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月綺行走在園林中,清脆的腳步聲在體內回蕩,帶起奇藝的節奏,我被少女的雙足擠壓在狹迫的高跟鞋內。她走的很慢,步履緩緩壓迫神經,將我的意志消磨在腳下。
薄紗輕撫我的面頰,豐潤大腿上的絲襪相互摩擦,少女的大腿根部比想象中更綿軟。透過禮服的下擺瞭望,也只能得到朦朧低矮的視野,灌木的生長隨著行進變得自然繁茂,輪廓在朦朧里漸漸鮮活。
它們啃噬著埋藏在其中的屍骸,亦為少女的到來惴惴不安,褻瀆的話語傳播。我試著從高跟鞋叩擊石板的錯落聲響中分辨,又只有竊竊風聲。
不知何時起了霧,霧氣濕沉,濕沉的霧霾遮蔽了前行的路。綺小姐走走停停,終於踏入一間庭院,那一刻霧靄便消散。
在我看不到角度,葉月綺仰起細膩的脖頸,注視懸於夜空的許阿德斯。九塊大石呈排成V形,與阿迪巴蘭遙相呼應。飄蕩的絲質黃綢環繞巨石,肮髒襤褸的碎布遮擋住風化殆盡的倒置三角刻印。
同調,儀軌,少女輕吟。
『奇異之夜升起黑星』
葉月綺踏入巨石間,諸相噤默,慣性參照系改變,外在的景象凝滯了。
視界扭曲,藍紫色的光侵占視野,身後的一切侵染上酡紅,多普勒頻移宣告這次旅途的開始。理應沒有生命能在此等景象中留存感知,但築基完成的我似乎並不在此列。
『奇異之月徘徊天頂』
曦光浮現,那金色的光流不在任何波長范圍內,也未曾發生藍移與紅移。自在永在,朝夕不改,金光奇異流淌,凝如琥珀,熟悉的桂花香氣在少女腳下化開,甘甜如蜜。
是蜜酒,香醇的蜜酒。或許酒水的作用不只是滋養神魂,也許這場奇異的旅途,才是黃金與蜂蜜之酒應有的用途。
『比奇異更奇異的是』
激發的場不斷振蕩,最重停滯在身前。閔科夫斯基空間中,少女抵達了光錐的邊緣,事象的盡頭,這里理應是無法被觀測的虛無。
常識界域之外,怪誕離奇相隨。即使透過裙紗,透過晶瑩剔透的水晶鞋,在散發著奇妙酒香的光塵外,我仍能看見扭曲混沌里凝結出帶有鋒利棱角的透明碎片。
碎片組合成正二十面體,二十面體破碎,與展開的法列士立體糾結,整合為全新約翰遜多面體。
各式多面體聚合成晶簇,簇生出棱角與獸形肢體。汙穢、罪孽、邪惡、瘋狂,它在扭曲中模糊自己的形體,昏黃的、不同於蜜酒色調的丑陋顏色散發出刺鼻惡臭。非人的咆哮低響,碎玻璃刮擦耳膜,兩排剃刀樣狹長的獠牙閃爍寒芒,它變換著自己的形狀,同樣扭曲的口器狹長駭人。
兩點病態的黃光,我與異次元的怪物對視,少女不察。
『失落的卡爾克薩』
感知刹那扭曲,恍惚間怪誕消散,水晶鞋輕踏石磚,葉月綺倬立在庭園內。沿著前方的台階向上看去,由拱頂和立柱構成的走廊綿延,幾株盆栽樹修剪整齊,一張石凳擺在左手邊。
輝煌燈光照亮最前方的殿堂,古怪可愛的裝飾點綴,假面舞會在樂聲中進行。
那里即是,行走在黑暗中人們的宴會。
身後,天空是暗淡朦朧的紅,閃爍許多星辰,星辰如墨。巨大的千塔之城卡爾克薩峙立在遠方的湖岸,幾座尖塔高聳天際,望不見頂,畸形殘留月落於塔樓邊。
哈利湖水平靜黑暗,水面倒映許阿德斯,雙子太陽沉入湖間,真相埋沒與萬古的智慧中——戴末的迷淵,卓偉的月亮,還有……還有那令人窒息的可怖真實。
此處即為伊提,伊提王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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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月綺迤迤然步入廳堂,水晶鞋的清脆跫音回蕩在琴聲里。披著昏黃長袍的樂隊指揮停頓雙手,皮質手套用力虛握,蒼白面具仰望明亮輝煌的吊頂,然後急促的揮舞雙臂。
樂隊升調,急促壓抑的樂聲響徹,眾人將目光轉向這位遲到的闖入者。
藍黑色禮服親吻她的軀體,腰肢曼妙羸弱,纖薄的薄紗朦朧勾勒出窈窕线條。少女的姿容格外優雅,優雅帶起神秘,被狐狸假面遮蓋的容顏令人浮想翩翩。比起他人在化妝舞會上的怪誕的妝容,少女正常的像是名不諳世事的大小姐。
獨目的巨人合上眼眸,如巨石般依靠在牆邊。小丑和燕尾服藏進角落商談生意,伴隨著令人牙酸的咀嚼聲,兩人變成一人,原生質的膠團爬過地面,吞噬腐質和殘渣。
折斷了尖角的幼女搖晃著在人群中敬酒,手臂間的鎖鏈吭吭作響,滿是縮褶的衣裙裸露雙臂,唇角留下的酒液浸濕衣裳,一身酒氣。
腮、蹊、鱗、角質、比目、肉須、晶核、煙雲、死光,衣袍與假面遮掩,賓客觥籌,黃衣的侍者更換下殘羹,嘶啞的歌聲里飄蕩酒香。
怪誕,界限之外即是怪誕,怪誕化生苗床,苗床滋生邪祟。異化的身軀會汙穢心靈,心靈的汙穢也同樣干涉肉體。
入道者終朽。
葉月綺的中途入場還是引發了騷動,我能感覺到,一道道目光掃視而來,從頭到腳。
這樣看似沒有一絲異常的少女,本來就是一種異常。
躊躇過後,沒有人進前,即使淡淡的血腥味從少女周身傳來——沒有人知道那是別人的,還是她自己的。
化妝舞會,我開始了解化妝兩個字的含義,所謂化妝,莫約就是指這些行走在黑暗中人們本身的姿容了。
紗裙之內向外瞭望,讓我想起瀛洲的百鬼夜行。有點些想要觀看葉月綺身著禮服的模樣,少女的絕色在這樣的場景里應該足夠治愈人心。
宮殿的兩側張擺放著盛滿食物和酒水的長桌,中心對著王座。石質王座空無一人,背後是木質鑲嵌雕塑,刻畫著虬結的巨龍,龍首正對著遠方的高塔。
樂隊半遮在陰影里,個個身披黃袍,臉上帶著蒼白假面,它們又變了調,曲聲孤獨寂寞。
綺小姐漫步在晚宴間,似乎在尋找什麼人,不少存在也審視著少女,隱約的惡意一閃而逝。
或許是因為變成絲襪的緣故,依附在少女瑩白的肌膚上,我對空氣中的震動變得格外敏銳,敏銳到每一次足尖的震顫都觸碰心底。
就像是用腳趾輕輕夾住心弦,輕輕撥弄撩撥,理智越繃越緊,不知道何時會在少女腳下崩斷。
強忍著仿佛含住足尖的異樣感溫熱,我極力忽略恍若口腔的觸感,聽覺伴隨著觸感的集中更加細膩,我在少女的氣息里細細聆聽。
足踝處塗抹的香水在肌膚的熱力下悄然擴散,香水進入前調。風信子濃烈的香味中夾雜著檸檬的酸甜,和少女足裹原有的花香和奶味混雜在一起,不再嗆人,卻有一種青澀戀曲的滋味。
和葉月綺原有的氣質不太搭。我這樣想著,一邊再次集結心念,肌膚傳來發的暖意把整個身體烘的暖乎乎。
觸覺、嗅覺、味覺、聽覺、視覺,混合的感官在少女腳下交疊,即使一半心念被少女的足趾捕獲,繃緊的心弦仍突破了人類感知極限,竊竊聲響傳入耳中。
三三兩兩交談聲壓的很低,稍微帶著大阪腔的日文傳來。許多英語,語法聽起來有些奇怪,接近口語,像是文字創生前盛滿冗余的語言風格。有個在彈舌的俄語女孩,更遠處是繞口的、形似海波浪潮般的不明語系……
“……在不同生物的基因鏈條中發現了同一種極長的基因片段,同一種冗余,從原生的單細胞到靈長類,這不符合自然進化的結果。我們擁有同一個起源,也將衍化同一個未來。今年的科學突破獎一定是我的了,先生,我需要加注投資。”
“只有這些?真令人遺憾。你要明白,財閥不是慈善家,你需要思考的是能夠回報我們什麼,而不是一味索取,世間一切善意都存在價碼。”
“可是!我知道了……這是您的意思嗎。”
“是‘我們’的意思。這酒不錯。”
……
“呀呀,好像來了好可愛的女孩子,有很美味的血腥味。想來一杯嗎,優質處子的血,作為成人禮的飲品再合適不過了。”
“才不要,姐姐自己怎麼不去。”
“學聰明了嘛,小家伙。玫瑰總帶刺,受傷的野獸更加危險,我才不想觸那個霉頭。”
……
……
“又有人跨越了天人之限,成就唯一,而且是我們瀛洲人,這很好。”
“伯父,那並不是我們甲賀流的人呀。安插在別家的探子也沒有查到消息,這平白冒出的家伙會對當下的勢力劃分造成很大影響吧。”
“作為新生代的領頭羊,千雪還是看得淺了。只要對方不是敵人,那她必然不會拒絕一個朋友。而無論如何,瀛洲在國際上的影響力都會得到增強,即使是保守的大陸,也不可能對此阻止不理。”
“我還是認為此過於空乏。”
“哈哈,那就一說些直接的,最近我們在國際上僵持已久的業務可能會取得進展,而我也將前往統籌相關事宜。千雪可以多看看國際新聞,瀛洲和各國也會多一些建交和實質性的利益交換。”
……
……
“確實,我手里存在可以輔助跨過界限,幫助人們走向更遠的藥物。”
“給我,無論付出什麼代價!”
