旋開筆蓋,金尖滑動在紙張,銥粒帶起墨痕。葉月綺面色深沉,鋼筆的質量讓每一次書寫都變得沉重,如同她所做之事本身。
紙張雖然原始,卻更加安全。比起鉛筆可以隨意塗改的筆觸,純黑的墨跡更令她鍾情,就像她認識的許多率直的人。
白紙黑字,干干淨淨。
葉月綺下筆很是慎重,斜陽漸升,拂曉將盡。看著手中的測試題,少女依靠在椅背上,閉目仰頭,長出了一口氣。
薄薄的紙張平鋪桌面,不怪誕,也不離奇,但繁復的測試卷將成為一份標定自身狀態的錨。這行為很冒險,又沒有道理,缺乏足夠觀測手段的葉月綺做出決定,選擇了一種最為笨拙的手段參與其中。
眉宇間的脆弱轉瞬即逝,看向桌面上小小的舍利,葉月綺的神色如常,帶著一種清清冷冷的寂默。
全當只是自己心血來潮。
這是補償,是自己選擇的事,她不喜歡欠別人太多,也不喜歡不對等的愛情。仗著模因的侵蝕,假裝對某些事熟視無睹,繼續享受Happy End,這也太卑鄙了些……
雖然一切是否出於自己本身意願仍未嘗可知。葉月綺轉頭看向窗外,遠眺自己房間的方向,只看見幾顆光禿禿的樹,看見晴天白雲。
不早了,有些困,但還有很多事要做。
命運可真是個討人厭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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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睡到此時,太陽已經高高懸在東方,刺目的光芒很是晃眼。腦袋暈沉沉的,還是好乏,昨天……
少女的足趾如同印在眼瞼,昨夜仿佛被足尖一點點填滿口腔的怪誕遭遇讓我臉上發燙。吞咽了一口唾液,似乎唇齒間仍留有余地葉月綺的氣息,一絲甜甜的花香。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一下子漲紅了臉。
心念流失了些許,化為暖流,在昨晚融入了雙足的每一寸。像是把靈魂的一部分一同祗奉,精神雖然萎靡,我卻格外寧靜和滿足。某種奇異的聯系在我和葉月綺間建立,每一次回憶都有金色微塵生出,悄然融入少女雙足。自然而然,我知道金色代表信仰。
一把蒙上被子,即使房間里空無一人。被褥迅速變得悶熱,就像密著在葉月綺悶熱的足底,我很難控制自己不去這樣想。
都怪小幽!別鬧地扭動身體,我如一條溺水的魚,又吞咽了一口唾液,大口喘氣。
昨天用心念主動給少女蘊養了一晚雙腿,真的就像一雙保暖的襪子,那種把靈魂都好像融入進去的感覺……
打了個寒顫,強迫自己不去回憶。花香縈繞在鼻息,卻並非來自於被褥,那味道宛如附骨之疽,已經沾染進心魂。
替少女悄悄暖了一宿腳,守了她到天明。我抿了抿唇,這應該算是……腳奴?綺小姐的腳奴嗎,有認真提少女暖腳,應該幫上忙了吧。
開始期待夜晚,想再一次把少女的腳烘得暖呼呼,守著少女入睡。稀碎金色光塵流入信仰鏈路,淺淺的信徒羞紅臉,回憶著如珠玉般玲瓏的圓潤足趾,還有那令人心熱的優美弧度。
被褥里的熱度讓我分不清是否還窩在少女腳下,但這一刻我開始認為,做個綺小姐的腳奴也不錯。
……眼前閃過師傅的臉,老態龍鍾,唯獨雙目有神,直刺刺如炬如芒。那目光里滿是失望,又沒有責備,只是悲涼。
呼吸一滯,我握緊拳,刺痛自折斷的小指傳來,真實的痛苦撕裂心頭旖旎,把誘人的小腳從腦海中暫時驅逐。
是模因的影響嗎,這樣也太犯規了。葉月綺什麼都沒做,就差點把我變成了自己腳下的奴隸。那如果……她真的想做些什麼呢。
想到昨日的晚宴,我陷入沉默,沉默中握緊左手,掀開被褥,走入洗漱間。
受傷很惱人,鏡子里的家伙也很惹人厭。
干澀的嘴唇泛起青白色,灰敗朽壞的色調讓本就不太精神的臉龐顯出病態。左手撫向鏡中人,顫畏的指尖怯生生與我指尖相抵,只有冰涼。
左手的幾根手指捏住牙刷,軟毛生硬的摩擦牙齦,泡沫中久違帶起一絲赤紅。
沉默,我沉默地吐掉嘴里的泡沫,擦干嘴角,咧出一個笑。笑容仿如被酒色掏空一樣虛浮,虛偽的笑比剛才更令人討厭。
擰開水龍頭,衝洗去嫣紅的浮沫,直到吐出的水里不見一絲赤色,我才把牙刷放回櫃子的一角。
木質的儲物櫃里都是我看不懂的東西,日文的、英文的、還有看起來像是法語的和更多標簽都沒有的瓶瓶罐罐,密密麻麻擺滿一側。
