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蒙蒙亮,辰辰就已經跑來小芸的窗戶邊“篤篤篤”地敲個不住。
小芸睡眼惺忪地爬起來,才想起昨晚約好了去從江縣城的事來,嘟囔著叫他小聲點,去河口的小船上等著她出來。
辰辰答應了一聲,歡歡喜喜地去了。
小芸翻出一直舍不得穿的那件碎花白底的棉布長裙來,腰背上有的地方有些折痕,花了不少的時間來扯,扯了很久看上去才算平展了些。
穿到身上群擺都垂到了腳跟,腳上再穿上一雙米白色的低跟涼鞋——這就是她想得出來的最時髦的打扮了,雖然小芸不是很滿意,不過和她的身材搭配起來還蠻勻稱蠻協調的。
穿好衣服出來,爹已經起來了,正從水缸里往洗臉盆里舀涼水洗臉。
小芸在爹的身後站了很久,才鼓起勇氣把辰辰打算和她家合作租抽水機的事說了出來。
老秦側著耳朵一聽,“啪”地一聲把水瓢丟在缸里,一口給否決了個干淨:“要搞抽水機?他辰辰一天就曉得想精想怪的,莊稼也不好好干!”
“他真的可以的,往日里他在縣城里看見有租抽水機的,看著天要鬧旱,准備就去弄一台回來……”
小芸趕忙幫著辰辰說話。
“你還信他那一套!”
老秦嗓門大起來,“就算那小子搞回來了,他能用得來那機械?”
小芸嘟著嘴說:“爹!你也別門縫里看人,把人看扁了!”
賭氣不和他說了。
這時,壯壯挑著空鐵桶從外面“恍啷恍啷”地進來了,她就跑過去鼓動壯壯和辰辰入伙。
壯壯聽了好一會兒才弄明白是咋回事,沉吟著拿不定主意,只是推脫說:“辰辰點子倒是多,就是太多了,算計不過他哩!”
“真是的,一起做事情還說什麼算計不算計的?不是辰辰點子多,是你太窩囊!”
小芸氣不過,張口就罵。
壯壯紅了臉,又去和老秦說情:“老秦叔,要不咱試試看吧,搞不准這是好事兒哩!”
“說得倒輕松,試試,再試地里的莊稼都得完蛋!”
老秦固執地說,“潑剌”一聲把臉盆里的髒水撒在院子里的土地上,濺起一層黃黃的灰煙來。
“那你就是不答應了?”
小芸不客氣地質問爹。
“不成!”
老秦斬釘截鐵地揮著手說,“錢又不是天上掉下來的,能讓你這麼糟蹋?”
“你們有力氣,都愛出力澆地,就自個兒一挑一挑擔去。我可比不得你們,我沒力氣,我和辰辰去。”
小芸說完,把手一甩,氣咻咻地走出了院門。
爹黑了臉,在後面跺著腳喊叫:“鬼娃子,你給我回來!回來!”
壯壯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些,直直地盯著小芸消失在了院門口,心里七上八下地直打鼓,昨晚計劃好的“折翅膀”就這樣打了水漂。
小芸哭喪著臉跑到河邊,辰辰早在船頭坐著等候了,遠遠地看見小芸就像變了一個人似的,飄逸的裙擺的晨暉下飛舞,像只歡快的野鴿子朝他飛過來,心里早准備好了夸贊的句子。
到了跟前才看見她臉色不對,連忙問她怎麼回事。
小芸再也忍不住心里的委屈,“哇”地一聲就哭了,說爹不合作哩!
辰辰連忙說:“莫事!莫事!我不是說我一個人也能行的嘛!”
從懷里掏出一疊鈔票來在小芸的眼前晃了晃,紅紅的都是一百元的大鈔。
“你咋有這麼多錢?”
小芸哪里見過這麼多錢,眼尖兒一亮,止住了哭聲。
“存的唄!”
辰辰見她不哭了,心里才不那麼慌了,把錢放回口袋里說:“本來用不著這麼多錢的!可是我心里盤算著,我們小芸第一次到城里去,怎麼著也不能虧待了呀!吃好的,看電影,逛公園,買衣服,玩個痛快!”
“真的?你咋這麼好哩?我要買衣服!”
小芸終於破涕為笑了,“蹬蹬”兩下跳上船來。
“買什麼都成!只要你喜歡!”
