我來這里並不是要為了要對你們做些什麼……”黑色的女性看了一眼倒在地上,連嘴巴和眼睛都被嚴密束縛著的修女,“事實上,我來這里,是要為了向你們提供‘幫助’……”
“什麼幫助?”愛瑪深呼吸著,慢慢地讓自己的心跳回復到正常的水平,同時竭力將全部的注意力,從旗袍女性的妙曼身影上挪開,集中到這位自稱魔神化身的女性的身上。懺悔室外的護教軍士兵以及神官,應該已經有所覺察,很快就會趕來。可是,即便是再加上他們,就真的能夠對抗這個令人匪夷所思的魔女嗎?
大劍姬似乎也懷抱著跟公主同樣的心思,手上的銀質長劍好像蜂鳥的翅膀一般微微地震顫著,躁動的“氣”不斷地通過安卓麗娜的手灌注到銀質的劍刃中。
“正如我所說,帝國傾頹在即,而你們卻迥然不知。”魔神毫不在意二女的戒備舉動,伸手往虛空中一點,空氣里便浮現出了一副朦朧的圖像。
“這個是……?”公主眉頭緊皺,隨即深吸了一口涼氣。
圖像中,兩座巨大的都城好像海島一樣在灰暗的雲層中漂浮著,黑色的閃電在都城的四周不斷閃爍著。其中一座都城,在地表以下還有著巨大無比的古老螺旋形建築,因為圖像並不是十分清晰,所以看不清建築的外貌。
不過,愛瑪還是認出了第一座巨大的都市的形象。因為那是在被魔法師公會稱作“黑暗之潮”現象中失落的先民之都——布雷茲洛。
“古爾克艾雷勒斯的浮空魔都在陰影的遮蔽下,已經逐漸逼近了你們的所鍾愛的王都米爾頓,而你們卻猶如深陷美夢般恍然不覺。”魔神化身悠悠地說著,好像事不關己般,“不過也難怪,七個偽神早就拋棄了你們,任何神恩以及魔法力量都無法使用的你們,只是一群在舊秩序里苦苦掙扎的渺小凡人而已……”女性嬉笑道。
“閉嘴!”愛瑪憤怒地斥責,“你休想再蠱惑動搖我們!”
“蠱惑?呵呵呵呵……”黑色女性用手歸攏了一下耳邊垂下的流蘇,優雅地踱著步子,雪白半裸的酥胸一蕩一蕩的,高跟鞋與地面碰撞發出“咯咯”的響聲。
“那我再給你們看一個……你們一定很關心的事物……”
甚至不需要像魔法師那樣進行吟唱或者做手勢,黑色的女性眨了眨眼,景象中的圖像便再次變換,巨大的浮空魔都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陰暗的斗室。模糊的斗室里,一個雙目緊閉,只穿著貼身內衣的褐色卷發少女被粗大的銀色鐐銬封鎖著四肢,關押在一個狹窄的鐵籠中。少女的背上生出了一雙像是蝙蝠模樣的肉翅,咬著黑色的馬具狀棍形口枷的小嘴里還伸出了兩枚血色的獠牙。
“克萊兒!”愛瑪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喊出了這個失蹤多時的妹妹的名字。這位與她的契約精靈在大陸以冒險者的身份四處游歷的公主,此前失蹤於布雷茲洛,生死不明,連諸神高祭司們的占卜也揭示不了她的行蹤和遭遇。王室中的諸人,雖然不肯明說,但是卻早已對她的生還不抱太大希望,海倫皇後為此已經哭了好幾次,其他的姐妹們也是郁郁不振。
安卓麗娜也被虛空中的圖像所震驚。
待得愛瑪想要伸手觸摸那副景象的時候,卻被安卓麗娜一下拉住了手臂。
“殿下,別……”
無人碰觸的模糊圖像在空中飄浮了一陣子之後,很快便化作紫色的光點消失在空氣中。
“黛博拉……或者是……奧克塔薇爾……克萊兒她……她現在怎麼樣了?她為什麼會變成那個樣子?”愛瑪被手套包覆下的小拳頭,指關節因為用力過度而微微泛白。
“古爾克艾雷勒斯的陰影遮蔽了所有的真相和占卜,即使是我也無法繼續深入窺探。不過……我卻可以幫你們救出她,甚至免除整個凡間被新生的暗夜秩序所統治的命運……”魔神化身說道。
“你不是在遠古之時便已被七神所擊隕的邪惡魔神嗎?凡間的命運,你什麼時候開始關心了?還有……你為什麼要……‘幫助’我們……?”大劍姬說著,雖然被自己的克萊兒公主身體上的變化和依舊存活的真相所懾,但是卻一點也沒有放松對黑色女性的警戒。
“因為我也不喜歡冰冷哀傷的長夜,沒有了處子少女們的歡愉愛戀,即便是高坐於昏玉王座之上,我也不會覺得滿足。”魔神化身說著,一邊慢慢地繞到了大劍姬的身前,好像情人一般,伸手為身體僵硬的劍姬理了理瀑布般的黑發,紫色的蔻丹調戲般地拂過東方女性優美的頸脖。
“換句話說,用你們的凡人詞匯,我可以成為你們的‘盟友’。”
“你……!”在安卓麗娜做出更加激烈的反應之前,黑色的女性嬉笑著再度走開了。
感受到安卓麗娜因為緊張和羞怒而繃直的身體,愛瑪幾乎是下意識地堅定地握住了她垂下的柔荑,就好像那天,在眾聖之廳她對她伸出了援手一般。
“那你……可以怎麼‘幫助’我們?而我們又需要付出怎樣的……代價?”公主發代替了大劍姬,冷靜地發問道。
“我可以讓浮空的魔都現出行跡,並且短暫地消除古爾克艾雷勒斯對王國中所有的魔法師和神官們的暗影遮蔽,可以讓他們再次借用拋棄了你們的那‘七神’的力量……不過最為重要的是……”
女性頓了頓,繞到了愛瑪的面前。
千面的愛欲之女神從不會被凡人看到她真正的全貌,皆因凡人只會在她的身上找到自己心中所最摯愛之女性的影子。
公主似乎看到了東方女性在她的面前張開了雙臂,要溫柔地把自己擁入懷中,然後用她那甜蜜的私語說道:
“與你所摯愛的女人靈肉合一,成為我的雙子武聖,然後我便可以賜予爾等,衝破一切‘障礙’的力量。”
III. 食物
不朽者
黑暗等待
冰冷的冬雨一直淅淅瀝瀝地下個不停。
帝國的冬季原本不會那麼快就到來。在這幾個月里,本應是各大領地的農民們在各自的土地里忙碌地收割的動人季節。在一碧如洗的天空下,勤勞的人們把一捆捆的糧食從一望無垠的金色麥田里搬出來,放到馬車或者驢車上運走,然後在送往各大領地的都市,作為賦稅上交給領主廷,或者直接在市場賣掉。而位於南部靠近奧羅拉聯邦的某些領地上,還甚至可以出產只有奧羅拉的農業領地才可以種植的甘甜水果和蔬菜,用作釀造香醇的水果酒或者制作貴族宴會上的可口甜食。
即便是曾經敵對的暴雪帝國,在這個季節也會派出商團來到奧羅拉聯邦,間接地向彩虹帝國大量換購度過嚴冬的時所需要的糧食。這些夏實秋收的鮮美蔬果,也儼然成了漫漫嚴冬中暴雪帝國的領主們的桌上佳品。
那個姓歐尼斯特的商人就是從這種貿易中連年獲利,成為了這個迅速積累可觀財富的圈子中的一員。也因為如此,他在彩虹帝國境內購買了一處風景優美的奢華莊園,把家人從奧羅拉聯邦全部遷移到他位於帝國境內的莊園中。最忙碌的時候,偌大的莊園里有起碼五十個仆人在隨時聽候著他的差遣,經常來往莊園赴宴的賓客所搭乘的馬車則是會把莊園前方的一條林蔭大道全都停滿了。
不過現在他已經不再是這個奢華的莊園的主人了,我才是。
伯尼惡毒地想著,纖細蒼白的右手提起了一杯血紅色的液體,舉到嘴邊舔了舔,然後一飲而盡。
“嗚……”一個身上只穿著貼身的內衣,腿上裹著紅色吊帶長襪的女性正側躺在床上,有氣無力地呻吟著。她的脖子一側,還有兩個小小的圓形孔洞,甘美的處子鮮血正從那兩個小洞上不住滲出。
年輕的伯尼滿足地長嘆了一聲。處子少女的甘甜味道,根本不是那群在魔都中被圈養的低等血食所可以比擬的。再有兩天,等地窖里那些被囚禁的女人恢復得差不多的時候,他們就可以啟程回去了。傳承悠久的帕斯卡爾寧家族根本不是那些新生的低等眷族所可以比擬的,那些凡是被驚嚇過度的,受傷未愈的,得病的,臉黃肌瘦的或者是近期被汙濁的男性凡人碰觸過的女性,都不能作為家族的血食,更遑論那些被圈養著的粗鄙肮髒的男性凡人血食了。
在新月之聖儀的當晚,據說聖女小姐葛佳絲塔芙還親口品嘗了一位帝國公主的味道。雖然沒有機會親眼目睹,但是那種令人銷魂蝕骨的甘甜滋味,即便是只能想象一下,也足可以令伯尼全身興奮得發抖。
只要聖女小姐能夠攻下彩虹王庭的話,作為古老的五大執政家族之一的帕斯卡爾寧家族,無論如何都一定可以得到一位彩虹公主作為獎賞。撇開赤紅、耀金、蒼黃、翠綠這四位聲名遐邇的公主不說,即便只是得到以海藍、幽紫和緋鑽稱號為代表的另外三位美貌的少女公主中的任意一位,也足夠令人滿意了。
“嗚嗚……”身旁的少女又再痛苦地呻吟了幾聲,挪動著嬌軀。
“歐尼斯特小姐,只要能夠讓我滿意的話,回到魔都之後,我便可以請求家族的准許,讓家里的下等仆人為你賜下永生之禮,正式加入到祀奉高貴的帕斯卡爾寧家族的行列……並且在我高興的時候,便可以像今晚這樣,來到我的睡房中服侍我。”
年輕的侯爵伸出蒼白如骨的瘦削手指,輕輕地在少女的頸脖上滑下,一直滑過被六股麻繩上下束縛的鼓脹酥胸,然後是布滿了交叉繩網的小腹,被粗大繩結勒住的穿著紅色蕾絲內褲的胯下。
被病態的手指所觸摸的少女,痛苦而絕望地呻吟著,她的嘴巴被一塊潔淨的黑色絲綢包裹著,黑布下是帕斯卡爾寧家族制作的,專門用作拘束女性血食嘴巴,帶著小孔的紅色圓球狀口塞。少女的眼睛也同樣被黑色的滑膩布料遮蔽著,以防止她在被主人吻食的時候過度驚慌,使血液變得酸澀而難以下咽。
就在此時,侯爵的房門外忽然響起了敲門聲。
伯尼不耐地從床上站了起來,優雅地走到房門邊,打開門。一位面色同樣蒼白的仆人正站在門前。
“主人,冒昧打擾,不過我們有客人到訪了。”
“為了這種瑣事,就要打擾我的進食嗎?”侯爵的臉上現出了極度的不悅。
“萬分抱歉,不過主人您應該來看一下。雖然這次來的似乎是兩位冒險者,不過卻應該是連賈伯斯公爵老爺也會滿意的凡人女性。”
“哦?”年輕的侯爵一下子被引起了興趣。
那個苟活了超過一千年的老怪物對凡人血食的口味極其挑剔,簡直是挑剔到了令人發指的苛刻地步,要是找到能夠讓他也產生食欲的凡人女性的話……
“很好,查理斯,要是讓我發現你所言不實的話……你知道我會怎麼做。現在把歐尼斯特小姐帶回她的媽媽和姐姐那里去。”
“是的,主人。”名為查理斯的仆人鞠著躬,讓開了道路。
熱情好客的仆人們把兩個旅行者從莊園的大門外迎入了莊園的門廊中,為他們脫去被冬雨打濕的厚重斗篷,拿到仆人房間的火爐上烘干。沉甸甸的行囊也有其余的仆人幫忙提著,一直拿到莊園主人的會客室里。
會客室里的壁爐此時也溫暖地燃燒著,四周的牆壁滿是垂下的紅色名貴羊毛掛毯。被火焰所舔食的香料不時地發出“必剝”的聲音,放出了奧羅拉聯邦特有的干椒以及松實等辛辣香料的愉悅氣味。
“兩位一路辛苦了……在這種惡劣的天氣下還在野外趕路,真是十分不容易呢。”莊園主人此時穿著一件做工講究,剪裁合身的名貴衣服,翹著大腿優雅地坐在兩個旅行者面前,手里還捏著一只銀質的杯子。
“對了,真是十分失禮,居然忘了自我介紹,我叫伯尼,這所莊園的現任主人。還不知道兩位小姐芳名呢?”
主人伸出一只蒼白瘦削的手掌,想要跟兩個旅行者握手。
“我是來自北面鐵之都城艾爾(IRON)的冒險者安露絲,要去奧羅拉聯邦辦點事……這位就是我的委托人愛薇兒小姐……”黑色長發的旅行者用下巴比了比坐在自己身邊的另一個旅行者,悠然地對尤金說道,用手指不斷地梳理著搭在肩膀上的濕漉漉秀發,卻是沒有半點要跟伯尼握手的意思。
“呵呵,原來這樣……”略顯尷尬的主人縮回了手,被冒犯的慍色微不可察地一閃而過。
本來他的仆人們打算在兩個旅行者進門的時候的一刻便要把他們殺死,然後再偷偷啜飲他們的滾燙鮮血,可是在他們脫掉斗篷的那一霎那,所有的男人們都被兩位女性的身姿和美貌迷倒了。面對如此高雅的食物,不敢擅作主張的查理斯於是連忙來到了伯尼的臥室,冒著要被心胸狹隘,敏感易怒的侯爵主人責罰的風險,稟報了這件事情。
“露絲,我有點累了……”金色卷發的女性溫柔而恬靜地對安露絲說著。
“兩位小姐,仆人們已經准備好了簡單的飯菜,就請兩位去用餐吧。你們的臥室我會吩咐仆人們准備好的了。”有著病態英俊的主人笑著,露出了潔白得駭人的整齊牙齒,做了一個標准的邀請手勢。
“嗯……”金色卷發的女性點了點頭,理所當然地應答道,目光卻一直猶豫地徘徊在黑發女性的身上,然後又不自然地迅速挪開。倒是那個黑發的護衛道謝之後,就拉著她的委托人,跟隨者仆人的腳步出去了。
“哼……!”在兩個旅行者離開房間之後,伯尼把手上盛滿酒的銀質水杯狠狠地摔到了地上,剛才那兩個凡人女性的態度,令他甚為不悅。因為自他成為了不朽者之後,這種姿態,他已經有好幾百年沒有在卑賤的凡人身上看到過了。
“主人,我們接下來要怎麼對付她們?”發現了主人的怒氣,查理斯好像幽靈一般在伯尼的身邊出現,小心翼翼地問著。
“那個金色頭發的小姐明顯就是一個剛剛從家里出來,不諳世事的貴族小姐,應該還比較容易對付,你找幾個人撲上去把她按倒,捆了手腳就行了,就像對付歐尼斯特家的那些女眷一樣,不過記得千萬不要露出你的原態嚇著她了;那個黑發的女性護衛看上去似乎有點棘手,就讓我先親自把她引開吧。”伯尼說著,翻涌的怒氣逐漸平息,白皙的臉上再度回復了那枯死一般的冰冷。
“知道了,主人。”查理斯回答道。
體貼好客的主人除了為兩位旅行者准備了簡單卻可口的晚餐之外,居然還吩咐仆人為她們准備了洗澡用的熱水。盛情難卻的愛薇兒和安露絲感謝了莊園主人的好意之後,便一起進入了房間。
“那個……露絲小姐,你……你先出去吧,我要洗澡了。”金發的女性突然有點局促不安地對著黑發的護衛說道,手里還捧著將要換洗的干淨衣物。
“是嗎?那……我知道了……”女護衛一邊卸下行囊,一邊裝作毫不介意地回答道,“這樣也好,或許我們最後真的不需要‘她’所提供的那種協助也說不定……這樣的話,你也不需要再繼續煩惱了……”
“對不起!可是我真的不想、不想現在就……”看到了黑發女性那同樣復雜的表情,愛薇兒連忙辯解道。
“沒有關系的。你的不安和芥蒂我都十分清楚。說實話,其實即使是我,也沒有完全准備好……”黑發的護衛幽幽地嘆了一口氣。
“謝謝你的體諒,閣下。”金發的女性很有禮貌地行了一個禮。
“洗完澡就睡吧,我來為你‘守夜’,接下來應該會有很辛苦呢。”黑發的護衛很有技巧地側身躲開了金發女性的行禮,轉身出了房間。
“……”看著黑發護衛的背影,愛薇兒抿緊了下唇,心亂如麻。
因為安露絲身是愛薇兒的貼身護衛的緣故,所以只要求主人給她們准備了一個房間。在薇兒小姐洗完澡睡覺的時候,她便守在了房間的外邊。
她黑色的長發在剛才已經烘干了,現在正柔順地披灑在雙肩上。矯健的身軀上穿戴著緊身的女性鎖環皮甲,性感的長腿上則是光滑的黑色皮褲和過膝高跟馬靴,腰部掛著一柄體積小巧的精致鋼制彎刀。
“露絲小姐……”好客的主人獨自出現在走廊的一側,嶙峋瘦削的身軀仿佛可以隨意被一陣風就吹走。
“哦,伯尼先生?”身材高挑的護衛站了起來,放下了手里的書本,如雲的黑發從她的雙肩上落下。
“露絲小姐是在為薇兒小姐守夜嗎?愛薇兒小姐能夠雇傭到像你這麼用心的護衛可真是難得。”主人說著,慢慢走近了房門口。
“伯尼先生過獎了,不過請閣下在這里止步,因為薇兒小姐已經就寢了。如果你要找她的話,請等到明天早上。在出發之前我們一定會親自來跟伯尼先生道別的。”女護衛一點也沒有松懈的意思。
“呵呵,露絲小姐,其實我過來,並不是想要見薇兒小姐,而是想跟露絲小姐你談談……”
“跟我?伯尼先生想談點什麼呢?”
“站在走廊里似乎有點不太好,不如露絲小姐來會客室坐一下怎樣。我的酒窖里藏有上好的血色葡萄酒,可以與露絲小姐分享。”
“抱歉了,可是我要在這里守衛著薇兒小姐呢……”黑發護衛不放心地看了看房間。
“哎呀,露絲小姐,您要這麼說就真是太不客氣了。難道你還不放心薇兒小姐一個人在房間里面嗎?這里不是荒郊野外,而是我的莊園,我敢以七神的名義起誓,在我這里,絕對沒有任何人可以傷害到薇兒小姐。我那忠實的莊園護衛正日夜不停地巡邏在莊園的四周,他們每一個人都好像露絲小姐對待薇兒小姐一般盡心盡責的。”主人躬身說道。
“話雖如此……”黑發的護衛猶豫了,看了看房間里面。
“來吧,我高貴的露絲小姐。”主人伸出臂彎,要讓露絲挽住,“不會耽擱你太久的。”
“這樣的話,不會太打攪你嗎?”護衛露出了一個不好意思的笑容。確實,住在這種富商的莊園里面的話,看上去似乎真的沒有什麼好擔心的。
“那是我的榮幸啊,美麗的露絲小姐。”
“咳咳,那個……伯尼先生,那我就卻之不恭了。如果只是在睡覺的時候離開一陣子的話,我想薇兒小姐應該也不會介意的。”女護衛有點尷尬地挽住了主人的臂彎。
主人的手臂好像石膏一樣冰冷和僵硬,讓露絲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伯尼的嘴邊揚起了一抹神秘的微笑,帶著露絲,好像貴族宴會上的親密舞伴一樣把她領離了房間。
就在露絲離開了房間門口之後不一會,幾個仆人模樣的男人在陰影里出現,用備用的鑰匙迅速打開了房門,進入了房間。
干淨的房間里此刻正整齊地疊放著女性的貼身衣物,房間里面的一側還有沐浴過後的氤氳的水汽從那處的門縫里裊裊地往外飄出。
房間中央的大床上,穿著白色睡裙的愛薇兒身上覆蓋著一張薄薄的毯子,正雙眼緊閉地熟睡著,小巧的鼻翼在呼吸之間輕輕地一收一張。剛剛沐浴完畢的嬌軀上還噴灑了名貴的花露香精,散發著淡淡的優雅甜香,一副活脫脫的貴族小姐的生活作派。
“動手!”查理斯向另外幾個人打了手勢。
兩個仆人安靜地繞到了愛薇兒的身後,掀開毯子,然後突然伸手,一個仆人用手掌捂住了金發女性的嘴巴,並且摟住了她的柳腰,另一個人則是按住了女性那充滿肉感和彈性的雙腿。
“嗚嗚!”從夢中被驚醒的女性睜開了眼睛,懵懵懂懂地看著把自己死死地抱著的幾個仆人。在她來得及有更多的動作之前,查理斯已經取出了一個紅色的球形口塞,就像歐尼斯特小姐嘴上戴著的那個一樣,飛快地按入了女性的兩片櫻色嬌唇之間,然後拉過皮帶到女性的腦後,一下子鎖死。
小嘴被口球突兀地鎖死之後,睡眼朦朧的金發愛薇兒終於也是反應過來了,忙不迭地掙扎起來。可是她身後的仆人用雙手死死地環著她的脖子和纖腰,好像一對冰冷的鐵箍一樣,女性那微弱的可以忽略不計的掙扎力道根本不足以撼動那個仆人的控制。
查理斯抖開了一卷棕色的麻繩,由另一個仆人按著愛薇兒亂蹬的大腿,在纖細小巧的腳踝以及足彎上一圈圈地開始纏繞起來。很快地,女性的腳踝和腳掌便被麻繩纏緊並在中間並攏打結收緊,多余的繩索被查理斯往上拉到女性的膝蓋下方,用同樣的方式一圈圈纏繞之後在中間收緊。
“嗚呼哦!”愛薇兒那被口球堵塞的小嘴里含糊不清地叫著,不知道是因為驚慌還是氣悶的緣故,她嬌嫩的臉蛋被憋得通紅通紅的。她的右手抽了出來,不斷地捶打著按著她大腿的仆人的背脊。
“捉好她的手!”查理斯綁好了貴族小姐的白嫩大腿之後,對著那個仆人說道。
“嗚~~~!”白色睡裙的女性被整個人翻過來,按在床上,一對保養得很好的小手被剛才的一個仆人捉住,交叉地疊壓在背部,然後讓查理斯把麻繩也纏繞了上去,綁緊了她的雙腕。
“嗚嗚嗚嗚……”愛薇兒微弱地呻吟著,被幾個仆人好像人偶一般地擺弄著,繩子從她的胸部上去繞過,把她秀美的雙峰的根部位置隔著薄薄的睡裙緊緊地綁好,把她的雙乳勒得鼓脹起來,然後繞回背後,與綁住手手腕和藕臂的繩圈連結在一起,最後打結收緊。
“嗚嗚~嗚嗚呼~唔——”被捆綁停當的愛薇兒鬢發凌亂,低著頭似乎在微微地喘著氣。
一切就如伯尼主人預料的那樣,要搞定這個小妞果然簡單得很。查理斯想著,一邊俯身,在俘虜的驚呼聲中把愛薇兒整個扛在了肩膀上,女性的溫軟嬌軀因為緊張而在查理斯的肩上微微地顫抖著。
不過這好像也太順利了,查理斯繼續想到,之前歐尼斯特家的那些女眷在被他們捕捉的時候,那淒厲的尖叫聲似乎要把玻璃都震碎,即便是全體被強制戴上了口球之後,她們還是不甘心地啊啊呀呀地在喉嚨里咕噥著,好幾個仆人居然還被那些女眷的指甲抓傷了皮膚。最後查理斯不得不和另外幾個人同時現出了受賜福的新月形態,打暈了反抗得最激烈的幾個女人,嚇暈了其他的女人,才能夠把那些女人逐個綁好後關進地窖。因為此事,年輕的侯爵大發雷霆,因為帕斯卡爾寧家族不會隨意飲用任何來自這些“不潔”的食物的鮮血。劇烈的情緒波動會令這些“食物”的血液味道發生惡劣的變化,就好像原本甘醇香永的葡萄酒變成下賤仆人的洗腳水一般。
雖然自己幾個是在睡夢中“突襲”了這個貴族小姐,然而這個金發的小姐看上去也好像太“溫馴”了,一點也沒有普通的凡人女性在不經意地遇襲之後的恐慌感。
不過管她呢,反正已經得手了,只要主人把那個黑發女護衛一並料理之後的話,他們就可以開始啟程回去了。
無視了肩膀上被捆綁著的金發女性的微弱掙扎,查理斯和另外兩個仆人走出了房間,消失在黑暗的走廊里。
“露絲小姐,如此說來,你還真真算得上一個經驗豐富的冒險者呢,就是不曉得,鐵之都成的冒險者公會為何會舍得讓你這樣一個優秀的成員離開,獨自到奧羅拉生活?”
“原因很簡單,愛薇兒小姐是我父親好友的女兒。這次的委托,無論於私於公,我都必須完成。而且,薇兒小姐也算是我半個的兒時玩伴了,即使是跟她在一起的話,我也不會感到旅途的寂寞呢。”
“原來如此……”伯尼若有所思地說著。“怪不得愛薇兒小姐和露絲小姐看上去好像很親密似的。”
“還請侯爵大人不要嘲笑我們了,其實只是愛薇兒性格比較柔弱,一路上還需要我不斷的貼身陪伴而已。”
“能夠有露絲小姐這樣一位閨中摯友,薇兒小姐也應該感謝諸神了。來,讓我們為兩位的珍貴友誼干杯。”侯爵舉起了裝載著血紅色液體的杯子。
“友誼萬歲~!”一反之前的態度地,說完這句話之後,露絲毫不猶豫地昂起頭把杯子里的液體一如而盡。
“露絲小姐真是豪爽得的令人快慰。其實以露絲小姐的資質,僅僅是成為一位收取傭金的冒險者來說,似乎是有些浪費了。”侯爵試探地問詢著。
“呵呵,大人,我的父親母親也是資深的冒險者,所以自小我便有個願望,就是要成為像他們那樣的優秀冒險者,為飽受困擾人們解決各種各樣的麻煩。事實上,這也是一種很好的人生體歷呢。”露絲干淨利落地回答著。
“說得好。”侯爵又敬了露絲一杯,不知為何,面對著這位黑發的女性,於是攀談得久,他就愈發有種奇怪的不安感。
“承蒙侯爵大人款待,不過我在這里也呆的夠久了。萬一薇兒小姐醒來看不到我的話,恐怕會不高興的,我恐怕要先失陪了。”安露絲說著,站了起來。
“嘿嘿,當然了,薇兒小姐既然如露絲小姐這般親密的話,自然是要馬上過去看看她好一點。”侯爵也站了起來。
“伯尼先生,你這是……?”黑發的女護衛不解地看著他。
“露絲小姐,請跟我來。剛剛仆人進來的時候跟我說了,睡醒的薇兒小姐好像忽然肚子餓了,現在正由另一位仆人領著,去了地窖取食物。”臉色蒼白的主人說道。
“啊?這……不會嗎?如果是薇兒小姐的話,她經常吃得比小鳥還少,剛才的晚飯,應該已經吃飽了啊。”
“我也覺得奇怪,不會是因為長途跋涉,薇兒小姐有什麼身體不適吧?”侯爵說著,“我們還是趕快去看看的好。露絲小姐,請這邊走。”
二人從會客室里離開,經過了空無一人的客廳和廚房,最後來到了廚房儲藏食物的地窖前,地窖的板蓋早已經被揭開了。
“露絲小姐,愛薇兒小姐就在前面。”侯爵當先帶路,女護衛猶豫了一下,也按著彎刀的刀柄,進入了地窖。
地窖里的一端放滿了儲藏酒液的橡木桶,兩旁的木架上則是掛著了大蒜,干酪,醃肉,甘菜等等的食物,腳邊的木框里還有新鮮采摘下來的洋蔥和卷心菜。
“愛薇兒~~~”女護衛一下子看不到金發女性的身影,皺了皺眉頭,便大聲叫了出來。
無人應答。
“薇兒小姐,你在哪里……?”地窖里飄蕩著安露絲的聲音。
依舊無人應聲,不過倒是橡木酒桶的一側有點好像窸窸窣窣的怪聲。
“愛薇兒……愛薇兒……愛……!”