另一側空蕩蕩擺著我寥寥無幾的洗漱用品,最角落處貼著一張便簽紙,雋秀的漢字在便簽上寫下我的名字——蘇重。
格格不入的感覺生出,倘若不是那張便簽,我甚至於有點不敢將我的物品放上前。然而這樣幾次洗漱下來,我也有些習慣了。
最初滿滿當當的櫥櫃,這幾天已經空了一半。我大概能猜到,葉月綺是怎樣皺著眉,一點點陸續取走自己的洗浴用品。
只是她取走漸多,櫃子愈發空曠,放在角落的牙缸就越孤零零,我和葉月綺的距離看起來也就越來越遠。
不太敢動這間房子里更多的東西,一個是那樣極沒有禮貌,另一方面則是不想破壞房屋里原有的生活痕跡,那會讓我感到又重新回到孤身一人。
維鵲有巢,維鳩居之。之子於歸……
忽然又笑出聲。之子於歸,我在妄想些什麼呀。葉月綺那樣淑然柔雅的人,我是怎麼都配不上的,只是最討人厭的鳩占鵲巢而已。
假如世間的一切都存在價碼,那是什麼讓葉月綺對這個陌生的男性闖入者如此忍讓,甚至讓出自己的香閨呢……
綺小姐,真是個溫柔到骨子里的人呀,溫柔到讓我鼻尖發酸,骨血微寒。
“咚咚咚。”輕快的敲門聲想,明麗的女聲喚著我的名字,輕柔又軟糯。
“重君~”
揚起的尾音讓我酥了半邊身子,這好像是葉月綺第一次敲門問詢——倒不如說,進入自己的房間還要敲門,才是一件非常奇怪的事。
“嗯,我在。”走出洗浴間,我應著聲,左手打開門,葉月綺婷婷佇立在門外,輕柔的雪紡連衣裙由白漸粉,如最甜淡的櫻花,隨著晨風翩然而舞。
柔弱,褪下素雅和服的葉月綺,嬌俏的像四月的宜人羞花,像飄落心尖無聲消融的霏霏初雪,沁入心脾。
“早上好呀。”少女柔聲打著招呼,細膩的眉眼很自然地彎曲起來,很容易讓人把目光集中在她的唇,瑩潤粉嫩、令人呼吸都漸緩的唇。
“早、早上好,綺小姐。”
身著私服的葉月綺瞧著我局促的模樣,衝我眨眨眼,盈盈笑意如蜜糖化開。
“嗯!”她很有精神的輕哼應答,探過身子貼至我身前,胸前的起伏藏在縮褶下,幾乎要碰觸到我的衣襟。女孩子軟乎乎的身體讓我下意識後退半步,又被她棲身近前,美眸直勾勾凝視我的雙目,煙波浩渺最動人。
這時我才注意到,葉月綺的眼睛好像與平時有些不同。一抹收斂點暗色從睫毛綿延到眼角,隱約珠光點綴。睫毛微顫,眼波明澈清澄,讓本就撩人的眼眸里帶上了一絲不諳世事的單純。
“重君的氣色,比昨天還要糟糕呢。”她擔憂的說著,眉宇里是我看不懂的神色,急促的心跳另我想要倉皇逃離,“沒休息好,身體哪里難受嗎。
一只手貼上我的胸口,很輕,我更加無所適從。
“身體沒事。”我矢口否認,臉上泛紅。總不能說是被你踩在腳下,然後暖了一晚腳吧。
“只是有點認床,又做了噩夢。”偏瘦的腳型好漂亮,足底的弧度仍另我耳根生熱。
“噩夢呀。”她歪著頭沉思,手指抵著嬌嫩的唇,思考問題的模樣很是可愛。
“今晚可以讓小幽編織一段美夢,保證讓重君一生難忘,見識很多有趣的東西。”葉月綺的眼睛眯起來,似乎想到開心的事,臉上的表情更加柔美,“到時候重君可不要抵抗,安心交給我們就好了。”
嗯。看著少女明媚的嬌顏,不由想要應下,又想起第一次被小幽拉去夢里,在女孩小腳下蠕動求饒的經歷,身體不由顫了顫。
“不麻煩了,噩夢也挺有趣的,自然一點比較好。”強笑著敷衍過去,如果被拉進夢里,會不會被做奇怪的事情?我還記得宴會聽到的,葉月家對我,應是別有所求。
“也對。”綺小姐的臉色微微垮下去一點,很快又恢復正常,“重君很小心,這樣很好。在夢里很容易被人下暗示洗腦,變成別人的奴隸都不自知,是我考慮不周了。”
少女這一瞬流露出的失落表情,差點另我改口答應下來,不過葉月綺並沒有給我這個機會。
她提起手上一直拿著的餐盒,露出一個甜笑:“我帶早餐來了,熱騰騰的哦。”
看起來非常豪華的多層木質小提箱,棗紅的色調帶來一絲古韻,即使盒子嚴嚴實實也能聞到美味的香氣,令人食指大動。
比起幾日前的粥點,今天的早飯似乎有些過於豐盛了。
看我呆愣在門口,少女裝作傷心,指腹揩拭眼角,剪眸里卻都是笑意:“怎麼,不歡迎嗎,重~君~”
柔媚的女聲婉轉動聽,特意將我的名字拖出顫音,聽的人心頭癢癢的。
忽略那一瞬間的悸動,我讓開門,將楚楚動人的少女請進屋:“當然不會,只是我還沒洗漱完,有點不好意思。”
