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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卷 第5章

雪域往事 曾九 3290 2024-02-29 19:34

  山南,我們新的落腳之處,一個能讓我們睡個安生覺的地方。

  我們到達這里的時候已經是1958年的深秋,距那次成功截車、搞到兩個女兵已經有一個多月的時間。

  那次截車成功,讓弟兄們都興奮了好一陣,雖然沒有搶到什麼像樣的物資,但每個人都弄到點小戰利品。

  最大的收獲當然是那兩個女俘虜,讓飢渴了個把月的弟兄們好好地痛快了一回。

  不但發泄了壓抑多時的欲火,而且也出了口憋悶已久的惡氣。

  不過,那是我們唯一一次成功,那以後沒多久,我們就真的遭遇了滅頂之災。

  那次撤出戰場之後,魔教軍的援兵追著我們的屁股打了一陣槍,當時沒費什麼力氣就被我們甩掉了。

  但魔教軍並沒有放棄,循著我們的蹤跡緊追不舍。

  我們只好躲躲藏藏和他們周旋,最後躲到山溝的深處,足足貓了好幾天才算甩掉了追兵。

  幾天後我派出弟兄幾次出去探風,見確實風平浪靜了,我們二十幾個人才敢再次小心翼翼地回到公路沿线活動。

  這次一出來,發現公路上來往的車輛明顯增多了,但已經沒有單獨活動的車輛,最少也是三四輛一隊,戒備森嚴地來來往往。

  這時我犯了一個最大的錯誤,就是沒有及時和拉旺他們聯系。

  只是覺得,憑上次的經驗,我們二十多個人,截個三四輛車完全沒有問題。

  於是我們又選了一處險要的山路,像上次一樣埋伏了起來,就等漢人送上門來。

  那是一個烏雲密布的黃昏,當大家都趴在山坡上,望著蜿蜒而來的公路,美滋滋地盤算著再抓到女俘虜該怎麼玩的時候,從東面來了三輛汽車。

  車上的篷布蓋的嚴嚴實實,車子走的很慢,看樣子是重載。

  大家一看,立即就來了情緒,人人都精神的兩眼放光,腦子里想像著厚厚的蓬布下面藏著的女兵。

  我們按預先想好的辦法,將幾塊大石頭推下了山坡,擋在了路中間。

  土黃色的汽車果然在狹窄的彎道上停了下來,我手一揮,帶頭打響了槍。

  弟兄們也噼噼啪啪朝汽車開了火。

  可槍聲一響,我們才明白,上鈎的是我們自己。

  槍響的同時,三輛汽車的篷布都猛地掀開了,三輛車確實都是滿載,但里面裝的既不是物資也不是女人,滿載的是全副武裝的士兵。

  三輛車上衝下來足有七八十個魔教軍士兵,個個荷槍實彈。

  他們顯然預有准備,早已刀出鞘槍上膛,密集的火力立刻就把我們壓的抬不起頭來。

  聽那槍聲,光機關槍就有五六挺。

  子彈像暴雨一樣朝我們傾瀉過來,當場就有好幾個弟兄給打成了馬蜂窩。

  我一看勢頭不對,馬上招呼弟兄們後撤,上馬就跑。

  後面的子彈像刮風一樣追著我們的屁股,不時有弟兄栽下馬去,再也沒能爬起來。

  我們拼命打馬狂奔,漸漸拉開了和追兵的距離。

  可還沒等我們喘勻一口氣,前面突然也響起了槍聲。

  雨點般的子彈迎面潑來,還有幾顆不知從那里飛來的炮彈在我們的隊形中炸開了花。

  當時就有幾個弟兄連人帶馬給撕成了碎片,人身馬腿血淋淋地飛上了天。

  原來,這三輛車只是誘餌,在公路沿线他們早下埋了伏兵。

  這里槍聲一響,我們身後的伏兵四起,抄了我們的後路。

  前有堵截,後有追兵,大家立刻就慌了。

  我眼前不停地浮現出前些天劫車時那幾個魔教軍男女俘虜血淋淋赤條條的身體。

  看來漢人是下了狠心要報前些天的血仇了。

  我們被這突如其來的痛擊打懵了頭,人人慌不擇路,隊形一下就被打亂了。

  弟兄們四散奔逃,誰也顧不了誰了。

  我一邊打槍一邊拼命的策馬狂奔,眼看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被蝗蟲般飛來的子彈打中,摔下馬去。