身材高挑的黑發女護衛繞到了酒桶的一側,然後怔住了。
酒桶的背面封閉空間里,整齊地擺放著一排木制的“X”形狀的固定架,七八位女性穿著樣式不一性感的內衣,雙手雙腳都被鐐銬固定在交叉木架的上下兩端。除了手腕和腳踝之外,她們的腰部還被幾段繩子固定在木架的中部。
這些女性的眼睛和嘴巴都統統蒙著黑色的綢布,耳根下的綢布打結空隙處,還露出了黑色的細皮帶,明顯是在在她們的口腔里還被戴上了其他的束縛說話和發聲的器物,而不只是僅僅被黑布蒙住那麼簡單。
白色睡裙的愛薇兒被幾個仆人拉扯著,背上綁上了一根繩子,橫繞過地窖的低矮橫梁,令她雙腳踮起地吊在一個酒桶旁邊。
“嗚唔唔嗚!”愛薇兒看到了女護衛,滿臉通紅地別過頭,羞澀地擺動著被繩索綁縛的嬌軀。她的腰部被綁了一圈繩子,打滿粗糙繩結的股繩穿過了她的胯下,把她的睡裙拉高了好一截,露出了被繩結蠻橫地壓著的可愛白色棉質內褲,以及內褲正面,那一小塊暗色的水漬。
侯爵聽到了黑發女性微微變得急促的呼吸聲。
“怎樣,薇兒小姐還好嗎?”伯尼明知故問地說著。
“侯爵大人,這都是些什麼?快點放了愛薇兒小姐,還有這些無辜的小姐們!”女護衛手握刀柄,如臨大敵地對著伯尼說著。
“真可愛,居然連其他的小姐你也要管嗎?不過我就喜歡露絲小姐你這奇怪的正義感,在這個黑暗和幽影即將到來的時刻,要找到像你這樣的可愛小姐已經很難了。要是把你綁好之後放在我的床邊,聽著你那無助的呻吟來進餐,想必是無上的享受吧。”伯尼閉上了眼睛,用一種極端病態的自我陶醉喃呢著。
“可惡!”黑發的女護衛二話不說地拔出了精致的鋼刀,往著伯尼便砍了過來。
“噗”鋼刀劃破了伯尼胸口的衣服,露出了他那毫無生氣的皺褶皮膚。鋒利的彎刀只是在他的皮膚上留下了一道淺淺的痕跡,甚至連割破也算不上。
“不可能!這是怎麼回事?你是什麼怪物?”女護衛又再砍了兩刀,可是鋒利的刀刃無一例外都在伯尼的皮膚上滑開,好像砍在堅韌的皮革上一般。
“怪物?你叫我怪物?哈哈哈哈哈哈——”侯爵哈哈大笑,然後又好像吐信的毒蛇一般嘶嘶地吸著氣。
聽到兩人的對話和那惡毒的笑聲,木架上的女性都嗚嗚地扭動起來,因為害怕而拼命地收縮著身軀,鐵制的鐐銬也被帶動得嘩啦啦地響著,黑布下被拘束著的小嘴咿咿呀呀地拼命想說些什麼。
“愚昧的凡人!你們的時代即將被終結,高貴悠久的新月之眷族將會把你們徹底取而代之,你們即使可以僥幸存活下來,充其量只會變成我們低等的仆人和果腹的食物而已……”
侯爵說著,走到了一個身上套著黑色的內衣的女性身邊,張開了嘴巴,兩枚骨白色的獠牙從他的上顎伸了出來。
有那麼一刹那,侯爵以為黑發的女護衛動了,不過她手上的彎刀抖了一下之後,又再無力地垂下。
盡管一直吩咐查理斯他們不要現出新月之形態,但是面對著這位黑發的女性,侯爵的心里始終有種似有若無的緊繃感,仿佛這個女性只要用一個眼神,就可以把他毀滅。連他自己也搞不清楚,身負高貴的暗夜之血統的的他,為什麼會對這麼一個弱小的凡人女性的有這麼脆弱的想法和不切實際的忌憚。
無論如何,他最後還是展現出了自己的真正形態,處在這種形態下的他,弱小的凡人已經遠不是他的對手了,更何況,除了純銀、塗銀的武器或者強力的魔法兵刃之外,普通的凡間武器對他也沒有任何作用了。
這便是永夜之父所賜予給他們子嗣的魔性之軀。
“怪物,馬上放了愛薇兒小姐,我們……我們便可以裝作毫不知情地馬上離開,否則的話……”黑發的女性無力地威脅道。
“否則的話怎麼樣?”侯爵雙腳離地,背後一雙丑陋的肉翅扇動著,飛到了愛薇兒身邊,“護衛小姐,我不想再廢話了,現在立即放下你的武器,不然我就先擰掉這位小姐的頭顱!”
伯尼說著,伸出了手卡在愛薇兒的脖子上。
“嗚嗚嗚嗚!”愛薇兒因為被卡住了脖子而透不上氣,痛苦地搖著頭。因為掙扎,與背上和手腕的繩子相連的股間繩結也不適時地摩擦著她的敏感地帶,發出了“沙沙”的響聲。
“放開她!”黑發護衛干脆利落地丟下了武器,雙手高舉過頭頂,“丑陋的怪物,你要是還有這些微的榮譽感和羞恥心的話,跟我一對一決斗,放開愛……薇兒小姐!”
“決斗?你認為以你這個低賤弱小的凡人,真的有跟我決斗的資格麼?況且,你難道認為,你現在還有力氣跟我決斗麼?”
“什麼……”被侯爵這麼一說,黑發的護衛頓時覺得似乎有點頭暈目眩的感覺。
“這是……你剛剛的酒里面?”黑發的女性手腳酸軟。
“聰明的凡人。”侯爵點點頭。
“你這怪物,不但卑鄙無恥,還丑陋,陰險……”女護衛捧著頭,半蹲在了地上。
不用侯爵吩咐,幾個仆人走了上來,解開了她身上鎖環甲的綁帶,把盔甲卸了下來,只余下貼身的白色衛衣,然後熟練地把她的雙手扭到背後,手背相對,用麻繩一圈圈地綁了起來。
“好疼,對一位女士,有必要綁得這麼緊嗎?”黑發的護衛痛苦地皺著眉。
“食物,不要恬噪,我們可沒有和你交流的心思。”一個仆人扭著黑發女性的胳膊,狠狠地用繩子繞過她的酥胸,在渾圓的雙峰根部勒緊,拉回背上穿過一個復雜的交叉繩網。
很快地,安露絲的上身也被繩索牢固地束縛好,一對藕臂像棍子一樣直挺挺地被固定在背上,緊繃的繩子似乎要把她的手臂都綁得陷進身體里去。背部的繩子連系著胸部和小腹上的繩結,只要輕輕掙扎,帶動的繩子便會蹂躪著她的雙乳,讓她痛苦不堪。
“護衛小姐……我姑且繼續這麼稱呼你……”侯爵飛到了跪在地上,被繩網完全覆蓋了上半身的黑發女性的身前,用手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臉抬了起來,冷漠地注視著她的漆黑雙瞳,“……你不僅漂亮,勇敢,而且還有一種與眾不同的氣質。我從來沒有在其他的女性食物身上看到過你這種氣質和目光……我敢肯定……家族的老家伙們一定會喜歡你的,努力一下說不定還真的可以成為家族里面那些高階伯爵指定的,食用和泄欲的低賤姬妾哦……”
“哼~!”黑發女性掙脫開侯爵的手指。
“若不是要把你們完整地獻給那些整天就知道鼓噪的老家伙和管事者,我可還真相現在就好好地……‘品嘗’一下你呢……”侯爵的眼睛里沒有眸子,只剩下針狀的紫色瞳孔。
“好好‘招待’我們的客人,明天晚上我們就出發。”侯爵吩咐道。
“是的,主人。”幾個仆人應諾。
“嗚嗚~”看到被麻繩捆縛得動彈不得的黑發護衛,金發的愛薇兒焦急而關切地叫著。
“你們不要堵上我的嘴,我要跟愛……嗚嗚嗚……”話還沒說完的女護衛被幾個仆人強行塞進了球形器物,把她剩下的話語都堵在了喉嚨中。
“嗚嗚唔呼……”黑發女性不甘心地搖著頭,看著仆人們把她的雙腳也綁好,背上拴上繩子,腳尖踮起地把她吊在了半空中。這種禁錮的方法,除了要防止食物逃跑之外,最重要的還是為了要最大程度地消耗食物們的體力,以防止她們在被進食的時候胡亂反抗,從而惹得主人不悅。因為木質的固定架用完了,幾個仆人也懶得再制造新的固定架,於是便用了這種方法把兩個女性捆吊了起來。
“誰都不准說話!”一個仆人對被固定在旁邊的木架上嚶嚶唧唧的女性喝道。另外兩個仆人,各自拿出了黑色的綢布,蒙上了安露絲和愛薇兒的眼睛。
直到幾個仆人的腳步聲遠去,地窖板蓋的合攏聲響起,黑發的女性才深深地舒了一口氣,芬芳的氣息自她雙唇間的帶孔小球里吹出。
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溫熱,金色卷發的女性吃力地挪動著腳尖,用側面的手臂和被繩索勒得高高矗立著的一對椒乳,隔著薄薄的真絲睡裙,輕輕地,安慰似的摩擦著黑發女性的身體。
“嗚嗚~”因為嘴巴被堵住,女護衛即使是想要說句安慰的話語也是不能。只能艱難地,踮高著腳尖回應著金發女性的動作,被繩索在根部勒緊的四團軟肉,就這麼互相地輕輕摩擦著。
盡管早已有心理准備,可是再一次陷入了被繩索重重束縛的境況讓黑發的女性也是心頭發怵,再加上侯爵在剛才的酒液里添加了一些強效的安眠成分,使得黑發女性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可是一切的一切都已經不能回頭了,唯有等到到了“那里”之後,才可以……
現在,唯有在一片黑暗中,安靜而無助地等待。
不過她們真的准備好了嗎?她真的准備好了,完全打開緊鎖的心扉嗎?
黑發的女性思考著,慢慢地閉上了被黑色絲綢綁住的雙眼,連身邊金發女性的模糊呻吟,也是逐漸聽不到了。
IV. 七彩之虹
往事
最後的晚餐
灰色的烈風刮過空曠的原野,遠處低矮的樹木在狂風中都伏下了身子。無數高舉的旌旗上繡著七種寶石構成的彩虹王室紋章,在這駭人的烈風中獵獵飄揚。
“諸神在上……”
菲蕾娜眯著眼睛,看著半空中那令人震驚的事物,扯緊了戰馬的韁繩。
戰神艾倫曾經向他的冠軍展示過無匹的瑰麗幻象,那是充滿榮譽的勇士戰死之後,高尚靈魂的最終歸宿之所。那是無比宏偉的黃金色英靈聖殿,戰歌徹夜繚繞的無休之地。無數隕落的遠古魔怪的巨大頭骨,則是成為了歌頌戰爭之神的功勛與力量的可怕裝飾品而擺放在英靈殿四周。
可是在現實中,即便貴為帝國公主,她也從來沒有見過像天上的事物此等不可思議的事物。
無垠的陰影覆蓋著彩虹帝國所有的部隊,一直延伸至地平线的盡頭。原本應該高掛的艷陽被徹底地遮蔽,形成了好像魔法師公會中,擅長預言術的占星家所說的“日蝕”那般的恐怖景象。
所有皆因他們頭頂上的那個巨大無匹的黑色浮島,密謀之父,顛覆之神的聖所——達克尼西絲神廟,曾經榮耀的先民之都布雷茲洛,現今的陰影之國度,毀滅的空中之魔都。
就在一個星期之前,王都中絕大部分的魔法師和神官都驚喜地發現,因為某種原因,自己居然又可以再次使用神恩以及魔法能力了,可是馬上地,神官們便發現雖然自己還可以借助七神的神恩,但是與諸神的感應依舊無法建立,就好像虛空中那亘古的存在突然被挖空了一般。然後,便是魔法師公會的預言奧術水晶的緊急觸發,接著是諸神祭司們所看到的虛空亂象。所有的這些預言和占卜,都同時指向了一個目標——空中魔都之中,那團不斷復蘇著的漆黑的黯影,以及它身旁守護著它的墮落聖女。
如今,帝國已經菁英盡出,不僅僅是一千名整編的彩虹騎士,以及三千多名王都的精銳衛兵,還有魔法師公會、冒險者公會、七神教會以及其他一些擁有自衛武力的組織都動員了起來,大量的法師、神官和自身冒險者等都被編到了帝國士兵的陣列中,只為了一個目的:
覆滅暗夜之神祗——古爾克艾雷勒斯,以及他的黑暗子嗣。
如果可以選擇,菲蕾娜絕對不會讓自己的士兵和其他跟隨者來跟她一起來對抗一位如斯強大的神祗。盡管奧術占卜中模糊地表示,這位神祗似乎還沒完全蘇醒,對凡間的影響還遠遠不如七神,但是,那終究是一位神祗,在創世之初便已經誕生,冥冥之中不可抗拒不可以明言之存在。
“菲蕾娜姐姐……”一位女性在她背後叫著。
長公主轉過頭,只見一位女性身穿翠綠色的神官服,手持橡木法杖,騎著棕色的駿馬來到了她的身後,及腰的珍珠灰色長發在即便是在巨大的陰影下也依舊熠熠生輝,閃耀著凜然的色澤。
“神官部隊已經整編完畢,隨時聽候您的命令。”凱瑟琳低下頭,使用了敬語。因為這是戰場,是菲蕾娜的領域,在戰場上,赤紅之公主就是無敵的耀眼存在。她的威勢無可置疑,她的命令便是士兵們的第二天性。
“法師編隊,復合咒文施放准備完畢……”語調空寂的夏洛特從另一策馬過來,手里依舊握著編星者法杖。
“是麼?那麼,也該是時候了……”菲蕾娜勒轉馬頭,整整一千名彩虹騎士握持著銀質的長戈,腰胯精金的長劍和巨盾,身上披掛著鐵灰色的全身鎧甲,正騎在優良的高地戰馬之上,列成了滴水不透的楔形戰陣。
而其他的士兵和混編的冒險者隊伍,則是整齊地排列在騎士團的後面,每人的手上都至少拿到了一柄鍍銀的武器,好像銳利的銀色叢林一般紛紛地指向了半空中那個巨大而褻瀆的都市。
這種傾盡帝國之力而築建的雄壯軍勢,即便是在此前與暴雪帝國對抗的“十日戰爭”中也未曾有過。
“我們,已經改變了命運嗎……?”凱瑟琳忽然說著。
菲蕾娜和夏洛特都明白她說的是什麼。在魔神奧克塔薇爾所賜予的關於彼岸的真視中,赤紅之公主孤身一人在聖山霍爾曼戰至最後一兵一卒的慘烈景象。
“夏洛、凱瑟琳,你們就不用跟著我一起來了。你們留在地面,統御剩余的補給以及後備部隊吧。”菲蕾娜說道。
“姐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大地女神的祭司和賢者之塔的魔法師都叫了出來。
“無論姐姐去到何處,女神的祝福與我也一定會與姐姐同在。”凱瑟琳堅定地說著。
“虹橋咒文需要一個樞紐維系,要是我不在姐姐身邊,那姐姐你凱旋之後該怎麼回來……”不假思索地,夏洛特也拒絕了菲蕾娜要她們留在地面的建議。
“真拿你們沒辦法……”菲蕾娜覺得有點隱隱的感動,“可惜愛瑪和大劍姬閣下不在,不然她們可以作為我的側翼,帶領著騎士團一起衝鋒。”
“姐姐她和大劍姬閣下,一定是因為什麼重要的事情而匆匆離開的。”凱瑟琳體貼地說道。
“耀金之公主和帝國劍姬,並不是那種會臨陣脫逃或是不識大體的人,殿下你就放心吧。”本來一直不苟言笑的夏洛特,忽然惟妙惟肖地模仿著騎士團團長費雪,一個古板嚴肅的騎士老人說話的腔調。
“噗嗤”菲蕾娜和凱瑟琳都被逗樂了,可是沉默之公主依舊面沉如水,一點也沒有自己剛剛拿那位高權重的騎士團統領開了個玩笑的覺悟。
“那麼,兩位妹妹,拜托了,務必要跟我活著回來。”菲蕾娜摘下了赤紅之公主的威嚴面具,對著兩位妹妹如是說道。
“奧秘女士,始源之瑪那掌管者,請你聆聽我的真切祈願……”
“請你引導虛空中無縛的狂野力量……”
“凝結成讓天地貫通的奇跡之橋……”
超過五百位的魔法師,不停地揮舞著自己的法杖,任由法杖的頂端噴出了色彩絢麗的光球,在半空中逐漸凝結,轉換,變成了一條巨大的七彩光帶,星星點點魔法光輝從光帶上不斷地灑下,煞是漂亮。
“帝國的守護者們,我們的時刻,已然來臨。七神與諸先文明之大敵此刻就在我們的頭頂,帝國之興衰傾頹便是於此一役。即使我們在今天死去,但在我們身上寄托明日希望的愛人和親友,還有我們發誓所守護的帝國幾十萬臣民,都將目睹和傳述我們這創造傳奇的一刻……”
菲蕾娜的聲音里有著振奮人心的奇特力量,
“我,將成為爾等之利矛,而爾等,將化作吾之堅盾,請與我一起踏破前進道途上的所有墮落之敵!”
赤紅之公主控制著胯下的戰馬,一馬當先地走向了令人目眩的虛空之橋。在法師們的不斷塑造下,長橋已經緩慢成型,並從地面一直延伸到半空中,一直伸展到了那螺旋形的古老神廟邊上,布雷茲洛的邊緣地帶為止。
“彩虹騎士團所屬,聽我號令!”菲蕾娜抽出了巨劍“紅鷹”,代表著戰神艾倫的至高意志,五個赤金色的憤怒聖語在巨大的劍刃上熾烈地燃燒著,
“為了帝國的明日,衝鋒!”
“為了帝國的明日!”
一千名騎士在鋼制的面罩里沉悶地回應著。如雷的戰馬蹄聲敲擊在眾人的耳鼓里,讓人覺得有著天地震動的錯覺。一千名騎士操縱著身披鐵甲的戰馬,一個接一個地紛紛踏上了七彩的虹橋,在緋紅的身影帶領下,進入到半空之中。
神官們的賜福法術也紛紛落到了騎士們的身上,為他們和胯下的戰馬減輕鎧甲和身體的重量;銀質的長矛和鋼制的板甲上被染上了絢麗光斑,為他們的武器以及盔甲加持了眾神的狂怒祝福。
騎士們在鎧甲上的七色紋章和燦爛的虹橋輝映下,彷如創世之戰傳說中為諸神們所賜福的神選冠軍一般,手握無匹的力量,化作一道由七種顏色構成的毀滅長虹,從半空中衝向了被黑色的閃電所繚繞的陰影魔都。
凱瑟琳十指緊扣,放在了自己的胸前,默默地向著大地母親祈禱著,希望這些戰士都可以在與陰影的對抗中平安歸來。其余整裝待發的士兵和冒險者們,都滿懷敬畏地看著這一幕,因為這是一個活生生的傳奇,只有在神話和史詩中才會出現的壯觀神跡。
穿著有如流雲一般的天藍色旗袍的女性正似笑非笑地打量著她,感到了她注目的視线,那位女性輕移蓮步,腰間懸掛著的羊脂玉佩叮當作響,旗袍上盛開的幽色寒梅也逐漸變得清晰起來;有著蕾絲花邊的雪色長襪輕柔地包裹著她那同樣白皙的長腿,十枚玉趾在水藍色踝帶高跟涼鞋和雪白的絲質織物包裹中若隱若現。
“傲晴……”她伸出了手。
明明只是隔著短短的一小段距離,她與女子的距離卻再也不能拉近分毫。
“回去吧,麗娜……回去,她需要你……”
天藍色的女子微張檀口,她的話語好像晶瑩的冰雪一樣剔透空靈,她的身上似乎集中了一切最恬靜最安好的事物,有著一種令她無法抗拒的獨特韻味。
“傲晴,別走……”
名為傲晴的女子半閉著水色的雙瞳,哀傷地搖了搖頭。
乳白色的迷霧不斷地翻涌而起,好像永生的屏障一般阻隔了二人。
“傲晴!”
安卓麗娜再一次從噩夢中驚醒,眼角已經微微有點溫熱的感覺。
“安卓麗娜小姐,安卓麗娜小姐……”熟悉的聲音在一旁焦急地叫喚道。
“……”大劍姬慢慢地睜開了眸子。
眼前模糊的影像正在逐漸對焦,金色卷發的公主正半跪在自己的跟前,擔心地看著自己的臉龐,眼睛有點紅紅的。
“殿下,我、我竟然又睡著了嗎?”
“閣下,您這好幾天以來好像一直在做著惡夢呢……” 公主扭動了一下嬌軀,憂心忡忡地說道,把纖細雙腕並排鎖在背後的鐐銬發出了嘩啦啦的聲音。
“讓您擔心了……”大劍姬艱難地想要坐起來,但是同樣被鐐銬反鎖的雙手一點力氣也使不上。
“我來幫你……”耀金之公主背過身體,用背後的雙手捉住東方女性的手臂,幫助她坐直了身體。
“我到底睡了多久了?”大劍姬問詢道。
“應該……也有一天了吧?”愛瑪低沉地回答著。
“對不起,竟然睡了這麼久……我應該要仔細觀察一下牢房的情況才是……”安卓麗娜用充滿歉意的聲音對愛瑪說著。
“沒關系,在被押送過來的時候,我都仔細地留意了。這里一共有幾十所牢房,看守十五人,其中有三個應該是高階的新月之子。牢房里關押著的女性俘虜,算上我們在內,應該有一百多人……”公主淡淡地說道,“這些守衛,基本上沒有輪班,倒是那三個新月之子,就只是時不時地來地牢巡查……”
公主條理分明地敘述著,就像茶會上輕松地朗誦詩文的淑女一般,一點也沒有表現出深陷險境的擔憂和害怕。
“真了不起,殿下……”安卓麗娜由衷地稱贊道。
“閣下過譽了……我們早就已經預料到這種情況,並且做好了所有的覺悟和准備的不是麼?”
“對的,殿下……”一反常態地,二人之間的談話主導權似乎完全被愛瑪所掌握了,而大劍姬只是被動地應和著。
夢中的寒氣依舊沒有完全退去,那股白色的迷霧還是隱隱約約地縈繞在東方女性的眼前。
令人不安的沉默籠罩著牢房中的二人。
“……”
愛瑪緊緊地咬著下唇,好像正在做著激烈的內心斗爭。
“安卓麗娜小姐,我可以稍微,稍微問你一個問題麼?”公主忽然打斷了自己的陳述,突兀地發問道。
“什麼問題呢?”
“請問,那位叫‘傲晴’的女子,是閣下十分親近的人麼?”愛瑪看著東方女性的眼睛。
大劍姬眼里的光芒在迅速地黯淡下去。
“是我在夢里,叫出了她的名字嗎?”大劍姬問道。
“嗯……”愛瑪點頭。
沉默了好一陣子,東方女性才艱難地說道:
“殿下這麼問的話,也無可厚非……她其實,也曾經算是我唯一最親近的人……”安卓麗娜敘述著,覺得彷如有著時空置換的不實在感,“不過,她幾年以前便已不在人世……”
“啊,對不起……”
愛瑪目不轉睛地看著神色哀傷的東方女性,連忙致歉。
“……她是被我間接地殺死的,死在了遙遠的東方,而我就像無辜者一樣,狼狽地逃到了這里,裝作毫無內疚地過起平靜的生活……”
愛瑪挪動著身子,輕輕地靠到了東方女性的身上。
“安卓麗娜小姐,逝者已矣,那位名叫傲晴的小姐,想必早已經被接引到你那東方神祗的樂園中了吧。她最後的心願,恐怕也不是要看到安卓麗娜小姐你一直沉湎在過去的不幸中……”金發的公主吐氣如蘭,安靜地伏在大劍姬的耳側,用令人心安的語調安慰著。
“可是……如果不是我當時這麼魯莽和自負的話,傲晴她根本不用……不用……”東方女性的聲音咽哽了。
“安卓麗娜小姐……”愛瑪輕輕地叫喚著。
那些抑壓了許久的傷痛此刻就好像缺提的洪水一般在洶涌而出。
棲雲舞姬冬傲晴,落星舞姬夏麗娜,曾經是情如姐妹般,或者說,是超越了姐妹羈絆連系的二人,卻因為自己的過分自信和不顧一切後果的輕率決定,終於把她們領上了絕境,結果那有如冰雪一般潔淨無瑕的女子在哀傷和不舍中香消玉殞,罪魁禍首的自己卻還完好無缺地苟活著。
那宿命般的負疚感和永世離別的哀傷好像迷霧一樣徹底地遮蔽了安卓麗娜的心房。
她再也無處可逃。
東方女性低低地啜泣著,滾燙的淚水終究還是忍耐不住,從緊閉的雙眸中溢出,劃過了臉龐。
在淚珠馬上要滴落的時候,一條溫暖的小舌輕輕地舐舔著東方女性臉上苦澀的淚水。
“殿下……?”安卓麗娜吃驚地睜開眼睛,看著金發的公主正安靜地用自己的粉色小舌擦去她眼角的淚水。
“安卓麗娜小姐,雖然在這個時候請求十分的不合時宜和唐突,可是我還是想冒昧地想請閣下你……”
愛瑪深吸了一口氣。
“……請你勇敢地拋下過去沉重和不幸的枷鎖,來到……我這邊……”好像終於作出了某個決定般,堅強的公主鼓起勇氣說出了這一句話。
“……殿下,你、你說什麼……?”驚訝的安卓麗娜張大了嘴巴。
“還記得劍姬閣下你在奧克塔薇爾的魔域里對我做了些什麼嗎?”公主安靜地問道。
“在魔神的領域里……啊,那是……嗯唔……”
公主的兩片櫻唇不由分說地堵住了東方女性接下來要說的話。
四片嬌唇就這麼忘我地繾綣在一起。
“唔嗚……”接吻良久之後,二女的嘴唇才依依不舍地分開。
“殿下,我……”就在東方女性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愛瑪的唇再一次印了上來。
混雜著雙唇間的甜蜜和昔日淚水的苦澀的接吻又再持續了一分鍾。
“什麼也不要說了,閣下。接下來的一切,請讓我為你一起承擔。你的哀傷便是我的哀傷,你的憂愁便是我的憂愁……雖然我沒有辦法改變曾經發生過的事情,令逝者死而復生,但是我卻可以陪伴在生者的左右,幫助她告別過去……”
耀金之公主輕輕地說著,她緋紅的俏臉與安卓麗娜的臉龐只有一只手掌的距離。
“殿下……”東方女子怔怔地說著。
因為雙手都被反銬在背後的緣故,大劍姬沒有辦法擁抱愛瑪,不過她還是讓她的頭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殿下,為了我這樣一個罪人……值得嗎?”安卓麗娜痛苦地喃呢著。
“就像閣下一定可以拋卻過去的負擔一般,我也一定可以克服我的障礙,與安卓麗娜小姐走到一起。即使安卓麗娜小姐不來,我也一直會在這邊等著你……”沒有任何豪言壯語,有的只是金發女性那安靜如河流的評述。
一旦最終作出了決定,耀金之公主便不再躊躇不前。
“殿下,說起來,在某些時候,你跟夏莉絲她們還是一樣的……任性啊……”安卓麗娜也閉上了眼睛,心中的復雜滋味難以明言。
愛瑪再也沒有說話,只是緊緊地偎依在大劍姬的身上,任由各自的體溫隔著單薄的衣裳相互傳遞著。
她們二人被單獨地囚禁在一所小巧干燥的牢房里,作為最高規格的食物和女 奴,她們兩人有資格獨享一個干淨的牢房並且不會時時被守衛打擾。在她們的牢房隔壁,還有幾個樣式相同的牢房,也囚禁著原本在布雷茲洛中某些沒有高貴的夜之血統的貴族們的小姐和女眷。
所有的女人在進入帕斯卡爾寧家族的地牢之前,都會被仔仔細細地甄選一番。身材窈窕,面目姣好的年輕處子女性都被單獨地關到了地牢最干淨和最干燥的牢房里,成為最高標准的食物,其他的女性,則是按照同樣的標准從好到壞地分配到不同的牢房中。年老或者丑陋的甚至身體有殘礙的女性則是會跟男性的食物關在一起,作為家族中最低賤的奴仆們的血食來源。
這些女人在關進牢房之前都會被全身徹底清潔一遍,然後被統統戴上了鎖住雙手雙腳的鐐銬。某些不聽話掙扎得很厲害的俘虜甚至還會被加上更加嚴厲的束縛,用口枷鎖住小嘴,並且用麻繩把手腳都綁在一起然後吊在牢房頂。這樣痛苦的折磨除了可以大幅地削弱那些俘虜的反抗意志之外,還可以起到對其余的女性俘虜震懾的作用。
“殿下,有人來了……”
正在閉眼感受著愛瑪嬌軀的那可人觸感的大劍姬忽然說道。
“嗯……”金發的公主從大劍姬的身上坐了起來,目光堅定。
三個穿著獄卒制服的女性看守從上方的樓梯徑直地來到了她們二人的牢房單間前,打開了鐵牢門。
大劍姬注意到這幾個獄卒同樣有著紫色的針狀瞳孔。
“食物,賈伯斯老爺要見你們。”一個獄卒說道,另外兩個獄卒走近前來,打開了她們的鐐銬,抖開了白色的長繩,開始捆綁起二女的上身。
大劍姬對愛瑪搖搖頭。
白色的繩索很快地就爬滿了二女只穿著輕薄白色紗衣的上半身,分別在她們雙乳上下各捆了四道,然後繞回到她們的雙臂上,把她們的雙臂都束縛在身子的兩側;還殘留著隱約的紅印的雙腕則是被交叉地綁在腰後,與小腹上的繩圈相互固定,手腕的繩扣上還有一根繩子連接到她們背上的繩圈中。
綁好了上半身之後,幾個女性獄卒便掏出了紅色的球狀口枷,鎖上了安卓麗娜和愛瑪的小嘴,用項圈扣住了她們的脖子,便拉著她們往牢房外走去。
大劍姬和愛瑪被牽引著,經過一所又一所的狹小鐵牢。眾多被界定為“低級”的人類女性穿著粗糙的麻布囚衣,戴著鐵質的鐐銬,或跪或坐,都三三兩兩地蜷縮在各自的房間中,麻木地看著走過的獄卒,好一些俘虜的脖子上,還殘留著兩個細小的圓形傷疤。
在爬上了好幾個螺旋形的樓梯之後,二女被帶到了一處巨大的廳堂中。
類似貴族的宴客大廳里擺點滿了熊熊燃燒的火把和火盆,動物脂肪燃燒的臭氣直衝二人的鼻子,使得一下子沒有適應過來的愛瑪甚至還隔著塞口球干嘔了幾下。在大廳的兩側是兩張長桌,桌子上擺滿了鍍金的餐杯,桌子後面則是坐滿了身穿華服,但是面目蒼白凹陷的貴族。面對大廳盡頭處,有一張凸起的座椅,一個看上去皮膚都已經褶皺得好像百年老樹皮一樣的老人正坐在這張椅子上,用手支著下顎,紫色的針狀瞳孔不時掃視著大廳里的每一個人。
在大廳的正中央,十個少女被捆綁著手腳,分成兩排吊縛在兩張長桌的前面。這些少女都只穿著暴露性感的內衣,同樣被繩索纏繞的腿上還套著絲質的長襪。她們脖子上和腳踝上的繩索都不松不緊地連著大腿上的繩圈,也因為這樣,這些少女的身體都曲折成了“S”形,被繩子緊縛的嬌軀在昏暗的火光閃爍著魅惑的光澤,無助地扭動和掙扎著。
愛瑪和安卓麗娜並沒有像那些少女般被繩子吊起來,而是徑直地帶到了老人座椅的台階前,被推搡著跪了下了來。
“伯尼,這就是你說的兩個特別‘可口’的食物?”老人發話道,那陰冷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栗。
“是的,公爵大人。”身段優雅的侯爵從一旁的長桌上站起來,單手撫胸地行了一個禮。
“把她們的口球摘掉。”公爵吩咐道。
兩個仆從解開了二女嘴上的束縛。
“很不錯,真的很不錯……”公爵一邊打量著安卓麗娜與愛瑪,一邊嘖嘖地稱贊著,“一千年了,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過這麼漂亮可愛的凡人了……伯尼,你做得很好……”
“公爵大人謬贊了……”伯尼尖削的臉上飄過一抹病態的興奮紅暈。
“你的禮物,我收下了……你放心,我會好好記著你的奉獻的……”公爵對年輕的新月之子說道。
“感謝大人。”伯尼重新做回了自己的位子上。
“那末,既然各位都已經飢腸轆轆,不如我們就開始進餐吧。”公爵說道。
早就在一旁等候多時的仆人捧上了一個石英的托盤,托盤上是一疊黑色的綢布,其余的仆人則拿起了綢布,綁上了少女們的眼睛還有她們被小球束縛的嘴巴。
兩個仆人也拉起了二女脖子上的口球,掏出綢布要綁縛她們的眼睛。
“請等等……”一直默不作聲的大劍姬忽然說話了。
“哦?”公爵舉手止住了仆人的動作,“食物,你難道還想求饒嗎?”
