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背叛者-第四章:背叛者 (十)
這一部分是在原作安潔相關劇情上加工編寫的,記錄了陸久和安潔共同指揮忤逆小隊進行的一次戰斗。
本作中,陸久設定上是個【情商不怎麼樣,但非常善戰】的指揮官,參與了許多戰斗,雖然情場上總是被動,但戰場上卻如魚得水。不過總的看來,故事卻總是在寫陸久對待感情如何愚蠢,對他參與作戰的描寫其實不多。
我很喜歡這一節,因為它對陸久這個人的形象增加了許多細節,打戲成分相對濃烈,氣氛比較緊張刺激。它向我們在展示了陸久在戰斗中的表現——冷靜果斷、善於思考、敢於冒險但不魯莽,對戰場有著全局性的把握、在戰斗細節上也充滿謀略。讀完這一章,我們就會看到他不是一個吹得牛逼閃蛋、但實際上根本不知道怎麼打架的娘炮,而是一個真正的善於融入戰場、駕馭戰斗的老兵。
這一部分本想作為一個整體放出的,但因為篇幅較長,所以分成了三節。
正文在下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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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用了兩分鍾的時間,恢復了知覺。
又用了十分鍾在地上掙扎、爬起來,靠掩體支撐,做一點聊勝於無的急救。
又用了一分鍾思考,思考自己究竟是活著,還是已經死了。
然後她用十秒鍾總結出了答案——
自己還活著,但就快死了。
“咳咳,咳……”
她感覺非常難受,身體已經不太聽使喚了。
“M4A1……AK12……?聽得到我說話嗎,你們怎麼樣了?主腦呢,截獲下來了嗎……”
……她對著通訊器說話,但頻道中傳來的只有噪音。因為距離爆心太近,這里的輻射非常強烈,干擾了所有的通訊。
得離開這里,她心里想著。只是不知道,這具身體還能不能戰斗。難地把通訊器塞進口袋,她扶著牆壁站了起來。
我不是個對外表完全不在乎的人類,她心想,所以我一點都不想知道自己的臉現在是什麼樣子。但看到自己的雙手,她確定現在自己一定像個怪物。
我會變成什麼呢,她心想,如果不是死亡的話……
那還不如死亡。
她又劇烈地咳嗽了一陣,然後開始屏住呼吸仔細傾聽。
“啊……呃啊啊……”
傳來的聲音仿佛嘶叫、又或者是嗚咽。總之,那是讓人毛骨悚然的嚎叫聲,而且正在越來越近。發出這種聲音的,應該不是人類……希望不是人類。
她笑了笑。沒必要自欺欺人,她知道那些不祥的聲音。那是世界大戰前就散播的噩夢,是她咳嗽的聲音吸引了它們。
必須趕緊離開這里。
“安潔?安潔!謝天謝地終於接通了!”就在她艱難地挪動身體時,一直沉默的通訊器忽然傳出了聲音,“你那邊情況如何,你沒事吧?你好久沒有應答,我還以為你……”
“別急,帕拉……咳咳……”名字叫安潔的女人壓低了聲音說道,“我還沒那麼容易變成‘你以為’的那樣。但我聯系不上我們的人了。她們完成任務了嗎?”
“我也聯系不到她們了,不過根據之前傳來的信號,應該還在行動中。”帕斯卡急切地說道,“你怎麼樣?是不是受傷了?”
“是受了點小傷,不過別急,不算嚴重。”
“你要保持平靜,我會想辦法救你的。不要劇烈活動,不然會加快感染速度!”
“……你怎麼知道我被感染了?”
“因為……我做過類似的實驗。在坍縮液汙染的范圍內,一定會受廣域性低輻射感染的影響,只不過感染的蔓延速度因個體的耐受體質而異。目前看反應,至少你的身體素質還不錯,你一定要堅持住!”
“哈,那我這到底算是幸運呢,還是不幸呢。我要堅持到什麼時候?”
“哈維爾一直在協調支援,相信用不了多長時間。”
“如果是指望我的那個單位,我們還是都死了心吧。在引爆坍縮液炸彈的一刻,我就已經被他們劃為敵人了。他們不可能承認自己的人會做這種事的,更不要說派出救援。”
“我知道。我之前……對鐵血的武器和人形生產线做了一些研究,制造出一些更為有效的重型火力單位。我已經將這些武器交給格里芬的指揮官,他們正在設法向你的位置開路。”
“操縱重型火力是違反私人安全承包商的武器條款的吧?……不,現在已經沒必要顧及這些了。如果我沒猜錯,格里芬在這次事件中扮演的本來就是替罪羊。克魯格現在怎麼樣,是不是已經被軍方控制了?”