我當然記得鏡中人枯槁憔悴的模樣,又看著人比花嬌的葉月綺,心中閃過一絲自卑和哀涼,腦袋不由得低下。
淺口軟底居家女鞋為少女帶上幾分柔和,大片被深色絲襪包裹的腳背裸露而出,相似色調的鞋襪很好的融合在一起,顯得雙腿干淨又修長。
能被這樣的雙足踩在腳下,也是一種榮幸吧,我忽然有些不敢直視葉月綺。
“重君的手現在還不能沾水。”看著我點頭不語的樣子,綺小姐了然,眼里閃過暗色,話語里帶著小心,“我可以幫忙洗漱,又熬了很好的藥膳,重君安心養傷就好了。”
“……嗯。”我悶聲回應,心頭有些堵,緩步走回屋中,葉月綺跟在身後,隨後是房門關閉的吱呀聲。
回頭看去,葉月綺彎腰從鞋櫃里拿出白色軟拖鞋,裙擺貼住翹麗的臀,少女似乎完全沒有任何防備。潔白的右手食指伸進軟鞋的縫隙,輕輕一勾,就將絲襪小腳解放出來。
旖旎的氣氛生出,空氣中似乎多了些說不出的感覺,就那樣出神的看,直到雙足重新藏進軟軟的拖鞋,我才如夢方醒。
綺小姐正對著我笑,偷窺被少女抓了個正著。我僵硬的轉過身,沒有看到少女其後若有所思的表情。
冰涼的水流灌進食道,那張笑顏又浮現在眼前,少女方才勾起的嘴角似乎別有深意。
“重君快來,准備洗漱了哦~”好聽的女聲從洗浴間傳來,少女自顧自准備著,完全沒有給我拒絕的余地。
“來了。”把餐盒放在桌子上,這樣仿佛平靜家居的話語,讓我產生了十足的錯位感,就像……就像戀人一樣。
真是可悲的妄想。
停步在洗浴間門前,我有些不敢打開面前的門,怕自己一廂情願,怕得到又失去。
真是的。明明,明明我連死都不怕。
推門而入,葉月綺正握著我的牙缸,輕輕的用嘴唇試探水溫,沾起的液珠襯起嫣紅,散發別樣魅惑。
少女另一只素手拿起牙刷,從沒有標簽的瓶子里擠出純白色的牙膏:“這是一個朋友送的,特制品,對牙齒很好的。”
朱唇下整齊潔白的貝齒,為葉月綺的話語加增了不少說服力。只是看著少女抵著牙刷頭的手,方才還貼著絲襪伸入鞋縫、褪去軟鞋的食指,我把已經刷過牙的話咽進肚里。
不想讓這牙膏浪費,不想避開少女期待的眼眸。我對自己這麼說,乖巧地坐在軟皮椅子上,正對著洗手池,再一次注視著鏡中人。
鏡中人卻盯著拂過腳踝的那根食指,看著它捏著牙刷一點點靠近面頰,想象著玄關處少女是如何用指腹將悶熱的小腳解放出來,我的臉不爭氣的熱起來。
“重君,來,先漱口。”綺小姐站在我身後,將杯子遞到我面前。我下意識的按照少女的指令去做,溫熱的水流進入口腔,杯沿還帶著些許水痕。
有點不對,移開頭去看,淡淡的口紅印留在我汲水的杯沿,是少女試溫時留下的痕跡。
肉眼可見的,鏡中人的臉色開始變紅,含著溫水不知所措,綺小姐則是有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她俯下身,從背後貼近我的左耳:“可以吐掉了,不會是舍不得吧,重·君·”
突如其來的刺激狼狽得嗆了水,葉月綺慌忙拍打著我的後背,又吐了吐小舌頭。
用全無威懾力的眼神盯了綺小姐一眼,她將牙刷伸到我嘴巴前:“張嘴哦,乖,啊——”
忍耐著羞恥,我放棄了掙扎,像孩子一樣任由少女擺布。
涼涼的牙膏進入口腔,很快變得溫熱起來,細密的牙刷蘸著水,上上下下,仔仔細細忙碌起來。
和我往日里橫向刷牙的感覺有些不同,葉月綺控制著軟刷,輕輕的、溫柔的刷試,她仔細得用軟毛摩擦牙齦,從邊緣滑進最深的角落。
比薄荷淡許多的清涼味道在口腔里化開,還有種好聞的奶香味。
我愜意的閉起眼睛,感受著口腔里的軟毛拂過牙床,像個等被姐姐照顧的孩子。
“哼嘿嘿。”少低低的笑聲傳來,笑聲里不包含任何惡意,“重君的表情可真有趣,就跟小時候的小幽一模一樣。”
“不過她總是把泡沫咽下去不少,所以我托人做了不少能直接吃的牙膏,這支也可以。”
感覺葉月綺只是自己想說,她不需要任何回應。只是說給自己聽,聽眾是誰都無所謂,所以我依舊沉默著,也不難指望一個嘴里滿是泡沫的少年能回應什麼吧。
“沒想到一下子就長到這麼大,小幽的事謝謝了,重君。”牙刷的動作停了下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我不確定她是否真的叫了我的名字。
“嘴巴稍微張大一點,要刷里面了哦,聽姐姐的話。”柔和而帶著些許元氣的聲音,葉月綺像是在哄小孩子。