“我並沒有想求饒,只是希望能夠給您奉獻出我倆身上更加美味的血液……”安卓麗娜頓了一頓,“處子的血液雖然甘甜,可是交合在一起的兩個處子少女的滋味,您嘗過了嗎?”
“食物,聽你的口吻,就好像真的很了解我們新月之子似的,是誰告訴你這種事情的?”
“就在幾天之前,我在夢中聽到了高貴的新月之父的耳語,”安卓麗娜低著頭,“他告訴我一位真正的新月之子將在今晚許諾給我無價的永生,而我則是需要把自己最甜美可口的鮮血連同靈魂一起作為代價奉獻給他。而今,我知道這位真正的大人已經出現了,他就是您,公爵大人。”
“哈哈哈哈,真有趣。新月之父不會無端眷顧脆弱的凡人,在你們的‘帝國’中,他所真正注目和‘眷顧’的凡人只有一個而已。不過無論你剛剛是在說謊還是在說真話,你的提議我接受了,我真的想看看你這個凡人可以怎樣給我奉獻出‘最甜美可口’的鮮血。”公爵耐人尋味地說道。
兩個仆人放開了對她們的鉗制。
安卓麗娜把身子轉向了嘴巴和眼睛都已經被仆人拘束住了的金發公主,在她的耳邊用輕柔得只有二人才可聽見的聲音說著:“殿下,讓我們……合二為一吧……”
雙眼被蒙住的金發公主顫抖一下,然後無聲地點著頭。
其余的貴族們用抱著看戲的態度觀看著台階前的這一幕足以令普通凡人血脈賁張的表演。盡管被打斷了進食,不過他們卻一點也沒有焦躁,因為無限的生命准許他們有充足的耐心來享受剩下來的一切。那兩個凡人女性糾纏的酮體讓他們回想起了成為不朽者之前的種種凡人欲望,因為不朽者對鮮血的病態飢渴早就已經蓋過了對他們其他一切快感的追尋。不過盡管如此,他們還是可以把這種久遠的回憶作為用餐之前的開胃菜。
就在二女一起嬌喘著到達雲端的時候,她們身側的空氣不自然地扭曲了一下,詭異華麗的幽色魔紋出現在她們的身邊。
“怎麼回事!”公爵從自己的座椅上站了起來,其余的貴族也紛紛站了起來。
“這是達克尼西絲神廟都市……我可是幾千年都沒有踏足過呢。”
一位身段頎長的黑發女性虛影從魔紋中出現,輕松得好像到了野外郊游的小姐一般,閉著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廳堂中的空氣。
“我很高興你們終於接受了我的饋贈。公主殿下,還有安卓麗娜閣下……根據之前的承諾,你們將被賜予“吾”之力量,並且永遠擁有在昏玉王座前的一席之地。”女性虛影揮手,捆綁著愛瑪和大劍姬身上的束縛全部斷開。
幾個新月之子立即化作詭異的蝙蝠形態,撲向了虛影。可是還沒到達女性的身側,紫色的虛空屏障已經彈開了他們。
“你的力量……好強大……而且,不對!你……你、你竟然是……!”古老的公爵已經露出了他那一千年來沒有露出過的震駭的神色。
“哎呀,被發現了呢,不過即使是高呼著我的名字,我的賜福也是不會落到你們這些丑陋惡心的怪物頭上哦。”女性虛影每說一句話,整座大廳便劇烈地抖動一下,使房頂的灰塵簌簌地落下,火盆也翻到了好幾個,長桌上的餐杯滿地亂滾。
“公爵大人,這是怎麼回事?”其中幾個貴族驚叫道。
“站起來吧,我的女兒們,帝國的部隊即將攻破城市的邊緣。以我的名義揮舞著衝破所有束縛的劍刃,創造你們自己的命運吧。”女性虛像說著,漸漸地隱沒。
紫色的魔光包裹了大劍姬和愛瑪二人,使她們因為交合而流失的體力迅速地回復著。虛空中帶著紫色魔紋的騎士裙甲一片片地覆蓋在了耀金之公主的身上,隨之而來的還有紫色的魔槍,以及花瓣狀的淺紫色寶石巨盾。紫水晶的覆面式頭盔遮住了她的上半邊臉,只露出了淡淡的紫色雙唇,以往愛瑪身上英武與高貴並存的氣質在此刻徹底完全化為無邊的魅惑與神秘。
“‘公爵大人’,這將是你們最後的晚餐了,都活了一千年了,可還有遺言嗎?”大劍姬盡管臉上還殘留著歡愛之後的潮紅,聲音里卻已帶上的如同初春雪水一般的清沁。她的雙手纖細白嫩如故,只是十片指甲已經長到了寸許長,而且通體如同最上等的紫水晶一般泛著深邃的紫色光暈,一柄燃燒著紫色火焰的三尺長劍出現在她手中。安桌麗娜微微屈膝,對著台階上的新月之子輕施一禮。
V. 尾聲•
密所
啟迪
雙面
漫長而寂靜的走廊曲折地通向聖山的深處,即便是老人那微弱的腳步聲,在空寂黑暗的長廊里也被無數倍地放大著。走道那兩旁被老人逐個點燃的火把把他拘僂的身影投射在兩邊的牆壁上,好像有無數張牙舞爪的鬼魅跟隨在他的身後一般。
荷里神殿中的每一個人,都不曾曉得自己腳下的聖土中,居然會有這麼一道盤旋曲折的地下回廊,或者應該說,只有老人才曉得,在至高神那無所不察的全能之眼下,還有這麼一處隱密的秘修之所。
在20歲的時候,還是低階教士的道格拉斯,便曾經對一具受到瘟疫感染而變為了僵屍的被害居民的遺體發動了至高神的“往生”之神跡,在遇難者家人目光的灼熱注視下,把逝者那飽受折磨的靈魂從他那腐爛僵直的殘軀里接引到至高神的純白聖光中,直接升往七神的樂土。從此之後,他的存在便受到了七神教會的高度重視和培養,至高神的榮寵也一直伴隨著他,直到他在35歲的那年成為了至高神在凡間的至高代言人。
他一直知曉著不為其他人所了解的一切,包括著這個秘修的回廊。
走廊的盡頭是一堵僅可容一個人通過的鐵門。老人從腰帶上拿出鑰匙串,把一條銅制鑰匙插入到粗糙的鎖孔中,回轉。
鐵門打開,露出了漆黑的斗室。老人把手里的蠟燭台和聖典放在一張差不多要腐朽的桌子上。昏暗的燭光堪堪照亮了房間,露出了房間中央,一具兩人高的至高神巴奈特赫拉斯的聖像。
這個聖像的形態跟眾聖之殿里的至高神的雕像的姿勢一模一樣,不過這具石像似乎是一具未曾完工的半成品,盡管身體衣飾頭發等都已經雕琢得栩栩如生,但是本來應該分布著威嚴的五官的臉上卻是遺留著一片詭異的空白。石像的四周散落著布滿了灰塵和蜘蛛網的雕刻工具,雕琢聖像的工匠仿佛在自己的作品馬上要完工的時候,卻忽然丟下了聖像匆忙離開,再也沒有回來一般。
對於道格拉斯來說,這個未曾完工的雕像便是他一切的源泉,自從20歲的那一年開始,這個面目空白的聖像便不斷地帶給他好運。雖然連他也不明白,為什麼尊崇無上的至高神要通過這麼一個在陰暗地底的半完工聖像來跟他溝通。但是,無論在何時,不論碰到怎樣棘手或解決不了的問題,只要來到這個地底的聖像處祈禱,至高神的聲音便會給予他最睿智和最巧妙的指引,讓他從一個一文不名的低階教士,迅速地晉升成為萬眾矚目,地位尊崇,連帝國的彩虹之王也要向他低首的七神之教首。而正是這一點,也令道格拉斯深信自己的確是至高神唯一偏愛的子嗣,因為他聆聽到了其他人的祭司和教士所聽不到的聲音。
一如往常般,道格拉斯跪在空白聖像的面前,閉著眼睛祈禱著,竭力地讓自己的思維變得單一而集中。
緩慢地,漆黑的走廊里吹起了怪異的微風,這些微風穿過走廊的旮旯,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呼呼的怪聲。
“道格拉斯……”
“道格拉斯……”
微弱的風聲就這麼在陰暗的秘所里回蕩著。
“至高神大人?”教皇睜開眼睛四處看了看。
“道格拉斯……吾虔誠的追隨者啊……”
穿過走廊的微風進入到斗室中,讓桌子上的搖曳燭火繼續傾吐著那低密的私語。
老人趕緊重新閉上了眼睛,專心地傾聽著,生怕因為自己的分心而被切斷了這與自己的神祗的唯一聯系。
“……吾已知曉汝在此間的因由……而吾也將為汝指出真相之所在……”
被微風吹動的火光為空白的聖像臉上塗上了詭異的陰影。
老人大氣也不敢喘一口,用盡了自己所有的精神來聆聽密語的教誨,只怕遺漏了哪怕是一個字的聖偈。
“凡間之墮落,吾等之唾棄,皆因七彩之虹崇拜魔神,以異端之狂熱來向吾等祈求蒙蔽之恩賜……”
低沉的密語如是說著。
“彩虹王室…崇拜…魔神?”老人驚呼道。
密語沒有回答老人的問話,而是繼續說道:
“……汝欲重獲吾之恩寵……”
“……必須抹除七彩之虹,讓吾等之真正信徒重掌凡間秩序……”
“巴奈特赫拉斯大人,您的意思竟然是要我……消滅彩虹王室?”老人這輩子以來,從來沒有聽到過這麼令人恐懼的話語,“大人,這……這……這真的是您的旨意嗎?你會不會是搞錯什麼了嗎?”
才在幾天之前,為了要對抗被黑夜神祗所掌控的兩座空中魔都,以及被暗夜所蠱惑的夜之眷族,彩虹王庭菁英進出。偌大的王都米爾頓以及彩虹王城,只余下了極少量的守衛,以及在王庭中沒有跟隨騎士團部隊一起出發的夏莉絲等三位彩虹公主。防守王都的重責,其實已經落到了依舊駐守在霍爾曼聖山,被七神教會所統轄的護教軍身上。
可是神永遠不會犯錯,老人馬上便意識到了這一點,他在自己的質疑話語脫口而出之後便立即後悔了,。
仿佛是驗證了老人的惶恐猜測般,那詭秘的低語忽然停了下來,連燭火也不再晃動。
“至高神大人……請您……息怒……”垂暮的老人顫顛顛地伏下了身體。
好一會之後,斗室中的微風才再度刮起,不斷地翻動著聖典的書頁,原本只是嘩啦啦的翻頁聲傳到了老人的耳中,變成了詭秘的低語。
老人覺得全身發冷,但是那道耳邊的私語雖然遙遠卻又那麼地清晰。實際上,這道一直指引著他的聲音比起之前所有的時候都要來得清晰,再也沒有了那種若有若無,斷斷續續的感覺。只是在敬愛的至高神說話的時候,他的話語中總是帶著尖嘯的風聲和深邃洞穴的回聲,以及其他的不可名狀的怪異響聲。
那股低語時而化作盤旋的微風,時而化作幽深的暗影,時而化作地上那蜘蛛網上的不規則的痕跡,或者秘所中那子虛烏有的滴水聲,不斷地老人的耳邊編織著,老人的神色從一開始的震驚和不可置信,逐漸變得茫然和疑惑,然後再變得不同尋常的堅定和狂熱,還有是對異端的極端憎惡,最後則是不斷地點著頭,嘴邊還露出了探知了淵深真相之後的虔誠微笑。
“……去吧,完成吾之意旨,汝將獲得,夢想不到的獎賞……”
虛空中的聲音許諾道。
老人點著頭,重新拿起了書桌上的聖典,以及差不多已經完全燃燒殆盡的蠟燭。
因為已經燃燒了好一段時間,蠟燭的光芒愈發地微弱,使得聖像的一半全部為陰影所填滿,只余下小半張空白的容顏為蠟燭所照亮。驟然看上去,就像是同一個聖像同時擁有了一明一暗,表情迥異的兩張臉龐一般。
那個聲音自老人年輕的時候便一直指引著他行往在最崇高且最正確的道途上,幫助他登上教皇的寶座並賜予他至高的神跡,即便是到了現在也是一樣。他的全能之眼無時無刻地凝視著凡間的一切,他的黯色秘典里撰寫著數之不盡的奇詭密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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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信如果有讀者可以一直讀到這里的話,應該對全文的线索已經了然於胸了,因為所有的暗线和隱喻在這一章基本上都闡明了。
彩虹帝國風雨飄搖,王都米爾頓陷落在即,三位留守的公主面臨絕境,而前线的戰況也晦暗不明,七位原初神祗和復蘇的魔神以及邪神之間的爭斗已經借助凡人們的雙手進入了白熱的最終階段,帝國和公主們的命運究竟會何去何從?
請留意《彩虹帝國》:終章——彼岸的回響(下)
彼岸之回響
楔子•
A Light Illuminating The Depths
照亮深淵之光
穿著大地女神的長袖神官服,留著一頭閃亮的灰色長發的女性單膝跪了下來。
一個年輕的彩虹騎士躺倒在一尊粉碎的巨大魔像旁邊,他胸口的盔甲以駭人的角度凹陷了下去,被巨力衝擊而扭曲變形的大盾和斷成兩截的武器砸在旁邊的地板上,連灰色的頭盔也飛到了一邊。
女性的心不禁沉了下去。
這種程度的傷勢,即便是身為女神祭司的她也深感無力。
“殿下……”瀕死的騎士咳著血沫,溫柔的神官連忙伸手握住了他那顫顛顛的手。
“是我連累了閣下,如果我可以再稍微注意一點身後的情況的話……”
“不……”騎士笑了笑,虛弱地搖頭。
“殿下,你已經很努力了,女神的羽翼不可能每一次都……”
說到這里,年輕的騎士再一次劇烈地咳嗽起來。
凱瑟琳伸手在眼角邊輕輕地抹著。
“……殿下,不要悲傷……聽我說……你一定要堅持下去,然後平安無事地……”
騎士的咳嗽最後一次打斷了他的說話。
“不,你也要跟我們一起、一起活著回去……”
可是年輕的騎士終究再也沒有回話。
凱瑟琳靜默地注視著騎士的遺體好一陣子,把扭曲的巨盾和被毀壞的武器放回到年輕人的手上,幫他合攏五指。大地女神坎蒂絲並不司掌死後的領域,歸還騎士生前摯愛的武器,恐怕是目前這種情況下所能做到的告慰逝者英靈的唯一方法了。
誰都沒有預料到,大劇院下面的這個達克尼西絲神廟,竟然是一個巨大的深淵迷宮,邪惡的造物和瘋狂地尖叫著的夜之子從各個角落里不斷地涌出來,卑鄙地襲擊著攻入了其中的帝國隊伍。因為要探索整座神廟和節省時間的緣故,經驗豐富的冒險者,祭司、法師和騎士以及相當數量的普通士兵,分成了一股又一股的小隊,往神廟的各條通道上探索著。午夜神祗的陰影籠罩著他的屬地,使得通往神廟最深處聖所的通道被淹沒在無數條布滿了致命陷阱和埋伏的假路中,許多勇敢的人們就這樣一波接一波地消失在通往真相之道的暗影漩渦里,再也沒有回來。而神廟外的駐守部隊,還得不停地抵抗著從黑暗的迷霧都市里不斷涌出的墮落信徒以及混雜在其中的恐怖吸血怪物。
再過不了多久,他們也要到極限了,即便是有著被賜封為“蒼黃”的夏洛特公主以及其余的法師在旁邊協助也是一樣。
“凱瑟琳,逝者已矣,我們繼續前進吧……”一只手搭上了凱瑟琳的肩膀,赤紅之公主緩緩地走到了妹妹的背後,打斷了凱瑟琳哀傷的沉思。
凱瑟琳卻是沒有回話,她的喉嚨依舊被某些東西堵塞著,而且在這個時候,她也無法信任自己的聲音。
在付出了大量的勇士的生命作為代價之後,一條通往最深之聖所的正確道路終究被探索了出來。帝國公主,“赤紅”之菲蕾娜決定親自帶隊,一舉擊破最深之聖所中的那縈繞著的原初暗影,把諸神所代表的創世之光帶到這深淵的盡頭。盡管因為地形的緣故,帝國的大部隊無法開進最深之聖所,但是赤紅之公主的團隊中集合了王都冒險者公會里最資深的幾支冒險者小隊,連大地女神摯愛之女兒,翠綠之公主凱瑟琳也拒絕聽從菲蕾娜的勸說,加入到了這支將會面對午夜之主宰的隊伍中。
可是,迷宮的危險程度還是遠遠超乎了眾人的想象。僅僅一天的探索,在這條最終的通路上她們便已經失去了五個聲名遐邇的資深冒險家伙伴,以及好幾位精銳的彩虹騎士,包括剛剛為了凱瑟琳擋下了魔像致命一擊而犧牲的年輕人。
剩下的勇士們把兩位公主簇擁在中間,沉默地繼續前進著。凱瑟琳召喚了一只螢火蟲狀的荒野小精靈,讓它渾身散發著柔和明亮的綠光在前面引路,其余的人則是高舉火把,警惕地尾隨著。
褻瀆的壁畫不斷地從眾人身邊倒退著。
那些是描繪著在創世之戰時,可怖的午夜之神以一己之力,阻撓著七神把真正的光明與秩序帶到凡間的可憎畫面。
凱瑟琳從一開始被這些褻瀆神跡所激起的驚愕和憤怒的心情,現在逐漸變得麻木和悲傷,她不由自主地看向了菲蕾娜凜然的背影。
自此至終,無論是看到了什麼或者是碰到什麼,赤紅之公主都是一語不發,她的表情僵硬得好像石雕一樣,左頰上的傷疤因為她的表情而繃緊著。即便是看到自己的親衛騎士被殘忍地打倒的時候,回應這個事實的就只有她手上巨劍的無情反擊。
連姐姐這樣的人也……已經差不多到了極限了嗎?凱瑟琳開始胡亂地思考起來。
在一片漆黑中不知道走了多久,眾人身前的甬道忽然豁然開闊起來。
一個懸掛著無數的鍾乳石的巨大空間的大廳終於出現在人們的視线中。黑曜石鋪就的台階突兀地在大廳中央拔起,然後一直往上攀升到一個狹小的平台上。
因為光线的原因,他們都看不清楚平台上究竟有些什麼。
綠色的小精靈徘徊在台階前,卻怎麼也不願再往前飛行了。
“法爾肯。”冒險者中的一個穿著皮甲的老者叫喚道。
“收到,大叔。”一個健碩的法師爽快地上前,簡短地吟唱了一個咒語,一團藍白色的光球從他的法杖頂端浮現,然後好像有生命般,悠悠地沿著台階飛向了那個狹窄的平台,並且照亮了沿途的一切。
“真殘忍……”隊伍之中,除了菲蕾娜以及凱瑟琳之外的唯一一位女性冒險者忽然說道。
寬闊的黑色台階上潑灑著大量暗紅色的凝固血跡,以及吸食至干癟的屍體。台階上彌漫著一層淺薄的黑色暮靄,好像地毯一樣漂浮在干涸的血跡上。
光球繼續往上漂浮著。
“哼!”盡管已經對台階盡頭的等待著他們的事物有所覺知,但是菲蕾娜還是憤怒地哼出了聲。
一個黑色的背影正靜默地站在平台上,不過並不是他們所要想見到的墮落聖女的背影,而是一個男性的瘦削背影。
察覺到眾人的視线,男性轉過身來,露出了好像死人一般的蒼白的臉容,白骨似的的手指握住了一根帶有黑曜石裝飾的黑色手杖。
“原來是你,大領主克里夫,想不到布雷茲洛的墮落竟然是從它最高貴的核心開始的。”赤紅之公主用不帶感情的聲音譴責道。
先民之都布雷茲洛的大領主正用俯視死人一樣的眼神看著他們。
“菲蕾娜•摩爾塔萊恩,還有諸位‘英雄’們,吾在此等候多時了。”曾經的大領主直呼著長公主的名字。
“叛徒,爾竟敢直呼公主殿下的名諱!”一位彩虹騎士呵斥道。
“叛徒?可笑,難道你們還想用那腐朽的凡間律法和守則來約束我嗎?”大領主把玩著手杖。
“這一點你倒是說得很對,帝國的律法已經不再適宜用在你這種畸形身上了。不過不要緊,因為今天,給予你仲裁的並不是帝國的律法,而是諸神的怒火和逝者們的正義。”菲蕾娜好像一座壓抑的火山一樣低沉地回應著。
“偽神的走狗和玩物,除了逞一時的口舌之快,你們還曉得些什麼?”那個曾經是大領主的怪物往前走了一步,它的眼睛不像其余的夜之眷族那般是紫色的針狀,而是血色的斑點狀。
“我已經得到真理的啟發,詭謀之父讓我洞見了這個世界的真相,賦予了我無與倫比的力量,並且讓我轉生成為了擁有不朽壽命的聖徒。而我也將秉承他的旨意,親手造就你們的毀滅……”
“成為黑暗聖徒的代價,就是犧牲這麼多無辜的人的生命嗎?你也太殘忍自私了吧,克里夫閣下!”凱瑟琳在一旁斥責道。
“喲,這些……”名為克里夫的怪物指著台階上的人類屍體,“只是食物,食物而已,就像可悲的你一樣。在你那苟活的十幾年的歲月里,可曾有過對自己的食物產生悲憫的感情的時候嗎,‘善良’的凱瑟琳殿下?”
“女神在上,你、你竟然說出如此褻瀆的話語……!”連一向溫柔似水的凱瑟琳也被大領主的話氣得厥厥發抖。
“……很誠懇的‘自白’,可惜還是救不了你。”赤紅之公主拔出了巨劍,劍身上的聖語逐一地猛烈燃燒了起來,好像躍出海面的太陽逐漸驅散著漫長而寒冷的幽夜一般,耀眼的金光逐漸照亮了黑暗的廳堂。
其他的冒險者,還有三位彩虹騎士也紛紛抽出了武器,除了巨劍“紅鷹”之外,其余的冒險者手里的魔法武器也閃耀著幽藍色的神秘魔光。
“受偽神賜福的聖具嗎……不過即便是如此……”
克里夫伸出手,一簇黑色的火苗出現在他的手掌之間,黑色的黯影好像實質一樣從那簇火苗上擴散著,僅僅是凝視這簇火焰便已經有著讓人靈魂都要被凍結住的感覺。
“……我也不需要聖女小姐,一樣可以憑借我自己的力量毀滅你們!”大領主的背後張開了兩面巨大的丑陋蝠翼。
洞穴中的幽深暗影好像受到磁石吸引的鐵屑一般,不斷地朝著克里夫手里的黑色火球匯聚過去。然後,猶如突然爆裂的漆黑新星那樣,實質似的幽影不斷地往外翻滾著,大廳頂上的鍾乳石受到未名的力量的壓迫,紛紛地剝落。
“糟糕!”隊伍中那個名叫法爾肯的法師幾乎是第一時間就張開了帶著菱形紋路的藍色奧術護罩,彈開了從頭上不斷砸下的鍾乳石,不過看似堅不可摧的護罩在黑色的浪潮衝擊下,好像被石頭所敲擊的蛋殼一樣,發出了“喀拉拉”的脆響,以及肉眼可見的裂紋在護罩上迅速地蔓延而開。
“僅僅是普通的衝擊波而已,就已經這麼厲害了嗎……”名為法爾肯的法師有點手足無措地說道。
“法爾肯先生,讓我來幫你……”
凱瑟琳吟唱著,把橡木法杖插到地面上,綠色的藤蔓從法杖上不斷地冒出,蜿蜒地爬滿了奧術護罩,無數的葉子也在黑色的衝擊波下四處飄散,不過奧術護罩卻是因此稍微穩定了下來。
“我所獲得的恩賜並非你們可以想象,愚蠢的凡人。偽神們已經離去,你們那些假借他們的名義而施展的虛假奧術,怎麼可能匹敵午夜之父所親自賜予的火種。”克里夫那扭曲的吼聲回響著,幽暗的火種在他的手上猛烈地燃燒個不停。
奧術護罩的破裂聲再度加劇,連表面的藤蔓也一根根地斷裂。
“可惡!”法師試圖集中精神,讓護罩穩定下來。
“女神大人,請幫幫我們……”凱瑟琳雙膝跪下,雙手交織在胸前祈禱著。
“諸位!”之前那個老者對著剩余的冒險者說道,其余的人會意,成半月形排列在赤紅之公主的身後,微微伏下了身體,三位彩虹騎士也舉起了大盾,擋在了隊伍的正前方准備迎接衝擊。
菲蕾娜握緊了大劍,靜靜地等候著護罩破裂的決死一刻。
“盡情掙扎吧,凡人們,我會好好享受你們的瀕死時候的絕望尖叫的。”名為克里夫的怪物瘋狂地大笑起來。
“真是不可思議的偏執,如果加上我們,你還可以保持著那樣的必勝信念嗎?”