“你就別管別人了。”
“哈……也是呢。再怎麼說,克魯格被套上絞架也需要一個審判流程,而我就要比他快得多了。我門外那些齜牙咧嘴的家伙會直接執行最後一步,而且它們早就急不可耐了。”
“想辦法躲開它們!”帕斯卡焦急地說,“你不能就這樣放棄!”
“可我現在能做什麼?我是在輻射區的中心苟延殘喘,不要說去追捕主腦,就連保護自己都做不到。不要把精力浪費在沒有意義的地方了。”
“……你心中已經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嗎。”
“我也是個惜命的人,不會輕易放棄自己的小命。但你也知道我一向是按照結果導向來決定行動的,以眼下的情況,我看不到自己有任何獲救的可能。”
“格里芬的武裝已經在朝你那邊去了!”
“但往這邊來的不只有他們。軍方在爆炸中損失慘重,他們絕不會善罷甘休,他們重整旗鼓後一定會再殺回來。就算格里芬裝備了一些重型火力,也只能清理一些感染者,對抗不了軍方的武裝。如果他們被軍方包圍,就會被悉數殲滅,到時候損失的就不止我一個人了。”
“那你就趕快向格里芬的方向靠攏。”
“我現在手里一個戰術人形都沒有,只身一人談何容易?”
帕斯卡沉默了片刻,然後輕輕嘆了口氣。
“不要緊,我已經委托了一個人去協助你了。”
“‘一個人’是什麼人?”
“你也許聽過他的名字,他叫陸久,是個經驗豐富的戰士。和你一樣,他也曾……在格里芬供職。”
“‘也曾’?據我所知,那個人一直在格里芬供職吧?”
“已於今天停職了。”
安潔沉默了一陣。
“哈哈,帕拉,可真有你的。”安潔笑著說道,“你是怎麼使喚動他的?總是利用正直男人的感情,是要遭報應的。”
“為了你,我願意承受任何報應。”
“我感覺今天的你好像有點不一樣。好像變得十分……敢於冒險了?”
“甘於被我利用的正直男人和我分手了,所以我已經自暴自棄了。”
“什麼?我真拿你沒辦法……等等。”安潔突然說道,“有感染者在向我這里靠近,我必須移動了。一會兒再說。”
“你一定要堅持住,安潔!我正在努力——”
咔噠。不等帕斯卡說完,安潔就切斷了通訊。
“如果你看到我現在的樣子,帕拉,就會知道沒什麼可努力的了。”安潔嘆了口氣說,“當然,也許很快我連這張臉都不會剩下了。”
又是一陣嚎叫,踉蹌的腳步聲已經越來越近。
被察覺到了嗎,安潔心想,但我一步也不想動了,隨便它們吧。
但她還是努力抬起腿,讓自己邁開步子、努力移動到了廢墟中一個有掩護的地方,因為她覺得死在這里實在是太難看了。
但沒過多久,怪物的嚎叫聲卻再次臨近了,似乎一直緊隨著她。而安潔感覺自己的體力已經到極限了。
“呃啊啊啊啊——”
在哪?黑暗中的城市,天光是幽幽的綠色,仿佛熒光。但那光线太弱了,不足以照亮四周的環境。
踉蹌的腳步聲,而且越來越近了。安潔輕輕拉了一下手槍套筒。
到底在哪里……
砰!!
安潔轉身開火,手槍射出的子彈擊中了那個怪物。它的動作緩慢,但並沒有停止移動。
雖然迷失了心智,身體強度反而增加了啊,安潔心想。那麼——
砰、砰、砰、砰、砰、砰!
那個怪物終於倒地了。
“哈……!咳咳……還是能殺死的啊。”
“呃啊啊啊啊啊——!!”