我又不是小幽。乖乖張大嘴,牙刷在磨牙上左右輕擦,癢癢的,和自己刷牙時的感覺完全不同。
“重君的牙齒很整齊,有好好刷牙呢。”
畢竟看牙醫很貴呀。
“在葉月家悶了這麼多天,很難受吧。”
牙刷靈巧打了個轉,擦著硬齶轉向另一邊。送到嘴邊的肉,葉月綺當然不可能讓我輕易離開,畢竟小幽……
“這間屋子除了床,其他地方完全沒動過。重君一直這樣小心拘束,很壓抑吧,把葉月家當成自己家就好了。”
“小幽會很開心的哦。”
開心什麼呢,是多了個玩具,還是終於找到笨蛋幫她替死。我睜開眼睛,想去看葉月綺的表情,然後只剩下一個念頭——綺小姐笑起來果然很好看。
“一開始我還可是很擔心,怕重君在我的房間里亂翻。”她笑得向四月晨曦里的早櫻,“萬一翻我的衣櫥該怎麼辦,還有那麼多內衣,重君畢竟是男孩子呀。”
昨晚的畫面一下子在眼前浮現,芙蓉出水樣嬌嫩的肌膚帶著水汽。少女將傲然的酥乳藏進純黑的文胸時被我看了個徹底,純潔雪山頂部隱約暈出的一點嫣紅現在還揮之不去。
更別說是蕾絲內褲下包裹的晦暗幽谷,繃緊布料勾勒出的圓潤臀形。嘴巴里的好像不再是軟刷,而成了調皮的腳趾,撬開我的牙關,在口腔中肆虐。
……綺小姐應該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親愛的妹妹賣掉了。但是衣櫥里的內衣,葉月綺心也太大了了吧。
“不許回頭,不許看衣櫥,更不許想色色的東西!”纖纖玉指將我的頭扶正,少女嘟著嘴,紅唇貼在我耳邊,將每一個字都咬得很清楚,“重君,エッチ(etchi)~”
渾身顫了一下,耳邊的呼吸聲越來越近,我想要移開頭,但柔荑傳來的力度將我的頭穩穩定在那里,腦袋里一下亂糟糟的。
“不開玩笑了。”她忽然撤回原位,松開的手又重新握住牙刷,“衣櫥是空的,看樣子重君果然沒有打開過呢。”
呼,癱在椅背上,心砰砰跳個不停,今天的綺小姐真是、真是有些讓人無所適從。
少女下一句話讓我身體又僵住。
“內衣當然是藏在不那麼容易找到的地方啦,重君猜猜在哪~”
我不猜!閉上眼睛表示抗議,但勾起的昨夜旖旎怎麼也忘不了。還有在嘴里摩挲的腳……軟刷,總是另我想到羞恥的東西。
“臉好紅。”左臉被什麼戳了一下,葉月綺的話語里帶著藏不住的笑意,軟刷的動作也變得輕快起來。
“重君不用這樣見外的,當成自己家,不用這樣小心,什麼都不去碰。”
“……習慣了。”我還是開了口,滿嘴的泡沫聽起來有些奇怪,不過還好泡沫沒有和上次一樣帶上嫣紅。
綺小姐沒有回應,只是認真的開始刷牙,不知過了多久才重新開口:“一直呆在葉月家也挺沒意思吧,多出去曬曬太陽,吃過飯我們就去逛街,但是要等我先准備准備。”
“到時候重君就負責提包。需要采購睡衣派對要用的衣服、枕頭,除了每天固定送來的食材,小幽想吃的壽喜燒也要准備些材料,我還去挑些衣服,給你也買幾套,還有小幽想要的手辦和特典……”
綺小姐開始進入奇怪的狀態,越說越盡興,臉上的表情也愈發燦爛甜蜜。
稍等,我不是應該窩在家里養傷嗎。我抬起一雙打著繃帶的手,用僅有的幾根完好的手指叩擊椅子扶手,眼神示意葉月綺……讓我提包?
“呀,忘了問重君的意見了,不過重君應該沒意見吧。”綺小姐歪著頭,裝作恍然的模樣,“有意見一定要說出來,不然就當重君默許了哦。”
開口欲言,少女卻先一步用足趾……用牙刷壓住了我的舌頭,細密的軟毛靈巧的在舌背摩挲,無論舌頭怎麼擺動,都被牙刷穩穩壓住。
牙膏的涼意和淡淡的乳香透過舌尖傳遞,軟毛也好像搔到癢處。少女的另一只素手伸到我的下巴,指腹在那里快速勾撓,像是逗弄一只狸花貓。
細微的快感從口腔傳來,我抵抗的動作好像變成了迎合,然後被少女輕柔的化解壓下,就像昨日被足趾踩在腳下。
腦袋一沉,軟乎乎的兩座山壓在頭頂,雪紡的觸感完全無法阻隔那份溫熱綿軟,我一動不敢動。
後知後覺的反應過來,綺小姐這是不是有點像是在……調情?
“沒有意見真是太好了,約……外出的事情,就這麼說定了。”她稍稍把身子提起來一點,面無異色,似乎剛才只是一次不小心的誤觸。
看著少女略顯開心的模樣,說不出的情感彌漫。去就去,反正綺小姐總不可能真的要我去提包吧……
“刷好了,來,衝掉泡沫。”
牙刷從嘴巴里抽出,盛滿溫水的牙缸遞在面前,杯沿正對著我的模樣,還印著淺淺的唇印。
“重君?”