受到某種事物的影響,洶涌的幽影浪潮忽然毫無征兆地停了下來。
兩個紫色的妙曼身姿分別出現在大廳兩側的凸起的石頭上。左首的女性穿著銘刻著紫色魔紋的騎士裙甲,擎著紫色的魔槍和巨盾,一塊紫晶的假面覆蓋住了她白皙的臉頰,只露出了假面下淺紫色的嬌唇;右首的女性則是猶如傳說中的失落魔王一般,身穿著光焰繚繞的紫色長袍,那耀目的光斑連她的臉容也遮蔽住了,只能看到她腦後的那一頭瀑布般的黑發正在無風飄揚。
剛剛說話的就是左首戴著假面的女性。
“你們是誰?為什麼……竟然連我也沒有發現你們的存在?”克里夫的聲音第一次出現了一點不安。
“我們乃女神奧克塔薇爾的神選武聖……”右首的女性輕松地回答道,她的話語里帶著層層疊疊的虛空回聲。
“奧克……塔薇爾……!?”克里夫血色的瞳孔忽而猛烈地收縮著。
“很好,看來你已經有所覺悟了……”右首的女性似乎滿意地點著頭,“秉承女神的旨意,今日便是……”
“……閣下的末日。”左首的女性恬靜地接話道,仿佛在闡述著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II. 成年儀典
異端裁決
In the name of Murder and Blasphemy
以謀殺與瀆神之名
凜風吹拂的寒冷早晨。
如絮一般的雪花飄飄蕩蕩地落下,把這條穿行於湖邊與樹林間的小道染得一片銀白。純白色禮服的少女就這麼緩緩地行走在這條步道上,白皙而又纖細的體型使得她看起來像是冬日的精靈一般動人。
半透明的水晶高跟踩踏在已經結冰的湖邊上那薄薄的積雪中,揚起了微不可察的雪色粉塵。她呵出的溫熱氣體很快便變成半透明的水氣,消失在冬日的白霧里。
她不禁拉緊了一下肩膀上的白色毛皮披風,因為已經在雪里行走了一段時間的緣故,她淺栗色的頭發也開始被雪花染得發白,再加上純色的禮服和過肘手套,使得她嬌小的身軀幾乎要完全地融入這茫茫的天地中。
“打擾了,夏莉絲殿下……”雪色的皇家庭院中忽然出現了一位身穿黑色長袖裙服的女官,“儀典已經准備完畢,皇後陛下,還有莉娜殿下和蜜雪兒殿下以及各位前來觀禮的賓客也已經在恭候著了……”
“是嗎?”少女轉過頭,露出了被凍得紅撲撲的俏臉,“我……我馬上就到……”
女官低頭行禮,然後消失像來時一般無聲無息地消失在雪里。
“……真討厭,我已經……十六歲了啊……”小公主低低地說著。
十六歲在帝國中是一個敏感的年齡。但凡帝國中的女性到達十六歲之後,便要舉行莊重而講究的成年儀典。身為帝國臣民的表率,彩虹公主中最小的一位,夏莉絲•摩爾塔萊恩的成年儀典本應是更加是惹人矚目。舉行了儀典之後,便即宣告著這位帝國公主要開始履行身為皇室要員的責任和義務,同時也意味著,夏莉絲那短短十六年的無憂無慮的少女生活即將結束。
本該是盛大而華麗的儀典,卻因目前緊張局勢的關系,只得一切從簡,而且能夠出席儀典的皇室成員,除了主持儀典的海倫皇後之外,就只剩下依舊待在皇宮的莉娜與蜜雪兒公主了。其余的人們,包括彩虹之王阿克西•摩爾塔萊恩在內,都在一個月前帶領著帝國中的菁英力量,參與到對墮落的空中魔都布雷茲洛的圍剿中。本該是閃電般的突襲,如今卻演變成了艱苦的拉鋸戰。根據前线的報告,帝國的部隊在對午夜之神的黑暗聖所進攻中遭受了數量驚人的傷亡,所幸的是,她的父親和幾位姐姐都沒有受傷。
“要、要堅強起來了……不能一直讓菲蕾娜姐姐她們為我遮風擋雨!”夏莉絲捏緊了小小的拳頭,可愛的嘴唇抿得緊緊地。
受到諸神的祝福,彩虹王室的摩爾塔萊恩王族,在這十年間分別誕下了八位嬌俏可人的公主,其中又以大王女菲蕾娜,二王女愛瑪,三王女夏洛特以及四王女凱瑟琳最為聲名卓著,並且被教皇以七神之名賜予了高貴的稱號。剩余的公主們,雖然都皆已踏入成年,但是卻還沒有一人可以獲得這等高尚的褒獎。
夏莉絲在侍從女官們的陪伴下緩步走入了皇宮中的巨大禮堂,盡管是非常時期,小公主的成年儀典已經被盡量簡化,可是皇室的奢華依舊不是普通的人們所可以想象的。金碧輝煌的宮殿中排列著兩隊衣甲鮮明的儀式護衛,璀璨的水晶吊燈和銀色燭台上的橘黃色火焰把整座禮堂照得明亮通徹;禮堂的四壁掛著從奧羅拉聯邦所購入的,用名貴的絨线織就的鮮紅色掛毯;橢圓形的拱頂上則是描繪著至高神的聖典中所描述的,亦真亦幻的七神之樂土。
在禮堂觀禮的貴族們雖然不多,不過都無一例外地穿上了最為得體和莊重的服飾,在紅色地毯的盡頭,站著一位體態婀娜,風韻迷人的貴族女性。她的身畔,則分立著兩個盛裝華鬢的少女。
她們分別是繼承了海倫皇後那驚人美貌的莉娜公主,以及一直促狹而頑皮的蜜雪兒公主,以及在台階盡頭,身穿深紅色禮服,嘴角邊一直帶著含蓄微笑皇後海倫。
兩位女官為夏莉絲除去肩膀上的毛皮披風,為她整理好蓬松的禮裙裙撐,然後便安靜地隱入到兩旁的觀禮人群中。
“彩虹王室第八公主,夏莉絲•摩爾塔萊恩殿下駕到!”儀式衛兵們拄著銀質的手杖,齊聲宣告著。
夏莉絲深吸了一口氣,抬起螓首,小心翼翼地邁開了步子。光滑得幾乎沒有一絲褶皺,帶著荷葉狀蕾絲花邊的純白無袖禮服在火光的輝映下熠熠生輝。公主經過之處,觀禮的貴族女子們紛紛屈膝行禮,而男性貴族們則是單手撫胸,微微躬身。
在夏莉絲還年幼的時候,同樣的一幕她便已經見證了無數次,她的七位姐姐踏上了同樣的禮堂步道,宣誓履行皇室公主的責任和義務。可是等屬於她自己的這一刻真正到來的時候,她的心還是緊張得禁不住怦怦亂跳。
“夏莉絲,到這里來。”海倫皇後優雅地呼喚著。
“是,母親……”夏莉絲走到了海倫皇後所站立的台階前,乖巧地跪下,讓鑲滿了碎鑽的白色絲綢裙擺輕柔地在紅色的地毯上流瀉了一地。
禮堂中的貴族們都屏息靜氣,認真地觀看著。
“夏莉絲•摩爾塔萊恩,今天是你十六周歲的誕生之日,我謹代表彩虹之王阿克西•摩爾塔萊恩陛下,以七神所授予之權柄,在這里賦予你王室公主的最終之責職……”
海倫皇後捧起了一個小巧而精美,用晶瑩剔透的鑽石所打造的王冠,輕輕地為夏莉絲戴上。
觀禮的貴族們陸陸續續地拍起了手掌。
“……你是否願意以你那純潔的靈魂起誓,終此一生,絕不背棄帝國與其所帶領的臣民,絕不背離七神的指引和啟迪?”
“……我以夏莉絲•摩爾塔萊恩之名起誓,絕不背棄帝國及其忠實的子民,絕不背離七神的指引以及啟迪。”
“那麼,我將在此,正式授予你摩爾塔萊恩王室第八公主的稱號,還有象征你身份的佩劍。”
海倫皇後從一位女官的手中接過了一個長方形的盒子並打開,里面是一柄用精金和鎢鋼所打造的細劍,劍柄上還鑲嵌著代表夏莉絲的緋色鑽石紋章。
小公主重新站了起來,雙手接過了細劍。
就在這時,她忽然聽到了背後儀式衛兵們用銀質手杖拄地的聲音。
“七神教會,至高之教皇,道格拉斯閣下駕到!”
觀禮的人群中紛紛發出了微妙的議論聲。帝國公主的成年儀典雖然隆重,但是作為從來不過問王室事務,只履行祀奉七神之責的教會至高教首,除非是受到特別的邀請,否則是從來都不會主動參與到儀典當中的。更令人生疑的是,最近頻頻有謠言指出,教皇道格拉斯身患重疾,連路也不能走,已經沒有在公開的場合出現有整整一個多月了。
可是,眾人面前的至高神的教皇精神矍鑠,穿著在衣角繡著仲裁之間和至高皇權,象征巴奈特赫拉斯的教皇長袍,他的身後跟著十名身披鎖環軟甲,腰間掛著釘錘和小盾的教廷侍衛,還有一位穿著普通的修女服飾,留著一頭淺啡色長發的妙齡修女。
“教皇閣下身體無恙?”海倫皇後向著道格拉斯的方向微微屈膝,雖然她對道格拉斯的突然到來並且打斷了夏莉絲的成年儀典有著相當的不悅,但是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向道格拉斯發問,而是十分禮貌地向老人問好。
“多謝皇後陛下關心,我的身體一點問題都沒有。”教皇回答道,一邊走到了皇後所站立的台階前,堪堪地止住了步。
“皇後陛下,還有各位來觀禮的貴客,我很抱歉突然打斷了夏莉絲殿下的成年宣誓儀典……”名為道格拉斯的老人發話道,“但是現在是非常時刻,我不得不跳過所有日常的繁文縟節,趁著這個莊嚴而神聖的時刻,在各位的見證下,向大家宣布一件重大的事情。”
“教皇閣下,您突然打斷我女兒的宣誓典禮,為的就是要……‘宣布’一件事情?”海倫皇後的臉色有點難看了,“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樣的大事,不過可否等到夏莉絲公主的成年儀典完畢之後再……”
“海倫陛下,這可是至高神大人親自下達的旨意,您要公然違背嗎?”至高神的教皇一改往日說話的方式,幾乎是咄咄逼人地回應著皇後的話語。
人群中議論的聲音更甚。
“既然如此……那末,反正夏莉絲公主的宣誓儀典也已經差不多結束了。接下來,就勞煩閣下來宣布那件‘至關重大’的事情好了。”海倫皇後很巧妙地化解了老人那逼人的質問,在回應的同時也高聲地向在場所有觀禮的賓客宣布著。
蜜雪兒把不知所措的夏莉絲拉到了身邊,不悅地咂了一下嘴巴。
“感謝陛下的體諒。”道格拉斯忽視了蜜雪兒那無禮舉動,轉過身去面對著觀禮的貴族,倒是那個淺啡色頭發的修女轉過頭,向著蜜雪兒和夏莉絲等人的方向投來了一個意味深長的微笑。
“!”接觸到那個修女的眼神之後,夏莉絲忽地覺得好像整個禮堂里的燭火都黯淡了幾分,並且有種全身發冷的感覺。而且不知道為何,她總覺得這個修女的面貌,令她總覺得有點熟悉的感覺。
“諸位,相信在最近的一個月以來,大家都聽到了我身患重疾的謠傳。事實上,我並沒有身患重疾,而是利用這一個月時間,進行了向至高神大人懇求降下至高之神諭的秘修儀式……”
道格拉斯停頓了一下,直到禮堂中眾人的議論逐漸停下來,然後才再繼續發話:
“承蒙至高神大人的恩典,全能之眼降下了在七神教會所有教典的記載中,迄今以來最為詳盡的神諭,而且,神諭的內容,讓祀奉了至高神大人有六十年時間的我也感到極度震驚……”
至高神的教皇無疑是一位十分優秀的演說者,短短幾句話,便打消了觀禮的貴族中對無端打斷公主的成年儀典這一行為的質疑和不滿,轉而不斷地散播著懷疑和渴求的種子,並且最大限度地吸引著聽眾的注意力,連本該身為儀典主角的夏莉絲,在教皇說話的那一刻,自己的注意力也被不知不覺地吸引了過去。
“眾所周知,現在教會和帝國正面臨著生死攸關的重大危機,為了應付這個危機,包括彩虹騎士團在內的所有王都駐守兵力,都已經開往到前线與未知名的敵人進行著殘酷的戰斗……”
“而且,消息靈通的你們也應該知曉,劫持並轉化先民之都‘布雷茲洛’以及蒼之都城‘格林’的邪惡力量,便是在創世之戰時,被我們摯愛的七神所擊墜,失落的十一位魔神之一的‘情欲魔神’奧克塔薇爾!”
教皇的話語好像倒入了清水的沸油一般,引發了觀禮人群的劇烈反應。此前依靠猜測,謠言和魔法師公會模糊不清的占卜所帶來的對真相的種種臆度,此刻被至高神的教皇親口所證實,貴族們都激動地議論了起來。
“不、不是這樣的……前方與姐姐們作戰的敵人,明明就是……”夏莉絲質疑的聲音被淹沒在紛紛擾擾的議論聲中。
“夏莉絲殿下,你說什麼?”教皇聽到了小公主的聲音,轉過頭來。
“道格拉斯閣下,不是這樣的,前方與帝國部隊作戰的,明明不是魔神的部隊,而是……而是……”夏莉絲忽然被教皇詢問,有點不知所措地說著。
“而是什麼?”道格拉斯眯著眼睛。
“是那個不可道名的邪神,午夜陰影與陰謀顛覆之主宰……”
“哦?你是怎麼知道的呢?我似乎……從來沒有在七神的教典中看到過相關的你說的這位‘邪神’的記載……”道格拉斯仿佛毫不意外地接話道。
注意到了教皇與小公主的對話,議論的貴族們也很快安靜了下來。
“我……”夏莉絲語塞了,她的腦海中翻來覆去便是在凱絲侯爵小姐的舞會上,被黛博拉綁架時,魔神奧克塔薇爾給予的彼岸之真視。在魔神的幻境里,她看到了大公主菲蕾娜•摩爾塔萊恩帶領殘部戰斗到最後,然後帝國被黑暗淹沒的悲傷一幕。可是,在如此眾目睽睽之下,她又怎麼可以把這件毫無保留地事情說出來?
“請問殿下,你是怎麼知道的呢?”看到夏莉絲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教皇繼續提高了發問的聲音。
“我、我……”被教皇逼迫了一下,夏莉絲顯得更加地不知所措。
“教皇閣下,這個問題,一定需要夏莉絲公主回答麼?可否就不要追問了?我想公主也只是隨便說說而已。”海倫打斷了教皇的追問。
“不,皇後陛下,還有來觀禮的眾位大人……這件事情至關重要,跟我接下來要宣布的事情緊密關聯,所以還請夏莉絲殿下,無論如何都要首先回答我的問題!”教皇毫不退讓地說著,“夏莉絲殿下,我再問你一次,這種連在七神的教典中也沒有記載的事情,你究竟是從何處得知的呢?”
“我、我真的不能說……”夏莉絲後退了一步,下意識地握住了剛剛從皇後的手中接過的細劍的劍柄。
“夏莉絲公主!你究竟是怎麼獲知這個褻瀆的名字的?”教皇的質問忽然變成了聲嘶力竭的怒喝。
“那、那是因為……”
“是因為‘邪魔‘奧克塔薇爾給予了你不潔的‘啟發’嗎?”老人忽然說道。
“這……不、不是,你怎麼會知道……”夏莉絲慌亂地擺著手。
“教皇閣下,您太過分了!”海倫擋在了夏莉絲的前面,莉娜和蜜雪兒也站到了夏莉絲的兩邊。
道格拉斯無視了海倫的抗議,轉過頭去,“諸位,今天我要宣布的事情,也就是至高神大人神諭的一部分,神諭的內容,跟我剛剛質問夏莉絲公主的內容一模一樣……”
“……在我進行秘修的期間,至高神大人降下了憤怒的神諭。而神諭的內容,則是譴責彩虹帝國的統治者——摩爾塔萊恩王室,為了一己私利,以異端之狂熱勾結魔神,一手策劃並且主導了布雷茲洛以及格林都城的黑化之潮事件!也皆因如此,七神才因為我們的背棄而失望地離開了我們,使得摩爾塔萊恩王室可以以自己的名義,不斷地推動著這一幕幕‘救世’的瀆神丑劇,並且以帝國子民的鮮血和靈魂,為邪魔的復蘇鋪築道路!”
一瞬間,禮堂里陷入了好像死一般的寂靜,然後,好像爆發一般,觀禮的貴族中傳出了各種震耳欲聾的質疑聲音。
“不,你說謊,我們明明沒有……!”夏莉絲因為生氣而厥厥發抖,海倫皇後聽到了這種極端的離奇指控之後,不知道是因為生氣還是驚慌,臉色發白地坐在了椅子上。
“教皇閣下,你的指控也太離奇了,摩爾塔萊恩王室一直受七神所眷顧,是帝國臣民的楷模和保護者,即便尊貴如您,在沒有任何根據的情況下,怎麼可以發出如此大逆不道的宣言?”一位老貴族站來起來。
“你要證據是嗎?”教皇點頭。
門外的地方,兩名護教軍押送著一名鬢發散亂的少女走了進來。這名少女只穿著暴露性感的內衣,雙臂被銀質的鐐銬鎖在身後,手腕則是戴著同樣精致的銀質腕銬,與腰部的鐵環鎖在一起,腕銬上還延伸出了兩根銀色的鎖鏈,連系著脖子上的項圈,使得少女的雙手只得保持在蠻腰的前方小幅地擺動著。少女的手掌還被套上了黑色的皮質腕袋,使得她的手掌變成了一個小拳頭束縛著;她的大腿和腳踝位置,也同樣被加上了鐐銬。
不過最令眾人吃驚的不是這些,而是小女的嘴巴和她的背後。一個棍狀的口枷撐開了她的小嘴並卡在雙唇中間,清楚地露出了她嘴里兩枚不屬於人類的尖銳獠牙;而她的背後則是長出了一對好像蝙蝠似的小巧肉翅,不過同時被銀色的鐐銬鎖著,連接在頸部的頸圈上。
少女每走一步,都猛烈地掙扎著,身上的鎖鏈嘩啦啦作響,不過全身被鐐銬限制著的她,被兩個護教軍控制著,硬是一步一步地被押到了大堂當中。
“諸神在上!”
貴族們好像看到了瘟疫似的紛紛退讓,不少人還在胸前劃著至高神的“驅退邪靈”的手勢。
夏莉絲的心跳在加劇著。
“諸位,這個‘怪物’,便是普通人類勾結了魔神奧克塔薇爾之後,被邪魔的魔力所轉化而成的。而她近日在王都附近施虐的時候,恰巧被教會的護教軍們捕獲,她的真實身份,其實便是昔日高貴的彩虹公主之一——克萊兒•摩爾塔萊恩!”
一個護教軍猛地扯開了少女的眼罩。
看到了少女的真面目之後,在眾人的驚呼聲中,海倫皇後那本來蒼白的臉龐忽然鋪滿了因為激動而流露的病態紅暈,然後再次變成慘白。
“嗚嗚~嗚嗚嗯唔……!”在最初的驚惶過後,克萊兒的目光也捕捉到了四周的貴族和台上的公主們,小嘴一張一合地似乎惶急地在說著什麼,可是束縛著小嘴的口枷把她的所有言語都變成了無意義的聲音。
“根據冒險者公會的報告,姐姐最後一次的任務,是在已經被魔化的先民之都布雷茲洛執行的,然後失蹤於黑潮事件。菲蕾娜和愛瑪姐姐也為此認真地帶領騎士團搜尋過先民之都的遺址,但是卻一無所獲……為什麼她會被七神教會所捕捉,然後在這種場合突然出現?”夏莉絲思考著,腦袋中閃過了一束不詳的閃電,瞬間照亮了眼前的迷霧。
“難不成……!”
“從現在開始,以至高神大人的名義,一切聲援以及支持摩爾塔萊恩王室的言行,都將被視作瀆神與邪魔崇拜!”教皇宣告著。
幾個護教軍士兵進來,毫不分說地把那個老貴族帶離了禮堂。
“住手!你、你這是趁著父親和姐姐們不在的時候,明目張膽的叛亂行為!還有,快點把克萊兒姐姐還給我!”雖然腦袋中一片混亂,可是夏莉絲依舊條件反射般地抽出了細劍,“衛兵們,快點進來!”
隨著公主的呼喊,大門打開,人影晃動。可是,進來的不是夏莉絲所期望的皇家衛兵,而是穿著鎖環鏈甲的護教軍。全副武裝,起碼五十個以上的護教軍迅速控制了禮堂的各個角落,震懾著每一個意圖反抗的人們。
“沒用的,殿下。‘墮落’的彩虹王庭,已經被‘我們’徹底控制了,而你們將被徹底清算過往犯下的所有‘惡孽’……”淺啡色頭發的修女轉身看著夏莉絲,四周的火光忽爾暗了下來,連騷動的人群都不復存在,就只剩下夏莉絲和修女二人。
“你究竟是誰!”夏莉絲握緊了細劍,雖然體察不到大劍姬所教導的在全身流動的“氣”的存在,可是她還是擺好了戰斗的架勢。
“吾名葛佳絲塔芙,‘至高神’大人的聖女,也是你的姐姐們欲殺之而後快的‘幕後主使’……”修女一邊說,一邊無所謂般地吃吃笑著。
涌動的怒氣在夏莉絲那小小的胸腔里翻滾著,僅存的理智在被“葛佳絲塔芙”注視著的那一刻便煙消雲散。
“我要殺了你!”小公主說著,然後刺出了細劍。
尖銳的細劍在這一刻毫無礙難地穿過了修女的胸口,修女臉上的表情從一刹那的痛苦,逐漸變得驚愕,憤怒以及困惑。
“夏莉!”
有人從身後抱住了她,而四周的騷動再度回到了夏莉絲的耳邊,方才那不潔的怒火好像幻影一般迅速地消失,夏莉絲放開劍柄,吃驚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夏莉,你、你都干了些什麼!?”莉娜公主顫顛顛的聲音在她的背後響起。
“我……干了什麼?”夏莉絲迷惘地說道。
她看到了紅色的液體噴濺在她的腳邊,然後是繡著仲裁之劍和至高皇權徽記的長袍一角,然後是金色鑲邊的腰帶,再往上……
教皇道格拉斯一臉震驚和不解地倒在了地上,胸口上插著自己那柄在儀典上被授予的細劍,兩個護教軍士兵正彎腰攙扶著她。
目睹了這一切的人群再一次陷入了可怖的沉默。
“你……你居然敢公然謀殺敬愛的道格拉斯閣下!”一個彎腰的教廷侍衛抬起頭,悲憤地對夏莉絲說著。
“我……謀殺?不,我明明是……”夏莉絲看著那個站在一側,也正在彎腰查看著道格拉斯的修女。
“不愧是夏莉絲殿下,不過現在才想到要殺人滅口,是不是太遲了一點?”仿佛感到了夏莉絲的注視,淺啡色頭發的修女抬起頭。
“在場諸位,還有教會的同袍們,這是赤裸裸的謀殺行為,欲蓋彌彰的罪惡行徑!我們最敬愛的教皇閣下,就在剛才在揭露了異教徒的險惡目的之後,就被頂著公主名銜的異教徒之一夏莉絲•摩爾塔萊恩所殺……”
修女對被夏莉絲的行為所徹底震驚的眾人說著。
“……由此可見,摩爾塔萊恩王室的罪行不會因為她們異教徒的身份被揭穿而有所收斂。我在此懷著極端悲痛的心情,以逝去的道格拉斯閣下之名和七神的名義頒布以下法令:”
“立即廢黜摩爾塔萊恩王族對彩虹帝國的統治權……”
“所有摩爾塔萊恩王室之眷族,即日起將被剝奪所有名銜與封地,以負罪之身清償對帝國臣民和至高神所犯下的罪孽……”
“在罪孽清償完成的一刻,即被處以最終之刑罰……”
“以謀殺與瀆神的罪名……”
“罪刑是火刑!”
III. 亂逆之刻
永夜禱文
Harbinger of the End Time
終日之號角
大地的震動整整持續了一天。
凱瑟琳依舊記得那兩座巨大的浮空魔都墜地時候所產生的震耳欲聾的聲響和遮天蔽日的煙塵。撤去了“虹橋”咒文的法師們張開了巨大的奧術護罩,堪堪擋住了尖嘯的飛石和駭人的衝擊氣浪,即便是相隔了好幾里,帝國的部隊依舊無法完全避過那墮落都市隕落時候的余威。
菲蕾娜依舊昏迷不醒,盡管在昏迷中,她臉上那橫貫的細長傷疤還是顯得十分觸目驚心。凱瑟琳一直很想知道,是什麼樣的經歷,會在菲蕾娜的臉上留下了這麼一道長長的傷疤。
回憶起幾天前在最深之聖所的那一戰中,若不是那兩個自稱為奧克塔薇爾的神選武聖的女性突然出現,在對抗那名為克里夫的扭曲怪物的時候可能她們可能就已經全軍覆沒了。而且盡管有那兩位女性的幫忙,菲蕾娜還是在戰斗中受到了詛咒般的創傷,她的背後被克里夫的手爪抓傷,身為大地女神祭司的她雖然治好了菲蕾娜肉體上的傷勢,可是某種未名的詛咒卻是躲藏在了她的靈魂和精神的深處,讓她一直昏迷不醒。
本來帝國的部隊還需要繼續搜索和清理墮落的魔都遺址,以確保沒有任何邪神的爪牙得以逃脫。但是就在一個星期前,來自王都的後勤補給忽然毫無理由地中斷了,派出去的幾個信使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現在的她,受到父親阿克西的特別任命,快馬加鞭地趕回王都。除了要察看後勤補給的問題之外,她的馬車里還帶著受傷的菲蕾娜,准備在到達王都之後便立刻讓七神教會里更高等的祭司們為赤紅之公主驅除詛咒。而善後的工作,則是由阿克西以及夏洛特來負責。不過令凱瑟琳最為在意的是,那兩位“神選冠軍”的真正面目。她們的戰斗風格和身姿,讓凱瑟琳有種奇妙的熟悉感,甚至在最後那位持劍的女性用肉眼難辨的速度將克里夫干淨利落地砍首的時候,凱瑟琳差點就要叫出那個名字了。
大劍姬安卓麗娜。
不過,大劍姬絕不可能成為那個魔神的選民,愛瑪姐姐也不可能。
凱瑟琳就這樣矛盾地思考著,馬車已不知不覺地來到了王都的城門前。
她早就派遣了信使先一步回到了王都,准備在抵達之後便馬上著手對菲蕾娜的進行詛咒驅除。不過當她從馬車里看出去的時候,還是吃了一驚。
一百名全副武裝的護教軍士兵整齊劃一地排列在城門口的地方,每個人都是嚴陣以待,劍拔弩張的姿態,在馬車一抵達城門的時候,士兵們便蜂擁而上,把馬車團團圍住,連馬車前的兩個侍從也被拉開了。
“諸位,請問有什麼事情嗎?”雖然有點奇怪,凱瑟琳還是朝一個粗魯地拉開了車門的護教軍士兵微笑著,“我是凱瑟琳公主,之前已經寫過信給莫爾凡祭司大人……”
本以為說出自己的公主名諱便可以震懾著眼前的這個士兵,可是卻想不到那個士兵聽到了她的答話後,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打斷了公主接下來的話語。
“你就是凱瑟琳•摩爾塔萊恩?”
“我就是。諸位難道……不是莫爾凡祭司大人吩咐來接我們的嗎?”凱瑟琳不悅地皺著眉頭,訝異於那個護教軍的說話態度,盡管七神教會的護教軍士兵不歸彩虹王庭統轄,但是帝國公主的尊貴身份卻是不能容許一個這樣普通的士兵這樣直呼其名的,不管他們是帝國的普通士兵還是七神的凡人侍從。
“里面的是菲蕾娜•摩爾塔萊恩?”絲毫沒有理會已經皺眉的凱瑟琳,那個男人繼續問著。
“正是。不過菲蕾娜殿下正昏迷不醒,需要馬上到荷里聖殿進行醫治,還請你們馬上讓出通路……還有,請把我們的趕車仆人也送回來好嗎?”因為考慮到這些士兵的職責所在,心情本來就不是很好的凱瑟琳忍住了要責罵這個男人的衝動,繼續耐心地回答道。
“很好,的確是她們……”那個男人對著身後的人說道。
“……什麼她們……”凱瑟琳奇道。
“凱瑟琳•摩爾塔萊恩,根據已故的至高之教皇道格拉斯閣下,以及新任的至高神之祭司葛佳絲塔芙閣下的命令,以叛教和瀆神的罪名,我們在此要逮捕所有摩爾塔萊恩的王族成員以及眷親!”
“什……”凱瑟琳張大了嘴巴。
“你在說什麼?道格拉斯閣下……已故?摩爾塔萊恩王室……叛教?”
公主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們離開王都米爾頓才短短一個月而已。
“哼,敬愛的教皇閣下,就是被你們的妹妹夏莉絲在眾目睽睽之下謀殺的,僅僅是因為教皇閣下他當眾揭穿了你們異教徒的身份。”
“異教徒?夏莉?謀殺……?不、不可能,這是不可能的發生事情!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而且,我是大地之母坎蒂絲的祭司,受道格拉斯閣下親自冊封‘翠綠’之名的帝國之公主,怎麼可能做出叛教和瀆神的舉動?”凱瑟琳用不可思議的聲調爭辯著,“我的姐姐菲蕾娜也正是因為以七神之名與邪神的爪牙爭斗才受到詛咒,現在才要急匆匆地趕回來請求七神教會的高階祭司進行治療的。倒是你們,你們如此無禮,真的是七神教會所派遣的護教軍士兵嗎?”
“異端,你們還想用這樣大義凜然的假面蒙騙七神和帝國的子民到什麼時候?而且居然還敢質疑我們被教皇閣下與七神所授予的履行義務的權柄。不要再試圖狡辯了!現在馬上下車投降!”男人伸手就要拉凱瑟琳的手臂。
“大地母親,請派遣你荒野中之仆從,為我清除前路之障礙!”