許多悉悉索索是聲音,有更多的感染者從外面進來了,顯然是受到了槍聲的吸引。
安潔的手槍套筒掛了起來,她摸了摸兜,已經沒有彈匣了。
“果不其然。”安潔把武器丟在地上,攤開雙手,“就在這里吧。最好是沒人能發現我——”
噠噠噠、噠噠、噠噠噠噠。
安潔忽然看見一陣光芒閃爍,伴隨著急促的槍聲。
是自動武器開火的聲音,而且距離很近。但卻是陌生的聲音,安潔沒聽過這個節奏的槍響。
片刻之後,外面沉寂了,然後一個人影走了進來。
那個人全身穿著輕型密封作戰服,頭上也帶著適配的面罩,所以安潔看不見他的臉。但憑著他手上的那支QBZ-40式突擊步槍,安潔還是猜到了他的身份——
那是格里芬北部戰區的制式武器。
“安潔莉婭,”那人說道,“我沒有找錯人吧。”
“呵,在這個地方,只要找到活人就不能算錯。”安潔努力笑了一聲說道,“來得可真及時,陸司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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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在想是不是來得早了,你好像有些事還沒交代完。”那人說,“還有,別叫我陸司令,我已經不是格里芬的人了。叫陸久就好。”
“我也曾經是格里芬的雇員。看在曾在同一個公司供職的份上,姑且叫一聲長官吧。”
“隨你吧。不過事先申明,我是被解職的,而且現在已經是格里芬的通緝犯了。”
“那你可是真的很棒……哈,算了。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身防護服上的通訊器可以收到你的通訊。只不過你呼叫的時候我正在一群這樣的怪物之間貓著走,所以沒能應答。”陸久說,“話說你移動得倒挺快,我可是費了些周折才追上你。”
“嘖,難怪我剛才有不想動的預感。”安潔說,“看來求生欲的指引,也不總是正確啊。”
“這些家伙是什麼來頭?”陸久踢了一腳安潔身邊的怪物說,“要不是它們在四處走動,我一定會把它們當做士兵的屍體。但它們能對外界的聲音做出反應,好像還充滿敵意。”
“是廣域性低輻射感染者,一般我們稱他們為EILD,三戰期間比較多見,戰爭結束後幾乎都滅絕了。我猜你是第一次見吧。”
“是啊。三戰發生的時候,我還在大牢里面。”
“那你可真不簡單,多數士兵第一次見到這些家伙的時候,都嚇得忘記開槍了。而你還能冷靜地觀察它們的行動,不愧是歷經無數戰火洗禮的老兵,名不虛傳啊。”
“這麼說,他們果然……是人類嗎。”
“至少曾經是。塌縮液會產生輻射,帕斯卡一定告訴過你吧。耐受度差的普通人被輻射後會直接致死,身體好一些的熬過了前期的急性放射病,就會變異成這幅樣子——肉體硅化、失去理智,在真正死亡前充滿攻擊性。”
“聽起來僅僅呆這個地方就很危險。”
“的確,不過你身上的作戰服能夠抵御輻射。帕斯卡可真是關照你,這麼實用的行頭一定是她置辦的吧?我就不行了,已經被輻射感染,不知道還能活多久。”
“只要你活著回去,帕斯卡會有辦法治療你的。”陸久說,“她真正關照的人是你而不是我,在爆炸發生時我根本不在汙染區,我是為了找你才來這里。所以你也不必酸溜溜的。”
“哈哈哈……你這個人還真有意思。帕斯卡和我有什麼關系,我有什麼可酸的?”
“我也不知道。據說你是她的‘朋友’,而我,則是不得不為了救她的朋友而冒險的人。”
“哈……‘朋友’嗎。真不錯。不過,就算你和帕斯卡交情再好,我也不相信你會僅僅為她的‘朋友’就冒這麼大的險。”
“不是交情,是交易。格里芬的SOG小組也在這片城市里,帕斯卡說如果我幫你離開這里,你會幫我找到她們。”
“她們在什麼位置?”
“最後一次出現,是在這里。”
陸久手上的計時器在地面投射出了全息地圖,他指出了一個位置。安潔看了看,然後沉默了。
“形勢嚴峻?”陸久問。
“對我們來說,是的。去往那個位置,需要穿越爆炸的原爆點,那片區域的輻射量是致命的。”安潔說,“但對SOG小隊來說也許反而是好事,因為輻射隔開了軍方的主力,而且人形受到輻射的傷害要比人類低得多。她們如果安靜地原地潛伏的話,要比我們的處境更為安全。”
“這麼說,我們要去向她們的反方向才能撤離?”