辰辰拍著胸脯說。
小芸心里甜甜的,想著縣城里滿街都是花花綠綠的衣服,一篙子把船撐開去,飛快地朝對岸的渡口駛過去。
到了對岸把船系好,小芸的情緒早從和爹的爭吵中恢復出來,霎時又變得神采煥發的了。
辰辰看在眼里特別歡喜。
到鎮里去的一路上都響滿了小芸銀鈴般的笑聲,仿佛路邊草叢中的野花也在向他們點頭微笑,不知不覺走了兩個鍾頭的山路,太陽早升起來丈把高,才趕到了他們之前讀書的鎮落上。
兩人匆匆吃了點面包油條做早餐,馬不停蹄地攔下了一輛裝木頭去縣城里的卡車。
辰辰跟司機軟磨硬泡地說了多少好話,司機才答應他們搭車一起到縣城去。
老秦和壯壯吃過早飯,一壯一少擔上水桶便往河口去挑水,一路埋怨著:“這鬼天氣雨也不落一滴,地里干渴得就快裂開嘴子了。”
壯壯只是垂著頭不說話,他的心早跟著小芸渡過了河到縣城里去了。
他不知道辰辰是不是曉得小芸的屄里長著翅膀,要是知道的話,辰辰那浪蕩兒會不會把小芸的翅膀給折了。
於是就有了情緒,只顧來來回回地往地里擔水,就像跟誰賭氣似的,不和老秦搭腔。
老秦也覺得辰辰今天不大對頭,一桶水搖搖晃晃地灑了一路,到了地里就剩半桶了,把桶從肩上放下來的時候一點也不穩重,“通”地一聲摔在地里,摔得老秦的心子兒都跟著顫了顫。
老秦看在眼里,心里早就曉得壯壯在作小芸的氣哩!
嘴上只是不說,一直到了太陽當空的時候,才對壯壯說:“壯壯,這太陽熱得狠,咱今天也挑了這麼多,不差這個下午,明天在挑吧!”
壯壯張了張嘴,抬起衣袖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一聲不吭地挑著空桶走了。
老秦在身後跺了跺腳,轉身看著河的對岸,埋怨起不聽話的女兒來:“這鬼丫頭,作死!”
壯壯回到家里,堂屋的大門緊緊地關著,角門卻敞開著。
抬頭看看天上的太陽,就快到中午了,娘打豬草還沒回來。
他腦子里還在想著辰辰在城里可能對小芸干那“折翅膀”的事,心里亂得一鍋煮沸的粥一樣。
累了一早上,也憋了一早上的怨氣,壯壯脫下被汗水浸透了的解放鞋,隨便把腳在水龍頭下的水窪里滌了兩下,拿過石堆上的一雙塑料拖鞋趿上,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到角門里去,一頭撲倒在床上。
肩膀上酸疼的厲害,正在他疼得想翻轉身來的時候,堂屋里突然“嚯嚯”地響了兩聲,像是家具磕碰在石頭上的聲音,把他還嚇了一大跳,立馬警覺起來:難道家里大白天遭了賊?
他這樣一想著,渾身的肌肉一下子緊張起來,本能地扭頭看看豎在門背後的鋤頭,隨時准備從床上彈起來衝過去抓住這唯一的“武器”,打小偷個措手不及。
他豎起耳朵仔細一聽,又響起了“嚯啦啦”的舀水聲,緊接著響起一片“嘩嘩”的流水聲,像把水注到什麼容器中去,“嘩嘩”聲完了,又是舀水的“嚯啦”聲……周而復始地交響著。
這下他才松了一口氣:原來娘還在家里!
可是這大白天的,還要關著門舀水煮豬食?
這也太蹊蹺哩!
難不成?
娘在——洗澡?
他的腦海里冒出這個念想來的時候,心也跟著“砰砰”地亂跳起來。
打小他就知道娘從來都不到河里去洗澡的,總是從院子里用水桶拎水把堂屋的石缸注滿,然後再舀到大木盆里,站在里面用帕子蘸水擦身上,專門用一個葫蘆瓢舀水衝洗干淨,不過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時娘也不避諱他在身邊,使喚著他一會兒拿肥皂一會兒遞洗澡帕的,那時的他倒也聽話,總覺著能幫娘做一點事情是相當自豪的事情。
可是不知從啥時候開始,娘就不要他在身邊幫忙了,那是啥時候的事呢?
辰辰使勁兒想了想,終於想起一樁久遠的小事來:只記得那是個炎熱的夏夜,母親像關了門點著燈在堂屋里洗澡,像往常一樣要他遞這遞那的,小壯壯忙前忙後地忙得不亦樂乎。
母親往胯間打肥皂的時候,他瞅見了那里除了一團黑乎乎的毛之外,啥也沒有,就指著娘的說:“娘!你那里和我的不一樣!”
