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租室里休息了幾個小時,外面一陣劈劈啪啪的聲響吵得從雲沒有一點睡意。
打開房門,從雲便被大廳里對著搬運工指東畫西的飛薇嚇了一跳。
難道是她們的租期到了?
從雲一嚇,也顧不得衣衫不整,忙跑到手忙腳亂的飛薇面前,“怎麼了?我們要搬家了嗎?”
沒有搭理從雲,飛薇繼續指揮搬運工收拾東西上路。
等那些搬運工走了以後,飛薇才偷空睨了從雲一眼,脖子微微一傾,看起來就像一個高高在上的人,不屑地對著那些低等的小人物。
“誰說我們要搬家了?”
那是飛薇的生活習慣,並沒有夾雜其它的意思,從雲知道,所以絲毫不介意。
“那你怎麼大包小包的行李往外送?”從雲指了指飛薇手上的包,看起來她好像要出門的樣子。
“拜托,小姐,那是大包小包嗎?只有兩個包好嗎?里面都是些比較重要的東西。”飛薇撇了撇嘴說道。
說完頓了頓,補充道,“有個老頭,准備包我一段時間,這幾個月你先住著吧。”
“那你以前的那些客人呢?”飛薇有沒有被包養過她不知道,只是自從她們兩住在一起從雲還沒見過哪個男人正大光明的養起了她。
“你覺得跟一個男人做愛好還是被多個男人羞辱好?廢話,當然是晾著,沒有我人家照樣找別的女人,你稀罕你伺候去。”
“哦,對了,當然前提是人家肯要你。”
原本准備回話的從雲喉嚨一哽,不知道說什麼。
她想問她會離開幾個月,悶悶地自嘲一笑,那些有錢人,誰知道他們對一個女人的新鮮期會有多久呢?
她羨慕那些,陪伴在大款身邊的女人,同樣一次,她們所獲得卻是她的N倍。
因為她們有美麗的臉蛋,張揚的青春,妖嬈的身材。
她們錦衣玉食,穿金戴銀,而她,卻只能將一次次廉價出賣後所得,小心翼翼的藏起來。
即使是同樣出賣肉體的女人,也分了三六九等。
無疑,飛薇是妓女中的上等。而她,便是其中的最下等。
瞧見從雲發呆的傻樣,飛薇知道她又在愣神,這女人,沒事就喜歡顧影自憐,她不煩她可煩。
真不知道兩個人怎麼會湊到一塊,飛薇習慣性的點上一支煙,漫不經心地看著她,這才發現她身上帶著傷,“你的手怎麼搞的?”
心想飛薇可能誤會成是客人制造的傷痕,從雲解釋道,“昨天不小心摔了一跤。”
左手將燃到一半的香煙遞到嘴邊,憑感覺深深吸入一口煙霧,再優雅地緩慢吐出,大量的煙霧飛向身前的從雲,飛薇看向籠罩在煙霧中從雲,沒有多問什麼。
“女人,我肚子餓了,去給我做飯吧。”
“啊?....又餓?....現在才早上九點多還不到中午啊.....”
怎麼有些人怎麼吃都不胖,而有些人明明吃的也沒多少,她就是容易長肉。
“真不知道你這麼大胃的人,每天吃那麼多怎麼就不會胖,怎麼我明明吃得還比你少,怎麼就......”從雲不厭其煩地嘮叨著,對於這點,是她最不平的。
飛薇撲哧一笑,原本煩躁的心情被從雲孩子氣的表情逗弄得一掃而空,明明一個二十六歲高齡的女人了,有時候發起嘮叨起來竟是有趣得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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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的生活,從雲是喜歡,甚至向往的。
飛薇走後,原本沒有生氣的小房子愈加顯得冷清起來,每天毫無目的睡覺,吃飯,拉客,接客。
這期間,又接了幾門不錯的生意,都是些循規蹈矩的客人,愛撫,前戲,做愛,高潮,一層不變。
偶爾也有幾個挑剔的,喜歡在妓女身上制造傷痕,要麼有怪癖的性虐傾向的。
咬著牙配合性地做出享受的表情,簡直讓從雲懊悔得場子都青了,要是早知道這些道貌岸然的男人如此難伺候,還不如當初不接,劃算不來。
凌晨一點多,外面的雨斷斷續續地下個不停,站在屋里,透過窗戶向外望去,眼前就像有一扇“不透氣”的窗簾從天界掛下來,外邊模模糊糊地,什麼都看不清楚。
行人打著各色雨傘行色匆匆,走在濕淋淋的道路上,從雲嘆了口氣,今天估計不會有什麼客人了吧。
從雲趴在窗前看著這場大雨,偶爾吹過的風帶著點雨絲撲在臉上,沁涼沁涼的。
一陣急促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從雲不禁疑惑起來,這麼晚了,會是誰?