凱瑟琳果斷地念誦起了神恩咒語,在護教軍的時候就要碰到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和菲蕾娜所乘坐的馬車忽然從地上拔起,在路旁一棵足足有五人高的大樹伸出了它的枝條,把馬車從護教軍的包圍中抓了起來。同時,仿佛有了靈性一般,那棵大樹揚起了另一邊覆滿積雪的枝條,猛烈地抽打在那些士兵的身上。
“嗚啊!”十幾個猝不及防的士兵被這股野性的蠻力抽打得飛了出去。
“糟糕,快點散開!”
不同於身披重甲,訓練有素的彩虹騎士,這些虔信七神,只服從教皇命令的士兵其實與普通的王城衛兵沒有什麼區別,在面對著凱瑟琳以大地女神之名召喚出來的荒野之樹靈時,頓時顯得驚慌失措。
樹精揮舞著他的枝條,好像驅趕蒼蠅一般地驅散著擋路的士兵,同時把深埋在地下的根系拔了出來,好像人的雙腿一樣往前走著路,白色的雪粉在它才龐大身軀上紛紛抖落。偶爾有幾個護教軍的士兵用身上的釘錘打中了樹精,卻只是不痛不癢地刮下了一些木屑,而他們卻反而被憤怒的樹精纏住,重重地扔到一邊,再也爬不起來。
只是過了一陣子,一百名護教軍組成的包圍圈便被徹底擊潰,眼看著高大的樹精就要突圍而出,把馬車中的兩位女性帶走了。
“至高神大人,請你驅除此地一切不潔的存在!”幾個在隊伍中的護教軍祭司忽然同時高呼著巴奈特赫拉斯之名。
回應他們的話語並不是神聖的驅逐之光,而是一抹在路旁的樹蔭下憑空出現的漆黑幽影,伴隨著一陣陰深的邪異呼嘯,這個只有普通成年人大小的幽影撲到了樹精的身上,好像一名嬰兒抱住了大象的後腿一般。不過就在下一刻,那棵大樹便發出了不堪重負的“喀啦啦”的聲響,從頭到腳碎成了一堆腐朽的爛木,連帶著離地的馬車也一起重重地摔倒了在地上。
趁著大地女神祭司從半空摔下來的間隙,剩余的護教軍士兵已經衝到了支離破碎的馬車旁邊,七手八腳地架起了摔得幾乎要失去意識的凱瑟琳。
“這……這不是至高神的光輝!你們……究竟借用了什麼邪魔的力……嗚嗚嗚……!”在凱瑟琳說完這句話之前,她的小嘴便已經被強行撬開,被祭司們“祝福”過帶著禁言祈文的紅色軟球便被硬生生地塞到了凱瑟琳的牙齒中間,封鎖了她接下來要說的所有話語。
她穿著大地女神神官禮裙的嬌軀也被士兵們用小指粗細的繩索一圈一圈地捆了起來。沒有任何花哨,她的雙臂被筆直地收攏在背後,及腰的閃亮灰色長發被撩起,讓繩索在手肘上下,小臂,手腕的地方一圈圈地纏緊,多余的繩子抹過她的肩膀,穿過腋下,在胸部上下和腰部固定,從而把她的手死死地束縛在背部;僅僅穿著寬松的衣裙,正在馬車中昏迷不醒的菲蕾娜也被護教軍們拉起,用同樣的方法禁錮了嘴巴之後,雙手也被扭到背後用繩索捆好。
“唔唔呼……!”凱瑟琳掙扎著,看到昏迷不醒的菲蕾娜被士兵們粗魯地上綁時,用力叫了出來。
一個士兵掀起了凱瑟琳的神官禮裙下擺,露出了淺棕色的褲襪所包裹的线條優美的小腿,抖開另一捆繩子便往亂踢著的小腿上纏了上去。棕色的小皮靴在掙扎的時候被脫掉了,黑色的繩子便直接隔著褲襪勒在了女神祭司的腳踝上,纏繞了好幾圈之後便往中間打結收緊,做成了一對繩扣似的束縛牢固地限制了她的雙腿。
待得凱瑟琳被捆綁停當之後,一直愛昏迷不醒的菲蕾娜早就已經被面朝下地放到了馬背上。
“不要著急,根據新任祭司小姐的吩咐,你們的火刑,將在後天晚上舉行。”就在凱瑟琳跪坐在地上不甘地掙扎著的時候,一個護教軍靠近了她,如此殘忍地說著,然後用手里釘錘的錘柄狠狠地敲在了女神祭司的頭上。
堵嘴的棉布被輕巧地除去,一股清涼的液體流入了夏莉絲的喉嚨里。
“咳咳,咳咳……”
小公主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线開始在身前對焦。一個面無表情的女性獄卒正撬著她的嘴巴,為她喂著清水。
“祭司小姐要見你。”女性獄卒看到夏莉絲醒來之後,便這樣冷冰冰地扔下了一句話後轉身離去。
夏莉絲掙扎著要坐起來,可是因為多日以來都未曾完全進食,以及一直忍受著“非人”折磨的緣故,她的手腳已經變得沒什麼力氣。況且,嚴密地捆綁著她手腳的繩索也是一刻也沒有放松過。她的雙手被固定在背部,平行地上下疊在一起,手背緊貼著背部被繩索綁住,棕色的繩子好像蛛網一般爬滿了少女白色的嬌軀。不僅僅是手腕,連小腹、手臂以及脖子都被繩子牢固地連系在一起,多余的繩子絞成了一股粗大的繩柱,從手腕的上方伸出,連在頸後的繩圈上,然後爬過香肩,在她的胸前交叉,交叉的繩結還被密密麻麻的橫向捆綁的手臂的繩子覆蓋住了。
她回憶起教皇被自己殺死的當天,如狼似虎的護教軍在那個“葛佳絲塔芙”小姐的命令下,好像著魔似的撲向了自己,把自己繳械並推倒。在被戴上眼罩之前,她只依稀記得,似乎連自己的母親,海倫皇後也被那些男人按倒了在地上,以及一直在耳邊回蕩著的,那些貴族們驚恐的尖叫聲,還有身邊的莉娜被堵住了嘴巴之後的模糊的啜泣聲。
因為自己是“謀殺犯”的緣故,所以似乎被單獨關在了一個狹小的房間。幸好那些人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礙於自己公主的身份,並沒有把自己關到那些潮濕陰暗的地牢里去,不過教會對她的看守卻是十分嚴密,而且她身上嚴密的綁縛也完全剝奪了她哪怕是一絲一毫逃跑的可能性,最要命的是,即便她可以掙脫捆綁,逃過看守的耳目,但是她能逃到哪里去?因為這里便是她的家,她出生和成長的地方。
只、只要等到父親和菲蕾娜姐姐她們回來的話,這些叛亂分子和發瘋的護教軍還不是小菜一碟了?還有離開多日的安卓麗娜老師,如果自己的劍術能有她的十分之一那麼好,估計那天自己便可以從容地保護著兩位姐姐和母親逃離皇宮,而不會淪落到像今天這樣的困局。
正是這樣的信念一直支撐著夏莉絲,在多日以來的“驅魔”和“贖罪”儀式中艱難地度過。
門很快被推開了。
葛佳絲塔芙還是穿著那一套黑色的修女裙,除了一頭筆直的啡色長發,她的體態五官就像是一個普通的鄰家少女那樣普通,但是正是這個女性,在成年儀典的當日,發布了“剝奪摩爾塔萊恩王室對帝國的統治權”以及“火刑”這樣的驚人命令。
夏莉絲的理智告訴她不能再她的面前退讓,可是當那個修女半蹲下來的時候,她還是瑟縮了一下。
“怎麼了?害怕啦?”葛佳絲塔芙笑吟吟地伸手撫摸著夏莉絲被繩索爬滿的身體,“真是諷刺,幾天前還是一位高高在上的帝國公主,現在卻變成了繩索加身的階下囚……”她一邊說著,一邊為夏莉絲整理著她身上那被繩索勒得打褶的絲綢禮服。
“看來他們對你還真是下了狠手呢……再加上整天被堵著嘴巴,估計很不好受吧?”
“你、你不是至高神的祭司。你究竟是誰?”一個在夏莉絲的胸中悶了很多天的問題,終於從她的嘴里說了出來。
“我是誰?我究竟是誰?”葛佳絲塔芙在夏莉絲的旁邊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哎呀,我自己都記不住了……”
“哼!”夏莉絲別過頭去,“克萊兒姐姐在那場名為‘黑暗之潮’的恐怖事件中失蹤,直到那天卻變成了那個模樣重新出現,還有教皇閣下的異變,這些,都跟你有關系吧?”
“呵呵,我那天不是跟你說了,我就是你們要找的‘幕後主使’麼?”葛佳絲塔芙回答道。
“‘幕後主使’……?你……那天我看到的幻象……果然,那天用邪術蠱惑我殺死教皇的人,就是你!你才是真正的殺死教皇的元凶!”夏莉絲激動地喊了出來,光滑的絲綢與粗糙的繩索劇烈地摩擦著,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可是密密麻麻的棕色繩扣卻死死地綁住了她依然戴著白色手套的小手,除了乖乖地讓雙手背在身後之外,不能再做出其他的動作。
“噓,別那麼大聲,不然外面那些狂熱者聽到了你在里面亂嚷嚷,進來把你的嘴巴又堵上就不好了。”
“咕~~” 這句話戳中了夏莉絲的要害,使她立即噤聲了。
“夏莉絲殿下,其實那天你的心里面,早就有了‘要殺死教皇’的可怕欲望,我只不過是,為你把這個欲望稍加誘導,讓它表現出來而已。”
葛佳絲塔芙說著,她的手已經不安分地伸入到了夏莉絲那蓬蓬松松的禮裙中,摸到了那雙被繩子綁成好像一對棍子似的長腿上。
“殿下,盡管你才十六歲,但是你的身體,已經發育得這麼好了啊。”修女的手指在公主大腿的白色絲織物上摩挲著。
“嗚~拿開你的手!”
夏莉絲扭動著。
“抱歉呢,今天我進來,是要為了給你‘驅魔’的,如果不把事情完成,恐怕那幫狂熱者會不高興,”葛佳絲塔芙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到了夏莉絲胯下的那處少女禁地,隔著蕾絲質地的小內,撩撥地劃著圓圈,“即使是你的姐姐克萊兒,也被我親自‘指點’過呢。”
修女在夏莉絲的耳邊吹著氣,口中說的話語越來越挑逗。
“克萊兒……姐姐!?”夏莉絲忽然打了個激靈,那股似曾相識的感覺再度涌起。
“不對,你、你……”小公主看著葛佳絲塔芙,“我記得你的臉!你是……你是……那個我在魔神的幻境中看到的,毀滅彩虹帝國與七神教會的‘聖女小姐’!!”
葛佳絲塔芙手里的動作忽然停了下來。
“……看來那位邪魔女神確實不能小覷,居然連這些都預見到了?怪不得她能名列失落的十一位魔神中的首位……”
葛佳絲塔芙索然無味地把手從小公主的胯下抽出,並且站了起來。被夏莉絲這麼一說,本來房間中曖昧不堪的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
“你真的是……是那些……吸血怪物的首領?”夏莉絲繼續說著。
“說對了,其實我的外表雖然年輕,但其實吧,我是一個已經活了兩千年的老妖怪了哦。”葛佳絲塔芙轉過頭,眼睛變成了血紅的顏色,微笑著的嘴巴里伸出了兩枚血色的獠牙,在窗戶外紫色新月的映照下,有種令人不寒而栗的妖異之感。
“嗚~”夏莉絲不禁打了個寒顫。
“本來想讓用其他的方法讓你‘屈服’的,不過既然你已經提前知道了我的身份,那麼,我們就來開門見山好了。”
葛佳絲塔芙彎下腰,輕輕地拂了一下夏莉絲的秀發,她頭頂上的皇冠早就已經被人摘掉了。
“夏莉絲•摩爾塔萊恩,你願意成為我們夜之眷族的一員,加入我等永生的行列嗎?”
“你說什麼?加入……你們?”夏莉絲驚呆了,“不要!我才不要變成像你們這樣的受詛咒的怪物!”小公主果斷地回絕。
“怪物嗎?可是,你的姐姐克萊兒,也已經變成了那個樣子了不是嗎?況且,在黑夜之神的庇佑下,擁有純正血統的夜之眷族,才是統治帝國乃至整塊大陸的至高之族裔呢。”
“只要等到菲蕾娜姐姐她們回來,你就會被她們徹底消滅,連渣滓也不會剩下。克萊兒姐姐的話,真正的至高神祭司們一定有辦法把她復原的。所以,我還是勸你把我們放了,然後趁著這段時間,趕快逃走吧。”
“你對你的姐姐們真是抱持有相當的信心啊,不過這也難怪,像她們這樣的優秀的女性,即便是在先古諸王國中也並不多見,”葛佳絲塔芙露出了回憶的神色,“不過,雖然我不知道你在魔神的幻境中看到了什麼,但是彩虹帝國的覆滅,已經是無可逆轉的命運了。不但彩虹帝國,連毗鄰你們的奧羅拉聯邦,以及尊奉風暴之魔神斯坦姆的暴雪帝國,也無法逃脫這古老長夜的命運。”
“因為我所代表的並不是一個國家或者一個族群,而是黑夜之聖父的必然意志。”葛佳絲塔芙低頭看著她腳邊的高貴俘虜,“所以無論是你的姐姐,還是其他什麼人,都無法改變這已經被撰寫好的命運。等待著你們的只有兩條路,成為我們夜之眷族高貴的一員,或者被我們殺死和當作食物而圈養……”
“你胡說!這里……這里是被七神所看顧的國度,你和你的邪魔神祗只能蒙蔽他們一時,不久之後,至高神大人還有其余的六位善神,便會重新降臨,把你們驅趕出去,就像創世之戰時那般!”
“不錯嘛,夏莉絲殿下,七神教會對你們的調 教很到位,他們想讓你們相信的事情你都記住了,而想保守的秘密卻一個都沒有讓你們知道。”
葛佳絲塔芙從懷中掏出了一本有著黑色封面的典籍。
這是道格拉斯教皇曾經在眾聖之殿里出示過的,撰寫著原初奧秘和惡神之名諱的黑書——《萬邪全錄》。
夜之眷族好像打開了一本普通的羊皮紙卷典籍一般,任由發黃的書頁在夜風中胡亂翻飛,被詛咒和褻瀆的名諱好像毫無意義的字句一樣滑過她的手指,一直翻到了封底。
“你看看,這是什麼?”葛佳絲塔芙把書籍湊到了夏莉絲的面前,用手指指著其中的一行,“你試試讀出來……”
擁有自身意志的楔形文字在泛黃的書頁上盤卷著,好像等待噬人的魔怪一般張牙舞爪著。
“我、我不會讀……”夏莉絲別過了頭,竭力不去看書上褻瀆的文字。
“嗯,你當然不會讀,因為這一頁,記載的正是偉大的黑夜之神祗,陰謀與顛覆之父,夜之眷族的始祖父親的名諱——古爾克艾雷勒斯,以及在這個名諱之後的三十四個後綴稱號,還有在凡間所顯現過的無數神跡……只不過,我想要你看的卻是這個……”
葛佳絲塔芙把黑書倒轉了過來,並且用手捏住夏莉絲的臉,強迫她把視线投向了書頁。
本來三角狀的楔形文字倒轉之後,居然變成了勉強可以閱讀的圓體文字。這些文字反射著牆壁上火炬的火光,清晰地倒映到夏莉絲的眼中。
“原初與……統治……凡間……權柄……至高仲裁……第一……原神……”
“本……萊卓拉斯……特……”
夏莉絲的嘴唇似乎不受控制地斷斷續續說出了倒轉的黑書上文字。
“本萊卓拉斯特……?”
“本……萊卓拉斯特……!?”
夏莉絲忽然瞪大了眼睛。
因為那個拗口名字的發音,在好幾個元音上,都與她們一直念誦在口邊的某個名字極其相似,除了後續的模糊不清的輔音之外,可以說是幾乎一模一樣。
“本萊卓拉斯特……”
“巴奈特……赫拉斯!?”
小公主忽然覺得渾身有點涼颼颼的感覺,就在她不斷地默誦著這個名諱的時候,她似乎聽到了,某種虛空中的共鳴,跟隨著她念誦這個名字的時候步調同樣地一起一伏著,好像垂死老人的心跳,又像是新生嬰兒的脈搏。
“難道……不可能……不可能的……!”夏莉絲搖搖頭,“葛佳絲塔芙,我已經十六歲了,你這些拙劣的騙小孩把戲,怎麼可能騙到我?”
“不管你信或者不信,這就是幾千年來都不曾改變的真相……”夜之眷族伸手整了整夏莉絲胸前的繩網,似乎在有意無意地提醒著她身為俘虜的這一事實,“根據黑色邪典的記載,你們口中所稱頌的七神,其中六位只能算是附庸的偽神。戰神艾倫、大地女神坎蒂絲、魔法女神艾絲翠得、愛之女神達蓮娜、商業之神赫伯特,還有海神奧爾根,只是巴奈特赫拉斯的六種不同的化身,包含它自己在內,為凡人們提供了七種各不相同的可以膜拜的偶像……”
“這些秘密,七神教會恐怕從來沒有在世人面前公開過吧?”
葛佳絲塔芙嘴里不住說著的話令夏莉絲全身僵硬。
“……我在布雷茲洛舉行的新月之儀式,正是吾父古爾克艾雷勒斯開始蘇醒的標志,或者說,是巴奈特赫拉斯進入沉睡的開始。吾父古爾克艾雷勒斯,與爾等所信仰的巴奈特赫拉斯,一直都是密不可分,一體雙面的原初神祗。吾父一直通曉‘至高神’的所思所想,而巴奈特赫拉斯卻不知曉古爾克艾雷勒斯的存在,就猶如在日間行走的凡人絕不會料到自己今晚會做什麼夢,但是在夢中卻可以記起日間的行徑一般……”
“這也是為什麼,自新月之儀式之後諸神的星座消失,你們也一直感應不到七神的存在,但是靠著邪魔女神的幫助卻反倒可以短暫地獲得‘他們’的響應……這都是因為‘他們’從來都沒有真正地離去,但是‘他們’卻的確已經不復存在。”
夏莉絲無言可對,只是不斷地搖著頭,似乎要把這些話語從她的腦海里扔出去。
“而我,也根本不需要對你說謊,因為‘你們’的紀元馬上便要結束了,你用自己的雙眼很快便能親自確認這一切,不過當然前提是……你不用被我處死……”葛佳絲塔芙冰冷的嘴唇輕輕地碰觸在夏莉絲的嘴唇上,她的唇上殘留著夜茄的香氣。
小公主全身麻木,被葛佳絲塔芙話語中的真相徹底顛覆她一直以來的所虔信的一切,盡管在內心深處一個微弱的聲音在不斷反抗著,但是那個聲音正在變得越來越小。
葛佳絲塔芙沒有再說話,而是安靜地站在牆邊,讓夏莉絲逐漸消化她剛剛說的那一番話語。
半響,夏莉絲終於再次抬起頭。
“那…既然如此的話…那你還來找我干什麼?”小公主無神地看著葛佳絲塔芙。
“這是因為,似乎是在每次的古老長夜到來的前夕,巴奈特赫拉斯便把自己僅存的一點聖靈光輝作為種子化作凡人的靈魂降生在凡間之中。只要這個凡人一直存活著,古老長夜便始終會有日出的一天;即便這個凡人死去,他的聖靈便即會轉生在另一個人的身上。只有以古爾克艾雷勒斯之名將這名凡人獻祭,徹底驅散這最後一點的聖靈,古老長夜才會真正地降臨。”
“你的意思是……這個人……是……我?”夏莉絲的語氣已經沒有了起伏。
“正確來說,是你和你的七位姐姐……因為這一次,聖靈已經分散到了你們八人的身上,而且,你身上的聖靈最為耀眼,所以只要能夠把你獻祭,再加上其余幾位已經被我抓住的公主,便已經足夠了。我舍棄了先民之都布雷茲洛以及蒼翠之都格林上的所有眷族,還有古老的達克尼西絲神廟,以之作為牽制彩虹帝國絕大部分兵力的棄子,為的就是這一天的到來。可笑的是你的姐姐們還以為得到了魔神的幫助,已經成功扭轉了局勢並改寫了命運,孰不知只是令到你們的末日更快到來而已。”
“只不過……”
葛佳絲塔芙停住了話語,再次彎下了腰,用手抬起夏莉絲的臉龐:
“在你們後天的‘火刑’到來之前,我再賜予你另一個選擇,”
夜之眷族故意放慢了自己的語速。
“那就是把你們的肉體和魂靈都徹底地奉獻給我,成為我的眷屬,那麼我也就不需要將你們獻祭。因為在我賜下新月聖禮的那一刻,你們作為凡人的過往便會被徹底舍棄,殘留在你們靈魂中的聖靈也將煙消雲散。而且,成為我的眷屬之後,在漫漫無盡的古老長夜中,你們也將會以永生的姿態服侍在我的身邊,直到時間的盡頭……”
“不然的話,”
葛佳絲塔芙的手指不斷劃過夏莉絲臉頰上嬌嫩得好像絲綢一般的雪白肌膚。
“等待著你們的,將是被烈焰吞噬之後,那亡者所去往的,永遠虛無的黑暗深淵……”
IV. 一騎當千
動搖之意志
The True God
唯一真神
日暮時分,夕陽把停雪後的晴空映渲染成一片由橘黃與暗藍交織成的瑰麗幻境。橘色的陽光甚至從聖山霍爾曼一側的山峰處投射了過來,為由白色大理石建築成的荷里聖殿鍍上了一層暗金色的光澤。高矮不一的廊柱和逶迤的廳堂因為傍晚的到來,都逐漸地隱沒在陽光無法照射到的陰影角落中。
四名穿著鎖環甲,外面罩著白色袍服的護教軍士兵正在神殿的大門前站崗。自從教皇道格拉斯被謀殺,摩爾塔萊恩王室被廢黜之後,荷里神殿就一直處於緊張的戒嚴狀態。所有的護教軍以及至高神祭司都被從王都附近的神廟中抽調了回來,超過一千名的教廷侍衛和護教軍日夜不停地巡弋在神殿的周邊,以防止與摩爾塔萊恩王族勾結的異端分子來衝擊神殿。不過令人欣慰的是,除了已經被逮捕和嚴密關押的幾位彩虹公主之外,王都米爾頓中暫時還沒有發現其他的異端活動的蹤跡,倒是暗地里從事著為摩爾塔萊恩王族進行“平冤”以及所謂的“真相”調查活動的危險分子倒是被護教軍們發現了不少。
根據葛佳絲塔芙祭司的無上御令,今晚便是對那幾個叛教的摩爾塔萊恩王族處以火刑,徹底洗清罪孽並呼喚七神回歸的“神聖時刻”。
就在黃昏的朦朧背景中,一個人影踏著黯淡的夕陽余暉緩緩地出現在護教軍的視野里。
有著烈焰般顏色的無袖旗袍在傍晚的刺骨寒風中輕若無物地飄舞著,襯托出了女子那優美勻稱的體態;頎長的身軀迎著西沉的斜陽在身後投下了一束狹長的陰影,及腰的如瀑黑發遮蔽了女子小半邊的臉龐,而留海下露出的狹長鳳眼則是在眨乏的時候閃動著攝人的寒光。
她的左手提著一柄入鞘的長劍,被紅色絲綢手套包裹的手掌與通體漆黑的劍鞘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穿著單薄的黑色絲質長襪的大腿在旗袍下擺的掩映下若隱若現,黑色高跟鞋踩踏在堅硬的石制道路上,發出了零落的敲擊聲。
即使是隔著相當的距離,但是當那名女子的目光那四名護教軍士兵的時候,他們還是感到了從女子身上散發出來的,有如針刺一般的觸感。
“站住!你是什麼人?神殿現在不對外來人開放!”
一名護教軍喝道。
“……”女子默不作聲地來到了士兵們的身前。
“你聽不到我們的話嗎?再不停下,我們就會以衝擊七神聖殿的罪名馬上逮捕你!”幾個士兵威脅般地拔出了腰間的武器。
“請讓開通路,我要馬上見一見你們的‘新任祭司’葛佳絲塔芙。”
“你耳朵聾了是吧?神殿正處於戒嚴狀態,即便是彩虹之王阿克西來到祭司閣下也不會接見的……啊,差點忘了,叛教的摩爾塔萊恩王室已經被剝奪了帝國的統治權了呢……”一個護教軍說道。
“慢著,我好像認得你……”另一個護教軍忽然伸手制止了同伴的嘲諷。
“幾個月之前,道格拉斯閣下曾經在眾聖之殿中舉行過一次集會,當時你跟耀金之公主愛瑪•摩爾塔萊恩一道出現的……你是帝國劍姬安卓麗娜,叛教的摩爾塔萊恩王室的余黨!”
就在那一刻,士兵們好像看到了女子的目光驟然變得明亮。
“什麼?是異教徒的余黨……”
“真是諷刺,本該維護七神之榮光的你們,卻墮落成為了陰謀之父的爪牙。而且,你們不該這麼快就認出我來的。”女子嘆了一口氣。
幾乎是連女子拔劍的動作也捕捉不到,三名士兵拿著武器的手便已經從胳膊上分離了出來,噴涌的鮮血灑了他們一臉,在他們的手臂落地之後的一秒後,幾個男人才慘叫著痛暈了過去。
“敵襲!敵襲啊!”剩下的那個男人嚇得心膽俱裂,連武器也沒有抽出來,就這麼轉頭跑向了神殿內部。
“按照計劃,我來引開他們,不過接下來事情,就交給你了……”大劍姬靜默地看著逐漸變得喧鬧的回廊,頭也不回地說著。
密集的腳步聲從四面八方響起,聽到那個士兵的示警之後,第一時間來增援的神殿守衛的呼喊聲和身上的鎖環甲碰撞聲響亮地交織在神殿的回廊當中。
“入侵者在哪里?”十幾名士兵來到了門口,看著昏倒在地的三名同僚,暴躁地四處搜尋著。
“可惡,在後面,小心!”
紅色旗袍的女性從某個聖徒的雕像背後幽靈般地現身,高高地躍起,躲過了幾個士兵的攻擊,然後踩踏著刻滿了神聖禱文的牆壁和廊柱,一個筋斗翻到了士兵們的身後,上下翻飛的長劍轉眼間便已經將他們握著武器的手臂全部切斷。
護教軍們混亂的戰吼和慘叫聲響徹了神殿中那些迷宮般的縱深和復雜的回廊,越來越多的護教軍和教廷侍衛被驚動,紛紛加入到圍剿這個神秘女人的行動中。可是低矮幽深的狹窄回廊和參差不齊的雕像成了女子最好的掩護,僅僅是一刻鍾的時間,超過五十個以上的士兵已經在一對一或者一對多的戰斗中為女子輕而易舉地重創,甚至連他們手上持握著的精鋼小盾也好像紙片一樣被帶著凌厲氣勁的銀劍干淨利落地一分為二。
在見識了帝國劍姬的驚人實力之後,護教軍們轉而開始嘗試在狹窄的回廊里並排前進,采取老套但是有效的人海戰術,但是每次當在他們要利用人數優勢將女子圍堵在死角時,這個女性便踩踏著弧形的牆壁和天花板,用飛檐走壁般的詭異身法,出現在人群包圍圈的後面,在落地之前再度放倒好幾人。
呈現在驚懼的護教軍士兵面前,只有一團不斷翻飛的紅雲和冰冷閃冽的長劍幽光。
整座守衛深嚴的聖殿僅僅因為帝國劍姬一人的入侵而徹底地混亂起來。
“什麼聲音?”
房間中一個士兵稍稍不安地問道。
“不知道,似乎是神殿外出現了入侵者,我去看看。”另一個士兵放下手里的繩子,小心翼翼地抽出釘錘,舉著小盾打開了房門。
此刻白色的房間中聚集了所有的彩虹公主以及一同在教皇被謀殺的當日被逮捕的海倫皇後。五名士兵,包括剛剛離開房間出去探查的那一個,方才正在用繩子加固著諸女身上的捆縛,等待著把她們全部押赴王都的廣場公開處刑的時刻。
經過多日的囚禁,諸位公主們都已經面露憔悴之色,而且因為准備要被押送出牢房的緣故,她們身上的束縛有增無減。即使不是身負“翠綠”之名的大地女神祭司凱瑟琳,還有“謀殺”了教皇道格拉斯的夏莉絲,單單是令護教軍們覺得無甚威脅的莉娜和蜜雪兒公主,便已經被四五道繩索牢牢地捆綁著背在背後的雙手手腕和纖弱的手臂。交叉反剪著的雙手在手腕交疊的地方被繩子以十字樣式纏繞著復雜的死結,像毒蛇一樣的繩子沿著少女們的手臂一直爬到上臂的末端,然後翻過瘦削的雙肩,多次來回地勒過酥胸再回轉腋下,直到她們的雙手都只能一動不動地被固定在背後為止。
至於夏莉絲和凱瑟琳,還有一直都昏迷不醒的菲蕾娜,都在已經被繩索重重捆縛的手腕上加上了錚亮的鐐銬,細小牢固的鐵鏈被擰成團的繩結包覆在內,使得站在她們背後的人只能看到她們手上那像鐲子一般的鐵環,以及她們因為緊張和不忿而緊握著的小拳頭。
為了方便她們行走,公主們的腳踝並沒有被綁上繩子,取而代之的只是同樣堅固的腳鐐和兩對鐵環之間只有幾寸長短的鎖鏈。
“哈登怎麼去了這麼久?”