“是的。現在爆炸沒經過多長時間,只有處在引爆核心區域的人會受到影響而變異。但是隨著汙染的擴散,來不及撤出的人類也變成那些東西……而且在輻射區內待得越久,那些怪物就會變得越可怕。”
聽了安潔的話,陸久嘆了口氣。
“總之,先離開這個群魔亂舞的地方吧。”陸久說,“我先處理一下你的傷口,你拿好這個。”
說著,陸久撿起安潔丟在地上的手槍放在她面前。
“那把槍已經沒有子彈了。”安潔說。
“士兵任何情況下都不得丟棄武器。”陸久一邊用紗布裹緊安潔暴露在外的手臂,一邊說,“彈藥也許以後還能找到,但武器就未必會再有了。”
“《戰斗條例》第一章第四條嗎,你還真是個循規蹈矩的人。難道你還指望我能戰斗?”
“沒有。不過假如你也變得像那些家伙一樣面目全非,至少這把槍能夠證明你的身份。”
“原來只是為了交差啊。”安潔忍著疼痛笑了笑,拿起武器,“用槍來識別屍體,效率也未免太低了。”
“這種情況下唯一的有效手段了。”陸久說,“不要亂動,繃帶還沒有綁好。”
“沒用的,咳咳……坍塌輻射會導致皮膚表面會潰爛然後硅化,消毒也派不上用場。被感染者的身體的肌肉和血管也會逐漸硬化,最後衰竭而死……雖然目前還沒有那種死法的報告,但我用不了多久就會親自體驗了。”
“聊勝於無。至少你現在還沒死,那麼就適用一般傷員處理。”陸久包好了安潔的左臂,又拉起了她的右臂。
“這邊不用了。”安潔掙脫了陸久的手。陸久隔著手套感到那只胳膊的觸感很不一樣,似乎是義肢,但他沒有細問。
“謝謝。我感覺好點了。”包扎之後,安潔站了起來。也許是因為那些可怕的傷口都被遮住了,她的氣色看起來好了一些。
“看來一般處理也不是完全沒用,至少讓我可以暫時忘掉自己快死了這件事。”安潔說,“姑且把現在的情況當做是在普通的戰場上吧。這樣眼下的事情我們也許還能對付,對嗎?”
“當然。”陸久笑了笑,“戰場瞬息萬變,但戰爭的規則永遠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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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見安潔振作起來,陸久的心情莫名地也跟著好了一些。這樣互相激勵鼓舞士氣的情景,讓他感覺自己仿佛回到了往昔。
“哈,我忽然想起自己還是個小兵的時光,那些日子仿佛猶在昨日。”安潔似乎也有同感,“好了,研究一下接下來的作戰方案吧,我認為我們首先要——”
安潔說著忽然停下了。她抬起頭,看著殘破樓宇空洞的門框。
“出來。”安潔輕聲說道。
“哎呀,被發現了嗎。我還打算聽聽,你們到底會制定怎樣的作戰方案呢。”
黑暗中走出兩個少女的身影,其中一個說道。她們的手里都拿著槍,身上是沒有防護作用的普通作戰服,顯然是戰術人形。
“我的作戰方案第一步就是找到你們。任務情況怎麼樣了?”安潔問道。
“我們的小公主搭軍方的洲際列車,去追主腦了,她那位歡喜冤家也跟了過去,我們攔都攔不住。”
“那你們為什麼不跟上去?”
“我們的任務是掩護她,現在她已經上了列車,後面沒有我們的事情了。現在我們的任務是你。所以,下命令吧。”
安潔稍稍思考了一陣。
“說實話,我一開始想著如果遇到你們,就命令你們帶上通訊器和帕斯卡建立通訊,然後聽她的指揮撤離。”安潔說。
“哦,你難道不需要我們了嗎。你到底是太悲觀,還是太自信了?”
“當然是自信,我很確定自己必死無疑。”
“這不像你的一貫作風。”
“認清現實也是我優良作風的一部分,只是以前一直沒機會發揚罷了。”
“那現在呢?”
“現在我決定還是試著闖一把,萬一成了呢。不過有些話我還是得向你們說清楚:我們要對付的除了這些喪屍片演員,還有軍方。他們遭受了重創,但不會因為這顆髒彈而徹底癱瘓。如果葉戈爾還活著,那他只剩下一個目的,就是報復,或者說得更直白一些,那就是干掉我。那不是個肯輕易罷休的人,事情沒有你們想的那麼簡單。”
“即便如此,我們也不是束手無策。”一直沉默著的另一個少女說道,“格里芬正在設法支援我們,而且沿路有些格里芬的傀儡,我們可以將她們重新啟動,為我們所用。”
“這是個好消息,雖然不是什麼決定性的優勢。希望我們能有好運。”
“好吧,雖然不知道你還有什麼優良作風,但依靠‘運氣’肯定不是其中的一條。是該介紹一下了吧?”
