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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上上簽,下下簽(7)

春都記事 春都唐澤 4166 2024-02-29 21:53

  蓮花寺門口,艾彤彤把車停好,看看副駕駛座上依然熟睡的秦培培,她一定是累壞了,每個和他做愛的女子,幾乎都是同樣的情況。

  艾彤彤非常小心地打開車門,下車,然後非常小心地關上車門,生怕發出的聲音會驚醒秦培培。就讓她睡吧,本來也沒有計劃讓她見這個人。

  走進寺院門口,一個小和尚迎了過來,雙手合十施禮道:“阿彌陀佛,艾施主!”

  艾彤彤雙手合十回禮,道:“師傅好,我來見守住師傅。”

  小和尚道:“守住大師正在禪房打坐。”

  艾彤彤道:“好,謝謝師傅!我想上炷香。”

  小和尚到旁邊的香房取了三根直徑有十厘米、長約兩米的香,在旁邊的長明燈里沾了些油,在火上將香點燃。

  這是每年供養寺院的企業的少爺,得罪不得,看來守住大師今天的打坐功課又要被打擾了。

  香點燃了,小和尚把香遞給了艾彤彤,艾萌萌非常虔誠地拜了拜,將香插到巨大的香爐里,徑直走到後殿的禪房。

  因為錢文的“特殊身份”,寺院里有一間他自己的禪房,無論是早課、晚課、參禪、打坐,錢文都在這里,七年了,他一直按照寺院的作息時間,過著真正的僧人的生活。

  艾彤彤輕輕地推開禪房的門,走了進去,反手再輕輕地門關上,靠北牆有一張禪床,錢文坐在禪床的蒲團上,成蓮花坐,閉目打坐。

  艾彤彤躡手躡腳地走過去,揪下一根頭發,捏著,慢慢地向錢文的鼻孔湊過去,還沒有湊到,錢文道:“不許胡鬧!”

  艾彤彤一看被發現了,丟了頭發,也上了禪床,盤腿坐好,對錢文道:“守住大師,你就把眼睛睜開吧,不要裝大尾巴狼了!”

  錢文慢慢地睜開眼睛,如釋重負的出了一口氣,道:“有這麼和叔叔說話的嗎?”

  艾彤彤忙道:“看來你修行了這麼多年也不咋地啊!佛說,眾生平等,因果業障六道輪回,你到現在還有高低貴賤、長幼尊卑之分,如何解脫啊?”

  被艾彤彤教育一句,錢文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對著艾彤彤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阿彌陀佛!”

  艾彤彤指著錢文,道:“你看你,還是不明白,人無我像,人像,眾生相,壽者像,酒精涅盤,即使阿彌陀佛,你聽我一說,或認同,或反駁,或生氣,或悔過,有對有錯,著了我像,人像,眾生像,壽者像,念了阿彌陀佛,有什麼用啊?”

  沒有想到念“阿彌陀佛”也被艾彤彤教育一番,錢文伸出手在艾彤彤的頭頂拍了一下,罵道:“你個小兔崽子!”

  艾彤彤笑道:“這就對了嘛!刻意有所求,求即貪,有貪嗔痴,不得究竟涅盤,這樣多好!”

  雖然艾彤彤的話有戲謔成份,但是不無佛家道理,錢文雖然被教訓,但是他也知道,有所悟,艾彤彤是因為父親的關系接觸的佛教,用馬衛東的話說,艾彤彤的修行“離經叛道”,但是又不無道理。

  每一次艾彤彤來看他,名義是他教了艾彤彤很多東西,而事實上,每一次他都從艾彤彤身上悟到了很多。

  錢文從禪床上下來走到禪房左側,左側的牆靠著書架,整面牆都靠著書架,上面整整齊齊地放著各種佛經,經律論三藏。

  錢文從眾多佛經中拿出一本,上面寫著《金剛經》,回到艾彤彤面前,遞給艾彤彤,道:“這個是6月份的帳,你看一下。”

  艾彤彤接過佛經,翻過前二十五頁,在第二十六頁上,居然是會計上最常見的收支表,每一項都列得詳細清楚,連購買衛生紙都有標記,這是錢文的風格,每一分錢都要記錄。

  艾彤彤把前面的都翻過,直接看了一下余額:2175萬,艾彤彤把佛經還給錢文,錢文接過佛經,從房間的一個角落拿過一個鐵質的垃圾桶,摸出打火機,將佛經點燃,一直看到完全燒成灰燼,沒有一點遺留,錢文又在紙灰里倒了一些水,用根棍子攪了攪後,才放回原處,上了禪床,盤膝坐好。

  艾彤彤對錢文道:“錢叔叔,有個事,我要和你說一下。”

  錢文道:“小貓的事有她爸爸管,輪不到我管!”

  艾彤彤有些尷尬的笑笑,對著人家的大伯說自己搞了人家的侄女,而且還不想娶人家,最起碼在現在的中國,的確是比較難以出口,而且,這個人還是自己可以當做父親的人。

  錢文有意打破艾彤彤的尷尬,伸手拍了拍艾彤彤的肩膀,道:“彤彤,你當警察三年了吧?”艾彤彤點了點頭,看著錢文。

  錢文道:“玩得也差不多了,該回來管管自己的買賣了,你也知道,萌萌一個女人很辛苦!”

  艾彤彤道:“萌萌找你了?”

  錢文道:“你認為呢?”

  艾萌萌沒有說話,萌萌那麼寵愛他,怎麼會讓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呢?更不會想辦法使手段強迫他做他不喜歡的事情。

  艾彤彤沉思了一會兒,道:“錢叔叔,你怎麼看?”