“嗯。”用左手的幾根手指接過牙缸,我示意少女自己來。
在少女嘟起的嘴的輕哼聲里,轉動杯沿,把嘴里的泡沫衝干淨。
有點想笑。
“走吧,去吃早餐。”我把牙缸放回櫥櫃,只是這次沒有再挨著角落,而是和很多瓶瓶罐罐挨在一起,是不是有點奇怪。
葉月綺則是詫異的看了我一樣,眨眨眼睛:“重君在說什麼傻瓜呀,洗臉洗頭,熱毛巾已經准備好了,待會可是要上街的。”
我知道……可是總感覺這樣超讓人害羞的呀。
“我可以自己來。”舉起右手給少女看,“脫臼的手腕早就接好了,最多是軟骨挫傷,也不是不能碰水。”
我讓自己笑得自然一點:“這邊的小指雖然麻煩一點,還有四根手指能用,小心一點就好了。”
葉月綺看著我,臉上的笑意逐漸斂去。取而代之的,她好像回到最初,與我初遇時那個素白和服的清雅少女。
“重君,不是說了,不用這麼見外的嗎。”少女輕嘆著,好像又和我熟悉的葉月綺有所不同。
“可是我還是有點怕。”
“怕什麼。”她的眼睛明亮。
怕這份好意的代價我支付不起。本想這麼說,但看著那眼眸,話到嘴邊又變成了另一句。
“怕,怕這是一場夢,怕夢醒。怕又回到孤身一人。我只是有點不太習慣。”
“……我可以等你習慣。”少女松了口氣,將熱毛巾遞給我,“那現在我在這看著,重君可以准備自己洗漱了。”
那樣不是,更狼狽羞恥嗎。
抿了抿唇,我把熱毛巾遞回少女手中:“麻煩了,綺小姐。”
“哼,這才對嘛。”她輕哼了一聲,拉我走到一張好像是用於洗頭的床邊,“好了重君,快躺下。”
“嗯。”葉月綺站在我的頭旁,從這個角度看上去,下巴完全被胸前的起伏遮檔,移不開眼。
“眼睛閉上,小心水。”她的聲音還是那樣溫柔,熱氣騰騰的兩片濕毛巾敷在臉上,只留下一道縫隙以供呼吸。
熱氣不斷從毛孔往里轉,連微弱的暖意都被勾動,懶懶散散地游走。
身子慢慢放松,熱敷的感覺比想象中更加舒適,我有些想要多待一會了。
“沒有蓋到鼻子吧,溫度還合適嗎?好久沒有這樣幫人洗過了。”
“嗯,很舒服。”聲弱蚊蠅,我小聲坦白,這個姿勢讓我想到露出肚皮的貓。
“那就好,我還怕毛巾有什麼味道呢。”少女的話語里帶著奇怪的韻律,似是玩味,“畢竟是我沐浴後包身體的浴巾,一塊裹胸。”
她好像用手點了一下蓋在額頭的毛巾,然後壓了壓蓋住嘴唇那塊。
“另一塊擦下面,好聞嗎?重君。”
什、什麼?!大腦陷入一片空白,血氣一股腦涌上來,臉一下子變得比毛巾還熱。
想扯下毛巾,但那樣又會露出自己羞臊的表情,免不了和葉月綺對視。
“……騙人的吧,綺小姐。”沉默很長一段時間後,我木著臉開口。
“我是說真的哦,重君不信可以自己聞聞看呀,姐姐的味道。”
聲音從左耳轉到右耳,最後貼在耳邊,酥酥麻麻的顫音緊貼著傳來:“來吧,深呼吸,放輕松。”
手指從脖頸滑向胸口,如同一柄小刀,緩緩剖開我的殼。一瞬間我以為自己變成了砧板上的魚,好像也沒有什麼兩樣了。
葉月綺絕對是葉月幽親姐姐,捉弄起人來一點不差的。羞恥?期待?屈辱?強作鎮定躺在那里,胸腔起伏,少女指尖調皮的打轉。
溫潤綿長的氣流吸入,我開始臆想豐潤的大腿,細膩的肌膚,還有深邃誘人的股間。
幽幽蘭香浮動,和少女的低笑混在一起,勾得人心癢,確實是綺小姐身上的味道。
“我身上的味道如何,重~君~”
嗅著這令人發軟的氣味,我有一點上癮,呼吸吐納也愈發漸悠長。
“綺小姐的玩笑好過分,確實很好聞,讓人很安心。”
“哦?”她的聲音上調,“還以為重君會羞到說不出話呢。”
“蘭花的味道,和浴室里的洗發露一模一樣。”心跳稍微平復了一點,但還是忍不住想像少女股間的風情,“我用過的。”
“許是我記錯了吧,這應該是我用來包頭發的浴巾。”少女語氣不變,那聲音很快從耳邊遠離,“真可惜。”
是啊,真可惜。如果真的是……嗚,我在想什麼呀,把頭埋進去什麼的真是太、太讓人臉紅了。
臉上的毛巾被拿開,如同揭開心底的齷齪,微涼的空氣讓我打了個顫。
“果然毛巾的溫度有點高了,重君的臉好紅。”她摸摸我的額頭,故作認真,“也好燙。”
“……”干脆的繼續閉眼,是心跳的好快。
“哼,那我們繼續洗臉吧。”有什麼被塗在我臉上,能感覺到嫩滑的雙手在臉上揉搓,手心很暖。
葉月綺輕哼起來,而後故意將我的臉揉捏成各種形狀。輕柔的哼唱分不出是什麼曲目,似乎只是隨意哼著,倒有些像是哄弄孩子的子守歌。
兩根手指扯住我的臉頰,發泄一樣把臉扯長,又把我的臉夾在掌心揉搓,最後用指腹戳起我的鼻尖,她輕輕笑著。
“笑什麼……”我像是不滿,微微嘟囔了一句,卻並不討厭被綺小姐玩弄臉頰的感覺。
“因為很好笑呀。”笑意從話語里溢出來,少女的話語是那樣理所當然。
“不許……”我表達著自己的抗議,說出來的話語如同在對少女撒嬌。
“嗯。”濕毛巾重新覆蓋面龐,細細擦去臉上的浮沫,發出好聽的聲音。只是毛巾的溫度還是略微高,我的臉更燙了。