“說的沒錯。”安潔點了點頭,“這是AK-12,旁邊的是AN94,她們都是精銳的特戰人形,作戰效能遠高於格里芬的普通戰術人形。這位是陸久先生,格里芬的……前任指揮官。”
“幸會,陸久先生。”AK12點了點頭說,“我掌握的資料里沒有您的信息,但您想必是個不同尋常的人。”
“只是個普通士兵而已。”陸久說。
“安潔見到我們只想自暴自棄、見到您卻能重拾信心,您就不要謙虛了。”
“認清現實和自暴自棄是有區別的。”安潔說,“但有一點你說得沒錯,陸司令是個卓越的軍事家,你們也該在他身上學到些東西。”
“軍事家就免了,我只是有點戰斗經驗。”陸久說,“而且在這個地方我只是脆弱的血肉之軀,所以作戰還要多仰仗你們了。”
“那正是我們擅長的。”AK12點了點頭。
“那麼就抓緊開始行動吧,”安潔說,“在這個地方每呆一秒鍾都是在冒險。”
“哦,聽起來信心滿滿呢。那麼我們接下來的行動計劃是?”
“計劃?計劃就是我們朝北直线移動,能走多遠就走多遠。”
“為什麼是朝北?而且你確定要直线移動嗎,外面還有很多感染者,走規避路线會比較安全吧。”
“現在唯一可能還存在的安全區域就在北方。我們人類在小時候會學到直线的速度比較快,所以現在是賭一把的時候了。你說呢,陸司令?”
“我同意。來的路上我看到處都是這些家伙了,加上軍方的威脅,我們更要抓緊時間。如果不能降低中彈的幾率,就盡量減少暴露在火力之下的時間吧。”
“真有默契啊。好吧,你們你說了算。”AK12聳了聳肩,“94,附近有大約20個感染者,做好戰斗准備。我來突擊清理道路,你帶著安潔進行移動,一步都不要離開她。”
“我和你一起。”陸久說。
“明白,我會做好護衛的。”AN94說。
“行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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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砰砰、啪啪啪啪……
槍聲雜亂而稀疏,但卻非常精准。士兵們沒有太多的彈藥,而且他們必須盡量保持低調、不能吸引太多的注意力。雖然敵人已經失去了心智,但反應卻相對變得更加靈敏,因此夜間的潛行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呼、呼……就是這里,咳……快進去!”
移動到一座看起來不太牢靠的建築時,安潔喘息著說道。這就是他們的第一個目的地。
如果不是因為這曾是軍方的據點,陸久會覺得他們只是在盲目逃竄。當然,現在他也不覺得這場“轉移”好得到哪去。
“這里的輻射量可算不上安全。”陸久提醒說。
“陸司令說得對,這里的輻射依然很強,我們不能在這里停下!”AK12也說道。
“聽我的命令!快點……咳咳!”安潔喘息著說。
“好吧,進去。快、快!”陸久說。幾個人腳步雜亂地鑽進了房間。
“輻射指數太高了,附近很可能有大批感染者,此地絕對不能久留。”AN94說。
“咳咳……那就抓緊時間,打開通訊設備……檢查信號!”安潔說。
“已經在做了,這里設備還沒有完全損壞,正在嘗試重啟……”AK12說,“這是軍方遺留的設備,防火牆已經被我破解了,94你可以嘗試進入他們的網絡搜集一下情報。”
“收到,正在掃描……”AN94說,“不太妙,我破解了通訊設備重新構建地圖信息,附近有軍方識別信號的單位已經開始行動。從移動速度和組織程度來看,肯定不是感染者。我猜他們正在重新組織剩余的單位,說不定已經發現了我們了。”
“那我們祈禱他們還沒發現吧,不然我們就死定了……咳咳……”安潔說,“快點,還記得格里芬指揮官的通訊頻段嗎……嘗試聯絡他們。”
“你確定?”AK12說,“若只是在信息黑域中搜集信息還沒什麼,一旦用軍方的基站發起通訊,不被他們發現是不可能的。他們一定會包圍並殲滅我們。”
“如果想活著從這里出去,這是唯一的機會了,事到如今除了繼續賭沒有別的辦法。馬上建立主動通訊,如果我們速度夠快,也許能在軍方反應過來前離開!”
