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述那天地亘古,而司命顯化,變魂雲者,不過縹緲爾爾。顛陰倒陽,不過欲使之然,可謂笑矣。
話說那京畿之圍,有一灘頭村,村中住著秦氏一家。茲村之怪,正可謂那:帝都之左,海河之尾,正繚八荒面王畿,獨窪一處;徒攔一河速波濤,泛濫開戶。握五岳四維神官,難協其澇;坐三江百川老龍,安若天纛。城隍震懾,鹽井土中自開;青帝啼哭,草木凋零成禍。土地之貧瘠,村民難以為生,不得不入宮為宦,久之,便成了有名的太監村。
那秦家秦山, 是村中唯一的刀子匠,人送綽號“秦一刀”。何出此名?蓋言太監淨身後,往往未能根除,故每隔些年,必驗察一次,看是否有凸肉長出,長則割之,往往屢受其苦;或言切割過深,則漏尿不止,體虛畏寒。獨秦一刀處淨身,歷歲不需再修,亦不會割之過深,反而光滑無比,可謂一刀了斷。而其也有郁悶之事,秦山已然過了知天命之年,卻僅有一女,非是他重男輕女,實在是那女娃不適合接管這門手藝。可那秦山卻終無子嗣,懼這手藝失傳,他便逼得女兒傳承祖業。
男女有別,不相授受,要逼著一個少見男子的黃花大閨女親手閹人,實是強人所難。女兒秦深雖曉理論,卻不願接手,終日以淚洗面,終於今日,父親強要逼自己掌刀,便將自己反鎖屋內,氣血攻心,竟魂歸了九天之外。
要說那表象終究是表,人生一世,不過是物的流轉,再看那心,換了也無人知去。那秦深,再復醒,已如旁人類似了。
原來那秦深之魂,本也叫做秦深,其正是百年後之人。這秦深聰穎好學,家傳醫道,年紀輕輕已身懷多術。然其丈夫竟貪求美貌出軌,被發現後仍大放厥詞,秦深心灰意冷,夜中放開煤氣,二人雙雙斃命。
原本自殺之人不可輪回轉世,而那司命判官好善明理,知其因果,不免同情此女,立寫判詞道:
“可笑那夫君,不知愛者何物,終究愛欲,不過如動物無二,死於妻之手,堪堪其咎。輪回轉世,一為豬狗,次輪為人。
而那女子,痛故可憐,然痛下殺手,奪人性命,是該魂滅。而殺人償命,其還之報,述其之苦,且陽壽未盡,應重輪其生,差與他時去罷。”
秦深之魂便游歷三界,終至輪回,索其生辰八字倒衍,正逢八字姓名皆同之秦深自戕,便替之去也。 回歸人間怎得陰曹之歷,只記得前世死因,秦深正痴痴發呆之時,其父秦山已然踹開房門進入房中,推著她出了房間。
“那人已三日不食,今朝不閹,明日再閹,定無力活之。” 說著,二人便來到了前門的淨身所中。 秦深身材高挑,比父親還要高著些,方才痛哭啼啼,本著淚痕,此時想著要去殘忍的騸掉一個男童,有念以來第一次觸摸男人的下體竟是要將其除去,不免又羞又臊,抱著柱子嗚地哭了起來。有道是“滿眼淚珠和雨灑,一襟愁緒抵秋濃。”美人兒落淚,不免為這場景平添幾分淒涼。
父親不免也覺心痛,可這世道,不接手這門手藝,為了女兒生存也將困難,又說回來,莫非女兒不做這行當,太監就要消失?想到這,父親也語氣柔和了起來:“深兒,你不幫著下刀子,他們就去保閹不保活的黑房,或者自己動刀子,那十個里能活兩個麼?若真心善,不如接手啊。”
聽到父親此言,秦深強忍啼聲也前去掌刀。 那少年,大約十一二歲,光著身躺在一張特制的床板上,餓的已經皮包骨頭,耐數日之飢,近乎昏迷,不得動彈。
她顫抖著手,拿起放在少年身邊的一張生死文書,上書“自願淨身,生死有命”八個大字,還有少年血紅的手指印。 秦深依照規矩,忍住哽咽,緩緩念來
“可是自願?”
“是。”
“假如反悔,現在還來得及。”
“絕不後悔。”
“你斷子絕孫,與我毫無干系”
“毫無干系!”
少年脆生生的答道,忍著眼眶通紅,既害怕又堅決。他名為荊禾,本是那京城人士,祖上以賣藝為生,因家里為了籌錢給病重的父親治病,他帶好銀兩,請上三老四少作證明人,這才算手續齊全。
秦山站在一邊,幫著按住了荊禾的腿,低頭對他道:“今兒是她操刀子,你要認她做淨身師傅,將來步步高升,回來贖蘭,莫要忘了這份恩!”
荊禾正痴,是又喜又悲,喜的是竟是如此美人為己淨身,自己勉強算是碰過女人的人;悲的是此命無緣,終無法做愛,可憐這命苦悲,不得人倫,這一生竟一次也未射過,哪怕手衝也從未有過便就要被閹割,永遠失去享受快感的能力了。 正想著,他突然感覺到,秦深正輕輕地,用熱胡椒湯清洗他的下身,漸漸的,他沒有方才那麼怕了,又想著,第一次被女人撫摸下體,竟是為了淨身,又只覺羞恥難當。
“是,我記下了,一日出頭,絕不敢忘恩負義!”