這次綺小姐沒有再作怪,輕柔的動作擦拭臉龐,打理我的面容,溫柔到令我想哭。
“好了,接下來就剩下洗頭了,小心泡沫入眼。”滋潤的熱毛巾敷在臉上,這次被折成了長條形,只蓋住了我的眼。
一下子就安心起來。
調試了幾下溫度,熱水衝刷頭皮,她的手從我頭頂拂過,頭發和流水從指縫溜出,我不禁輕吟出聲。
“看起來水溫正合適,對吧。”聽得出葉月綺對我的反應很滿意,緩慢重復起手上的動作。溫和的水流衝刷,和自己洗頭的感覺截然不同。我開始有時間回憶往事,無論是關於大陸的過往,還是夜宴里有關葉月家的見聞。
每次想要離去時的軟釘子,女孩的病症,綺小姐和小幽各種各樣的戲弄,還有那將我的靈魂都浸染上足趾殘香的白嫩小腳。
險些被少女和女孩調教成腳奴的事情令我心有余悸,雖然不知道她們為什麼放棄,可那股悸動仍舊徘徊不去。即使是現在,只要姐妹兩人向我勾勾腳趾,我不確定自己會不會依偎在她們腳下,用臉摩挲光潔的腳背,親吻足尖。
沒有把我變成那種看見女孩子腳就什麼都不能想的笨蛋,也許只是因為我還沒有完成二十四節氣的大輪回,所以才沒有抹去我的自我。
小幽先是用腳丫在我心里埋下不可戰勝的種子,又在安全屋中植入後門,將內褲和襪子也藏進去,我已經永遠也逃不掉。恐怕是為了在我成就七十二候之後,也能將我死死拿捏。
我會選擇犧牲,去拯救小幽這樣一個孩童嗎?大概是會的,但是這選項真的是“我”真實的意志嗎。
葉月家的孩子會把希望放在我的選擇上嗎?綺小姐不像是會去賭的人,而小幽的病又必須我心甘情願自我犧牲。洗腦成腳奴無疑可以令我把一切都奉獻出來,但那樣失去可能性的我,或許永遠不能證明相容。
假如我是葉月綺,有沒有什麼更好的控制方法呢。
我不太敢去想那個可能性,從昨天晚上,某種想法就在不斷生成,我知道這過於偏執。葉月家對我抱有最深的惡意,沒有人可以信任,萬事皆虛,瘋狂帶來的妄想讓我陷入更加冰冷的恐懼。
蘇老頭教過我,對於武者來說,這叫心魔。
水流流過頭皮,葉月綺取了些洗發露抹在我的頭上,隨著少女的指尖在頭皮輕輕抓撓,如雪的泡沫堆積,摩擦的聲音越過了頭皮,直接響在腦膜。蘭花的味道擴散開來,帶著兩三分清雅的香韻,很是醉人。
“綺小姐喜歡蘭花嗎。”
酥酥麻麻的感覺從少女指尖擴展,很快彌漫到四周。細密的泡沫破碎,又很快生成更多,奇特的聲響讓葉月綺的聲音也帶上幾分夢幻。
“算不上是喜歡,最開始學插花時就是蘭花,然後一直就是蘭花了,重君喜歡嗎。”
“很漂亮。”屋子里的插花是,人也是。
“嗯。”她很滿意的哼一聲,旋即調笑起我,“重君那株桂花插的可真不怎麼樣,花道最重要的是做到如花在野,師法自然而近道。”
少女順著頭皮輕輕抓撓,柔軟的指腹撫弄頭皮,耐心地打著轉。如同戀人的輕柔撫慰,又好像是姐姐在照顧年幼的弟弟妹妹,舒服到想睡。
“要不要和我學一學花道,放松放松心情,手把手教重君哦,只有我們兩個人。”綺小姐的聲音說不出的魅惑,臉手上的動作都放緩了不少。
只有我們兩個人?和葉月綺每日同處一室,想想心都有些飄,像是躺在雲間,心蕩神搖。
“不,不了。”這種不真切的情感讓我心慌,“鑽研武道已經讓我竭盡全力了。”
柔荑的輕撫停了下來,少女有點用力的按壓,似乎在表達自己的不滿:“重君不用這樣拼命也可以的,很辛苦吧。”
可是我除此之外,真的一無所長了。感受著內息的干涸、經脈的皸裂,我沒能把這句話說出口。
“還好,已經習慣了。”
“我不喜歡習慣這個詞,”她的話語舒緩中帶著不容置疑,“尤其是忍耐這種事。”
流水重新衝刷頭皮,葉月綺用手護住我的耳朵,泡沫和溫水一同流淌而下,帶離心頭的陰郁。
“痛苦是不會隨著忍耐而消逝的,只會讓人變得麻木,那是人身體的警報,重君要對自己好一點。”
毛巾蓋在臉上,吸去眼角流出的水痕,我仰面露出一個笑:“嗯,我知道的。”
她用毛巾擦去發間的水珠,從耳後轉到下顎,又探進耳廓,把水痕全部擦拭干淨,將頭發包好。
我取下蓋住雙眼的毛巾,抬頭起身,又被少女按住眉心,重新倒回床上。和葉月綺對視兩秒,她才悠然收回手。
“還沒結束,要乖哦。”
我又不是小幽,當孩子哄嗎……看著綺小姐的樣貌,我的心情好起來,破天荒開起玩笑:“會哭會鬧的孩子才有糖吃。”
她愣神,眯起眼睛微笑,背起的雙手令胸前綿延的山脈愈加驚心動魄:“壞孩子是會被姐姐懲罰的,重君想做壞孩子嗎。”
和少女往日令人如沐春風的笑不同,這笑容更加和煦溫婉,更讓人骨里發酥。靈覺瘋狂警示我,面前即是深淵,是地獄。
“我是乖孩子,比小幽還乖。”放棄了討糖吃的想法,無意識繃緊身子,我低聲向綺小姐服軟,少女則溫柔觸摸我的額頭。
“這樣才對嘛,姐姐喜歡乖孩子,乖乖的才有糖吃,重君記住了嗎。”
“嗯。”認真點頭,這樣的綺小姐好可怕,我癱軟在原地,任由葉月綺撫摸。
終究是耐不住發問:“綺小姐會怎麼懲罰壞孩子呢?”