“明白了,正在建立主動通訊通道,給我30秒時間。”
“呵……”安潔拿起了自己的通訊器,“哦?這個破通訊器還有點電量……帕斯卡,帕斯卡?你聽得到嗎?”
“有些雜音,不過能聽到!安潔你現在情況如何?”通訊器里傳來帕斯卡焦急的聲音。
“衛星通訊快沒電了,我們長話短說。”安潔說,“陸久和我碰頭了,我手下的兩個人形也在,所以我暫時還算安全。我們用軍方的基站建立了主動通訊,格里芬的指揮官能不能接收到就看運氣了。”
“謝天謝地!替我謝謝陸久。”
“不用你說,我們已經談過了,不會讓他白干的。我現在的問題是——AK12,你那怎麼樣了?”
“正在用通訊台呼叫,可是……”
頻段里沒有任何回應,只有沙沙的雜音,仿佛秋夜靜謐的雨聲。
“格里芬的人已經離開了嗎。”安潔喃喃地說道,“結果……居然是這樣……”
“安潔……?”帕斯卡驚疑地說道。
“哈哈……那就沒有辦法了。沒想到最後是這樣的結局啊……”
“等等!有回音了!”AK12突然說道。
“什麼……對面是誰?”安潔說。
“是格里芬的指揮官!”帕斯卡說,“指揮官,你聽得到嗎,我是帕斯卡!”
對面稍稍沉默了片刻。
“是的,帕斯卡小姐,我聽得很清楚。”通訊里傳來一個清朗的男聲,“不過除了您之外,好像還有另外一個熟悉的聲音,是誰來著?”
“是安潔莉婭。”帕斯卡說,“嗯……我想你應該知道她是誰。接下來讓她來和你交談吧。”
“你好,指揮官,雖然不是初次見面,但我應該是第一次講起我的名字。”安潔說,“ ‘安潔莉婭’——當然,只是我在參加行動時的代號。不過我喜歡這個名字,你也可以這麼稱呼我。我是國家安全局的一名特工,我們之前已經有過不少合作了,我知道你有很多疑問,但是你要相信我們現在是一伙的。其實我現在就和——”
安潔說著看向陸久,卻看到陸久正把手指壓在嘴唇上、表情嚴肅,顯然是不希望安潔提到自己,於是她稍稍楞了一下。
“我可以作證,我認識她很多年,她人不壞,就是脾氣不好。”帕斯卡聽出安潔的話不對,接口岔開了話頭。
“那個無所謂了……我們的通訊時間非常有限,現在先聽我說。”安潔趁機整理了一下語言,“我們正在設法撤離戰區,但這里的環境非常惡劣,我需要你們的支援。我知道你們現在損失巨大,但我們現在唯一可以依靠的只有你們——帕斯卡,哈維爾的撤離計劃如何了?”
“哈維爾已經給出撤離點位置,不過他說離運輸機入境還需要一些時間用來協調。”帕斯卡說,“坐標已經發給你了指揮官,我能為你提供一些重型支援單位來增強你們的戰斗力。你們要守住撤離點,必要的時候希望你也能幫安潔一把,可以嗎?”
“……我知道了。”格里芬的指揮官答道。
“謝謝。口頭感謝有點蒼白,但我現在也只有這些了。”安潔說,“我不會忘記你的情義——”
“安潔,我們被發現了,有強制通訊接入!”AK12忽然說道。
“安潔……我知道是你……我會讓你的行為付出代價!”電台里傳來一個模糊的聲音。雖然伴隨著強烈的干擾雜音,但陸久還是聽出了那個聲音——他們曾經有過一次交談,是軍方的某位軍官。
“瞧,討債的這就上門了。”安潔說,“我們必須轉移了,先這樣,找機會再聯系。收线了!”