一個護教軍正在檢查著凱瑟琳背後的最後一團繩結,並且重新解開然後再緊緊地系好,最後謹慎地把繩結埋進粗糙的繩索里面。
“不曉得,不過摩爾塔萊恩王室的軍隊都不在王都里面,即便是城里面還有異教徒的殘黨,對神殿的衝擊也應該在很短時間之內就被壓制下去才是。”另一個護教軍答道。
“也是,只要今日把這幾個異端用神聖的烈焰淨化之後,七神就會重新擁抱他們的子民吧。”第三個人站在蜜雪兒身後,稍微有點不確定地說著。
“不要質疑祭司小姐的聖諭,她可是除了已逝的道格拉斯閣下之外,唯一能聽到至高神大人的旨意的人呢。”第一個發話的護教軍不滿地否定著同僚的話語。
“咔噠。”
走廊外響起了不詳的腳步聲。
“哈登,是你嗎?”四個護教軍警覺地抽出了腰間的武器,面向著房門虛掩的方向。
“海曼,你去門外看看是誰……”一個護教軍說道。
未等名為海曼的士兵回答,半開著的房門外忽然倒下了一具軀體。
臉上布滿了驚懼表情的哈登失去了意識地躺臥在門口。
“!”房間里那四個男人的神經一下繃緊了。
就在哈登吸引了房間里所有護教軍士兵的注意力之際,牢房一側的牆壁毫無征兆地忽然發出了一聲轟隆的巨響,帶著紫色魔紋的騎士長槍捅破了石制的牆壁,彌漫的煙塵一下子充塞著牢房。
“嗚嗚?”
夏莉絲抬起頭,驚訝地把視线投往了牆壁破洞的地方。
身穿紫色裙甲的妙曼身影在煙塵中若隱若現。
“誰!?”幾個護教軍士兵反應過來之前,那個身影已經從牆壁的破洞里衝了進來,把花瓣狀的紫晶巨盾檔在了身前,徑直地撞向了其中一個士兵。
鼻骨斷裂的聲音從那個士兵身上傳來,然後是他那失去意識的軀體往後飛出,女騎士也藉此擋在了彩虹公主與護教軍的士兵之間。
“喝啊~!”士兵們也沒有說什麼多余的廢話,只是揮舞著釘錘衝向了入侵者。
降低重心,側身,舉盾。沒有多余而花哨的動作,女騎士用手里的盾牌把幾柄釘錘的攻擊全都穩穩地接了下來,然後騎士長槍橫掃,像是清理雜物一樣把三個進攻者全部打飛到一旁,使得他們跟同僚一樣徹底地失去了意識。
“唔嗚呼呼!!”公主們在這個神秘女騎士的面前努力地掙扎了起來。
女騎士再一次仔細地確認了士兵們的情況之後,便轉過身來,走到了被綁縛的諸女面前。她的臉上有著紫水晶制成的面具,遮蔽了她大半的臉容,只能看到她面具下面淺紫色的嬌唇以及披灑在肩膀上的淡金色卷發。
她放下武器,伸手為公主們解開了纏繞在嘴巴上面的黑色綢布,露出了蒙嘴布下面的銀色膠布和膠布下面,把少女們的小嘴徹底撐開的球狀輪廓。
“該死的叛徒!”女騎士的櫻唇輕輕地啟合著。
終於,用了整整五分鍾的時間,在不會傷到俘虜們臉上肌膚的前提下,女騎士才把公主們嘴上的膠布以及口球逐一地除掉。
“閣下,你、你就是那天在布雷茲洛幫助我們的……?”凱瑟琳激動地看著女騎士。
“嗯啊……”被稱呼為“閣下”的女騎士似乎有點不習慣地應答著,雖然假面遮蔽著她的表情,但是從她的動作上可以看出她面對著諸位公主有點惴惴不安。
“騎士大人,請你馬上解開我們。外面的混亂,是大人你的同伴引起的吧?”海倫皇後活動著同樣被嚴密束縛著的四肢。
“是的,母……嗯,陛下。”女騎士從護教軍士兵身上搜來了鑰匙,打開了諸女身上的鐐銬,然後再用長槍靈巧地挑斷了她們身上的繩索。
“請跟著我。”女騎士惜字如金地說著,攙扶起昏迷不醒的菲蕾娜,把巨盾掛到背後,單手握持著魔槍首先走出了牢房。
凱瑟琳拉著蜜雪兒和莉娜的手,虛弱地跟在了女騎士的後面。盡管女騎士在說話的時候盡量壓低了聲音,可是那股熟悉的感覺依舊揮之不去。一個不安的猜測自女騎士闖進牢房並解救了她們的那一刻便開始不斷地擴大著。
因為被抓進來的時候眼睛都被眼罩蒙著,所以凱瑟琳根本不認得出去的路线,而且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她們除了跟隨著女騎士之外,也別無其他選擇了。
聖殿的一側傳來了激烈的交鋒聲音,以及受傷的護教軍們此起彼伏的慘叫聲。神殿的常備守衛起碼有五百人以上的規模,要牽制住這麼多人的話,即便是占了出其不意的優勢,也起碼要一百人以上的數量才行。但是無論怎能麼聽起來,都似乎只有教廷侍衛們的呼叫聲,而沒有入侵者的聲音?
凱瑟琳迷惑地思考著,細心的她也同樣地注意到了女騎士那緊張而不安的神情。
對了,她們自稱為奧克塔薇爾的“雙子武聖”,既然這一位已經出現在這里,那麼說明另一人也應該在神殿的附近,難道說牽制著絕大部分的神殿守衛的,就是那個有著非人實力的女性嗎?
眾女穿過了重重的神殿回廊不斷向下的階梯,偶爾碰到的神殿護衛都被女騎士用單手的騎士槍輕松地擊倒,終於來到了接近神殿入口的地方,一處可以俯瞰聖山凸出的半月形露台上。
“怎麼會?”第一個進入露台的女騎士突然停住了腳步,“剛剛的樓梯明明是通往……”
然後她突然閉嘴不說了。
穿著黑色修女服的葛佳絲塔芙正背對著她們半倚在露台上,看著天邊已經完全沉沒的夕陽,以及暗藍色的天際。
“歡迎,奧克塔薇爾的‘武聖’小姐,以及諸位‘大難不死’的殿下……要誤導你們的方向可真不容易呢。”
葛佳絲塔芙舉起了雙臂,好像主人一樣熱情歡迎著進入寬廣露台的諸女。一輪紫色的新月好像背景一樣掛在了她身後的天邊,把這個露台都染成了深黯的紫色。
“……”女騎士把菲蕾娜交給了身後的夏莉絲。
“怎麼,沒有什麼要對我說的嗎?你們可是在布雷茲洛一直苦苦地追尋著我呢。可憐的克里夫閣下應該是已經被你們毫不留情地打倒了吧?我說得對嗎,殿下……”
葛佳絲塔芙揮手,她腳下的那道黑色的影子忽然有了實體般脫離了主人,倏忽地撲向了女騎士。
“哼!”女騎士在千鈞一發之際舉起了巨盾,紫晶的大盾與漆黑的黯影碰撞在一起,卻詭異地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反倒是那道幽影在破碎之前伸出了手,摘掉了女騎士臉上的假面,並把它在地上摔得粉碎。
愛瑪•摩爾塔萊恩露出了她那緊繃著的嬌俏臉容。
“姐姐,是你……”夏莉絲掩著嘴巴,莉娜和蜜雪兒都同時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愛瑪,怎麼回事?你、你怎麼會在這里?”海倫皇後擔心地問詢道,凱瑟琳則是一言不發,既矛盾又忐忑不安地注視著她。
“呵呵,愛瑪殿下已經是魔神奧克塔薇爾的選民,她到這里來,當然是遵奉她們那邪魔女神的旨意了。”
“住口!”凱瑟琳斥道。
可是其余的人都已經聽到了這番話。
“這、這是真的?你真的……真的與那個叫奧克塔薇爾的邪魔勾結在一起了?教皇閣下的所有指控,都是……都是真的?”海倫皇後顫顛顛地問道。
“母親,請原諒我……”愛瑪單膝跪了下來,雙手捧著海倫皇後的手,“還有夏莉、凱瑟琳你們……我……我……我的確背叛了當初發下的誓言,背棄了我一直所祀奉的黃金戰神。”
“為什麼……?為什麼你要這麼做?”海倫握著愛瑪的手,“七神乃是彩虹帝國的保護者和看顧者,背叛了七神,就等於是背叛了整個帝國以及所有的一切……”
“對不起,我、我……我只是為了要得到……得到‘跨越’一切藩籬的力量。”王女啜泣道,“為了要跟‘她’在一起……”
在王女說話的時候,紫色的騎士裙甲像潮水一般在她的身上褪去,露出了原本的白色的盔甲,以及放在地上的白色騎士長槍。
“追求‘自由’的決心嗎?看來奧克塔薇爾給了你們不得了的啟發啊……”葛佳絲塔芙嘖嘖地說著。
這個只用一句話便徹底瓦解了神選武聖的信仰和決心的夜之眷族,用收獲獵物的眼神冷冷地打量著諸女。
“來吧,諸位,午夜將至,是時候最終揭曉你們的最終命運了。”
安卓麗娜劈開了一個士兵的鎖子甲,把長劍貫入了他的胸膛。
可是敵人實在太多了,即便是不斷運用著宗門的“氣”之奧義,她的身體也開始出現了疲憊的感覺。
她不想呼喚奧克塔薇爾的恩典。成為邪魔女神的武聖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對愛瑪公主那日益加深的渴求情感便是連系邪魔女神的強力紐帶,這股紐帶像毒藥一樣慢慢地滲透到她們的靈魂之中,在可以預見的未來,她和她將會成為魔神徹底的傀儡,淪為只擁有肉欲而沒有自我思想的身軀。
為了愛瑪,也為了自己,要逃離這種被神完全支配的未來,唯有徹底割斷這條紐帶。
可是,連宗門的大師也不曾教導過,究竟要怎麼才可以切斷這條把兩顆不斷脈動著的脆弱的心靈連結起來的東西。
一個護教軍慘叫著從她的身前退去,另外三個人悍不畏死地堵了上來,直到被大劍姬以拔劍的姿態全數砍倒。
突然,周遭的環境暗了下來。原本在走廊兩側牆壁上的火把的火焰變成了黑色,黯色的霧靄隨著不自然的微風吹進了他們激戰的場所,陰冷的感覺好像螞蟻一樣爬滿了大劍姬的全身。同時,整座宮殿發生了不自然的震動,巨大的慣性把圍在劍姬四周的士兵們都摔倒在地上,而安卓麗娜則是靈巧地用一個側滾卸掉了要把她拉倒在地上的無形力量。
趁著這個機會,東方女性輕而易舉地脫出了包圍,迅捷地翻過幾條走廊,來到神殿二樓的一個小露台上。
“這是……”
從可以看到聖山霍爾曼一側的露台上看出去,只見天上的雲朵似乎正在不斷變大,而聖山一側本來可以看到王都米爾頓那璀璨燈光的地方,卻變成了一抹漆黑顏色的深淵。森冷的寒風不斷從天上刮來,把劍姬的黑發吹得凌亂不堪。
荷里聖殿,不,應該說是整座聖山霍爾曼,都已經被神跡的力量升到了半空中,就像隕落的先民之都布雷茲洛那般。
黑夜之神已經徹底接收了這座曾經充滿榮耀與禮贊的七神之殿。
借著不知道從哪里發出的幽紫光芒,劍姬看到就在聖殿的前方廣場上,豎起了七根巨大的柱子。七位女性分別被綁縛在柱子的上面,還可以依稀辨認出中間那位女性身上所穿著的騎士裙甲,以及右首的那個少女身上所穿著的華麗白色禮服。
無數身穿黑色衣服,已經徹底墮落的祭司半跪在七根柱子四周,不斷地念誦著永夜之禱文。在七根柱子的上方,一個生長著兩對巨大的血紅色翅膀的女性正漂浮在那里,黑色的火焰則是在柱子的下方熊熊地燃燒著,墨色的火舌好像未名巨獸的舌頭一樣不斷地舔舐著柱子上綁縛著的女性們。
安卓麗娜已經沒有了任何選擇。
“呵呵,我以為你真的已經下定決心要見死不救了呢。”中性而帶有磁性的女聲從大劍姬身後響起,“不過即便你完全地放棄我的恩典,我也不會像那些偽神那樣老是動不動就要燒死殺死你哦,你們可都是,我最寵愛的‘女兒’們啊……”
有著黛博拉的外表,名為奧克塔薇爾的魔神從虛空中走出,黑色的霧靄在她的腳邊紛紛退散。
廣場上漂浮在半空中的夜之眷族抬起了頭,望向了大劍姬與奧克塔薇爾的方向。
盡管相隔著一段距離,不過安卓麗娜卻是很詭異地真切看到了葛佳絲塔芙的血色雙瞳,以及在雙瞳中不斷旋轉著的黑色漩渦。
“奧克塔薇爾,通過這樣的直接干涉,汝認為就可以成為影響這個凡間的‘唯一真神’嗎?”
無悲無喜,似乎是洞穴深淵中的回蕩風聲,刮到安卓麗娜的耳邊,化作了暗夜神祗那無處不在的私密低語。
“你雖然通曉一切,並且一度遮蔽了我的視覺,但是只要我能夠保護好在這些凡人女性身上的聖靈不消散,你也就永遠無法真正降臨到這個凡間,別忘了,我也是創世誓約的見證者之一哦,古爾克艾雷勒斯。”
魔神伸出手,虛空中的力量破開了屏障,把七根柱子全部摧毀,使得被綁縛著的女性都漂浮在空中,黑色的火焰也被那股未名的力量壓滅了下去。
“汝不是第一個想要成為統治凡間的‘唯一真神’的存在,想通過創世誓約對吾的束縛,在‘日晝’與‘午夜’交替的黃昏之刻,在巴奈特赫拉斯消失、吾降臨之前的無神年代入主凡間,其他的遠古魔神也曾經用不同的方法嘗試過,不過都可恥地失敗了,蓋因吾的降臨乃是命運所鑄定,就如凡人燭夜,卻依舊不能否定身處幽暗之中。”
古爾克艾雷勒斯的聲音憑借葛佳絲塔芙體的嘴里說出,對七根柱子被摧毀的行為視若無睹。
“虛言恫嚇於我而言沒有任何作用,你該清楚這一點,古爾克艾雷勒斯。”魔神踩踏著虛空中的虹橋一步一步地走向聖殿廣場,“你與我在此間的影響相仿,唯一的區別便是,我擁有一枚可以擾亂被名為‘命運’的絲线所纏繞的棋子,連你的黑色邪典也沒有撰寫在內的棋子。”
安卓麗娜覺得兩道凡人不可承受的淵深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
“原來如此,蒼龍之舞姬……汝是在我的深黯邪典中也沒有記錄的存在,麗娜•夏。你的身上也確實帶有奧克塔薇爾的印記,盡管你是渺小的凡人,不過的確有阻撓吾降臨的資格。”
深淵中的風聲更加急促,讓人覺得似乎馬上要醞釀成為一場恐怖的風暴。
“可是,吾卻知曉你的所有往事,也可賜予你‘修復’過去的不思議之神跡。”
午夜神祗這樣說著。
大劍姬已經隨著魔神來到了聖殿的廣場上,仰頭看著半空之中的夜之眷族,忽然有人在她的身旁喚道:
“麗娜。”
這是一把曾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聲音。
大劍姬轉過頭。
身穿天藍色旗袍的女性正站在她的身後,一如往日的恬淡優雅。她身上的梅花香氣幽幽裊裊地傳來,讓夏麗娜不經意地覺得有些迷離。
“傲晴……”夏麗娜伸出手,想要握住昔日愛人的手腕。
“你會與我一起回到東方嗎?回到那個充滿了我們所有的回憶的地方?”
夏麗娜怔住了。
“我這邊好冷,麗娜。為什麼你一直都不肯過來陪我?為什麼不為我報仇?”女性收起了有如煙雲一般的手腕,只摟著自己如美玉一般的雙肩。她的存在在空氣中越來越淡薄,直至消失不見。
女性待過的地方如今只剩下呼嘯的風聲。
“安卓麗娜,難道你還要不斷擁抱著那早就已經消逝的過去,而拒絕走向未來嗎?”魔神的聲音喚醒了恍惚中的劍姬,你和你的愛人不是早就已經靈肉合一,各自在彼此的靈魂中刻下了對方的名字嗎?”
穿著白色裙甲的王女漂浮到安卓麗娜的面前。此刻的她雙目緊閉,猶如處在熟睡之中的可愛嬰兒。微卷的金色秀發披灑在雙肩上,修長的睫毛輕微地一動一動。
“不僅僅是愛瑪公主,即便是其余的彩虹公主,只要你願意,我也可以讓她們統統成為你的愛人。”空中不斷地漂浮過妙曼的身影,待她好像老師又好像姐姐一般的夏莉絲,雖然不親近卻又美艷不可方物的莉娜以及頑皮的蜜雪兒,溫柔而富有智慧的凱瑟琳,還有堅強得好似男性,一直隱隱地把她作為競爭對象的菲蕾娜。
“凡人,吾可以讓汝重拾失落的過去,並且賦予你顛覆一切的力量,遠東的‘宗門’之國度會在汝舉手投足之間灰飛煙滅,吾也可以讓他們深陷自相殘殺的毀滅漩渦當中,讓汝嘗盡復仇的快感,而汝以及汝之愛人也將享有與吾等之子嗣同樣的聖禮,永遠沐浴在吾之恩澤之中。”
“安卓麗娜,與其用數不盡的時間擁抱一具用影子虛構而成的冰冷軀體,為什麼不向敬重和愛慕你的女孩們敞開心扉。我可以讓懷有聖靈的彩虹公主們成為你生生世世的愛人,再也不用使你品嘗離別的苦楚。我也將傳授你們極樂的秘訣,讓你們的靈魂永遠徜徉在愛欲的原野之上。”
魔神和邪神的耳語好像蚊呐一般不斷地鑽入大劍姬的腦海,時而像呼嘯的風暴,時而像情人的低語。
安卓麗娜拔出了腰間的銀劍。
早在來到這里之前,她就已經做好了決斷,卻不是兩位神祗所許諾的未來,而是,僅屬於“她們”自己的未來。
V. 尾聲
Echoes of the Faramita
彼岸之回響
少女背在背後的右手不斷地努力著,藏在右手手套食指上的刀片不斷地割著捆綁手腕的繩圈。她的手腕被麻繩打橫捆了三四道,兩道繩索已經被割斷了,現在就只差最後一道。她咬緊了嘴里的布團,使勁地割著,終於,手腕上的繩圈抽了一下,然後紛紛松脫在地。
她趕緊伸手解開了蒙住嘴巴的麻布,從嘴里掏出了沾滿了香津的布團,濕噠噠地仍在地上,然後扯掉眼睛上的蒙眼布,使勁地眨巴著眼睛,讓被蒙眼布勒得生痛的眼睛迅速地恢復著視力。
四周一片安靜,偶爾傳來幾聲其他女性被堵嘴之後的模糊啜泣。
這個房間里一共關著十位女性,她們都像之前的少女一般被繩索捆綁著,眼睛和嘴巴也被嚴密地封堵著,以防止她們呼救或者逃跑。少女暫時不敢松開她們的束縛,因為萬一她們因為驚恐而胡亂叫喊的話就會毀了她的計劃。
她摸出了房門,來到隔壁收藏著財物的地方。不僅房門沒有上鎖,甚至連看守她們的賊人都因為得意忘形而全部跑出去喝酒了,單單這一點便注定了他們要被一網打盡的命運。
少女從財寶堆里拿起了一柄入鞘的細劍。
用精巧的秘銀所鑄造的劍柄上鑲嵌著一枚緋色鑽石的紋章,而劍鞘中則是由鎢鋼與精金所打造的銳利劍身。也幸虧這些賊人不認得紋章所代表的涵義,不然等待著少女的就不僅僅是這麼簡單的捆綁了。盡管她是有備而來,但是能夠盡快掙脫繩索並且拿回自己的劍總是好事。
她偷偷地摸到了營地的後面,只見十幾個腰圓膀闊的男人正圍著火堆狂歡飲酒,嘴里面說著不堪入耳的汙言穢語。少女跟隨宮廷修女學習過幾年奧羅拉語,隱隱聽出了這些男人是把自己和其他的女性當作了下三濫的意淫對象。
少女握緊了細劍,默想著在騎士團總部學習劍術時候姐姐所親自給予的教導。然後,深呼吸了一口氣,從營地後方的遮蔽處走了出來。
正如自己所預料的那般,那群發現了逃脫少女的男人嚷嚷著毫無章法地一擁而上,卻被少女優雅地在用騎士團練習時所用的靈巧劍術一一放倒。有三個像是首領般的男人看到被精巧劍術所打倒的手下,幡然醒悟,馬上從營地一側的武器架上舉起了鐵制的圓盾和釘錘,呈三角形地逼近了少女,以手里的盾牌防御少女的攻擊,然後一步一步地要把少女逼進死角,最後一舉擒獲。
少女的細劍對這種堅厚粗糙的盾牌的確也無可奈何,逐漸地退到了營地的一角,就在幾個男人以為馬上可以把少女繳械並且擊倒的時候,猶如刺穿白紙一般,帶著凌厲氣勁的細劍毫無猶豫地洞穿了其中一面盾牌,插入了其中一個男人的心窩,然後是第二面,第三面……
待得營地中的賊人全部被打倒之後,少女才長舒一口氣地收回了細劍。不過她似終疑惑不解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剛剛在千鈞一發的時候使用的不可思議的劍技,絕不是騎士團的老師或者是姐姐所傳授的,關於這手劍技的來源,她始終記不起。
“多虧了夏莉絲殿下的幫忙,這個臭名昭著的賞金獵人集團才被一網打盡……”奧羅拉聯邦的九位執政官之一,畢夏普大公微笑著,微微向旁邊的女性點頭致意。
那位女性有著一頭被束起來的灰色發髻,身上穿著端莊且華貴的禮服,而且被修束得一絲不苟的發髻上,還戴著有一頂鑲嵌著七色寶石的耀眼王冠。她身旁服侍的仆人們都恭恭敬敬地走過,生怕因在言行上稍有不慎而被這位以統治明賢而著稱的彩虹帝國女皇看到,從而被畢夏普大公責罰。
“大公閣下太客氣了。根據我帝國傳統,皇室的女性每到十六歲成年便要外出進行單獨的游歷和試煉,以便增長見聞及鍛煉才識,為未來統治帝國做好基礎。我自己在十六歲的時候也曾單獨出外歷練,不過卻只是去到各個領地里,與領主廷的人一起,為領地轄下生活艱困的人們解決一下生活上以及耕作上的問題罷了。夏莉今年已經二十歲了,以後可能是想要為進入彩虹騎士團作准備,所以才會獨立解決這麼危險的任務呢。”
女皇溫柔地微笑著說道,畢夏普大公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絲一毫的作偽,似乎她生來就是為了要賢明地統治帝國的王女的化身。
“凱瑟琳陛下可真是善良。說起來,這次的婚禮,除了因為先天性的殘疾而行動不便的菲蕾娜殿下,以及作為今晚的主角的愛瑪殿下之外,似乎是所有的彩虹公主都出席了。能夠一次目睹這麼多位矜貴的王女的真容,在下可真是不勝榮幸啊。”畢夏普大公笑吟吟地舉著杯一飲而盡。
“貴國也有很多像卡拉沙夫子爵這樣的優秀青年,連我也開始有點嫉妒我的姐姐了呢。聽聞這位青年貴族不僅僅繼承了家族悠久古老的爵位,在奧羅拉聯邦有著豐厚的物產,自己本身還是一位有名的快劍手哦。”凱瑟琳一邊說著,一邊呷了一口杯里的醇厚的酒液。
“的確如此。作為聯邦的執政官,我也為我們有這麼一位優秀的貴族青年楷模感到驕傲,更不用說他還俘虜了美貌高貴的愛瑪殿下的芳心,要是這個世界上有神存在的話,估計連他也會嫉妒今天晚上的卡拉沙夫子爵吧。”
房間里面的兩位大人物在不斷談笑著,一個仆人捧著已經空了的葡萄酒瓶和銀質托盤,從里推開了房門。
房間外巨大的廳堂是畢夏普大公借給卡拉沙夫子爵和帝國公主愛瑪•摩爾塔萊恩舉行盛大婚禮的會場。熱鬧的舞曲和興奮地跳著交手舞的年輕貴族男女構成了節日狂歡的圖景。除了舞池中間的人們之外,兩旁的長桌上還擺滿了一盤盤烤得金黃的豬肉,一桶桶裝滿紅色甜酒的橡木桶,一籃籃五顏六色的鮮果,一條條剛剛從烤爐里取出的長面包,還有數之不盡的用玻璃杯裝盛的精美零食和甜點,大快朵頤的人們一群群地聚集在餐桌邊高談闊論,為彩虹帝國與奧羅拉聯邦的聯姻不斷舉杯祝賀。
舞池中最受矚目的便是四位身穿顏色各異的華麗禮服,美靨如花的女性。這不僅僅是因為這幾位彩虹公主顯赫的身世和得體的談吐,最關鍵的是,根據可靠的傳聞,似乎是恪守某種默契般,這幾位公主全部都還沒有婚配,甚至是連訂婚的對象都沒有。這種緋色的謠言令在場所有未曾婚配的男性貴族都趨之若鶩,尤其是身穿淡紫色禮服,美貌凌駕在所有的姐妹之上的莉娜公主,更是無時無刻地受到最為熱切的注視。
除了舞池中的狂歡之外,大廳的另一側也聚集了相當多的人。人群的中心便是今晚狂歡的主角,新婚的卡拉沙夫子爵閣下以及帝國公主愛瑪•摩爾塔萊恩殿下。善於投機取巧和見風使舵的政客豪商們,紛紛圍住了新婚夫婦,用自己所能說出的最華麗得體的言語不斷送上著最美好的祝福。尤其是有著一頭濃密棕發的卡拉沙夫子爵,更是處在這個閃亮漩渦的中心。在擁有了愛瑪以及帝國的支持之後,他的家族已經肯定可以擢升到奧羅拉聯邦中最為耀眼的頂尖貴族階層之中,即便是卡拉沙夫子爵自身要成為下一任的執政官,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而且,他還年輕慷慨,擁有著無窮的潛力和未來,政客和豪商們仿佛已經可以看到他們在他身上投下的金錢和資本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以十倍二十倍的形式回報到他們的身上。
倒是作為主角之一的愛瑪公主雖然臉上一直帶著恬靜的微笑,但是眉宇卻一刻都不曾完全舒展開,仿佛在一直思考著一件很令她在意的事情似的。
“吾愛,你怎麼了?從婚禮開始的一刻到現在你就一直未曾盡情開懷歡笑過。是婚禮上有什麼細節令到你不滿意了嗎?這里是奧羅拉聯邦,可能有某些傳統未曾使你完全稱心。”
“不,這個婚禮我很滿意。只是……可能稍微吵雜了一點,我、我有點不適應。”
愛瑪輕輕地抽回了被子爵握著的手,不悅的神色在卡拉沙夫的臉上一閃而過。
“沒關系的吾愛,那麼要不我們現在就辭別賓客,到樓上更加安靜的地方去好好‘休息’一下?”子爵笑道。
在愛瑪來得及回答之前,圍攏著新婚夫婦的人群忽然被推開。
“姐姐!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我記得我們究竟不記得的是什麼東西了!”
就在那些政客和豪商看到了來人的面目之後,馬上便把想要責罵的話語吞了回去。
夏莉絲公主穿著普通平民的服飾,腰間系著一柄修長的細劍,正氣喘吁吁,急急忙忙地地跑到了愛瑪的面前。
“夏莉……你胡說些什麼?”愛瑪不自然地皺起了眉頭。
“姐姐,你不是常說你好像一直忘記了什麼嗎?我、我好像有點記起來了,就是這個……!”
夏莉絲抽出了細劍,嚇得旁邊的賓客都紛紛避讓。
“喝呀!”夏莉絲嬌斥一聲,把細劍往一旁的大理石柱子上刺了過去。
“夏莉,別……”愛瑪正要讓夏莉絲住手。因為白色的大理石柱會顯而易見地把她的細劍崩斷。這柄劍是夏莉絲成年禮上的禮物,意義重大,王女可不想看到因為自己妹妹一時的魯莽行為而使得細劍被隨意損毀。
可是,細劍沒有被石柱崩開,而是直挺挺地沒柄插入了冰冷堅硬的大理石之中。
旁觀的賓客呆了一下,隨後是熱烈地鼓起掌來。
可是夏莉絲卻扭頭看著愛瑪。
“你記起來了嗎?姐姐,你記起來了嗎?就是這個!”
