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鎮似乎是在之前那個廢棄城鎮的基礎上重建的,兩者之間的距離非常近。只走了不到半小時,伊爾德就來到鎮上。
盡管建築的形式已經與他還活著的年代大相徑庭,可建築物上依舊存在的白鹿雕花以及人們尖長的耳朵令賢王無比安心。在這里居住確為他的子民,靈族們繁榮快樂。而且賢王只要看見白鹿的花紋就能明白,盡管自己的子民們快步向前發展,早就把他這不知幾千年前的王給甩在後面,卻依舊沒有忘記過往的傳統與精神。一切都很好,用不著他再次化身領導者或救世主,他現在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好好享受自己的自由。
前提是他能解決好邪神的問題。
賢王先找了一家咖啡廳,隨便指了菜單上的一樣東西。服務員似乎沒太在意,反正顧客給錢,開不開口說話並不是他關心的重點。過了一會,賢王端著咖啡,找了塊人多的地方坐下來,便一動不動了,看樣子是在發呆。
“你在干什麼啊?”邪神的觸手輕聲在他耳邊問詢,“為什麼你什麼都不做,一句話也不說?”
“我在聽子民們交談。我發現他們的詞法和語法跟我那時候不一樣,我需要學習更多的語句,才可以融入新的時代。”伊爾德也輕聲跟它解釋,“如果講一口古語,會嚇到別人。”
“你能理解現代語麼,不行的話可以求助我哦?”邪神心里打著小算盤,如果賢王求助它,那麼它就會要求賢王擁抱它。結果伊爾德搖搖頭:“即便是幾千年以後的語言,也是在我的基礎上做了改良,並不難。”
“額……你是說,你的?”
“靈族最初的語言就是我發明的。”賢王很明白邪神在詫異什麼,便如此回答。
邪神伸出觸手望著伊爾德,它很快確信了賢王並沒有撒謊。與此同時,它也發現獲得自由的賢王並沒有多放松,總是一本正經,不管在哪里都板著臉。就連告訴邪神自己發明了最初的文字之時,也神情嚴肅,並沒有半分炫耀的意思。伊蘭德甚至覺得他下一秒就會被叫去開個重要會議,事關全世界存亡那種程度的重要會議。
在咖啡廳坐了一個上午,賢王終於起身離開咖啡廳。在街上,他已經可以流利地與人交談了,而且還在詢問之下順利找到了去服裝店的路。
伊爾德剛踏入服裝店,懶散的導購們忽然變得熱切起來,尤其是女性。
邪神知道賢王長得好看,他那紅色長發跟澄澈的碧色眼眸放在平均顏值很高的靈族里,也鮮艷得惹人眼球。這年代又恰巧在流行伊爾德那個年代的中性之美,賢王這種留長發穿西裝的打扮頗受歡迎。而且這位可是靈族史上第一位王,也曾經領兵與混沌的眷屬作戰,還發明了靈族的文字,簡直是為了解釋什麼叫完美才出生在這個世界上的,沒有人喜歡才奇怪呢。
不過邪神一點也不心慌,無論這個賢王如何引人矚目,它的小玩具永遠屬於它。
很快,許多女性導購聚集過來,她們輪流為伊爾德帶路,若是伊爾德問了一句話,她們能喋喋不休地回他十句。但賢王並沒有不耐煩,只是安靜的聽她們絮絮叨叨,甚至展現出一副很樂意繼續聽下去的表情。這幫女人帶著伊爾德挑挑選選,從日常系的服裝到正式的西裝,大概挑了十來套衣服,然後連人帶衣送進更衣間。那場景熱鬧得像在過節,就差敲鑼打鼓了。
“你居然是喜歡聽小姑娘嘰嘰喳喳的類型?我很意外。”在無人的更衣間,邪神總算從他身上爬了下來,鋪滿地面,裸露出賢王的肌膚,讓伊爾德試穿其他衣服。
“我在接觸流行詞匯和俚語。”伊爾德一邊研究鏡子,一邊一本正經的回應邪神的揶揄。
“你瞧瞧你長得多精致,難怪那麼多人喜歡你。”伊蘭德伸出觸手,含住賢王的耳朵輕輕吮吸,可是在鏡子好像並不能映出邪神觸手的模樣,只有耳朵憑空向下彎曲的詭異畫面。邪神的其他觸手還摸到了鏡子,於是它說:“哦對,這個叫鏡子,你那個年代好像沒有呢。”
“我能猜到這是什麼,以前我們穿戴的時候會照水潭。”賢王對著鏡子挑揀合適的衣服,“如果你等著我被這玩意嚇一跳,真是對不起讓你失望了。”
伊蘭德見賢王穿了一身休閒裝,正要出去看鏡子,就從褲管里爬了進去:“哇,你這個回答好正式哦,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很無聊啊?”