“看來重君真的很想試試呀。”葉月綺停下手與我對視,平靜俯視砧板上的活魚,“每天晚上都會是特別烹調的晚餐,由我喂重君一口口吃光。”
她說著不像是懲罰的話,伸出一根白淨的手指搖晃,臉上的表情讓人想一直看下去。
“當然,里面不會放鹽。直到重君誠心向我認錯,保證當個乖孩子之前,晚餐都不會有一粒鹽。”
我打了個寒戰,葉月綺滿意的看我心有余悸的模樣,笑得開懷。
兩手揉捏我的脖頸,僵硬的身體逐漸酥軟下來,讓我想起小幽將手貼在頸動脈測謊的經歷,一陣怔神。綺小姐一定也會的吧。
“把眼睛閉上,要~乖~”少女拖著長長的顫音,伸出塗了白淨香膏的素手,很難形容哪個更白一些。
“這是什麼。”我把眼睛閉上,細膩的軟膏塗在的臉上,涼涼的。
“按摩膏。”
她輕輕塗抹著,混合的香味讓我分不出組成,但其中一定有一味安神助眠的藥。
之後沒有人說話,房間陷入沉靜中,奇特的氣氛發酵。葉月綺的雙手帶有奇異的魔力,按壓眼周、提拉臉頰、劃過耳後,被她揉捏過的地方全都軟乎乎暖洋洋,好想永遠這樣。
拇指按壓著我的太陽穴,這樣一個對武者來說恍如死穴的地方,我卻難以生出半點抵觸。
明明對葉月家抱有警惕,明明認為葉月綺興許別有用心,但卻甘願將死穴暴露在少女指間,沉溺在少女的玩弄揉捏里,我還真是無可救藥。
腦額的指腹畫著圓圈,把其下的意識也攪得朦朧。我習慣痛苦,但是這種舒適的撫弄下卻抵抗全無,有些事是我無論如何都難以習慣的。
因為近乎從未體驗過。
包著頭發的毛巾被解開,少女輕柔梳理我的發絲,稀疏的梳子劃過頭皮。一下、一下,舒服的想睡。
在奇異的芬香中,我沉沉睡去,任由柔白的素手輕撫我的頭,有女聲輕輕哼唱,在夢里。
……
……
“醒了?剛剛好,可以吃早飯了呢。”葉月綺用手指點著我的鼻子。
“我睡了多久?”好癢。
“嗯……我也不知道重君是什麼時候睡著的,”她抵著下巴想了片刻,“剛唱完第五首歌,要不要我再唱一遍?”
“有時間的話非常樂意,”我坐起身,舒展筋骨,渾身都輕松了很多,“不過再不去吃早飯,就要涼了吧。”
“才不會,時間剛好。今天的菜品可是我的自信之作,重君盡管期待吧。”沒有太多表情,卻能隱約從臉上感覺到那股得意,像一個含蓄些的葉月幽。
噗,果然是我想得太多了,綺小姐能有什麼惡意呢。
我跟著葉月綺走出浴室,她忽然回過頭,下巴微微揚起,美目流眄、嫣然含笑。
“重君,關於毛巾,有件事好像還沒有說。”
少女用手指向裙擺下隱綽的大腿,柔軟的股間。
“不只是洗發露,我的沐浴露也是蘭花香味的。怎麼樣,好聞嗎。”
她轉回頭,只留下面紅耳赤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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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開朱紅的木質餐盒,葉月綺彎腰將一層層的餐點擺放在桌面。帶著綠色菜末的肉粥仍冒著熱氣,日式烤魚搭配米飯和厚蛋燒,葡萄和反季節的櫻桃草莓掛著水珠,紅艷誘人。
最下面是一盤晶瑩剔透的水饅頭,里面還封著盛放的桂花。
葉月綺抬頭看了一眼,瞧著我從剛才起就通紅的面龐,又忍不住勾起唇角。要趕快找些什麼話題才行,綺小姐可真是壞心眼。
“肩膀上的傷不礙事嗎?”昨夜她上藥時微微顫抖的身體另我記憶猶新,雙足滲出的薄汗似乎仍留在我身體里,“明明告訴我不要忍耐和習慣的。”
我的話語讓葉月綺手上的動作停住,她有些欣然地聽著我的話,似乎有人詢問這個話題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
少女臉上的笑容更加明媚,她稍微拉領口的布料,露出受傷的肩頭,或者說曾經受傷的肩頭。
白淨的香肩沒有一絲傷痕,光滑的如同煮好的蛋清,嫩的能掐出水。黑色蕾絲文胸露出性感的肩帶,隱隱露出一抹誘人的弧度,我慌忙移開眼眸。
“完全沒事哦,我可是葉月綺,這點小傷一下子就治好了。”她聲調止不住的上揚,如同輕微翹起的唇角,“重君是在擔心我嗎。”
“我不覺得那是小傷。”是那藥?明明昨天晚上還疼的發顫,女孩子果然都是騙子。
不過,這樣才好,假如給這樣嫻雅淑然的少女留下疤痕,我大概會自責一輩子吧,真好。
“重君快坐下吃飯。”她拿起粥輕輕舀起一勺,小口吹氣,誘人香氣飄蕩,白色的水汽令少女瑩潤的唇瓣帶上一絲朦朧。
“綺小姐吃過了嗎。”我坐在少女旁邊,無所適從。投喂這種事,無論經歷過多少次都難以令我習慣,尤其對方還是葉月綺。
還好小幽不在,不然少不了調笑我。
“還沒有,要和我一起吃嗎。”她說的理所當然,將煮爛了的粥收到我嘴邊,“啊——”