“噓,小點聲,不然我們的交易到此結束。”
“……”
“很好,我很高興自己的顧客沒有被衝昏頭腦,這是我們談判的基礎。”
“代價?”
“不要急,宴會還有很長。首先作為一名誠信的商人,我想先為你介紹你想要的商品。”
“你想要的東西來自大陸,全名‘冥王星之藥’,我更喜歡稱之為‘遼丹’。最初的服用記錄只有五十例,除了兩個倒霉蛋,其他人全都突破了界限,加速奔向可悲的結局。”
“後來因為幾位藥材滅絕,‘我們’尋找到了一種更優質的替代品,目前成丹千數,有七十二個人死於藥物反應,深感遺憾。”
“伴生了十余粒血紅異丹,十人服,十者皆盡入道。”
“如你所聞,丹藥存在風險,而三種我恰好都有一份,客人想要哪一種呢?”
“……藥物的效果?”
“我可以向您保證,藥物的效果是相同的,都是加速界限內的深入,加速迎來可悲的未來。”
“我選擇異丹。那代價呢?”
“為我服務三年。”
“僅此而已?”
“自然,九百多成功者,也只有一個活到了三年,這是奇跡的代價。”
“……好,我明白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呯。”酒杯碰撞聲。
……
……
使用拉普拉斯平滑心算概率,我為剛才的男人嘆息了兩秒。
在少女腳下縮了縮身體,心底里剛生出的悲涼被溫熱的雙足驅散。有些、有些眷戀這種溫暖的感覺了,全身心的貼服白嫩秀足,像蜜餞般被足趾的氣息浸透靈魂。
一段談話吸忽然引力我的注意,只因那話語太過熟悉,勾起鄉愁。我極力凝結心念,聆聽遠方的鄉音。
隔膜一樣的存在朦朧遮蔽談話,我試著輕觸,它與我交融在一起,沒有半點阻隔。隔膜作用於認知,源於大陸,是與我同源的東西。
“佩恩女士,我很冒昧通過這種方式與您進行交談,但這這種方式可以有效避開那位的眷族,還請理解。”
“我對256位加密算法有足夠信心。不過,既然大陸願意以這種方式展開對話,我也很樂意在此進行協商。”
“您的漢語真是流利。需要避開的只是特定的群體,那我就直接進入正題。澳洲極端天候正在逐年增長,附近的海域的平均氣溫也出現了不正常的漲幅。”
“溫室效應而已,大陸什麼時候管這麼寬了。”她的聲音帶著嗤笑。
“有數位調查員找到了拉萊耶古城,他們的精神防護盡數被汙染,並在瘋狂中發出警告,沉眠於海洋中的支配者將重新醒來。”
“海洋的溫度在變化,這是先兆。我們希望能與澳洲一同建立合作,在太平洋海域建立數個考察站,監測太平洋海域洋流和氣溫變化。”沒有理會話語里的譏諷,那個大陸的同胞語氣誠懇。
“……我需要更詳細的情報和誠意,你應該知道,這是合作的基礎。”
“很抱歉,為了保證不被模因汙染,我並未被告知更多細節,即使知曉,我也不能在沒有安全保障的情況下訴說。大陸和澳洲一樣,在太平洋海域都擁有狹長的海岸线,一旦海洋出現問題,那就是危及人民的大問題。我們希望和澳洲加強交流合作,成為真正的全面戰略伙伴。”
“紅黨的做事風格我還是可以相信的,我跟你們打交道也並非一次,但這件事本事並非是我可以決定,我們需要組織人手進行評估。”
“理應如此。請額外注意,任何從太平洋傳播的資訊都未必安全,我國正在解決這個問題。在特別鏈路開通前,後續的相關內容已經委托給了駐澳大使館的張先生,他可以代表黨和人民。”
……
我全神貫注聆聽,話語里熟悉的味道讓我眼睛里發酸,而繼續聊天的念頭在下一刻被小女孩的聲音打斷——
“呀!”