他揚起脖子,喝下秦深遞來的一碗大麻水,這麻水又臭又澀,喝了之後只感精神飄散,渾身不住發抖,好像蠍了虎子吃了煙袋油子。
秦山用白布緊扎荊禾的小腹部和雙股上部,用繩綁勒睾丸,並用竹板打其大腿根及屁股,長時間使其發麻發木,不至於疼痛過度。
陰暗的淨身所,幽靜的房間,靜的仿佛針落下都能聽見,端著閹割刀的少女,將“手術工具”在火中來回烤著,發出的嘶嘶聲,與不遠處啪啪的鞭打聲,似乎要打破這寧靜。
秦深拿過了早准備好的熟雞蛋,放入荊禾口中。而後,便操起拿閹割刀沿陰莖之根,環而切之。
父親在旁叮囑道:“深度者,必萬分注意,尤以陰莖下部及近卵處最難割,此處筋多,稍不留意就可能致命,需緩緩挑之。”
秦深來不及害羞,只覺緊張的頭皮發麻,小心注意著那切開的陰莖切面,萬分留神血管雲者,生怕不小心碰到某根血管,引發大出血。 割後全莖只剩輸尿輸精二管,秦深將其中輸尿管用大鉗夾住,否則縮入體內即死。而輸精管則待其自然盤曲歸入體內。待其歸體後,秦深將尿管則剪去,而後,又將那卵子以利刃速速連根斬去,遂敷以止血藥。
秦山上前,一下尋得那尿道,將麥稈塞入,又用浸濕過冷水的紙小心包在其陰處。 秦深已然緊張的體如篩糠,險些坐倒下來,木呆呆的看著荊禾---一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男孩子,轉眼間就在自己手下變成了這樣不男不女的怪物。
那荊禾已然不省人事,秦山獨自將那孩子抬入後房歇息暫且不論。
且說那秦山之妻廖氏,正在那房外不住痛苦,似將雙眼哭出血來,而此時,傳來一聲陰陽怪氣的話:“不礙事,男也學得,女也學得,總歸你得,不似刀下公公,總是失去。”
這話的主人緣是秦山長兄秦水之妻錢氏,俗言道“長子長孫,老人命根”,此夫妻二人依仗老母偏愛,又有長兄如父之訓,常常胡作非為,又好吃懶做。 大清的三品將軍年俸不過235兩,在秦一刀這兒淨身竟要五兩紋銀,堪比淨身房的價格!由此可見其暴利,家中滋養蠹蟲也無可厚非。
有人可能奇怪,為何秦老爺子不將手藝傳與大兒?蓋那秦水兀的懶惰,心思又不細,險些閹出人命,總歸還是授予了秦山。雖如此,秦水夫婦仍自命不凡,總以為老爺子偏心,理應讓他傳承才是。
而此時,秦深出門,看那廖氏雙目淚垂,卻不知錢氏之言,難能反唇相譏,只能忍了。 錢氏又道:“水靈兒的美人兒,那刀下之人對你直了,又該如何?” 秦深聞言,不由得暴怒,便回到:“不必懼哉,恐怕他們想到了你想直也不得。” 錢氏又到:“你看你說話總帶刺兒,非是我多慮,接手此業總歸有誤,你若損了陰德,終生生不出孩子又該如何?”
正當秦深欲出言還擊時,秦水突然如魚入水一般竄了過來,他一拍大腿,臉色煞白到:“這都什麼時候了,你們在吵,大哥叫人抓起來了,吊在村口的老槐樹下,人都快咽氣啦!”
一眾人聞說大驚失色,連忙聞訊。
原來那秦山三日前,曾閹過一少年,此子火力太旺,被閹時竟然勃起,秦山究竟經驗豐富,便待其疲軟再閹,怎料其精管存精,剛剛醒來,在拔麥稈之時,正尿液噴灑,忽噴出精液,引發感染,導致了大出血,一命嗚呼。 而此時,正該親人接其回家將養,目睹孩子在眼前死去,眾親震怒,竟將秦一刀活吊在村口樹上。
秦深邊向村口跑去,邊胡思亂想到,古代消毒太過草率,而且到底還是應該讓准公公們最後射上一次。 正想著,便到了村口。
那秦一刀原被倒吊在樹上,孩子的族親不住大呼小叫,想要其給個說法。 秦一刀不住掙扎,竟錚破了繩索,頭撞在了地上的石頭上,沒了氣息。
族親們自知事情鬧大了,又覺得一命還一命也算可以,便作鳥獸散去。
秦深走向前去,發覺父親已然斷了氣,眼睛卻沒有閉上,仍盯著秦深。她哭著合上了父親的雙眼,心中想到,到底還是要應了父親的期盼。
風光大葬,似乎帶走了秦家往日的紅火,再沒有排成龍的隊伍,在葬禮上,秦深呆呆的看著父親的靈柩,回憶著父親的眼,好似接過了重擔。
繼承了父親手藝的秦深重開了淨身所,卻總也沒有客人。
秦深想著,誰會相信一個初出茅廬的丫頭片子呢? 殊不知,每一位淨身師的金字招牌都是時間換來的,誰初入此行都是一樣。
正當秦深胡思亂想之時,突然淨身所闖入一人。此人闖入門後,連磕三響頭,敬上一張請柬!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