我張開嘴,粥被送入口中,在舌尖擴散的是有些酸澀的苦味,最後是隱隱的回甘。眉頭輕微皺縮在一起,片刻又舒展開,並不是難以接受的味道,只是作為粥有些過於怪異。
一股暖流緩緩生出,經脈在這道力量的滋養下愈合。某種難以名狀的,荒誕古怪的事物融入我的身軀,將我向某種既定的軌跡改造。左手的小指發癢,傷口在愈合。
從肉體到魂靈,雖然微弱,但某種根本性改變確實發生著。
“……很難喝嗎。”罕見的,綺小姐的聲音里帶上了一絲忐忑。
“還不錯,有種回甘的滋道,綺小姐要試試嗎。”這糟糕的味道讓我想起朋友小姐的手藝來。
“不了,我塗了口紅,不太方便喝粥。”她笑得含蓄。
“因為這是給重君特意調配的藥粥,我也是第一次做。”葉月綺低下頭,用勺子輕輕攪動奇怪的粥,我能看見她的耳根很快泛紅,“用料很少見,所以大概會不會很好喝,但重君一定要喝干淨才行。”
“用料很少見,是很珍貴的藥物嗎?”這個說法令我尤為在意,會不會欠下很重的人情,又或者……
“秘密。”她眨眨眼睛,盈盈秋水、淡淡春山,風情無數,“總之重君不要想太多,喝光就好了。”
某種不妙的猜想朦朧成型,連少女自己都不願意嘗一下的藥粥,適合做成粥,那主料會是什麼呢。
(蘇重擲骰 靈感60: D100=63)
(守密人:燃運,靈感鑒定成功,蘇重剩余幸運63點)
假如葉月綺想要我心甘情願奉獻所有,又不願在完成時令循環前抹消我的意識,會用什麼方法。心有些痛兒,我想我已經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哪有比甜美愛戀更合適的東西呢。
令人盲目戀慕的愛情魔藥。
“重君?快張嘴哦,不然我可要生氣了。”她的臉稍微鼓起一點,用可愛的表情向我威脅,“雖然我知道可能真的不太好吃……但是這次即使是卸掉重君的下巴,也是要灌進去的。”
葉月綺是認真的,用可愛的表情說著威脅的話,從一開始我就沒有選擇的余地。
“很好喝,我只是在想些事情,有一點走神。”我到底,在奢望些什麼呀……笨蛋。
“在我喂你的時候還會想著別人,重君可真是過分,不~行~哦~”少女十分霸道,環住我的脖子,我的視线里只剩下她絕美的容顏,深深印在腦海中,“記住了嗎。”
醉人的花香又包裹住我,那是少女誘人的體香,從靈魂深處瓦解我最後抵抗。即使少女送來的是即死的毒藥,我想自己也甘之若醴。
“只是在想小幽的病。”
“小幽也不行,”她用指間抵住我的下唇,“重君記住了嗎。”
“嗯。”
我又喝下一勺粥,回甘的甜意彌漫在口腔,葉月綺是如此美麗動人,我還有什麼不能滿足的呢。
去救小幽這種事,是在神社就做出過選擇的,很簡單的事情,再來幾次都一樣。所以不用這樣的啊……
“啊~真乖。”
春風駘蕩,少女笑起來如同最醉人的酒,最嬌艷的花。
這樣的女孩子,有人不喜歡才奇怪吧。
我沉浸在少女的柔情里,眼里逐漸只剩下她一人,幾日的過往卻好像經歷了很多,一口又一口咽下珍貴的藥粥。
激發的藥力接續經脈、熔煉骨骼,又無聲無息,化入我的心魄。但坐在少女的身旁,聽著她細語,好像一切也不那麼重要了。
急匆匆的腳步響起,稚嫩的童聲帶著不滿,打斷了少女的投喂。
“欸?姐姐果然在大哥哥這邊,我的早飯呢?小幽還餓著肚子呢。”女孩隔著和服摸向小肚皮,一蹦一跳。
葉月綺用勺子刮擦兩下我的唇角,把不小心露出的幾滴粥點送回口中,才放下碗勺,神色如常。
“我記得小幽背著我藏了不少餅干和蛋糕吧,怎麼會餓著小幽呢。”
女孩狠狠瞪了我一眼,接著向姐姐撒嬌,嘟著小嘴與我奪食,伸手去摸:“姐姐偏心,小幽也要喝粥!”
“啪!”白嫩的小手上多了一道紅印,聲音不大,在安靜的房間格外清晰。
小幽錯愕地站在原地,摸著吃痛的手,有些茫然地看向自家姐姐。
“這是給蘇重准備的藥,小幽不能喝。”安靜了很長時間後,綺小姐才柔聲安撫,伸手把桌上的水果和水饅頭推過去,“如果餓了就吃些點心吧。”
女孩盤腿坐在桌子前,放在潔白絲襪上的小手攥緊,葉月幽沉默了很長時間。之後用泛紅的小手捏起一個草莓,瞧了半晌,又看了一眼我和葉月綺,一口咬下。
她的臉皺縮在一起,咀嚼的動作愈加遲緩。
“好酸……”
葉月綺也捏起一個,咬了半口,稍微蹙眉。
“很酸嗎?”我發問,然後綺小姐把剩下的半個草莓塞進我嘴里。
好甜……
小幽又捏起一個草莓,緩緩伸進嘴里,面無表情地吃完,連莓紅的汁水滴在絲襪上也渾然未覺。
“對,酸到家了。”小幽起身離去,步履匆匆,看起來有些狼狽。
我轉頭,迎上的是葉月綺的嬌俏的容顏,以及一勺正適合入口藥粥。
“重君要乖乖喝完哦,一滴都不能剩。”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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