年幼的女孩子和少女相撞,然後仰倒在地板上,兩只小手撐著地面,痛呼出聲。
我向前看去,女孩身著洋裝,白藍色調素雅得體,充滿了各式繁復褶皺與荷葉邊的裙裝拖在地上,貼著地板可以看見可愛的圓頭小皮鞋和莫過腳踝的粉白色泡泡襪。
花朵元素點綴,細微處流露出女孩優美的曲线,柔暖的配色精致而優雅。
胸口大大的蝴蝶讓女孩整體有多了幾分甜美,像是常服又如禮服,給人的感覺格外細膩。
“……對,對不起,姐姐沒事吧。”氤氳水霧彌漫雙目,不知名的女孩一邊道歉一邊捂住屁股,看起來摔得很疼。
“沒事。”視野中,一只帶著黑色絲質長手套的手伸向女孩,朦朧中可以看出手套後的柔嫩細膩。
少女的一頭青絲疾速轉白,瑩然的白,皎潔的白,寒霜般冷冽的白。
呆愣了片刻,女孩慌忙握住少女的手,起身站定,露出一個局促的甜笑。
“再有下次,直接殺了你哦。”少女的聲音悠然落下,凌然的氣勢鎖定住面前的女孩,即使是在女孩腳下的我,也不僅感到壓抑和沉重,宛如將心念碾碎。
女孩的表情全然繃緊,怯懦的表情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無機質的冷顏。她想要抽回手,又被綺小姐緊緊抓住。沉默了片刻,女孩的小手崩解成柔軟蠕動的原生質黑亮流形,眾多泛起隱隱約約微蒙綠光的眼眸在其中流動。
黑亮的流形帶著邪異反光,自綺小姐的柔荑蜿蜒爬過,從手套的指縫里滑出,又在轉瞬凝聚成女孩嬌嫩的小手。
手心纖塵不染,白淨的令我心底發寒。
“嗯,人家記住了。”甜美的笑容在女孩臉上綻開,“那人家就先走啦。”
“稍等。”伴隨著葉月綺一步踏出,沉積的勢向女孩傾注,鞋根與地板發出清脆的觸擊聲。
(蘇重進行意志檢定:D100=62/60 失敗)
(守密人:呀。咱真沒暗箱操作,看看這一路的骰點,骰娘真是有點東西,san穩的不行,意志失敗一路。)
葉月綺欣長的雙腿緊繃,秀足狠狠踏出,下盤極穩,如同即將撲食的猛獸。髒腑仿佛在頃刻被葉月綺的腳尖壓成流動的漿糊,意識陷入空白,感官又被重新局限在少女足底,緊緊貼合。
恍若山岳壓身,暴風雨前的沉悶與心悸感讓心念的流動都晦澀停滯。
如芒在背。凝然成針的是殺氣,是不做掩飾的煌煌殺意,這殺意並非針對於我,而是針對我面前欲走的女孩,不知為何的怪異。
和錘煉自我的武道家不同,葉月綺掌握的是殺伐之術,我開始無比確認這一點。
綺小姐殺過人嗎,很多人。心頭一顫,昨天夜里少女滿是血汙的模樣浮現眼前,又被我慌忙拋諸腦後。當初點到為止的切磋,還真是強人所難了……
大口喘息,我想要逃離隱約的猜測,想要逃離殺意帶來的氣悶感,即使我知道這只是錯覺。極力吸進些許悶熱的香氣,只能分辨出淡淡柑橘和風信子的滋味,像是抓住救命的稻草。
然而這份香氣也逐漸稀薄,似乎水晶鞋中最後一道縫隙也隨著少女的發力被擠出。溫熱的足底覆上面龐,視线只能在她的足趾徘徊,口鼻都被軟肉黏附。
唔。眼前的足趾出現重影,五顆?十顆?滿眼都是,玉潤珠圓。
砰、砰。耳朵里出現脈搏跳動聲,是我的,還是綺小姐腳踝的?
砰、砰。
呼呼,吸氣,吸氣,我迫切的奢望吸取每一道恍若游絲的浮氣,即使被囚禁於絲襪中的我本就不應該擁有呼吸的本能。
密著的肌膚封死我的掙扎,連一道氣息都無法吸入,意識慢慢渙散,只有那玲瓏的足趾依舊清晰。我開始希望,哪怕傾其所有,換取在少女腳下繼續呼吸是權利,那淺淡的香氣如此令人安心。
紫府中、元神內,的那道秀足虛影也傾覆而下,將還在向其禮拜的觸須,全部蹂蹀於腳下。
由“我們”組成的宗教國在一瞬間被天災覆滅。是神罰,少女的足裹或許只是無意識的一次輕踏,卻將所有的觸須,所有的我都踐作微塵。混亂和恐懼滋生,淡粉色的氤氳霧靄生成,很安心的氣息夾雜在花香里,將一個個觸須染成粉色。
突然想起朋友,她總是說——真正的神明超越人類,無善無惡,亦無悲喜。人們無法直視與理解,祂們盲目舞動自己的肢體,痴愚而無所顧忌,只是存在,便比天災更恐怖。
就像沒有人會注意腳下的螞蟻。
沒有人會注意腳下的微塵。
少女,恍若神明。
皓足蹂促下,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勞,乖乖承受就好,在溫熱的足底下被洗禮。
禮拜,禮拜!在崇拜少女足裹的宗教國里,彰顯了“神跡”的懸天之足,將信仰的種子播撒進所有的觸須,所有的“我”,迎來更狂熱的禮拜。
“咿呀,撒加——”
“咿呀,撒加——!”
蒸騰的胭粉色煙雲里,模因侵蝕過的不淨靈台,蠕動著、延展著的觸須吮嘬少女肌膚,細微震顫。
宗教最能消除迷惘、消彌恐懼,神罰變成神恩,在少女都不知道的地方,無數的我我對著少女的玉足發出無意義的祈禱,盲目而痴愚。
砰、砰。
脈搏跳動的聲音傳來。
砰、砰。
視线里腳掌的紋路也已經模糊。
砰、砰。
胸腔里最後一絲空氣被擠出,玉足封死面龐,口腔被溫熱的觸感填滿。
無助的男孩、痛苦的鍛煉、無力的倉皇、孤獨的旅者,一瞬被拉扯到極為漫長,往昔在眼前浮現,從未品嘗的滋味誘導我沉入更深。
那種滋味就叫死亡。
……
“怎麼了?姐姐還有事。”將我從死亡誘惑里拉扯出來的,是面前女孩微冷的聲音。
她仰著頭,露出纖細脖頸,眉宇里的神色如天鵝般高傲。洋裝的下擺莫名飽滿,好似被裙撐撐起,又如浪潮碧濤涌動。
柔荑伸向女孩脖頸,她的身體微頓,任由葉月綺施為。
“衣服亂了,女孩子走路一定要小心一點。”葉月綺則耐心的替女孩梳理衣服的褶皺,純黑的絲質手套在淡藍色的衣襟前輕撫。將胸前的蝴蝶結扶正,理好衣領,綺小姐才繼續開口,“我有個妹妹,和你差不多可愛。”
面前的女孩勾動嘴角,帶起不符合年齡的沉靜與優雅。右腿向後傾側,左腿膝蓋微屈,女孩雙足交叉,嫩白的小手提起兩側裙擺,露出低跟圓頭小皮鞋和只到腳踝的泡泡襪。
她輕輕鞠躬,含笑低頭,施施然行了一禮:“那真想與她見上一面,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晚宴,有趣的姐姐。”
葉月綺頷首,目送女孩離奇去,繃緊的軀體才慢慢松弛。欣長的雙腿又恢復綿軟,無邊的殺意退卻,我偷懶的汲取著從趾縫漏出的空氣,馨香緩解著被死亡凌虐的精神。
第一次發覺,能再次看到那玲瓏玉趾,感受到葉月綺足裹傳達的熱度,是一件多麼幸福的事情。
砰、砰。
感受著白嫩雙足上血管的跳動,如同聆聽著自己的心跳聲,活著的感覺油然而生。呼吸、呼吸,心念在少女腳下流動,我眷戀地吁吸每一道她的氣息。這一刻,從足裹飄揚的淺淡香氣延續著我的生命,瓦解我的心防,將我從窒息中解救。
意識逐漸恢復,我貼服在葉月綺足底,軟肉依舊貼合在臉上,暖呼呼的,卻不再感覺到氣悶。劫後余生的我畏怯地享受著這份愜適,也對少女的雙足感到由衷地恐懼。
那一刻死亡的滋味太過真實。
也許下一刻那種無力的窒息感又將重臨,玲瓏的水晶鞋變成囚籠,化作墳墓,我會在少女腳下迎來永恒的安寧。作為武道家,這樣的末路實在是過於悲哀了。
朋友的話在耳畔回響,神靈就是這樣一種不講道理的存在,誰會關注腳下的微塵在想什麼呢。
憂惶恍惚中,少女又開始行走。腳步聲清晰開始在我耳邊回蕩,跟鞋和地面大理石地面碰撞的聲響帶起令人心悸的顫動。
不,顫動的不是它物,而是我的心。我在……恐懼。
身體被綺小姐的雙足填滿,支吾著什麼都找不到,恐懼緊貼著面龐的細膩足裹,我恐懼再一次窒息,瀕臨死亡。
即使少女的腳步如此輕柔。
無比清晰的感覺到,我的生命正被葉月綺掌控,以一種最漫不經心的方式。盡管少女對我並無惡意,但此刻她已恍如神明般,誰會注意腳下的微塵呢。
祈禱,我開始祈禱,向葉月綺祈禱,向那雙令我畏懼無助的玉足祈禱,直到恐懼在溫潤的觸感里變成其他的的東西。
有些安心,安心到想要的想要好好睡一覺,但困意惱人的聲音驚擾,綺小姐面前不知何時多了一名青年。
“美麗的小姐,你的白發如此動人,感謝真祖令我在如此荒謬的晚宴與你相遇。”
男子身穿燕尾服,頭戴暗色蝴蝶,欠身向少女行禮:“不知是否有幸請與你共舞一曲。”
“沒有興趣,你可以離開了。”綺小姐柔和的聲音里透著說不出的輕慢。
“小姐,如此拒絕一位紳士可並非淑女所為。”男子頓了頓,“尤其是這樣一位負傷的美麗小姐,這里的規則可不像你想象中的那樣無害。”
綺小姐沒有說話,只是蹙起眉,男子輕笑著靠近少女肩頭。
“風信子、柑橘、檸檬和桃子,濃烈又酸甜,讓我想起最初追求愛情的勇氣,真是和小姐搭配的美妙味道。”
“不過即使使用再多,也無法掩飾小姐身上甜美的血腥味。”
“如此甜蜜芬芳的處子之血,想必也不可能源自她人。只要付出一杯血,我可以在宴會中庇護小姐,如何?願意共舞一曲嗎。”
真是討厭的聲音啊,好想給他一拳。
“我有一個更好的主意。”葉月綺的聲音不再那樣溫柔軟糯,反而帶著種平靜,平靜的宛如在神社時,“殺人立威,你感覺如何。”
寒毛卓豎,武者的本能驀然被驚醒,面前的男子抬手欲動,幾道銀白色流光將他抬起的手斬斷。銀質餐刀將扭動的斷手釘死在地面,鮮血四濺。
“啊——”男子發出嘶啞的吼叫,快步衝向少女,又被更多的刀叉切割釘死在整齊的大理石地面。被分離的血肉生出肉芽,蠕動著聚合在一起,邪異又汙穢。
“嘭——!!!”