“別進我衣服里,會被看出來的。”伊爾德蹲下身子把觸手扯出來。
“不用擔心,體積和重量對邪神而言是不存在之物。我要隨時跟著你,誰知道你會不會想辦法逃跑。”觸手忽然縮小,然後消失在伊爾德的衣服里,緊接著,賢王感覺自己的屁股被狠狠捏了一把。
“你這變態。”他嘆息一聲。
“嘿嘿嘿,謝謝夸獎。”
伊爾德用口袋里的錢付了款,又順手在商店里買了本書,拎著大包小包的衣服走在街上。他不愧為遠古的賢王,盡管這個世界的變化極大,但伊爾德也在以很快的速度接納新事物。很快,他還明白了什麼叫通訊設備,也接受了魔導機械設備的存在。賢王甚至打算在小鎮里找一處地方住下,卻被邪神的一番話打消了念頭。
伊蘭德說,如果賢王租到房子,他就要做個愛慶祝一下。考慮到會被鄰居聽到奇怪叫聲的可能性,賢王覺得自己在找到能夠獨居的屋子之前,還是蹲監獄比較安全。
經過這麼多天的折騰,伊爾德早就可以做到跟觸手對視也不會發瘋了,因此邪神也就開始更加頻繁地跟他進行接觸。當晚,賢王摟著一堆黏糊糊的觸手,安靜地翻看今天買到的書。一直折騰他的伊蘭德難得安靜下來,像貓咪那樣享受撫摸,又很貼心地伸出發光的觸手,給看書的伊爾德充當台燈。
“哎,賢王。”一根黏糊糊的觸手搭上伊爾德的脖子,張開口器,輕輕嘬食靈族長耳朵的尖端,“你接下來打算做什麼?”
“從這個鬼地方搬出去。”伊爾德沒好氣地把他扯下來,“然後想辦法甩掉你。”
“誒——我就那麼討厭嗎?”邪神大吃一驚,“除了做愛以外我也沒對你做過什麼吧?你就這麼不喜歡和我玩嘛?我這兩天為了能夠用下等物種那愚笨到死的思維模式跟你交流,可是特意把自己切成幾萬片,然後選了最弱的一片作為自己的主腦噢。”
“……你什麼時候還樂意跟我交流了。”賢王嗤之以鼻,交流?剛一見面就被摁在床上干也叫交流?
“你生病以後啊。”伊蘭德的觸手在賢王的臉上輕輕撫摸著,語氣里全是無比的愛惜,“那天我才明白你們這些下等種族脆弱得要命,如果不用心呵護的話,根本養不活呢。我喜歡你,非常喜歡,我會好好養你的。”
“不需要你養,我自己一個人也能過得很好。”伊爾德顯然不領情,他把觸手一根根從自己身上扒下來,丟在監獄的床上,然後推開鐵門出去。
出人意料的是,邪神並沒有阻止他,反而笑得異常詭異:“你已經離不開我了,過兩天你就知道我沒對你撒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