小公主的話語讓所有人都不明所以,但是唯獨愛瑪的心卻劇烈地跳動了起來。
她的腦海中有某個被固化起來的地方開始融化,無數的回憶像深海的巨獸一樣從海面下露出了它的猙獰一角。
如流星般隕落的巨大聖山;
決然而往的黑發背影;
痛苦怒號的可怖神祗;
還有那消磨掉一切深黯閃光。
愛瑪驚呼著捧著頭顱彎下了腰,被手忙腳亂的卡拉沙夫子爵扶了起來。
“諸位,還有夏莉絲殿下,真是不好意思呢。我的愛妻可能因為今天婚禮儀式的緣故而過度勞累了,我現在就要把她帶回樓上去休息。請各位不要拘束,繼續進行游玩,有什麼要求的話,也請隨時吩咐仆人們。”
子爵應酬著眾人,稍有不滿地看了一眼呆立在原地的夏莉絲,然後在仆人的幫助下,攙扶著愛瑪上了螺旋狀的大理石樓梯。
小公主寂寞地從大理石上抽回了佩劍,重新入鞘。然後拒絕了幾個貴族邀舞的請求,獨自一人走到了走廊一側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淒迷的銀白色彎月高高地懸掛在無雲的清朗夜空中,在這廣袤的夜空里,連星星也是少得可憐。在創世神話之中,狼型巨獸芬里斯吞吃了天空中的群星,最後因為自己的胃撐不住而爆開成了人們所居住的大地。所有的現存在大地上的人們,其實都是原本為芬里斯巨獸的一部分,也因為這唯一的神祗在創世的時候已經死亡,所以人們便是大地上的“神”,要解決任何問題的話,人也只能向自己祈禱,因為神性已經存在在每一個人的靈魂當中。
“神也好人也好,究竟有誰知道是什麼回事啊!”夏莉絲大聲地朝著窗外的夜空嚷嚷道。
空寂的夜空理所當然是沒有任何回音。
就在夏莉絲失望地垂著頭想要回到狂歡的現場之際,忽然有聲音在她的身後促狹地說道:
“殿下如果有任何煩惱的話,不如就讓我來傾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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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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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附章· 使節 算計 黑潮
彩虹帝國與奧羅拉聯邦邊界,一處毫不起眼的小村莊韋利茲(VILLIAGE)的平 凡 農舍中。
“這麼說,這幾個月來,由於奧羅拉東部港口都市的遠東商旅來往的減少,導致稅收以 及實物賦稅大幅減少了?”一把空洞冷傲的女聲不滿地問道。
“准確來說是下降了百分之四十。根據遠東的水手們帶來的消息,那神秘的東方大陸似 乎出現了什麼奇怪的事情,從而直接影響了商船的出航。”早已知曉自己所服侍的女主人脾 氣的總管,用帶著白色手套的手托了托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毫不在意地把手里的資料和情報 一一向女子傳達。
“因為菲爾茲城事 件的影響,我們與暴雪和彩虹帝國的通商貿易份額也下降了好幾成, 再這樣下去,圓環議會的那群老家伙又要恬噪了。”女子不耐地敲動著桌面,她的手背和手 臂都覆蓋著黑金色的臂甲,不過手掌和手指部分卻是露出了貴族女性們經常穿戴的黑色綢緞 手套,只有指尖部分還佩戴著像指甲一般的精金指鎧。
“圓環議會不會因為此事而問責女主人您的,不過反倒是布萊克和他那群黨羽,或許會 趁此機會大肆攻擊您。而且我個人認為,這次出行,布萊克或許還會……”
“布萊克只是跳梁小丑,不足以懼!”女人決然地說道,打斷了總管的猜測,“他除了不 擇手段,還會些什麼?”女人繼續冷笑道。
“……那末最後一件事情,”留著清爽短發的總管翻了翻羊皮紙,“侍衛隊長喬安娜一直 希望主人您可以從附近的領地里抽調和增添護衛人數。這次出訪彩虹帝國和七神聖殿,您隨 身帶領的護衛也太少了,現在正是九領主議會執政官更迭的敏 感時刻,您的人身安全更加需 要特別考慮……”
“我了解了。”女子揚手,“還有其他事情嗎?”
“暫時就這些了。今晚在這所農舍暫住一晚之後,就可以進入彩虹帝國的疆域,我已經 派使節通知了彩虹帝國,他們的護衛隊就在邊界靜候著大公您的光臨。”
“辛苦了,維爾拉。”女子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側的少女,“去歇息吧。”
穿著整齊的紅色長袖制服和同色迷你裙的少女總管躬身行禮,手里面還拿著記錄信息的 羊皮卷,然後退出了房間。
女人從自己的座位上站了起來,在狹小的房間里踱了一圈。她穿著漆黑的低胸女式精金 鎧甲,下半身超高開叉直達腰際,倒三角的鎧甲緊緊地勒進她的下身,卻正好夠護住她的私處,還露出了性感的腹股溝。肩膀上是白色的羽毛披肩,披著寬大的黑色披風,彰顯著身份的不凡。她頭戴一頂羽毛頭飾,上面鑲嵌著價值連城的巨大寶石:“深淵之心”。金色而柔順的長發如瀑布一般直垂下來。黑色的過膝 鎧甲長靴遮住了女人腳上的大部分肌膚,即使如此,長靴上雪白的大腿,幾乎完全裸露的翹臀仍然讓人想入非非。
這個女人臉上掛著一副總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淡表情,一雙眸子仿佛每時每刻都在燃燒 著碧色的火焰,以上位者的角度睥睨一切倨傲神態表露無遺。
但是,如果有人要從她那倨傲性感的外表來對她輕下判斷的話就大錯特錯了,在她還是 議會中一個不起眼的小執事的時候,奧羅拉里許多自詡為高人一等的上級貴族和豪商就已經 在她的手里吃過大虧。憑借著出色的政治手腕和高超的交涉技能,以及家里貴族盟友們的幫 助,她終於爬上了圓環議會的頂峰,成為九領主議會中年紀最小也是唯一一位的女性執政官。 很多人因為怨恨她的機智和歹毒,都背地里把她汙蔑為“黑之執政官”。
莎帕琳娜重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開始重新批閱和回復信件。這次出訪彩虹帝國,耗 費了她大量議政和行商的時間,更何況現在是執政官交迭的敏 感時刻,在旁人看來,她作出 離開自己的領地而出訪他國的決定顯得更十分不智。
不過,只有她自己知道,當微笑商賈降下神諭的時候,她就不得不按照神諭的指示,應 教皇道格拉斯之邀到七神聖殿列席會議了。而且,她還可以順便完成一件事情。
這次出行,她只帶來了一個護衛小隊來貼身保護自己。就如總管維爾拉所諫言的那樣,
只帶五個護衛出行是十分危險的。尤其是她在圓環議會中樹敵甚多,而且她還是一位卓爾不 群的女性執政官時,不知道暗地里有多少政敵和仇人正在計劃或者是已經嘗試過用肮髒下流 的手段把她扳倒。奧羅拉或許是一個自由的聯邦,但同時也是一個利益至上,金幣橫流的邦 國。這里是奴隸販子,走私商人,海盜,冒險家,賞金獵人,傭兵,寶藏獵人等等進行或明 或暗的交易的天堂。只要你有足夠的金錢,買到一位執政官的頭顱也並不是天方夜譚。
這時候,敲門聲響起。
莎帕琳娜抬起頭,只見一位侍從神色不穩地走了進來。
“女主人,請問您要就寢了嗎?要為您煮一杯牛奶麼。牛奶是我今天傍晚的時候從村子 里的一個農民那里買到的,很新鮮。”
“蘇西,我還不想睡。”莎帕琳娜回答道,她看著留著灰色馬尾的女侍,後者的眼里閃 過一縷不安和掙扎的神色。
“不過,既然你都買了……那,端過來吧。”莎帕琳娜忽然補充道。
“好……好的……”蘇西說著,轉身就要走出房門。
“蘇西,你姐姐蘇珊呢?她睡了嗎?”女大公忽然又問道。
蘇西和蘇珊是女大公此次出行時被一起帶出來,作為貼身女侍服侍執政官的雙胞胎姐妹。
“她……她…她睡了,今天太累。所以您有什麼吩咐的話,盡管吩咐我好了。”蘇西有 點慌張,又像是有點局促地答道。
“恩,沒事了,你去拿牛奶吧。”女大公十分難得地和顏悅色。
蘇西慌慌張張地出門,幾乎連房門都忘了帶上,然後小步跑著回到了自己和蘇珊住的房 間。一推開房門,一只大手邊馬上捂住了她的嘴巴,把她拖了進來,然後另一只大手把房門 關上。
“辦好了嗎?”大手的主人就這麼地說了一句話。
“唔唔……”蘇西被捂住了嘴巴,忙不迭地點頭。
“很好,干完這一次,你們姐妹就徹底自由了。你們不用擔心被懸賞通緝,因為莎帕琳 娜那個臭娘也不會再出現在這個大陸上了。”旁邊一個渾身籠罩在厚重斗篷里的男人說道。
房間內,十分擁擠地站著三四個大漢,包括剛才捂住她嘴巴的人也在其中。簡單的木桌 上,擺滿了一卷卷的小指粗細的麻繩,和三個喝空了牛奶的杯子。為止對應的,則是床上面, 三個侍衛少女整齊地並排挨著牆壁坐著,她們都被剝光了身上的衣服和皮制護甲,藏在腰帶, 靴子,褲管甚至胸罩和褲襪里的武器統統都被搜了出來丟在一邊,只余下內褲和胸罩。麻繩
在少女們的胸部上下互相纏繞,然後在背後收緊。背靠著牆的雙手還被另一根繩子交叉綁好, 與捆綁手臂和胸部的繩子連系在一起,同樣的,她們的腳踝和膝蓋也被繩子綁好了。為了防 止她們喊叫,獵人們還惡趣味地扒下了她們穿著的褲襪,統統塞到她們的小嘴里,外面用麻 布纏緊。每個人的眼睛還被戴上了黑色的眼罩。
“該死的,出發前你們沒有檢查好裝備麼?怎麼連最重要的堵嘴的道具都沒有帶好?還 說你們是菲爾茲城里價碼最高,實力最強,來歷也最神秘的賞金獵人組織‘狩獵者’呢?” 黑色斗篷的男人明顯是雇主一類的人物,正在壓低音量對幾個大漢說道。
“嗚嗚~!”在床上的另一側,一個穿著女侍服侍,面目跟蘇西酷似的少女叫了幾聲。
“姐姐!”蘇西連忙撲上床,拉開了那個少女嘴上的布球。
“你們為什麼把我姐姐也要綁起來,不是說這件事情做好之後,就免除我們的債務,放 我們走麼?”
“呵呵,只是……謹慎起見……而已”斗篷男人吃吃笑著,“蘇西小姐,若想你的姐姐 平安無事,那末,乖乖按照我們的命令行事吧。”男人拿出了一瓶綠色藥水,“給莎帕琳娜那 個臭娘喝的話,就要倒二分之一的量。那個臭娘雖然深藏不露,可是我已經調查清楚了,她 不僅在玩弄政治手腕上很有一套,還是一個劍術的好手。前幾票獵人,一定就是栽在這上 面的,還得我還要向那些貪得無厭的痞子多付好幾倍的賠償金。”
蘇西無奈地接過瓶子,從一個桶里倒出了牛奶,然後加入綠色的藥水,搖勻,再裝在一 個盤子上。
莎帕琳娜接過杯子,好像很口渴的樣子一口氣喝了半杯,然後重新放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蘇西,你去睡吧。”女大公吩咐道。
“不、不……”
“怎麼了?”女大公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對仆人的這種奇怪行為居然可以視而不見。
“我……我只想陪女主人您,說說話……”蘇西言不由衷地看著杯里剩余的牛奶。
“蘇西,剩下的牛奶我一會才喝完……對了,我剛才有叫你在牛奶里添加了罌粟花籽麼? 我不記得了…怎麼好像……頭這麼暈……”
女大公從座椅上站了起來,單手扶額,跌跌撞撞地走到床邊,似乎有氣無力的樣子。
“那……那我先告退了。”看到牛奶起效,蘇西慌忙離開了房間,因為背叛和出賣而產 生的罪惡感和恐慌感填滿了她的心房。
自己的房間里此刻又多了一個俘虜,就住在隔壁的少女總管維爾拉不知道什麼時候也被 那群叫作“狩獵者”的賞金獵人從自己的房間里無聲無息地捉了過來。此時的她剛好被一個 大漢摘下了無框眼鏡,換成了黑色的眼罩。嘴巴也咬住了剛從腿上褪下來的酒紅色絲襪,另 一只絲襪則是綁在嘴巴上勒住。
“女主人她……她已經睡過去了。”蘇西小聲地對房間里面的這群人說道。
“哈哈哈,很好很好,你做得很好蘇西,很好。”斗篷男人揮手,“既然這樣,讓外面接 應的人把那兩個護衛也捉起來。你們三個,跟我來!”
三個大漢跟著他們的雇主衝入了女大公的房間。此刻的女大公,早已經在自己的床上昏 睡了過去,連身上的盔甲也沒來得及卸下。
“哈哈,任你再怎樣狡猾,還不是一樣落在我的手里。”斗篷的男人看到計策生效,終 於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盡管他現在只是淪落到變成圓環議會里一個小小的貴族代表,但是 他怎麼都忘不了,這個名叫莎帕琳娜的女人是怎樣無所不用其極地利用自己的勢力打壓他和 他背後的家族的。他的為此失去了好幾條商路,失去了圓環議會中的重要席位,損失了無數 的金錢,還有那不可挽回的高貴的家族名譽。
男人走近了床邊,他的臉幾乎可以對上莎帕琳娜的臉。盡管知道她依舊在昏迷中不可能 聽到他的說話,但是他還是把嘴巴湊到她耳邊。
“怎麼樣啊,臭娘,跟我玩手段?想不到吧,我連你的貼身女侍都可以買通。三天之後, 在波羅多港口,一艘載滿咸魚,干果還有像你們這些下 賤的女 奴的大船就會出發,航向神 秘的東方大陸和西面炎熱的蠻荒大陸。運氣好的話,你的下半生,將會在那些富有的野蠻人 的胯下度過,不愁吃穿;運氣不好的話,那就……哈哈……哈哈哈哈……”
男人大笑著,充滿了復仇的滿足感,他重新站了起來,對著身後的三個獵人說道:“還 愣著干嘛,快點過來剝掉這個臭娘的衣服,然後為她上…綁……”
男人的下半句話咽在了喉嚨里,因為他突然眼睛,女大公的雙眼睜開了,碧色的火焰熊 熊地燃燒在她的眼中。
“果然是你,布萊克。”女大公說道,她翻身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段從牆上的劍架上拔下了那柄讓人聞風喪膽的精金巨劍。這柄巨劍來歷不凡,是莎帕琳娜家族耗巨資,請最優秀的工匠以最先進的工藝所打造。作為“黑之執政官”的象征,在莎帕琳娜的雷霆手段之下,這柄劍不知斬殺了多少妄圖與她作對的政客,盜賊和法外之徒,就連聽到它的名字都令人顫抖不已。
“你……你……”布萊克嚇得連話都說不穩妥,不住地退後。
“奧羅拉法典,第四十一章三十二條,凡是在奧羅拉境內從事人口販賣或相關類似行為 的,可以在有見證人的情況下,當場……處死!”
“打……打倒她!我付雙倍酬金!”布萊克已經躲到了三個賞金獵人的身後。
幾個獵人丟開了手里的繩子,撥出了腰里的斧子和棍棒。
“‘狩獵者’是嗎?據聞你們的首領是一個相當活躍,而且力量強大的神秘人呢,不過 像你們這些雜魚,根本是連為我提鞋的資格都沒有。”
莎帕琳娜提起了幾乎一人高的巨劍,輕蔑的說道。
“別、別被她唬住,上啊!”布萊克在背後大叫到。
但是,就在三個獵人失神的一刹那,三道半月接連閃過,三只握著武器的手臂噴著血飛了出去。
“怎、怎麼可能?”三人駭然地看著女大公,驚怖之余,竟然忘記了鑽心的疼痛!
“哼,臭臭娘,你只有一個人,我們一共來了幾十人,你、你以為你能打得過我們嗎? 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情,你的護衛們全都被我們捉起來了,別指望有人來救你了。所以,要不 你現在乖乖投降,要不一會,我們的援軍到了,我會把你剝光了像小豬一樣吊起來鞭打!” 布萊克色厲內荏地說道。
“你的援軍啊?聽起來的確也有那麼一點道理呢,不過,我好像沒有說過,我沒有援軍 哦……”
女大公伸出右手,一枚精致的指環戴在她黑色的食指上。莎帕琳娜伸手轉了轉指環,一 陣魔法的光輝從指環上亮起。
狹小的庭院四角,忽然出現了幽藍色的魔法光輝。
“這……這……是傳送術!”
八位手持魔杖的女魔法師從超短距傳送法陣里現出身形,把這所農舍包圍了起來
幾個在庭院里正在捆綁剩余的兩個護衛少女的獵人被突然出現的魔法師嚇了一跳。一個 獵人舉起了大刀正要撲向其中一個法師,一道炫目的閃電從那個法師的手杖上發出,把獵人 擊飛了好幾十步遠,渾身焦臭。
“竟然……中計了?”其他來增援的獵人從房屋的四周被逼了出來,集中地庭院的中央。 好幾個剽悍的男人想要反抗,卻都無一例外地被女法師們的魔法打得狼狽不堪,雖然不會致 命,但是渾身抽搐地躺在地上動彈不得。
“怎麼樣,布萊克,看來,你的增援幫不了你啊。”莎帕琳娜的房間門打開,四個半死不活的男人,被女大公驅出了房間。
庭院里的獵人們雖然數量要比女法師們多,但是因為八個女法師都占據著有利的角落位 置,並且閃電魔法的威力的確不同凡響,一下子就震懾住了這些認錢不賣命的賞金獵人。
此時,幾個獵人從屋里押出了一群被剝光了衣衫的少女,連蘇西和蘇珊兩姐妹也毫無懸
念地被剝光了衣裙,捆住手腳並戴上了眼罩,因為布萊克一開始,就沒有打算要放過這里的 任何人。
“莎帕琳娜,你、你的人都在我們的手里,要是你不投降的話,我們就殺了她們!”幾 個獵人舉起兵刃架在少女總管和蘇西的脖子上,兩個少女雖然看不見東西,但是脖子上卻感 到了冰冷冷的金屬觸感,都緊張得嬌喘起來。
“是嗎?真是一群無知之徒……”就在女大公的話語落下的同時,幾道閃電從角落里射 出,准確地擊中了那要挾人質的兩個獵人,把他們的頭發都燒焦了。
“難道你認為,我會沒有預料到你有挾持人質的戲碼麼,真是無知透頂。”
幾個原本還把少女俘虜挾持在身邊的獵人們忙不迭地放開了推開了這幾個燙手的山芋。
“女大公閣下,”一個像是首領模樣的人走上前,“此事,的確是我們‘狩獵者’的過錯, 盡管大首領不在,但是,我可以在這里作出終止任務的決定,並且向大公閣下您賠償……十 萬金幣,元凶布萊克也會交予你處置,一年之內,‘狩獵者’不在你的領地里進行任何‘活 動’,以換取你對此次冒犯的寬宏大量,如何?”
“你、你怎麼可以???”布萊克驚叫道。
“呵呵,果然是懂得見風使舵的賞金獵人。只可惜,我的字典里,從來就沒有‘憐憫’ 二字。”
一道閃電擊中了首領,後者慘叫著倒地。
“要是我一下不慎,讓你們給捉住了,我還有重獲自由的機會麼?居然還在這里跟我鮮 廉厚恥地求寬容。”
女法師們深知道女主人的脾氣,在她說完第二句話的時候,又一個獵人被閃電擊中,昏 了過去。
“‘狩獵者’不是號稱奧羅拉聯邦里首屈一指的賞金獵人組織嗎?怎麼,都變懦夫和軟 蛋了?”
莎帕琳娜每完一句話,就有一個賞金獵人被閃電炸得哇哇亂叫,毛發燒焦。
“可惡!你、你欺人太甚。”一個賞金獵人忍不住怒罵道,然後馬上閉上了眼睛,繃緊 了肌肉,做好了被閃電術擊中的准備。
觸電的感覺而至,但是確是只是令他的身體微微發麻。
獵人迷惑地睜開了眼睛。只見左上角落的一位女法師做著奇怪的手勢,法杖上的水晶球 纏繞著微弱的電弧,明滅不定。
“怎麼回事?”莎帕琳娜有種不好的預感。
另外一個女法師伸直了魔杖,對准了獵人的方向。
“哇啊!”獵人連忙再度抱頭蹲下。
可是,卻是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我來……你們這些肮髒下流的傭兵……”右下角落一個看上去十分年輕的小法師舉起 了魔杖。
可是,依然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
“女主人…我的魔……魔法也……”年輕的女法師有點慌亂地說著,但是她馬上就意識 到好像說錯了什麼,連忙用手掩住了嘴巴。
庭院里彌漫著一股異常的安靜。
“她、她們的魔法失效了!”不知道是誰忽然叫了起來。
“糟糕!”
雖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但是女大公依然是第一時間就提起巨劍,威懾著身邊的幾個 獵人。而其他本來被壓縮在庭院中的賞金獵人們忽然像炸開了窩,紛紛朝女法師們站著的角 落撲了過去。女法師們手里的法杖好像突然變成了普通的木棍,竟然連一個魔法也施展不出 來。
因為人數本來就占優的賞金獵人們把八位女法師團團圍住,後者除了用她們手中的“木 棍”亂打亂砸之外,以及拼命尖叫之外,就沒有任何的有效抵抗辦法了。於是,法師們的法 杖被粗暴地打落在地,然後衣衫和絲襪被強行剝掉,雙手反剪到背後被繩索胡亂地捆了起來。 因為沒有帶夠堵嘴的道具,毫無疑問地,她們穿著的絲襪都被扯了下來,塞在了自己的嘴里, 以防止她們繼續詠唱咒文或者發出惱人的尖叫。
幾乎是一瞬之間,形勢就被完全逆轉了,現在的庭院中,只有被綁縛起來之後丟在一起 的十六個女性和被賞金獵人們圍在角落的莎帕琳娜。
“哈哈哈,諸神,果然連你們都是站在我這邊的啊。”布萊克奸笑道。“莎帕琳娜,你還 記得我在房間里警告過你什麼嗎?現在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乖乖投降,或者……”布萊克意 味深長地沒有再說下去。
“狂妄!就憑你們這群烏合之眾,要想讓我投降?休想!”莎帕琳娜揮舞著巨劍,格擋開數把向她斬來的劍刃,削鐵如泥的精金將它們全數砍斷。
“臭臭娘!誰要是捉到她,我、我出三倍的酬金!”布萊克竭斯底里地叫道。
賞金獵人們原本畏懼與女大公的氣勢,一直畏首畏尾不敢上前,不過聽到布萊克的許諾 之後,互看了幾眼,忽然大叫著一起撲上。
“可惡!”莎帕琳娜將巨劍舞的呼呼生風,不斷有獵人身上受傷,退出戰團,可是,一個獵 人悍不畏死,渾不顧他的手臂剛剛齊腕而斷,趁著巨劍揮舞的空隙衝了上去,硬是把莎帕琳娜 撲到在地上。
奪命的鋼鐵風暴剛剛停息,七八個賞金獵人都衝上前來,把莎帕琳娜牢牢地壓在地上,然後把 她翻過身來,趁機騎了上去。
一卷卷麻繩被獵人們抖開,先是把她的雙手呈倒三角形交叉扭住,然後繩子在手腕的地 方交叉纏繞綁緊打結,然後繞過她的肩膀,在她的黑色鎧甲的上下部分來回繞圈,直到手臂 和手腕都和與身體固定收緊為止。捆綁之中,不少獵人趁機對莎帕琳娜上下其手,不住的揉搓她的乳 房,挺翹的臀部,甚至有人將手伸進她倒三角的鎧甲下部,不停挑逗她的私處,直把莎帕琳娜弄得面紅耳赤,嬌喘連連。
好一會之後,賞金獵人們才散開,兩人提著莎帕琳娜的手臂,將她從地上押起來, 為防止她掙扎,一柄長劍按在了她的脖子上。
“哈哈,莎帕琳娜,終於,終於終於,你還是落到我的手里了吧。”布萊克喘著粗氣, 他的手里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多出了一條鞭子。
“混賬,放開我!”
莎帕琳娜側身扭動著,胸部被繩子勒得鼓鼓的,似乎要掙脫精美的鎧甲跳出來。
“恬噪!”布萊克往莎帕琳娜身上揮了一鞭。
“你……混 蛋!”莎帕琳娜雪白的大腿上多處了一道深紅的印跡。
“還還嘴!你要知道,現在我是老大,你只是一個什麼都做不了的小奴隸而已!”布萊 克又揮了一鞭。
幾個女法師看到女主人受到的虐待,都掙扎著要站起來。旁邊的有幾個剛才被燒焦了頭 發的賞金獵人獰笑著把她們環腰抱住,任由她們不斷掙扎,抬到了院子後面的看不到的地方。
地位尊貴的莎帕琳娜此時受到了比起她部下來說更為“尊貴”的待遇。
兩名獵人按著她的肩膀,抓著她的手臂,將她綁在院子內的一根柱子上。莎帕琳娜扭動著身子掙扎了一下,無情的繩子緊緊地將她捆在柱子上,好在有精金鎧甲護身,她並未覺得疼痛。“好緊……你們這群無禮之徒……趕緊……啊啊啊!!”她的大腿上立即挨了一鞭,“要注意你的處境,臭娘們!”布萊克怒道。情知今天已一敗塗地的女大公,仍然驕傲的挺胸提臀,用一雙燃著熊熊碧火的眼睛怒視著聯邦的叛徒。
“啊,嗯,啊啊。”,莎帕琳娜雖然有鎧甲保護,但是她裸露的大腿和胸部還是遭到了鞭子的噬咬,疼的一向堅強的女大公此時也不禁大叫了起來。
連抽了十數鞭,布萊克才停下手來,氣喘吁吁的走到莎帕琳娜的前面,用手捏起她的下巴,“這就是與我作對的下場!什麼“黑之執政官”,不過是個胸大無腦的小姑娘罷了,哈哈哈!”女大公銀牙緊咬,被縛的她只能用幾乎能殺人的目光怒視著這個羞辱自己的無 恥之徒。
“對了,還有你頭上這顆“深淵之心”,就一塊送給我做戰利品吧!”說完,布萊克卡著莎帕琳娜的脖子,盡管被縛著的美人不停地扭動著嬌軀掙扎,但又如何敵得過手腳自由的布萊克?只一下,她頭上的頭飾就被摘掉,而臉上也挨了重重一巴掌作為懲罰。
一向驕傲的莎帕琳娜哪里受過這等屈辱?只是她早已冷靜下來,如今情勢,自己一再反抗也無濟於事,不如暫時屈服,以圖脫身。她扭頭看了看自己的侍從,個個早已被那些粗鄙的獵人凌辱的神智迷離,遭此大難,若是自己再不堅強,怎麼能夠脫離虎口?