大理石地面莫名被砸出一個球形的凹陷,凹陷底部是碾碎的血肉淤泥。地面就那樣憑空被一股力量壓下一尺,沒有施力者,只有受力人,我知道這種能力。
石膏和灰塵從天花板上掉進賓客的酒水和食物中,一些人毫無反應地將它們撿出,繼續之前的交談。而另一些人投過視线,葉月綺與他們一一對視,直到所有人都回復往常。
血肉還在蠕動,而葉月綺滴血未粘。
“姐姐,需要幫忙清理垃圾嗎。”穿著藍白色調洋裝的小女孩走到少女身側,精致的像個洋娃娃,沒有掛著最開始時甜甜的笑。
“算是整理衣服的回禮。”
“謝謝,你的名字?”兩人看著血肉連接,說著平常的話。
女孩剛邁出的腳步頓住了,直到淺坑里的血肉長出漿膜,她才提裙跳下,緩步前行:“……修嘰,姐姐呢。”
從裙擺中伸出無數綻著淺綠眼眸的黑亮色流形,磁流體般順滑蜿蜒的觸須泛著鉛汞邪惡妖異的光澤。凝膠一樣的肢體將血肉卷入蓬松的洋裙中,裙擺被撐的徹底漲起。
水聲、啃噬聲、嗚咽作吼聲,裙擺的皺褶搖晃收束,血肉的掙扎只能帶起裙擺上一道細微的蕩漾,女孩的表情里是不符合這個年齡的沉靜空茫。
“葉月綺。”
裙擺很快又恢復成原來松垮垮的模樣,荷葉邊觸及地面,勉強遮住大半個小皮鞋。暖色可愛的衣裙配上女孩幾近於無的表情,彰顯出一種矛盾的優雅。
她對著少女點點頭,走向它處,人群默默讓開一條道路。
細微的聲響從身後傳來,葉月綺伸出手,接住從餐桌投擲而來的苹果。水潤的紅色被配上朦朧與黑絲的白,美妙的像件藝術品。
餐桌旁,黑袍兜帽的佝僂身形踩在椅子上,伸出黑色皮手套向少女招手。
“嗨——”有氣無力的招呼聲,是名沙啞的老嫗,這個聲音讓葉月綺有些呆愣。
少女走到那排的餐桌前,稍作猶豫,取了一份小小的壽司,停在那人身側。
“小綺你好霸道,一下子就把整排刀叉都取走了,咱還要用的。”
少女看了一眼黑袍人前的幾個酒瓶和空蕩蕩的餐盤,忍不住開口:“你吃魚子醬不一直用的木勺?”
“酒總要喝吧。石頭渣都落進去了,糟蹋東西,一點都不知道低調,宴會的主人也在,小心被人趕出去。”老嫗的聲音從兜帽下傳出,碎碎念說個不停。
“每次見你都這樣神神秘秘的,恰好我有事需要幫忙,正愁找不到熟人。”將面具掛在頭的一側,葉月綺品嘗起壽司。
“呀呀,一段時間不見,小綺真是越長越白淨了。小臉蒼白蒼白的,失血過多?婆婆我這里有上好的藥哦,保證肩膀不流半點疤痕。”
從衣袍里掏出一盒藥,黑袍人放在桌上。葉月綺打開,放在鼻尖下輕嗅,雪白的藥膏散發令人愉悅的清香,細膩白淨。
“真是謹慎,好傷咱的心。”
“多謝,小心無大錯。”少女收起藥膏,“畢竟婆婆又換了一身行頭,鬼鬼祟祟,我多少也要小心一些。”
“沒辦法,知道的秘密太多了總遭人恨,很多人想我死,還有更多的人想獲取我手中的秘密。身為一個合格的守密人,咱總要防備點。”身側的人緊了緊身上的衣袍,佝僂的身形裹得嚴嚴實實,“剛才我還真害怕你和那個小修格斯主宰打起來,沒想到你們居然合得來。”
“已經打了。”少女歪過頭看向人群,想找那個淡藍色的身影,“我用殺意凝結出了域的原型,那是真正死亡的味道,足以令普通人完全崩潰掉,她只愣了半秒不到。”
“修嘰殺過很多人。”葉月綺如此篤定
“一個不知道活過多久的修格斯,有什麼手段都是正常。”存在黑袍里的人對此毫不在意,又把目光放回了魚子醬,“倒是你們兩個怎麼這麼久才入場。”
“……兩個?”葉月綺的聲音帶著疑惑,歪著頭看向站在椅子上的家伙,“除了我,還有人也遲到了。”
等等,這人,發現我了?好羞恥。
“喵呀……”盛有晶瑩魚子醬的木勺停滯了片刻,接著送入兜帽漆黑的入口中,仔細品味。
“咱是說你妹妹啦,她沒來?昨天晚上她可是直接向諸天宣告了自身唯一性,現在葉月幽的情報已經漲到一個非常夸張數字了。”
那婆婆伸出兩根手指,皮質手套細細磋磨:“非常非常夸張,老婆子都有點心動了喵。”
“……我給你雙份。”一口把壽司吃光,葉月綺香腮鼓起,就像是一只生氣的松鼠。
“咱倆是什麼關系,我怎麼可能出賣小綺,雙份多不好意思……還是老方法付賬吧。”衣袍顫動,里面的人像是在笑,我感覺她只是在惡趣味的欣賞少女此時的表情。
“什麼關系都沒有,藏頭露尾的家伙,我好像從沒看見過你的臉。”
“人老珠黃,不看也罷。葉月幽既然沒來,就說明她的問題還是很大。”那人用顫顫巍巍的手給自己斟了一杯酒,向葉月綺舉杯。
“……”綺小姐沒有理她,只是又挑了份糕點。
“跟我裝糊塗?她只是宣告了自身的唯一性,卻沒有宣告成為永恒。升格哪還有升一半停下來的。”
黑袍人搖晃著杯中紅酒,舉過頭頂,遮住吊頂的橙黃燈光,清亮的酒紅色慢慢搖曳。
“我早就說,夢見世界的她已經成為了世界的夢,世界希望她盡快步入死亡,這是助力也是枷鎖,她不可能真正完成超脫。”
“這是被世界憐愛之人理所應當付出的代價。”紅酒被慢慢而盡,酒杯輕輕放下,黑袍人轉過頭,兜帽里也是漆黑一片,那是空無一物的虛無。
“解決辦法,只有那一種嗎。”綺小姐依靠在椅子上,長吁一口氣,蒼白的俏臉掛上一絲疲憊。
“用一名完成了輪回變幻的大修行者以命換命,在輪回中替死,這是很劃算的買賣了。”黑袍人斟了一杯酒,推向葉月綺。
“生死輪回、陰陽輪轉、五行生滅、光暗更迭,或者任何一名證就相容的修行者,只要心甘情願自我犧牲,就能換取你妹妹真正的大自由。”
她也為自己斟了一杯,輕輕和葉月綺面前的酒杯相撞,伸入黑袍抿了一口。
葉月綺接過,醒好的紅酒深紅澄清,果味和老橡木的香氣混雜在一起,細膩綿長。
紅酒入喉,厚重的酒體綿延甘洌,明快清新的酸味帶起細膩緊致的口感,恰到好處的澀為紅酒加增了更多鮮活的味道。
“以七十二候、二十四節氣立道的武道家,也可以嗎。”連我都聽得出少女話語里的酸澀,像是寂寞甘醇的紅酒。
“可以,只要對方心甘情願。”
葉月綺把紅酒喝干,然後給自己又倒了一杯,一飲而盡。
“……不喜歡喝就不要浪費好酒,卡爾克薩的陳釀,也只有遙遠歡宴者這里能尋到了。”
“我樂意。”少女輕哼一聲,“雖然不知道你在昨日神社的行動里扮演了什麼角色,但是一定插手了吧。”
“神國聳立,死星高懸,還有一名人皇在外環伺,咱哪敢入局。”黑袍人搖頭,“小綺想得太多了。”
“你不是專程來給我送藥?”葉月綺搖了搖手里的藥盒。
“湊巧罷了,咱只是來享用印斯茅斯的魚子醬和卡爾克薩的陳釀,這是絕配,絕配喵。”說著她又盛了一小勺飽滿的魚子,送入兜帽。
“這藥膏只能放兩天,新作的,我還以為是婆婆特意為我准備的,看起來是我自作多情了。”少女的嘴角挑起,用指尖蘸取一點藥膏純黑的絲質長手套帶上一點白,有種很勾人的味道。
黑袍人放下木勺,把身子轉向少女。佝僂的身軀站在椅子上,兜袍之中空蕩蕩,古古怪怪。
“太聰明的女孩子可是沒人會喜歡的哦,男孩子都喜歡笨一點的,會撒嬌的女孩子。”
“哼哼。”葉月綺不置可否,把藥盒合上,“所以你扮演了什麼角色。”