  我一面默默地祈求佛爺保佑,一面把身子緊緊地貼在馬背上,朝最近的山溝里猛衝。

  這時暮色四合,天色漸漸黑了下來。

  這救了我,給了我一线生機。

  又一顆炮彈在我後面爆炸,把跟在我後面的兩個弟兄連人帶馬都炸飛了。

  巨大的氣浪把我衝的東倒西歪,我一眼看見前面一塊巨大的山石,靈機一動,一帶馬韁,趁著炮彈爆炸的煙霧,轉到了山石的後面。

  我真的是命大,這塊比房子還大的山石不但擋住了比蝗蟲還密集的子彈,也擋住了追擊的魔教軍的視线。

  更讓我喜出望外的是,山石的後面就是一條小山溝。

  靠著山石的掩護,我躲過了子彈和魔教軍的追殺,趁亂鑽進了這條小山溝,逃出了生天。

  脫離戰場後,我驚魂未定地在山里轉了幾天,不停地躲避魔教軍的搜剿部隊。

  在山溝里東躲西藏的路上,我又陸續遇到了幾個僥幸逃出來的弟兄。

  大家丟盔卸甲,幾乎人人帶傷,而且沒吃沒喝,飢寒交迫。

  魔教軍的大部隊就在附近,還在搜尋我們的殘余人員,我們幾乎已經是走投無路。

  大家絕望的一籌莫展,眼看餓也要餓死了。

  剩下的幾個弟兄商量來商量去,最後還是決定冒險越過公路到路南。

  那邊風聲可能沒有這邊這麼緊,到那里再設法和拉旺大隊聯系,說不定還有一线生機。

  我們選了個風高月黑之夜,躲過魔教軍搜山的隊伍,偃旗息鼓地潛過了公路,這時,我身邊只剩三個弟兄了。

  過路後我們憑記憶摸到了當初住過的小村莊,記得當時我們是在拉旺的一個可靠的熟人家里落的腳。

  當我們帶著最後的一絲希望像鬼魂一樣摸進那人家的時候,驚訝的發現,拉旺和帕拉以及一群弟兄已經在這里了。

  不過他們和我們一樣,衣衫襤褸、狼狽不堪。

  大家一陣寒暄之後才知道,原來,就在我們遭遇伏擊前兩天,拉旺他們的隊伍就已經被漢人打散了。

  漢人前些日子在公路上吃了虧,物資和人都被我們搞掉不少,於是下了狠心要搞掉我們。

  他們用汽車作誘餌,引誘我們現身,然後用遠遠超過我們的優勢兵力和火力前後夾擊、四面包抄,打了我們個措手不及。

  而我們的弟兄,還懵頭懵腦地沉浸在前些日子輕易得手的得意之中,對猝然而來的打擊幾乎沒有還手之力。

  短短幾天,散布在公路沿线的幾個小隊就都被漢人打掉了。

  有的小隊居然是全軍覆沒、無一生還。

  拉旺他們藏在這里,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收攏起三十幾個弟兄。

  他們蟄伏在這里已經十來天了,這幾天看看風聲不那麼緊了,他們正准備偷偷開拔。

  他們對我們已經不抱什麼希望,以為我們已經全部陣亡了。

  我們的到來讓他們喜出望外,我們已經是最後一支歸隊的隊伍了。

  十幾天過去,留在外面的弟兄即使不被魔教軍打死、捉去,就是連凍帶餓也沒有什麼活路了,其他沒回來的弟兄看來是沒有什麼希望了。

  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我們這支好不容易才聚集起來的隊伍就被漢人打了個稀里嘩啦,幾乎被打回了原形。

  面對這種損兵折將的慘狀,弟兄們都痛不欲生。

  我們幾十個漢子抱頭痛哭,並發下血誓,與漢人不共戴天,要與他們血戰到底。

  這時,帕拉給我們送來了新的消息。

  他已經和恩珠司令重新聯系上了。

  他告訴我們,雖然我們損失慘重,但我們在公路沿线的活動牽制了漢人大部分的機動兵力,使恩珠司令帶領的隊伍已經乘虛進入了南林木,潛伏在甘登一帶山區,伺機奪取儲存在青柯寺的武器。

  我們的任務已經完成,恩珠司令讓我們立刻整隊拉到山南,和他們的大隊匯合。

  這個消息給我們這支剛剛遭受滅頂之災的小小的隊伍帶來了一絲生氣。

  大家在那個小山村又歇息了幾天,恢復了一下體力,重新置辦了一些馬匹,才重新上路。

  經過二十多天小心翼翼的跋涉,我們終於來到了山南。

  在山南竹古塘衛教軍的營地休息了兩天,我們又出發,來到了甘登山區,與恩珠司令的大隊匯合了。

  見到恩珠司令帶領的七八百人的大隊人馬,弟兄們就像找到了家,一個個松下了心,倒頭大睡,爬都爬不起來了。

  誰知我們匯合後的第三天,拉旺就把我叫出去,鄭重其事地對我說,恩珠司令要帶大隊出發,又要和我們分手了。

  我當時就傻了,不知是怎麼回事。

  拉旺告訴我說,衛教軍的大隊是鑽了漢人的空子潛入甘登的,現在漢人的正規部隊兩個團四五千人已經跟蹤而至,從幾個方向壓了過來。

  青柯寺的武器庫雖然近在咫尺,但這邊的情況非常復雜,他們試了幾次都沒能下手。

  要取出武器,還須要等候機會。

  所以,恩珠司令決定帶大隊人馬向北移動,把漢人的大部隊引開,同時留下貢布扎西的一個馬吉八十多人的隊伍,伺機奪取青柯寺的武器庫。

  我們由於剛到,弟兄們都帶著傷,一個個狼狽的像野狗,無法跟上大隊,人馬都須要恢復體力。

  所以恩珠司令讓我們也留下,幫助貢布他們一道完成伺機奪取武器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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