女大公此時已經心中雪亮,她趁著受一巴掌,假裝昏迷了過去。獵人們見狀,便勸止布萊克道:“將她打壞了可不好,到時候我們還要賣個好價錢呢。”布萊克才意猶未盡的停手,此時莎帕琳娜裸露的肌膚上已經布滿了鞭痕,好在皮鞭專為拷問而作,她也未受到嚴重的創傷。
“那末……按照約定,這些臭娘們,現在就是你們‘狩獵者’的了。只要不讓我再看到 她們,你對她們干什麼都可以。”布萊克對醒來的首領說道。
“布萊克先生,那末,這宗委托便完成了。這娘們果然厲害,我們幾十名精銳的老手齊上,還是傷亡了十幾位弟兄。你放心,波羅多港的奴隸船將等候著她們。” 首領揮手,剩下的賞金獵人們興高采烈地架起俘虜,檢查她們的綁繩,然後全部把她們捆成了莎帕 琳娜的模樣,並且戴上了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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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沒落貴族布萊克與“狩獵者”傭兵團對女執政官莎帕琳娜一行發動奇襲已經過去了3個小時。漆黑的夜幕之下,一群大約30多人的隊伍正在距村莊十數里地之外的林地扎營。
這支隊伍正是有以莎帕琳娜為首的女俘虜們,還有十數名獵人組成。在偷襲得手後,獵人們兵分兩路,一路由行動的首領帶領,快馬加鞭現行往波羅多港聯系船只。另一路則看押這被俘的女孩們。
“你們,押著那16個女的睡馬車這邊,檢查下繩子有沒有綁好,千萬不能給她們逃脫了!”一名貌似小頭目的獵人說道。“4位弟兄,包括我守夜,其他人可以稍微睡個覺。明天天亮之時,起來趕路!”說完他又走向被捆的結結實實的莎帕琳娜,“至於你,執政官小姐,我們必須給你點特殊對待。”
女大公睜了睜迷離的眼神,一臉迷惑的望著獵人頭目。她假裝昏迷之後,趁著被放上馬車的時候養了養精神,現在方才醒來。“你們想把我怎麼樣?”莎帕琳娜裝出一副害怕的神情,她的嬌軀微微顫抖。“不怎麼樣,只是小姐你手段高強,我們不敢怠慢。”獵人頭目不敢忘了這個女人是如何一人一劍,殺的他們人仰馬翻,最後拼的死傷了那麼多人方才把她擒住。他一招手,便有2名獵人走過來,將莎帕琳娜拖了下車,綁縛在旁邊的一顆小樹上,然後又回去放哨。
“唔。。。。”莎帕琳娜喃喃自語“這幫畜 生,綁的可真緊”她的雙臂被捆在小樹的後面,繩子纏著她的手臂盤旋而上,繞過脖子。兩束繩子緊緊捆著豐滿的胸部,壓得她呼吸不暢。戰靴上裸 露的雪白大腿也綁了兩束繩子,上面夾著一副“淑女之星”,小小的跳 蛋被強行塞進她護住私處的鎧甲。“可惡的獵人,竟然把這玩意開到了最大。。。唔唔。。。”莎帕琳娜緊閉雙唇,強忍著身體不適的反應,眉頭一皺,想出了一條脫身之計。她環顧四周,“唔。。。14個獵人,睡了10個,4個在放哨。得想辦法把其中一個哨兵支開,才能有機會下手。看來只能放棄下貴族的風度了。禁忌的。。。魅惑之術。”這秘術不是魔法,當年莎帕琳娜還是個少女的時候,一位來自遙遠東方的神秘法師傳授她這個秘術,非傾國絕色不能習得。一旦施術得手,便可任意驅使對方的心智行為,莎帕琳娜如此年輕便身居高位,除了從小鍛煉的政治手腕以外,這秘術也發揮了不小的作用。
便在莎帕琳娜謀劃脫身之計的時候,下身的淑女之星早已將她折磨的面紅耳赤,“嗯。。。啊嗚。。。難受。。。”漸漸地,她發出了陣陣誘人的嬌喘之聲。為首的獵人頭目聽到了聲音,他示意手下繼續放哨,走到了莎帕琳娜面前,一手搭在她雪白的大腿上,一臉壞笑的說道:“我的女士,你這是怎麼啦?該不會是寂寞了吧!哈哈”莎帕琳娜扭動著誘人的身體,往日一雙威嚴冷傲的碧綠瞳仁此時卻散發著無盡的魅惑氣息,“先。。。先生,我。。。我很難受,把我解。。。。接下來,去那邊的小樹林,你。。。。你要怎樣我都滿足你。。。。”兩三句話,本可一口氣說完。但是莎帕琳娜卻說得斷斷續續,柔弱無力,猶如一只我見猶憐的小貓咪,全無往日黑之執政官的冷艷高貴。
“這。。。。”獵人頭目用手捏著莎帕琳娜的下巴,看著她的眼睛,心道:“我現在在放哨,兄弟們的安危都系於我一人之身,怎可。。。”他一向為人嚴謹,從不粗心大意,但此時,他卻犯了一個令赫赫有名的“狩獵團”全軍覆沒的巨大錯誤!
那就是他不該盯著黑之執政官的眼睛!只一刹那,碧綠的眸子內燃燒的不是那日被擒之時的復仇之焰,而是連最虔誠的修道士都能動搖的魅惑之火!“是,我的女士,我立刻為你松綁,去。。。。那邊的樹林。”此時,獵人頭目的意識幾乎已完全受制於莎帕琳娜,更可怕的是,旁人幾乎看不出他的任何異動!“你們幾個,給我好好看著俘虜,大哥我,嘻嘻,要陪執政官小姐去那邊快活一下。”言語之間,仍是那個指揮若定卻又色眯 眯的賞金獵人。
莎帕琳娜暗自冷笑,“先生。。。。把我解開,我為你做。。。做什麼都行,啊啊,下面好癢。。。”獵人頭目已經在為她松綁,他的手情不自禁的撫到女執政官的胯 下,仍在跳動的淑女之星把莎帕琳娜折磨的已經濕了,一股液體已經順著倒三角鎧甲的縫隙流到了大腿上。獵人再也忍受不住,他麻利的把莎帕琳娜從樹上解下來,一把抱起便向小樹林衝過去。
“老大這是怎麼了,那麼色急?”一旁的哨兵小聲道,“你懂個頭啊,那黑之執政官可是奧羅拉聯邦最負盛名的美人,多少貴族向她求婚而不得,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怎麼能浪費?好好站崗,到時候老大高興了,興許咱倆也能玩玩。”“是是是,哈哈”小樹林里,獵人一把把莎帕琳娜扔到地上,“請為我解開繩子吧,獵人先生,要不然,呵呵,你怎麼享受我呢?”被捆成粽子似的女俘虜似乎已經反客為主,開始控制住局勢。“是的,我的女士,我現在就為您松綁。”獵人越陷越深,幾乎失去了意識,他似乎連為莎帕琳娜松綁,帶到這個小樹林的目的都忘記了,仿佛面前這個被捆綁的女人不是他的俘虜,而是他的主人。
繩子一圈圈的被解開,“呵呵,先生,動作快點啊!”莎帕琳娜嬌笑著,隨著最後一圈繩子從她的手腕上松開,雙臂獲得自由之際,“那麼現在。。。。覺悟吧,愚蠢的畜 生!”莎帕琳娜一把抽出獵人頭目腰間的佩劍,一道銀光閃過,獵人頭目脖頸處鮮血噴射而出,可憐未嘗的艷福的倒霉蛋,卻不明不白的去向死神報道了。“唔唔,被綁了那麼久,真難受,還有下 體那該死的東西。”莎帕琳娜把仍在抖動的跳 蛋一把拔出,顧不得下 體濕了一片,她彎下腰去搜尋獵人的屍體,看看有什麼東西可資利用。
“嗯,一把鋼臂十字弓,這可是好東西。這還有2把飛刀。”她喃喃自語,樹林外還有三名警覺的哨衛,“得想個法子,同時干掉那三個人,有了。”她躲在樹林之後,為十字弓同時裝上了2支弩箭。“這東西可是連穿鋼板甲的騎士也能射殺的利器,裝2支箭力道雖小了點,但也夠用了。”同時把一把飛刀攥在手中,“商賈之神,請護佑您的子民吧,為了世間的正義!”言未畢,雙箭離弦而出,帶著兩道死亡旋風射穿了2名站在一起的哨衛的頭顱,二人哼都沒哼一聲,徑直倒下。第三名哨衛還未反應過來,一柄飛刀無聲飛來,正中他的眉心。
“機不可失!”穿著重甲的莎帕琳娜電閃而出,此時東倒西歪躺在地上睡覺的獵人還未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有的稍微起身,有的還在倒頭大睡。刷刷數劍,黑之執政官下手絕不容情,已有數人不明就里地被她斬殺。
同伴的慘呼聲驚醒了剩下的5名獵人,他們慌忙拿起武器圍住了莎帕琳娜。“可惡,疏忽大意了!兄弟們打起精神,否則還有什麼面目去見首領大人!”獵人們喊道。“哼,烏合之眾,受死吧!”莎帕琳娜挺劍出擊,與三名獵人纏斗在了一起。劍光閃耀,鏗鏘聲不絕於耳,獵人們情知若不死戰,今日必定一敗塗地,給這位手段狠毒的女大公脫身而去,自己身死事小,往後狩獵團豈有好日子過?是以莎帕琳娜劍術高超,卻也一時奈何他們不得。
地上的女俘虜們也早已被打斗聲驚醒,可惜她們都被繩子緊緊的捆綁著,就連嘴巴也給堵上了,連句助威的聲音都喊不出來,徒自無功的扭動著身子,哪還能幫上點忙?深感自己罪孽深重的侍 女蘇西此時心中仿佛掀起滔天巨浪:“這一切都是我的錯,假如我沒那麼傻,聽信那人的話……女主人她現在那麼拼命,我卻什麼也干不了。。。。。”
縱使獵人們拼命死戰,到底是莎帕琳娜的劍術占了上風。她瞄准一個獵人的破綻,揮劍直刺,捅了那人一個透心涼。一腳踢開死屍,反手一劍又刺死一人,剩下一人見2名同伴都被刺死,驚慌失措,卻只好硬著頭皮上前迎戰,數招之內便給莎帕琳娜送了性命。便在此時,一個未加入戰團的獵人舉起了手中的鋼臂十字弓,仿佛死神的注視一般,奪命的弩箭已然瞄准了她毫不設防的後背!
眼看著這一箭擊發,聲名遠播的黑之執政官就要香消玉殞,千鈞一發之際,被反綁著雙手的侍 女蘇西不顧一切,飛身上前撞倒了那獵人!“該死的臭婊 子,我要把你。。。。”獵人說到一半,後心一涼,被莎帕琳娜持劍刺透心髒,當場斃命。
15名精銳獵人組成的小隊刹那間便已灰飛煙滅,最後剩下的一個人,兩腿戰戰地盯著鮮血滿身的黑之執政官,仿佛站在他面前的不是一位傾國傾城的美人,而是黑夜奪命的惡鬼。他大吼一聲,奪路飛奔而去。“哪里走?看劍!”莎帕琳娜飛劍甩出,將那人連手臂帶人一塊兒釘到了一棵樹上,那劍去勢驚人,竟沒入樹干半截。
莎帕琳娜似乎感到前所未有的輕松,她向俘虜們走過去,用短刀逐一割斷了捆縛她們的繩索。大局已定,一股疲倦感涌了上來,她無力的跪倒在地上。
“女主人!”蘇西慌忙衝了上去,一把將莎帕琳娜抱住。“你。。。為什麼之前要做出那些事?我之前待你如何?”
“主人待我恩重如山,我。。。布萊克綁架了姐姐,我不該聽信他的話,我。。。”蘇西感到窘迫無比,今晚她干下的事幾乎無可饒恕,無論在哪,叛徒的罪名總是令人不齒。“請主人用劍懲戒我吧,別怪罪姐姐,她什麼也不知道。。。。”
“咳咳,扶我起來,蘇西。”莎帕琳娜的語氣變得緩和了許多,她將蘇西摟進了懷里,這情景,就像一位姐姐在安撫驚魂未定的妹妹,“你一時糊塗,差點鑄成大錯。剛才你不顧自己安危,舍命救我,也算是功過相抵了。為什麼。。。為什麼你姐姐的事不跟我說呢,是我沒保護好你們啊。還有,我這個執政官的劍,是絕不會揮向本性善良之人的,懲戒的事,往後再也別提。明白嗎?”
說罷,她示意眾人聚攏,“你們兩個,去那邊把那個家伙押過來。”“是”兩名女侍衛向那個被釘在樹上的倒霉蛋走過去,一把抽出長劍,鑽心的劇痛頓時令獵人幾乎跪在地上。女侍衛們可不理會獵人如何哭爹喊娘,拽著他的手臂便拖到了莎帕琳娜跟前。“很好,給我跪下。”便有兩名侍衛一腳踢向獵人的小腿,使得他不由自主的跪在莎帕琳娜那金屬長靴下,獵人抬了抬頭,正好望見女大公性感雪白的大腿,竟不覺神魂顛倒,“好個絕世無雙的美女。。。。”他心里暗忖,只不知這個以冷酷聞名的女人,又會用何種手段來對付自己。“你也不必如此驚慌,我剛才不殺你,是因為你對我有點用處。”莎帕琳娜以不容置疑的口氣說道。“但是,我給你一個機會。若是你願意將你們組織這次行動的計劃詳細的告訴我,包括在哪個碼頭,什麼時間,有何人接應等等,我以一名執政官的身份向你保證:不追究你此次犯下的罪行,還可以為你在聯邦謀一個職位。你意下如何?”“這,我。。。怎麼能背叛組織,背叛組織的後果很嚴重。。。。”獵人遲疑地答道。“背叛組織?就算我不殺你,你們組織饒得了你嗎?全軍覆沒就你一個人逃回去?你會相信這個人回去說的話嗎?”莎帕琳娜咄咄逼人,乘勝追擊“是繼續做一個不受信任的賞金獵人,被聯邦通緝,惶惶不可終日,還是戴罪立功,過上穩定的生活。兩個選擇,你自己決定。哦,對了,第三個選擇,那就是被我帶回去,接受我的嚴刑拷問,想必你從別人那里也聽聞過我這個執政官的惡名了吧?”短短一番話,已經擊潰了獵人的防线。“執政官小姐,你可得說話算話。”獵人此時仍心有不安。“信不信由你,對了,你叫什麼名字?”“費恩·拜爾。”“那麼好,拜爾先生,你的回報取決於你的行動,別耍花招,即使沒有你,我一樣能滅了剩下那些人,最多不過費些周折。”完美的策反到此結束,莎帕琳娜從小就周旋於各大勢力之間學習各種技能,“威嚇”“說服”不過是她縱橫政壇的一點小手段罷了。
“維爾拉,喬安娜!”莎帕琳娜轉過身來,命令道。
“是!”女總管和女侍衛隊長應聲出列。“我接下來要交給你們重要的任務,無論多麼困難,你們都要給我 干淨漂亮的完成,知道嗎!”理了理情緒的莎帕琳娜,又恢復了往日發號施令,意氣風發的姿態。“聯邦的叛徒布萊克,竟敢陰謀對我不利,罪不容赦!你們二人,帶上剩下的護衛,魔法師給我追捕這個叛徒。人手不夠的話,”她解下自己手中的戒指,“這是我的信物,你們就用它來調動這附近城市的兵力吧。布萊克那家伙此時應該沒有走遠,帶的人也不會多。我命令你們2天之內將他們逮捕,奪回那頂象征著我族勢力的“深淵之心”頭冠,記住,不要引起大的風聲,要做的漂亮,知道嗎?”
“是,那女主人,您自己有什麼打算?”女總管問道。“我,還有蘇西,蘇珊,我帶著她們兩個去波羅多港,順便。。。”莎帕琳娜恨恨的說道“把那群該死的獵人一網打盡!”“就您一人嗎?這太危險了主人!您要是有個閃失。。。”女總管慌忙問道。
“現在那些獵人們還不知道這里的情況,路上就算有小毛 賊也不足為慮。波羅多港的市 政官,說起來也受過我的小小恩惠,當年我就職的時候他也有些功勞。你就不用多慮了維爾拉。,我自有分寸。”莎帕琳娜道。制定了作戰計劃的眾人立即分頭行動,總管維爾拉和隊長喬安娜帶著侍衛和法師們立即動身追捕布萊克等人,女大公莎帕琳娜則帶著蘇西,蘇珊,拜爾跨上駿馬,向著那座繁華的港口都市飛馳而去。
經過一晝夜的不停趕路,莎帕琳娜一行已於第二天上午趕到了這個奧羅拉聯邦里頗為重要的港口都市,波羅多港。港內來往的商販絡繹不絕,碼頭上螞蟻般忙碌的工人正不停地裝卸來往的貨物,這座繁華的港口,正顯出蒸蒸日上的大氣景象。
“執政官小姐。首領他們計劃於第三天,也就是明天晚上和我們這些人碰頭,當然,他們還不知道我們這時的情況。”獵人費恩·拜爾向著莎帕琳娜說明行動的計劃。“干販賣人口這一行,按法律是要判死刑的,首領對這些事是慎之又慎,明晚的碼頭恐怕不止那剩下的四十多人,接應的船只上會有增援。計劃用來運送俘虜的那艘船是“黎明曙光”號,接應的船只只有首領知道,我們這些人是無權過問的。”
“哼,和我想的一樣,來的好,我要讓他們有去無回!”莎帕琳娜說道“另外這個緊要關頭,你可別有什麼別的想法,我應該和你說過利害關系吧?”
“是,我的女士。我願於諸神的注視下發誓:倘若我膽敢背叛您,或者不為您效全力,讓我萬刃加身,不得好死!”即使是見風使舵的獵人和盜賊,在誓言上也是看得極重,莎帕琳娜“哼”地一聲,便率眾人向市政官府邸走去。
“很榮幸見到您,我的女士。您的容貌就像如日中天的太陽般耀眼,讓我感到自己的卑微。”穿著華貴服裝,四十多歲的波羅多港市政官馬庫斯·安東尼單膝跪下,親吻著莎帕琳娜伸出的右手。盡管隔著冷冰冰的鎧甲,她還是能感覺到眼前的這個中年貴族對她的謙恭與尊敬。
“好啦,安東尼叔叔,你這麼說讓人如何敢當?”莎帕琳娜笑顏如花,拉著市政官安東尼的手在大廳坐下。“聽聞莎帕琳娜小姐您出訪彩虹帝國參加七神聖殿的會議,按日期也差不多是會議召開的時間了,您怎麼會出現在這里?”中年的貴族不解地問道。
“本來按日期算我現在應該到彩虹帝國的邊境了,但是在路上的一座小山村,離這兒大約有2天的日程,發生了些事情,我差點就再也見不著安東尼叔叔你了。”莎帕琳娜神色漸漸嚴肅了起來。“是什麼事,小姐你何出此言?”“聯邦的叛徒,就是那個被我們貴族所鄙視的布萊克,狼子野心,竟然勾結了一伙賞金獵人趁夜襲擊了我的住所,我一度被他們抓住,還差點遭到他們的侮辱。。。。幸好趁著他們疏忽大意才逃了出來,現下他們還有一伙余孽潛伏在波羅多港里,准備趁夜逃逸。”
“竟然如此大膽!”馬庫斯·安東尼拍案而起,“那個該死的布萊克,以前就因涉嫌犯罪和貪汙臭名昭著,幸好被你打壓了下去,現在他是懷恨在心竟然膽敢背叛聯邦,綁架執政官!莎帕琳娜小姐,您此番前來,需要我做點什麼嗎?”“布萊克那邊,我已經派出我的全部手下去追捕他歸案,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唉,到底是我疏忽大意,帶的侍衛有點少了,這才被那家伙得手。門外的那位拜爾先生,也是這次參與綁架我的幫凶之一,不過他已經在諸神前起誓效忠於我。此人知曉此次賞金獵人行動的全盤計劃,是一枚極為重要的棋子。”莎帕琳娜品了品下人送來的咖啡,接著說道:“按照他提供的消息,明天夜晚,一艘叫“黎明曙光”的貨船將會起錨帶著他們此次行動的戰利品離開港口,另外會有一艘未知的船來接應,安東尼叔叔,現在港口可有這麼一艘貨船?”
“不錯,波羅多港的碼頭確實有這麼一艘船。按照登記的貨物信息,是些香料干貨之類的小商品,按理是用不了這麼大一艘船,現在想來是有些可疑。”安東尼說道,“這麼說來,這的確是一艘運送奴隸的船只了,竟然在光天化日下違反聯邦法律,我這就派人去逮捕他們!”“且慢,現在過去只能是打草驚蛇。”莎帕琳娜急忙阻止他“我想像安東尼叔叔您借100名精銳士兵,我自有用處。還有,此事必須保密,免得走漏風聲,到時候大魚可就溜了。”
“好,一切由小姐您做主,可得加倍小心。”
第二天的午夜,忙碌的港口都市漸漸平靜了下來。勞累了一整天的市民,工人,水手們,紛紛進入了夢境的懷抱。任誰也不會想到,這寂靜的港口接下來會發生一場血腥的惡戰。一隊騎馬的不速之客接近了碼頭,十四個披著斗篷的蒙面人,押解著兩名被緊縛的少女。
這群人迅速進入了碼頭,見四下無人,他們紛紛下馬,四個蒙面人將兩名少女從馬上揪了下了。扯去斗篷,赫然是女執政官莎帕琳娜和她的貼身侍 女蘇西。莎帕琳娜此時仍穿著她那身性感暴露的精金鎧甲,還有一襲寬大的黑色披風。一團粗布狠狠地堵住了她的性感紅唇,數條扎成一束的細繩緊緊地捆著她的身子,尤其是低胸鎧甲所暴露出來的半個晶瑩飽滿的雙峰,被勒的漲大了幾分,令人不能自已。她身邊矮一個頭的女侍蘇西一身哥特女仆裝,同樣是被粗布堵住了嘴唇,同樣是幾束繩子捆的死死地,只是她的身材不如莎帕琳娜般成熟性感,卻透露著少女那青春的氣息,卻是另一番風味。為首一人道一聲:“走!”眾人道:“是!”那四人卻也不憐香惜玉,粗暴的提起兩位少女便快步走去。只聽得“嗚嗚”聲,莎帕琳娜和蘇西在不住地掙扎,卻如何敵得過四名魁梧大漢的力氣?
眾人快步向一艘略有燈光的大船走去,正是費恩·拜爾所說的“黎明曙光”號貨船,“黎明曙光”的旁邊亦停靠著一艘略小些的快船。一名打扮的像首領的蒙面人走了過來,“終於到了?我們等了很久了!混 蛋!”“是是是,小的失職,這些臭娘們倒也難伺候,嘻嘻,尤其是那個會些劍術的,一路上恬噪個不停,令人好生煩惱,兄弟幾個路上把她伺候了一番,這才耽誤了些。”押著莎帕琳娜的蒙面人上前訕笑著答道。“怎麼才這兩個,其他人呢?”首領不悅的問道。
“老大您問的是,剩下十幾個娘們被關在後面的一個大木箱里邊,還請老大您叫來船上十幾個弟兄,一起把她們弄到船上,唉,這些女人可有的是精力。”蒙面人無奈的說道。“好,我這就叫人來。”一向精明的首領似乎對這反常的話失去了警惕,也許是勝利的喜悅衝昏了頭腦,不管怎麼說,這次行動大獲全勝,他的聲望在狩獵團里也是大大提高。
片刻又有十數名獵人從船上下來,“走,我們去把那十幾個俘虜帶過來。”首領說道。待走出數十米,忽然猛醒,暗忖“不對,他們既然能走到這里,為什麼又要這麼些人來幫他們押上船?”便在此時,一聲令他驚駭無比的冷艷女聲從他身後響起:“今晚的月色怎麼樣啊,親愛的獵人先生。”莎帕琳娜不知何時已摘掉了堵著嘴唇的粗布,兩名蒙面人迅速護著兩位少女移動到了安全的地方。
忽然之間,數個大木箱紛紛裂開,數十名身穿板鱗甲,手持鋼弩,腰懸長劍的戰士逐一現身,嘩嘩的弩機扭動聲音群響不絕,只在數秒之內,近百張待發的弩箭瞄准了被圍在垓心的十幾名獵人,包括他們的首領。為首的蒙面人迅速招呼余眾散開,他們紛紛脫下斗篷,露出了銀光閃閃的板鱗甲。那蒙面人脫去面罩,赫然便是狩獵團的叛徒,費恩·拜爾!
“你!”首領氣急敗壞,他無論如何沒有料到,早已勝券在握的行動怎麼會變成如今的局勢!“你這叛徒!為什麼要背叛組織!”“請您不要忙著責怪他呢,還是先想著如何脫身吧?”莎帕琳娜雖然此時仍被綁的結結實實,但是局勢早已盡在她掌控之中,談吐卻也是從容不迫,溫文爾雅。
“嘿嘿,執政官小姐,你到底還是百密一疏,說來我們也只有十幾名弟兄中了你的圈套,不過如此!”他恨恨的說,“那兩艘船上還有我們的人,若是我們要跟你們拼個死活,勝負還未知曉!”“哦?是嗎?你看看海上。”莎帕琳娜冷笑一聲。首領應聲看去,頓時便驚得他冷汗直流:數艘掛著聯邦旗幟的戰艦已經逼近碼頭,那幾只船是波羅多港最強的戰艦,每艘船上面都裝備著數十門最先進的火炮!“隊長先生,請你調30名戰士封住“黎明曙光”的登陸口,一旦有任何人膽敢上岸,格殺勿論!”莎帕琳娜對著一名頭盔上插著華麗羽毛的戰士說道,看來他就是這些精銳士兵的隊長。
見首領久久不回,“黎明曙光”號上的幾名獵人按耐不住,走了出來。他們還未明白究竟碼頭何時出現這麼一群全副武裝的人,只聽見十幾響弩箭破空之聲,這些獵人便已做了屈死的鬼魂。頓時貨船上亂作一團,獵人和水手們紛紛起身,刀劍碰撞聲,叫罵聲不絕於耳。可是當他們走到甲板,卻看見一副令人絕望的場景。近處約三十名士兵正用鋼弩瞄著自己,海上不知哪里鑽出來的戰艦,月光下黑洞洞的炮口陰森恐怖。遠處數十名士兵圍著一小群人,想必首領大人此時已然凶多吉少。一名不知死活的水手鼓起勇氣大吼一聲:“跟他們拼了!”才剛剛拔出彎刀,一箭飛來,將他腦袋射了個對穿。
剩下的人看到此等場景,早已駭的魂不附體。此次莎帕琳娜調動的戰士都是城中一等一的精銳,以一當十絕不在話下,何況現在還占據著兵力地形上的優勢,就連海上她都考慮到了,任你是插上翅膀的老虎,恐怕也飛不出這天羅地網。一名身材魁梧穿著全身板甲的軍官向著船上吼道:“船上的人聽著,你們和你們的首領已經被包圍了,頑抗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執政官大人說了,你們犯的都是死罪!但是只要你們放下武器,束手就擒,就能從輕處理!大人心地仁慈,只誅首惡,旁人勿論!何去何從,你們心中有數!”獵人首領此時已經心如死灰,手下的心理他比誰都清楚。若是有利可圖,他們自然奮不顧身,可如今眾人被包圍的水泄不通,反抗幾乎是死路一條,這些見風使舵的人怎麼會跟他拼死一戰?何況那該死的婊 子還宣布“只誅首惡,旁人勿論。”恐怕不用他自己投降,別人也早把刀架到他脖子上了。想到這里,他無奈的揮了揮手:“算了吧。”頓時獵人們手中刀劍嘩啦啦地落了一地。眾士兵見狀立即上前制住放棄抵抗的獵人們,兩名戰士押著首領帶到莎帕琳娜的跟前。
“跪下!”尚未松綁的莎帕琳娜以女王的姿態命令道,一腳向獵人首領踢了過去。那首領被兩名士兵按住,哪里躲得開?小腿吃痛,不覺跪倒在地。“哼,執政官閣下,你手段既高,身手又極好,我這回栽在你手里,心服口服。只是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你盡管問來,你這人也算手段高強,竟然我也吃了你的大虧。”“你是如何在半路將我的手下制服?”莎帕琳娜低下頭來,靠近獵人首領的耳邊悄悄說道“可惜你還是棋差一招,識人不明。你任命的那個小頭目,色迷心竅,竟然把我綁到樹林里意圖對我無禮,可笑!我趁此機會,絕地翻盤。這也怨不得他,誰叫本大人的美貌天下無雙呢。”“女士,危險!”旁邊一名戰士驚呼一聲,卻見獵人首領暗中伸出藏在袖子里的短劍,向莎帕琳娜鎧甲間的縫隙疾刺而去!
“哼!雕蟲小技!”莎帕琳娜稍一避身,這短劍從她腰間擦了過去,精金鎧甲極為出色的防護讓這次雷霆一般的絕命攻擊化為泡影。她雙臂都被反綁在背後,無法還擊,卻見她抬腿一記膝撞,厚重的鋼靴將獵人首領撞得像蝦米般弓起身子,接著又是一記極為漂亮的飛踢,將這垂死掙扎的俘虜踢得直飛出去。刹那間萬箭齊射,可憐這忠心耿耿的狩獵團首領,被射的跟刺蝟一樣,當場斃命!
數日後,三十名精英戰士護送著女執政官莎帕琳娜和她的侍 女們來到了彩虹帝國與奧羅拉聯邦的邊境。
莎帕琳娜卸下了鎧甲,換上了一身低胸高叉緊身馬裝,雪白豐滿的胸口點綴著一朵精致的白玫瑰,她足蹬一對長達大腿中部的黑色皮靴,上面露著黑色大腿襪的襪邊;握著韁繩的纖手套著一副長筒黑布手套,顯出她身為貴族女性的美麗大方。她頭上仍舊帶著那頂鑲著巨大黑色寶石的頭冠,一襲寬大的黑色披風垂在身後。
“維爾拉,喬安娜。這次干的漂亮!那麼短的時間將那人拿獲,不愧是我的左膀右臂!蘇西你也讓我刮目相看啊,那天晚上你陪我一起去抓人,被綁成那個樣子,你倒是挺鎮定自若嘛,表演的不錯哦。回去我可要好好地獎賞你們。”一身黑衣的執政官不住地夸獎她的隨從們,仿佛那噩夢般的經歷不曾發生過一般。“哪里,沒能保護好主人您的安危是我們的失職。請主人務必收回成命。”一臉正經的女總管維爾拉答道。
那天晚上脫困之後,維爾拉和喬安娜以及一眾侍衛和法師們很快追上了潛逃的叛徒布萊克,加上聯邦士兵的幫助,很輕易地將他擒獲,同時繳獲的還有那頂“深淵之心”,以及象征著黑之執政官的傳奇精金巨劍。人贓俱獲,面臨著倒霉蛋布萊克的將是審判庭及九長老議會的嚴厲制裁。另一方面,狩獵團此次遭到了嚴重打擊,六十余人的小隊加上二十余人的接應全軍覆沒,首領被當場格殺,余部則統統被扔進了監獄。至於那個立了功勞的費恩·拜爾,則是坐了十幾天的牢便被草草宣判釋放,據說還在港口當了個小差。
這一番戲劇性的發展,終究以智謀和劍術均更勝一籌的執政官莎帕琳娜的大獲全勝而告終。“彩虹帝國就在眼前,我應該趕緊前去向教皇那老頭子道個歉才是。”隨即她向後招了招手,便狠狠地夾了一下馬肚,向著遠處依稀可見的彩虹帝國旗幟飛馳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