黑袍人背籠雙手,兜帽猛然向一側肩膀歪倒,全然由肩膀支撐。本來漆黑的兜帽里亮起傾斜的豎瞳,瞳孔放光。
“咱,當然是來幫你的啦,畢竟我也不希望小幽變成那樣不可愛的樣子。葉月綺,奇跡和魔法可都是需要代價的哦。”
沙啞的聲音刺入耳膜,令人從心底惶恐厭惡。
少女深吸了一口氣,目光灼灼,純白長發輕輕飄蕩,泛起瑩瑩寶光:“那我想問,你想從我手中取走什麼代價呢。”
兜帽扶正,豎瞳黯淡,面前的家伙又高舉酒杯:“呀,咱沒說清楚嗎。那代價已經有人支付,小綺只需要安心享受Happy End就好了。干杯!”
“……”已經,有人支付。葉月綺閉上眼睛,又狠狠灌了一口酒!
“不要一個人喝悶酒嘛,陪我陪我,來宴會不就是要喝個痛快。”駝背的黑袍人搖晃著身下的椅子,好像有點醉了。
伸手扶住欲倒的椅子,葉月綺開口:“我來暗宴是想找接續經脈筋骨,添補虧空本源的藥,不知道婆婆有沒有路子。”
“填補本源的藥我不了解,不過修補肉身接續經脈的藥我倒是知道。”
“在哪。”
黑袍人伸出一根手指,指著少女的鼻尖:“葉月家秘庫的不死草,小綺你不會不知道吧。”
少女低下頭,好久才應了一聲。
“我知道,我知道。我只是有點……舍不得。”葉月綺的聲音里帶著點委屈,這時候她才有像個普通的十八歲少女。
黑袍人坐下,猶豫片刻,不舍地把魚子醬遞給少女:“要不要試試這個,印斯茅斯魚子醬,吃了心情會好起來哦。”
“不要,我才不吃這樣奇怪的東西。”綺小姐抬起頭,又恢復了本來的平靜,“能幫我收集替補本源的藥嗎,你肯定找得到,葉月家會支付足夠的報酬。”
“很麻煩欸,這種事,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這種天材地寶一向難尋,能聽出來,面前之人很是為難。
“葉月家的兩個漁場,一年內生產的所有魚子醬,都是你的了。”少女的話帶著難以言喻的壓迫,我感覺到另一種意義的窒息。
“……不是……報酬的問……”
“三年。”
“喵!包在貓身上。”黑袍人又給自己灌了一杯酒,“干杯。”
感覺對方已經興奮到,即使賣掉也會幫忙數錢的程度。
“干杯。”葉月綺慢慢品著紅酒,坐在一旁,看人群喧囂。少女輕輕活動腳趾,穿高跟鞋又一直踮著腳,好生難受。
而我支吾著,口腔被不斷磨蹭和填充,玉趾調皮的打轉,只能無奈的含住,說不出是難受還是享受。
“差點忘了正事,還有場預定的交易沒有完成。”身側的黑袍人摸了摸腦袋,兜帽扁下去一塊。她從衣袍里掏出一顆不太圓潤的石子,“這是一個叫汐月的梵行棄徒,圓寂後的舍利,她說如果自己出了意外,就拿這個去抵欠你的銀錢。”
“她不欠我什麼,食宿已經用一卦抵了。”葉月綺搖搖頭,伸手去接,“不過我算是她朋友,就收下了。”
舍利子卻又重新被對方收了回去:“汐月小姐還沒付出委托費,那就改成到付,咱要一個故事,要小綺的人生經歷。”
“那要說上很久,我也不喜歡講給別人聽,換個。”
“給我一件你物品欄的隨身物品就可以喵,要陪你時間長些的。咱記得背景欄有寫,你母親的遺物,應該一直帶在身上吧。”
“……沒有,我把手絹送人了,一根頭發可以嗎。”對於黑袍婆婆不時冒出的奇怪話語,葉月綺有些習慣,怪誕離奇,任誰不是怪誕,何人不見離奇。
“……也行吧。”
一根瑩白的發絲脫落,念動力牽引,環繞在少女指間:“這樣就可以了嗎,汐月是怎麼死的。”
“呀,已經不是故事,可以稱之為傳奇了呢。”接過發絲,黑袍人對著燈光看了半晌,發絲透露出一種晶瑩剔透的夢幻感,“傳奇調查員葉月綺,賺到了賺到了。”
“至於汐月,撕卡唄。她走過萬水千山,看塵世變易。梵行修命,天命難改,為何命中注定眾生皆苦。”黑袍婆婆望著殿門外的尖塔,暗淡朦朧的紅色天空懸掛漆黑星辰。
“汐月不再信命,想要逆命而行,想要窺探自己的昭昭大命。於是終於有一天,她看見了——”
“自己的天命便是,成為一位逆天改命的逆命人。自此,她逆命是命,不逆命是命,二十年昭華俱是虛幻,她便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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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重進行智力檢定:D100=25/60 困難成功)
(蘇重理解了這話語所揭示的恐怖)
(蘇重的San Check:
1D100=54/52 失敗
蘇重的San值減少2D10=7+4=11點,當前剩余41點
蘇重的瘋狂發作-臨時症狀:
1D10=4
症狀: 偏執:調查員陷入了嚴重的偏執妄想之中。有人在暗中窺視著他們,同伴中有人背叛了他們,沒有人可以信任,萬事皆虛。持續1D10=10輪。
守密人:嘶,被害妄想症。新骰子背刺咱,時光機,時光機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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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指涉,理發師悖論……我一瞬間懷疑耳朵出了問題。
難以想象,天道矛盾自指,作為興許是這世間最大的形式系統,作為世界的本質外延,其本身居然不相容。
那些自古以來的合道之人,合的又是什麼?武者的天人合一又是什麼?我們生活在一個怎樣怪誕的世界。
怪不得,梵行的那些僧侶總是閉口不言,怪不得窺命的先生總是五弊三缺。天道只是存在在那里,盲目、痴愚、混沌、瘋狂,只是存在,如神明那樣存在,只是存在,只要理解,就已經是最大的絕望了。
蘇老頭……是為什麼瘋的,我知道了,我知道的。不,我不應該知道。
這三年我來瀛洲,不就是在追尋,師傅走過的路嗎。為什麼退卻,為什麼我在恐懼,為什麼心在抖。
我們仰仗的數學,我們引以為傲的科學,這些大廈是建立在怎樣輕薄的冰面上。完備的、自洽的系統或許才是最大的怪誕離奇,是無盡混沌里恰好組成的一點微茫秩序。
有什麼比這更瘋狂嗎,一點一點的寒意生出,冰寒刺骨,少女雙腿的熱力也難以將之驅散。因為理解,怕所以才恐懼,假如連道都是虛假的東西,那還有什麼是,真實的呢。
眼睛好酸,絲襪還會有眼睛嗎。眼前的足裹變得朦朧,好奇怪,真實太奇怪了。我是在哭嗎,還是少女出了汗。足趾壓在眼睛上,溫潤、柔暖,把眼淚輕輕去。
沒有人看見的角落,抱住自己,稍微哭一下也沒關系吧。我依偎著少女的雙足,收攏自己的感知,蜷縮在襪尖,直到綺小姐的溫度傳遍我的軀殼,直到我被她的氣息浸染。
我終於知曉了蘇老頭瘋狂的根源。三年夙願達成,我已成無依浮萍,如今還能前往何處?