AK12聳了聳肩,抬手關閉了通訊台。
“正如你所見,陸司令,現在情況並不樂觀。我們得做上最壞的打算。”切斷和格里芬的通訊後,安潔轉向陸久說道。
“我們會向格里芬提供我能提供的一切,但你們那邊我實在無能為力。所以,陸久……安潔就拜托你了。我希望你們都能安全離開……”帕斯卡說。
“別那麼說,帕拉,在戰場上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得救。”安潔說,“格里芬應該先確保自己的安全,而且陸司令冒險來此也不是為了救我,我們不能要求別人為自己做出犧牲。”
“我會審時度勢的,但這件事需要我們所有人的配合,而是否成功並不由我們決定。”陸久說,“我也希望我們都能活著離開這里,所以,都盡力而為吧。”
“很好。如果我不行了,這兩個人形就歸你指揮了。”安潔對陸久說,“我已經把這塊區域的所有信息都傳輸給了她們,她們會協助你找到你要找的人。但你也要答應我,在那之後,把她們安全送到格里芬或者帕斯卡那里。”
“可以。”陸久點了點頭。
“你們都聽到了吧。”安潔又轉向AK12和AN94,“如果我沒法走出這里,你們就跟隨陸司令行動。你們要找回AR小隊,阻止所有想要破壞我們未來的敵人。”
“好吧。”AN12說,“但在你死之前,保護你依然是我們的第一任務。”
“安潔,剛才偵測到的軍方單位已經開始朝我們移動了。”AN94說。
“嘖……真是毫不猶豫,看來已經對我們恨之入骨了。”安潔說,“我們也要動身了,在這里只能坐以待斃,得找個地方躲起來才行。”
“為了保證隱蔽,建議切斷所有的電子通訊。”AK12說。
“帕斯卡……我得走了,如果能活著回來,我大概准備在家里養只貓。”安潔對著自己的通訊器說道。
“那我可以來摸摸嗎?”帕斯卡說。
“當然,只要你出貓糧的錢。”
“我會出的,所以你要活著回來。”
“這次我可沒法保證——”
通訊器忽然沒了聲音,它最後的電量耗盡了。安潔看著關機的通訊器,笑了笑。
“格里芬的支援,最快也要到天亮才能抵達。能否活過今晚,就看我們自己的了。”安潔說。
“啊。”陸久不甚在意地應了一聲。
“我有點好奇,你為什麼要找格里芬的SOG小隊?你不是已經脫離格里芬了嗎。”
“她們為了AR小隊的撤離去吸引軍方的火力,然後被當做棄子拋棄了。”陸久說,“那里面有我的人。我要去救她。”
“你的人,”安潔若有所思地說道,“你的……什麼人?”
陸久笑了笑。
“朋友。”他說。
“哈,‘朋友’嗎,”安潔也笑了,“真不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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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里芬的臨時撤離點。
“這是最後一批人形了。非常感謝你的協助。”
“嗯。”
通訊器的投影中,格里芬的後勤官格林娜在對416表示感謝,但她卻有些心不在焉。
短短一天的時間,發生了太多意想不到的事情:404小隊奉命協助格里芬的部隊撤離戰場,行動中45受了重傷、9和G11不得不帶著45撤離,404小隊只剩下她一個人……這都是416始料未及的。但此刻,她想的卻不是這些,她正在擔心的是另外一個人,格里芬的某個指揮官,或者說前任指揮官。
不知道陸久現在怎麼樣了?416心想。他說要設法突入軍方的包圍圈,但離開後沒幾個小時,AR小隊就引爆了髒彈。雖然這場爆炸大大分散了軍方的注意力,但據416所知,SOG小組所處的位置正好在起爆點的另一邊,髒彈在她們和陸久之間制造了一大片強輻射帶,那片區域的危險性比軍方絕對是有過無不及。不知陸久要怎樣應對那片死亡區域……
416抬頭,看向自己周圍的人,那里有格里芬的一隊經營人,還有在戰場上營救回來的一名AR小隊的成員——SOP2。她看到這些戰術人形正在忙碌地整理裝備,似乎沒有撤離的打算。這讓416感到有些奇怪。
“這些人呢?”416對著格林娜的影像說,“她們不和部隊一起走嗎?”