一邊把小雞雞掏出來,娘一下變了臉色凶他:“小孩子知道啥,快上床去睡覺!”
娘的聲音很大,他從來沒有見過娘這麼凶狠,驚恐地爬到床上去了,卻把眼睛瞅著娘這邊,娘又吼了一聲:“別看!用被子蒙著頭乖乖睡覺!”
他一直都聽娘的話,見娘這麼凶,他以為娘不要他哩!
用被子蒙著頭哭了。
打那以後,他再也沒有看到過娘洗澡,仿佛從那以後娘就不用洗澡似的。
現在他終於曉得了:原來娘是一直洗澡的,只是在他不在家的時候洗!
小時候他說的他的雞巴不一樣的地方就是女人的屄,昨晚娘讓他曉得了這屄里有女人的翅膀,還會流出跟男人的精液一樣滑膩膩的騷水哩!
而今他只是模模糊糊地記得娘的身子跟雪一樣白,還有那黑乎乎的毛從,其他的啥都記不明白了,昨晚黑暗里摸到了娘的屄,卻看不見屄長啥樣子。
奇怪的是娘一聽他說要把雞巴放到屄里,嚇得慌慌張張地逃回了堂屋里面,難道女人這屄就這麼見不的人?
逗得壯壯一整晚心里癢癢的,打算今兒好好看看小芸的屄,把她的翅膀給折了來,哪曉得該死的辰辰卻約了小芸到縣城里弄什麼抽水機,害他的計劃落了空,心狠得牙癢癢的說不出來。
這時候舀水的聲音消失了,只剩下“嘩嘩”的流水聲了,斷斷續續地比原先輕了許多,娘開始洗澡了!
壯壯的心跳得更厲害了,一個他從來不曾敢想的想法突兀地從腦袋里冒了出來:何不湊著這難得的機會,看看女人的屄長什麼樣子?
壯壯蹭下床來,打著光腳丫子一步一步地朝板壁挪過去。
雖然只有幾步的距離,可是對他來來說每走一步都是如此的艱難,雙腿像灌了鉛樣的沉重,胸腔里揣著一顆“砰砰”跳動的心髒,腦門心上熱熱地直冒汗——板壁那邊可是他的親娘呀!
經過艱難的跋涉,壯壯終於站到了板壁跟前,流水滑過身體的聲音清清楚楚地鑽進耳朵里,撩撥著血氣方剛的欲望。
可惡的板壁!
辰辰在心里惱怒地埋怨著,古舊的木板上雖然有很多開裂的紋路,竟然找不到一個下眼的去處!
板壁生生地把里外兩個世界隔開來啦!
聽一聽也好,壯壯氣餒地想著,把耳朵朝最大的一條裂隙貼上去,就在這時,卻意外瞥見了離眼睛前方兩個巴掌的地方有個雞蛋大小的木結印兒,看上去糙糙的,試著用手去摳了一下,便紛紛落下細碎的朽木屑來,原來是被蛀蟲給蛀空了的!
壯壯高興得差點從地上蹦起來,捂著“撲通通”亂跳的胸口挪過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屏住氣息用指甲一點點地摳那木疙瘩,小心翼翼地不弄出足以讓娘聽到的聲音。
雖然很慢,但很快就陷出一個小窩窩來,越來越深,越來越深……
終於皇天不負苦心人,指頭“嚓”的一下穿透了過去。
穿透了!
也完了!
這麼大的聲音娘肯定聽到了哩!
手指還卡在木板的孔洞里進退不得,一縮手又怕弄出更大的聲響來!
只得就這樣僵持著,還好堂屋里的洗浴聲並沒有因為冒失的指頭而停歇下來,依舊一往如常地“嘩嘩”響著。
壯壯的心才稍微安生了些,等著新一輪的流水聲剛剛響起的時候,連忙把手指一下子抽出來,“嚓”地輕響了一下,比之前穿過去那聲小得多了,在流水聲的擾亂下,根本聽不出來。
不過受了剛才這一嚇,壯壯畢竟還是心有余悸,不敢立刻輕舉妄動。
門外的院子里,中午的太陽熱辣辣地耀眼,梨樹上的夏蟬單調地聲聲叫喚,叫得壯壯的心里發慌。
僥幸的是,堂屋里的水流聲依舊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看來娘並沒有察覺到!
他活動了一下酸痛的脖頸,鼓起了十二分的勇氣,再次屏住呼吸,眯著眼尖兒朝著剛挖掘出來的小孔貼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