要回大陸嗎。這個想法已只維持了一瞬,就被我拋諸腦後。那些被蘇老頭打傷的老輩小輩他們會怎麼看我?即使一直安慰我,說著不關我事,即使一直為師傅惋惜,心里一定,一定也是在怨恨我吧。人之常情,我知道的,我回不去了,我也沒臉回去。
包裹著葉月綺的足尖,感受那那細膩的觸感,我抓住最後一根稻草,絕望、空虛,一點點被少女的樣貌填滿。模因的侵蝕從未遠去,它正替補著我內心的虧空。
在少女腳下,我開始感覺到滿足,吮吸、親吻,用臉頰貼上少女腳面。這樣就好,回不去的話,留在瀛洲就好。輕嗅著,心漸漸安寧。
“葉月家不養閒人。”
渾身一抖,綺小姐的聲音似乎仍回蕩在耳邊,除了給人添麻煩,我什麼都做不到。
瀛洲、游子,異鄉人。蜷縮著,我體會著少女腳心的溫暖,不自覺回想起少女另一句話。
“以七十二候、二十四節氣立道的武道家,也可以嗎。”
……好過分。
好過分好過分。
綺小姐這也,太狡猾了,葉月家不養閒人。
所有的溫柔都存在價碼,遼丹如此、投資如此、所有的奇跡和魔法都是如此。葉月綺只是隱藏了自己的價碼,耐心等待果子成熟。
播撒模因也是既定的一環吧,為了讓我無法逃離。可為什麼要幫我祛除掉余下的模因呢。假如需要心甘情願自我犧牲,讓我在滿足和愉悅里死去不就好了嗎,把我變成聽話的狗不是更省事嗎。
非要這樣一點點玩弄我才開心,我應該已經變成綺小姐和小幽的余興節目了吧。從踏入葉月家開始,逗弄、馴狎、辱弄、調教,她們兩個一定早就串通好了玩弄我取樂。
好過分。
女孩子都是,天生的大騙子。
說不定葉月綺現在就知道我在她腳下,一邊裝作漫不經心,一邊活動腳趾瞧我笑話。知道我的眼睛只能黏在她柔軟的腳底,知道每一道稀薄的空氣里都是她足底散發的醉人體香,知道我是怎麼用唇舌潤含她的腳尖。
眼睛好澀,之前的綺小姐有多溫柔,現在想想就多壓抑,咬緊牙關,把淚水一點點擠回去。
然後,少女又輕輕活動五趾,就像只是舒展疲憊的腳尖。玲瓏玉趾撬開我的嘴,壓蓋整個舌根,堵住喉管,以一種無可抵御的姿態讓我認識到自己的無力。
再也忍不住,我在少女腳下哭泣,任由勾動的足趾一次次抹去淚水,留下屈辱和無助在心中。
“一個不錯的武道家還算有幾分價值,剝離道基也好煉制人丹也好,甚至是直接精神控制洗腦成奴隸。”
“送到嘴邊的肉哪有吐出來的道理,重君不會當真了吧。”
“把你變成我或者小幽的腳奴,讓重君每天都幸福的含著襪子入眠,每天依偎在我倆腳邊,開心嗎。”
“你是個腳奴,是個喜歡女孩子腳的笨蛋。”
好過分。
從開始就毫不掩飾自己的惡趣味,綺小姐不斷挽留我,只是為潛移默化把我馴養成姐妹二人的腳奴,調教成心甘情願為小幽替死的笨蛋。
一顆蜜棗一劑棍棒,一個紅臉一個白臉,都是騙子。我望著遮蔽眼眸的雙足,顫抖著,卻已經生不出厭惡。舌頭好不容易從腳下抽離,甜美的味道又誘導我主動伸出品味,抗拒漸漸轉變成舔舐。
這是,綺小姐的雙足。我虔誠的含住、吮吸,將靈魂主動遞呈在她腳下,溫暖的讓人只想融化成一灘爛泥。
我知道我已經完了,葉月綺已經拿捏住了我的死穴,搓圓撳扁只不過是抬抬腳的事,我已經變成了少女的……腳……腳奴。
“要永遠記得,你是怎樣跪下爬向這只腳的哦~變態重君。”
身體一顫,我記得。
跪俯身在地上,向少女搖尾乞憐的感覺,我記得。無聲慟哭,所有的溫柔都是謊言,我只能含著少女溫軟的足尖,骨軟筋酥。
既然我還有利用的價值,那大概就不是閒人了吧。
實在是,太好了。淚水滴落,奇怪的情緒在胸腔蔓延,明明知道是背叛,明明知道是馴養,為什麼我會如此安心。
葉月綺,實在是太過分了!視线模糊,我哭著、笑著,然後眷戀得享受她的體溫,如痴如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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換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坐著,活動著因為高跟鞋而擠壓得有些難受的雙足,葉月綺品味著紅酒恰到好處的酸澀,眯起眼睛。
黑袍人則是有些焦灼地在原地踱步,上下翻找,連餐盤低下都沒有放過。
“婆婆在找什麼?”第一次見這人抓耳撓腮的模樣,也挺有趣。
“時光機,時光機在哪。咱真傻,咱就不應該換骰娘的,不該手殘2d20,全完了喵!”沙啞的味道衰退了不少,意外的好聽。
“你喝醉了。”
“才沒有,我不管了!小綺,干杯!”紅酒飲盡,黑袍人高舉空杯。
“謝謝。”
“謝什麼?”黑袍人歪動兜帽,兜帽之中漆黑一片……歪著腦袋都樣子有點俏皮。
葉月綺攤開手心,露出粗糙的舍利,不由又想到那個喜歡遠眺風景,游走四方的汐月。
“婆婆不是特意來警告我,這天地混亂矛盾的嗎。”少女好笑的看著裝傻的黑袍人,就像瞧著想要萌混過關的自家妹妹,“在證明我修行之道的相對相容性之前,我不會在界限的這一側徘徊太久,至少是保持一個隨時可以抽身而退的距離。”
“在此之前,我不會完成自己的升格,不會入道,更不會變成這樣子。”她指著自己手心的舍利,有些哀愁。
“咱聽不懂欸,小綺總是說怪話,汐月給你算了怎樣的一卦?”黑袍人生硬的轉移話題。
但這個話題似乎出乎意料的好用,葉月綺的臉上閃過一絲僵硬,握住酒杯的左手不自覺用力,捏的指尖發白。
少女抿了抿唇:“她說,我會在十八歲這年遇上一場情緣。”
“欸?空蕩蕩的黑袍靠近,幾乎貼在少女臉上,直直盯著看,“那小綺信這個嗎。”
腦海里閃過一個少年的影子,那人強撐著笑,讓自己相信奇跡。
“……我不知道。”
“沒勁。”黑袍人坐回去,摸來摸去,從衣袍拿出一個小小的香水瓶,“呀,這個就當是傳奇故事的溢價了,拿去。”
“這是?”