“她們的任務還沒有結束。”格林娜說,“還有些人需要營救,她們很快就要投入新的作戰了。”
461點了點頭,她明白格林娜說的是什麼。從昨天開始,416一直在作為格里芬南部軍團的指揮官的臨時副官進行指揮並傳達他的指令,這才得以成功撤離了大部分格里芬的武裝力量。但這位格里芬目前權限最高的指揮官,此刻也因髒彈的爆炸而被困在了戰場。
“如果是去營救指揮官,我也請求參加。”416說。
“不,我們要營救的是安潔莉婭。她現在的情況十分危急,而且很可能還受了傷,16LAB的帕斯卡女士請求我們盡最大的可能去救援。”
安潔還活著?416心中吃了一驚。這真是個好消息,只不過安潔能不能堅持到救援抵達還很難說,在到處都是變異者和高強度輻射的區域,人類僅僅留在那里都是致命的。
“那指揮官那邊怎麼辦?”416說,“戰場的深處依然相當危險,而且現在軍方的主力正在集結,要是遇到他們可就凶多吉少了。”
“指揮官說他自有辦法,他要求我們先去救援安潔。”格林娜說,“我們知道指揮官那邊處境也是非常危險,但我們沒有力量兵分兩路,只能選擇相信他了。”
南部軍團的指揮官只是在安慰她們,416能看出來,格林娜一定也知道這一點。在陸久叛離、克魯格入獄之後,那位指揮官可謂是格里芬最後的高級戰略人員,他對格里芬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但即便如此,格里芬還是選擇先去救安潔,這讓416對格里芬的看法稍稍有了一點改觀。
“好吧。”416說,“我當然不反對先營救安潔,畢竟那是我們的老板。但我也希望在那之後,還能有機會去營救指揮官。”
“一定有機會的。”格林娜說,“安潔那邊無力進行正面戰斗,並且正在受到軍方搜捕,我們需要有人為她們指引移動方向,不然只靠我們的搜救是絕對來不及的。為了隱蔽起見,她已經關閉了所有無线電通訊,因此可能要用原始的手段交換信息。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希望這件事能交給你。”
“好。”
“指揮官那邊不僅要保護自己、還要設法支援安潔的撤離,已經沒有多余的兵力提供給你。我會讓SOP2協助你,可以嗎?”
“可以。”
“那就馬上出發吧。”
416帶領SOP2形迅速趕到了城市的邊緣,找了一處地勢較高的位置觀看整個戰場。城市已經終斷了能源供應,街道上沒有任何照明,只有黑暗中燃燒著片片的火光。
416距離安潔最後一次通訊的位置有12公里,但那是地圖上的直线距離。現在街道的通行情況和安潔的准確位置沒人知道,因此路线長度無法測算;軍方已經在外圍集結完畢,現在到了什麼位置也沒有情報。還有無數失去理智卻強化了身軀的行屍走肉,在城市間無聲地游蕩著,時時准備撲向吸引它們注意力的東西。這座城市已經死了,但它比活著的時候更加危險。
416需要將安潔引導向一個安全的位置,她把信號彈裝進榴彈發射器,卻遲遲無法做出決定。
“416,為什麼停下了?”見416無言地凝望著遠處的城市,她身後的SOP2不解地問道。
“我們要設法為安潔指出前進的方向。但我不知道該指向哪里,這座城市已經沒有一處安全的地方了。”416說。
“安潔要撤離的話,可以去往我之前撤離的區域。按我那時的路线返回應該是最快的,僅有不到10公里,而且敵人的威脅也比較少。”SOP2說。
“話雖如此,但因為汙染的擴散,在這段時間里那里的汙染已經上升到紅色等級,就是汙染警報等級最高的區域。那片區域對於人形雖然尚不致命,但人類進入那個區域,短時間內輻射症就會加劇到無法挽回的地步。安潔已經遭受了感染,那條路线再短也很難有生還的可能。”
“那還有其他路线嗎?”
“繞路的話,有一條路线的汙染等級尚為較輕的黃色,目前是可行的。只不過從那邊走距離相對會長很多。”
“有多遠呢?”
“大約二十五公里,至少二十公里。”
“太遠了,她一定會遭遇更多的感染者,甚至還可能遭遇到軍方的襲擊!而且就算是黃區,安潔身上的輻射也會慢慢積累吧?那就沒什麼時間通過潛行去繞開敵人了,這對她來說反而會更危險。”
“是啊,兩條道路都很危險,我知道。”416嘆了口氣,“說實話,我聽到安潔還活著的消息都感覺不可思議,身為人類,能從那樣的地方生還,可能性微乎其微。既然沒有不危險的選擇,那就索性賭一次吧。”
“你想好了?”
“嗯。希望安潔能再次受到好運的眷顧。”416說。
“哈哈,既然她還活著,那說明她的運氣一定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