透過貓眼瞄了一眼外面的人,對方渾身濕漉漉的,隔著一道破門直直地望入從雲的雙眼。
是那雙眼睛,幽幽的、迷人而又深邃,攝人心魂。
看來是來找飛薇的,兩個多月沒見到他,從雲還以為他知道飛薇不在這里了。
“先生,你是來找飛薇的嗎?她不在這邊了。”
“開門!”
沒有理會從雲的話,對方簡單而利落的回應。
看對方執著的樣子,似乎不信她的話,從雲無奈地打開門,讓他自個兒進來查證。
第一次正眼瞧他,沒想到除了那雙迷人的眼睛外,這個男人還有一副花哨前衛的外表,膚色偏白,一頭細長烏黑的及肩長發嗒嗒的滴著水。
一張俊美的臉上,高挺的鼻梁,冷硬的薄唇,五官搭配得無可挑剔。
濕漉漉的水滴貼著他身上的緊身背心,肌肉緊緊裹著身體,使得體形逐漸龐大,倒是安全感十足,偶爾不經意間又會流露浪蕩不羈的氣息,很容易令人目眩神迷,難怪飛薇這麼一個久經歡場的老手都昏倒在他身下。
從雲的目光沒有停留在他身上多久,便客氣地領著他進來,人的相貌好看與不好看,似乎總是由上天來注定的。
出於待客之道,從雲招呼他坐下,到浴室拿毛巾准備給他擦拭一下,出租室里面沒有空調,恐怕他這麼濕淋淋的會感冒。
孰料,背後一雙如劍的雙眼正銳利地射向她,目測高度一五八公分,一頭干燥泛黃的頭發,蒼白平凡的面容,中等偏胖的身材,一件暴露的吊帶衫加上寬大的裙子,再往下,兩只細白的短腿搖搖晃晃地走著。
多看一眼都會玷汙了他的眼睛,鄔岑希厭惡地撇開眼睛,仿佛多看一眼都會吐出來似的。
要不是車子在附近拋錨招不到出租車,還以為沉飛薇在樓上,他才懶得跑到這里汙染他的視覺神經。
鄔岑希永遠也不可能預料到,兩年後的自己竟會為這麼一個讓他不屑一顧的女人,不惜傾家蕩產,也要讓她嘗到跟他同等的痛苦。
沒有接過從雲遞過來的浴巾,鄔岑希當她不存在似的,兀自站在窗前看著空中的綿綿細雨。
媽的,這該死的雨,什麼時候才停。
高高的視线阻擋住了從雲的視线,也斷絕了兩人的眼神交流。
伸出去的手尷尬的停留在半空,從雲無奈地說,“你放心,這是飛薇的浴巾。”
如此生疏的的態度太過明顯,從雲想看不出來都難。
放下手中的浴巾,從雲並不糾纏,對她來說,男人分為兩種人,一種是客人,一種是陌生人。
對於客人,她會極盡諂媚,百般討好他們,盡量滿足他們的一切需求。
對於陌生人,禮尚往來,不冷不熱,不咸不淡,別人需要的時候拉一把,不需要她的時候她會盡量地不去打擾人家。
到茶幾上拿過張小嫻的書繼續看了起來,其實剛才已經看完了,只是她還想看一遍,對於喜歡的書,她總是要多看一遍,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洗滌掉她心里面的浮浮沉沉。
程雪明說,“床是一個最糜爛的地方,從床上開始的關系,何必太認真?”
她的那張床,不知道躺過多少男人,唯獨沒有一個男人,陪著她睡到天明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