“愛情魔藥。”黑袍飄動,沙啞的聲音里帶著古怪的意味,“服用之後只需要想著喜愛之人的模樣,就會產生瘋狂的戀慕,如逐火的飛蛾,令人盲目,甘願獻出生命。”
“……”少女的手伸到一半,又停住。
“當然效果是有一定夸大的,具體作用的時間和效果還要根據對方本身的心境而定。雖然我感覺小綺的魅力,大概是用不到魔藥的。”
“謝謝。”少女握住香水瓶,深吸一口氣。
“呀。今天還真是做成了不少生意呢,不醉不歸!”
葉月綺跟著舉杯,還是無奈的回了一句:“在浸泡過酒泉之後,我就不會醉了。”
“小綺好沒勁。”黑袍人坐在椅子上不滿的訓斥,“不要說掃興的東西,就是要盡興才可以。”
“對嘛對嘛,喝酒就是要盡興。”一個陌生的聲音插入,斷角的幼女解下葫蘆,咕嚕嚕向杯中填酒。
裸露的纖細雙臂穩穩握住酒壺,鎖鏈懸垂,馥郁酒香彌漫。
“咱對白酒沒興趣,不對是鬼族喵!”黑袍人慌忙把酒杯推開。
“都試試才有趣哦,干杯!”
隨著幼女的話音落下,推搡的手愈發無力,黑袍人接過酒杯一口喝光,奇異的幼女笑著傾倒酒葫。
“不對,你陰咱!不喝……”
“再喝一杯嘛。”幼女出聲,兩人又是一杯下肚,黑袍人在椅子上搖搖晃晃。
……
“敬部落,喵!”
“敬妖怪!”
兩個矮子相互敬著酒,一個黑袍佝僂,一個年幼纖細,葉月綺也被敬了幾輪,每次被那名鬼族敬酒都有種無法抗拒的怪異之感。
她無奈的看著發酒瘋的黑袍人,已經從被動敬酒變成主動。
“為了帝皇!為了神聖泰拉!”
“為了幻想鄉!”
“喵,喵喵——!”
能維持升格的時間不多了,葉月綺將藥膏和魔藥收緊化妝包,起身告辭。
“婆婆你們兩個繼續吧,我准備離開了。”
“小綺,唔,怎麼有兩個,雙倍的快樂!”
“這就離開了嗎。”酒水從幼女嘴角淌下,“小姐的面具還真是不錯呀,我有個朋友一定會喜歡的,可惜她今天沒來。”
“朋友,也是鬼族?”摸摸狐狸假面,少女發問。
“是妖怪啦妖怪。由六十六面面具組成的妖怪,自從她成為一名千面之神的蒙寵者,就好像一直在嘗試制作自己的面具了。”幼女罕見的皺著眉,灌了一口酒。
交淺言深,點到為止,少女沒有多問:“那婆婆就交給你了。”
“放心吧,一起喝過酒就是朋友了,鬼族很照顧朋友的。”幼女老氣橫秋,葉月綺並不太擔心,連她都摸不清黑袍人的深淺,這本來就是一種相當實力的表現。
少女轉身走出宮殿,錯身而過的,是一名衣袍襤褸,黃綢飄揚的陌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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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酒喵,你看小綺,可愛吧。”黑袍人舉著酒杯獨飲,聲音不再沙啞,反而有些稚嫩。
“與我無關,守密人。”和葉月綺一般無二的聲音說道,“我無法幫助她,普天之下,除了我妹妹再無人可幫她。”
“天道自指,你的妹妹已經抽身而去,這是我知道關於相容性僅有的消息了,也是請你那次出手的報酬。”
“已經足夠了。”葉月綺的聲音冷漠疏離,“她是這個世界的基礎規則,是悖論的終極形式,是相容性這個概念本身。雖然不知道她想做什麼,但無論如何,她都不可能有恙。繼續探查下去只會引發她的不滿,那是我也不願意面對的事情。”
“可是我必須找到她呀。”苦惱的黑袍人雙手抱住頭上的兜帽,用力抓握,“小綺的基礎設定改了又改,現在敲的太強啦。”
“即使承認一些基本的公理系統,她依舊無法從純語法角度證明自己修行體系的相對無矛盾性,構建模型也失敗了。”
黑袍人喝了一口悶酒,繼續向那位外神述說:“形式系統的相容性在系統內無法證明,而她的道又過於宏大離奇,已經趨於無限,以至於無法用找到一種更強的形式系統去論證。”
“模型論不行,證明論不行,本身又不可遞歸枚舉,喵超絕望的。”她胡亂筆畫著,“換而言之,除了尋找你妹妹機械降神,我完全想不到有什麼辦法能讓她證明相對相容性,她將永遠在界限徘徊。”
“我說過,這與我無關。”那個聲音這樣平淡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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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色秘符燃燒,淡黃煙雲籠罩環繞,如同舞台終末的序曲,我聽見有女聲歌唱,揚起黃沙:
『沿著湖岸雲霽破碎
雙生之陽沉落湖陲
狹長的陰影降臨在
卡爾克薩』
『黑星升起的奇妙之夜
夜中運行的奇妙之月
但更加奇妙的還是那
失落的卡爾克薩』
我看見那做千塔之城的對面,孤獨的王女頭戴黃綢面紗,隔著哈利湖水吟唱,襤褸的衣衫隨風飄搖,伊提隱藏在她的褶皺襤褸之下。
『許阿德斯引吭高唱
王的襤褸飄搖無常
無人能聽聞的歌聲凋零
在那昏暗的卡爾克薩』
『我的靈魂還能吟歌
我的聲音早已殞歿
死而未頌者的淚水干涸
在那失落的卡爾克薩』
那女子過轉頭,面紗下含笑,正望著我。
幻影消失,煙雲散盡,我又回到了葉月家,那間由巨石組成奇異儀軌的庭院里,依舊被少女輕巧的踩在腳下,一如來時。
只不過現在的我已經由抗拒變成了享受,只有葉月家會接納我,只有在在少女腳下才能感覺到溫暖,只有嗅著少女雙足的味道,我才能安心。
哪怕我知道,綺小姐別有所求。
葉月綺的發絲回轉,轉回柔順的青絲,腳步略微踉蹌,坐在一旁的巨石上休息。
夜露濕寒,冰涼的質感令我機靈靈一個寒顫,疲憊的少女顯然沒有顧及太多。從少女周身傳來的熱量更加彌足可貴。
萬籟俱寂,沒有蟲鳴。
綺小姐干脆把藍色水晶鞋脫掉,徹底解放出雙足,我也從那狹小的地域解放,隨著秀足的搖蕩起落。
細微的足汗令我染上濕潮,緊貼在足底的我更能感觸到肌膚的細膩,好棒。我是綺小姐的東西,這是綺小姐的印記,是主人的香氣。
這次葉月綺把五趾展到最大,享受著午夜的涼風,黛藍的襪尖拉扯成半透明。 身體繃緊,粉白色的趾甲在繃緊的地方剛擦,剛軟下身子,又被繃緊,酥酥麻麻。
終於少女停下,從化妝包中拿出手機,雅白的配色,墜著星形的鏤空金屬鏈,一切都格外干淨素雅。
“嘟——嘟——”電話撥出,綺小姐干脆地開了免提,將手機放在身側。
曲攏大腿抵在前胸,少女抬腿給自己捏腳。被黑色絲質手套包裹的拇指和食指拿捏住腳踝下的軟肉,推拿揉捏。
淡雅的鳶尾花和恬淡的突尼西亞橙花,布法街24號的中調和少女很搭,酒香和少女的誘人足香讓我沉淪。
“喂喂,大資本家居然凌晨給我打電話,真是丑惡的做派。”沒好氣的女聲在電話里響起。
“嗯,反正你也沒在天亮前睡過吧。”葉月綺一邊應聲,一邊為疲勞的雙腳自己按摩,指尖仿佛揉捏著我的太陽穴,意識一下子飄搖起來。
“嘖,難得你居然記得。”
“之前讓你查的事情怎麼樣了。”
“時間有點緊,我只來及查了他在瀛洲度過的三年。”那邊的女聲妖致輕佻,“沒有和任何勢力有明面上的接觸。四處打工、習武、切磋、修煉,干淨到有問題。”
“找貓、抓賊、做做義工、見義勇為,偶爾還扶老奶奶過馬路。呀,真是惡心的老好人。”對面嗤笑著繼續說下去。
“人際關系簡單到令人發指,每次在一個地方呆不過三個月,三年沒有打過一通國際長途,這個小哥屬於死了都沒人會找的類型呢。”
“死了都沒人找……”葉月綺手上的動作停頓了一下,指尖無意識摩擦腳踝,“辛苦了,那你欠我的人情就以此作抵。”
這是在調查我?砰砰、砰砰,心跳加快,酥麻的感覺從她指尖觸擴散,她的話語也掐滅了我最後一絲僥幸。
死了都沒人找,沒有比這更方便的下手對象了。
“嗯?”那邊的女人哼了一聲,“就這點小事,還抵不過你的人情,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會把他在大陸的背景全部告訴你。”
這話如同要摘掉我最後的硬殼,惶恐和茫然接踵而至,我不想,不想把最柔軟脆弱的過往暴露給綺小姐。那會讓我感覺到自卑,因為我與葉月家的這二人,生活在截然不同的世界。
“不需要。只要知道他並非針對葉月家而來就足夠了,我對別人的隱私沒興趣。”她用手推拿跖骨下,上下推壓,我的緊壓在足底,流動的心念被少女的拇指碾碎,像是要揉進腳心那份軟肉里。
葉月綺的話令我長舒一口氣,我任憑少女壓在腳心揉捏,心底又有種淡淡的失落。
我在期待什麼呢。
“這不像你,那個會拔除一切意外因素的葉月綺。”電話里的女聲多了幾分玩味,“只是調查到這種程度可算不上保險,我對這小哥有點好奇了呢。”
“停下,你的委托已經結束了,不要做多余的事。”綺小姐的聲音生冷,腳心卻很暖,似乎連我也變成了她雙足的一部分,奇怪的感覺在心頭蔓延。
“……真有趣,你居然會為了葉月幽以外的人指責我。”女子隔著電話揶揄打趣,“你是把他當自己的人了?那我也識趣些,晚安,護短的家伙。”
“……晚安。”通話結束,葉月綺嘟著嘴,沒有反駁。
她愈發用力的按壓揉弄,那是高跟鞋踮腳最難受的地方,稍微有點紅。滑膩的絲質手套揉捏,我像是變成了葉月綺的第二層皮膚,摸摸撫摸。面頰被揉進她的腳底,明明力度不大,卻揉捏的我意識泛起恍惚。
護短,是說我嗎。微弱電流劃過身軀,喜悅和感動蔓生。從心底涌現出暖流,流淌過干冷的土地。名為葉月綺的涓涓細流浸滲心田,留下印記。
我是綺小姐的東西。一遍遍心中默念,惶恐遠去,即使糖衣包裹著謊言,但只要糖衣尚未融化,那就依然甜美。
所有人都背棄了我,我已經沒有容身之所。這樣溫柔的美少女願意接納我,客人也好、朋友也好,哪怕是寵物也好,我不是閒人,我是綺小姐的東西。
最不濟,我這樣的人能能換取小幽的存活,也是一比不錯的買賣。小幽是有才能的人,有人愛著她,這樣年輕可愛的孩子不應該早早離世,在神社時我就已經做過一次選擇。
綺小姐,綺小姐,綺小姐,我是綺小姐的東西,葉月綺是我的主人。
伴隨著少女的按摩,雙足越來越溫暖,我的思緒也越來越恍惚。葉月綺揉捏足趾,玲瓏珠玉在我腦海中擠壓不停。
粉嘟嘟的腳趾好可愛。鳶尾、橙花,還有葉月綺本身的氣息。呼呼,背叛也好,算計也好,什麼都不去想,我逐漸失去邊界的概念,意識開始渙散,我好像真的成了少女雙足的附庸。
對呀,我是綺小姐的東西。
願在絲而為履,附素足以周旋。
心念所化的暖意和涼意渙散,悄然融入進素白的雙足中。有什麼從靈魂中抽離,又被那足裹流露的溫潤氣息填滿。一切悲傷和憂愁都遠去,無意識間,我也學著神識里的觸須,對著少女溫潤的雙足祈禱。
金色的光塵從襪尖孕生,點點曦光融入少女的足裹。
葉月綺的手指一頓,停下了手上的動作。良久才舒展一下好受許多的腳尖,起身穿上水晶鞋,走回自己房間。只是步履有些扭捏,興許是因為不太穿高跟鞋吧。
……
脫掉禮服,摘下手套,堆積兩日的疲憊襲來,葉月綺直接倒向床墊,輕薄的絲質襯裙當做了睡裙。軟軟的床激發倦意,連滿身的酒氣都不想去清洗。
解下繃帶,露出香肩,少女用棉簽消毒,額角起了薄汗。蘸取些許藥膏,輕輕塗抹在傷口。
好涼。肩頭一縮,葉月綺打了個顫,咬住朱唇,安靜給自己上藥。水藍色的紗裙被汗水浸潤,微微貼住嬌軀,為少女的氣質增添幾許柔弱。
上完藥就徹底癱軟在床上,葉月綺任由香汗帶去全身的熱量。我能感覺到足心的潮濕水氣漸干,蒸騰我的軀體中,滿滿都是葉月綺的味道。足趾散發的體香和好聞的花香木香混雜在一起,那是香水的中調的余韻。
抱著好聞的枕頭在床上打了兩個滾,葉月綺伸手去脫絲襪,手指伸入大腿和襪口的縫隙,又停住。
鬼使神差,她又把手伸出,回彈的襪口繃出一點肉感。躺在床上,兩腿交疊,葉月綺不由摩挲了兩下小腿,而後停住。黑暗中,微紅的臉埋進枕頭,她兩腿繃得筆直,不多時就沉沉睡去。
秋夜微寒,睡熟的少女蜷起身子,牢牢抱住懷里的枕頭。
不好好蓋被子可是會著涼的,真想不到綺小姐還有這樣一面。暖意流出,彌散整個絲襪,緊貼少女肌膚,像是小心護在懷里,感受著她微涼的雙足一點點轉暖。
蜷攏的五趾舒展,少女發出一聲軟糯的輕哼,臉上的表情柔和動人,不知是做了怎樣的好夢。
天色蒙蒙泛白,心念凝聚的暖意耗盡,我貼蹭著少女柔軟的雙足,也進入夢鄉。夢里是香水的尾調,薄荷般清涼的木質香氣和香草鮮活的味道交融在一起,淡淡的松香味悠遠寧靜,就像初見時的葉月綺。
夢里很暖,就像是靠在少女溫熱的腳心,有人用酥麻的聲音在耳邊呢喃——
“要聽話哦,重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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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衣之王相關設定常用二創。沒有看過歌劇劇本《黃衣之王》的調查員不用在意太多,此處伊提第十三王為卡西露達之女,卡米拉。)
(守密人:這章信息量爆炸了喵,不用在意太多。坦白說被害妄想症的瘋狂症狀完全出乎了咱的意料,自己投的點,自己咽下去。)
(守密人:1006810919,群號,分解質因數都不會的,一定是未成年(點頭.jpg)。)
(守密人在轉魔方.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