  艾彤彤不用介紹現在發生的事情,錢文是何許人也,他不可能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何況艾萌萌給他打電話說他被打了,就這件事情,錢文會把每一個細節都調查得清清楚楚。

  錢文道:“死了,何嘗不是一種解脫呢?抓住不放反倒有了牽掛!”

  艾彤彤點了點頭,錢文是讓他不要再調查蓉蓉死的這件事情,其實,也是從某些方面證實了他的判斷:蓉蓉的死,不是意外!

  艾彤彤道:“那麼我該怎麼做呢?”

  錢文道:“辭職!”

  艾彤彤道:“還有其它的嗎?”

  錢文道:“春都已經烏雲蔽日了,從去年開始,春都突然出現了幾股外來的勢力,進來後一直很安靜,看不出什麼來路,我還在調查。”

  去年就開始了?艾彤彤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罵著自己大意,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都不知道。艾彤彤道:“趙程算不算一股?”

  錢文道:“也算,也不算,不過有他表姐王雅麗會比較麻煩。”

  艾彤彤道:“我得罪了王雅麗,我想給她道個歉,您覺得呢?”

  錢文道:“如果你能這麼做,可以省卻了很多麻煩。其實,徐娘未老,不錯的!”說完,錢文微微笑了。

  艾彤彤有些不好意思,顯然,他戲弄王雅麗的事情,錢文也知道了,會想那事,自己做得實在是有些過分,走的時候,連門都沒給人家關。

  艾彤彤道:“行!我就做把鴨子!”

  有人敲門,錢文和艾彤彤從禪床上下來,艾彤彤開了門,秦培培站在門口:“你真在這啊!”

  錢文看著秦培培,表情從剛才的微笑變得鐵青:“你是秦培培?”

  艾彤彤沒有想到錢文認識秦培培,秦培培更是驚訝,她看了看錢文,看了看艾彤彤,眼光又回到錢文的臉上,道:“大師,你認識我?”

  錢文繼續問道:“你是顧援朝的女兒?”

  秦培培道:“是啊!”

  錢文的臉開始扭曲,那樣子幾近猙獰,握著佛珠的手青筋暴起,他的身體都有些發抖了。

  艾彤彤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輕輕捅了捅錢文,小聲道:“守住大師!守住大師?”

  錢文閉上眼睛,長長的出了一口氣,似乎在努力讓自己平靜。

  過了有將近一分鍾,他才再次睜開眼睛,雖然臉上依然不好,但是語氣已經舒緩了很多,道:“我和你父親有三面之緣!艾施主,小僧還要打坐,就此,不送!”

  說完,不由分說讓艾彤彤出了禪房,關上了房門。

  秦培培莫名其妙,對著艾彤彤道:“怎麼了?這個和尚怎麼神經兮兮的?”

  艾彤彤也不知道錢文怎麼會有如此大的反應,他只是對秦培培道:“你怎麼來了?”

  秦培培道:“先別說這些,你跟我來!”

  說完,拉著艾彤彤跑到大殿,大殿的供桌前放著那個巨大的簽筒。

  艾彤彤對算命抽簽一向不信,看到秦培培居然拉他到來看簽筒,道:“干什麼?走了,騙人的!”

  秦培培又要蹲下撒嬌,艾彤彤道:“好,好,抽到下下簽不要哭啊!師傅,抽個簽!”

  一個小和尚跑了過,對著艾彤彤施禮道:“艾施主!”

  艾彤彤從錢包里抽出一百塊錢,抽簽的規矩,就算艾彤彤每年捐錢給寺院,依然是要給錢的,否則簽就不靈了!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迷信,禍國殃民啊!)

  小和尚接過錢,抽了三根香,點燃,要遞給艾彤彤,艾彤彤指了指秦培培,小和尚走到秦培培身邊,秦培培接過香,跪在佛像前默默地許著什麼願望,然後把香交給小和尚,小和尚把香插到香爐,對秦培培道:“女施主,請抽一簽。”

  秦培培走到簽筒旁,依然閉著眼睛,默默地禱告著,從簽筒里抽了一根,遞給小和尚,小和尚看了看簽上燙的數字,取了一張簽文交給秦培培。

  秦培培想打開看,艾彤彤攔住了她,道:“出了寺院才看,否則就不靈了!”

  艾彤彤不信這個東西,他只是想離開,如果秦培培看了簽文,又要找人解簽等等,很麻煩的。

  秦培培不知道艾彤彤的心思,聽話的拿著簽文和艾彤彤出了寺院,上了車。

  上了車,秦培培才打開簽文,上面寫著:

  【馬前覆水】

  游魚卻在碧波池,撞遭羅網四邊圍;

  思量無計番身出,事到頭來惹是非。

  詩意:此卦魚遭羅網之像。凡事亦宜提防也。

  解曰:屋下安身。禍從天降。早覺先防。免遭災殃。

  秦培培捏著簽文,有些失望。

  艾彤彤瞟了一眼簽文,笑道:“馬前覆水?下下簽啊!”

  秦培培自言自語道:“怎麼回事?怎麼會是下下簽呢?怎麼會是下下簽呢?”

  艾彤彤道:“你求的什麼?”

  秦培培隨口答道:“我和你的因緣啊!怎麼會是下下簽呢?”

  艾彤彤笑了,這個小姑娘,腦子里現在也許沒有別的。

  看到秦培培失落的樣子,艾彤彤小聲地道:“想知道為什麼是下下簽嗎?”

  秦培培看著艾彤彤,眼中顯示出渴望,希望得到答案。

  艾彤彤把車開上道,慢悠悠地看著車,卻沒有說話。秦培培打了一下他的肩頭,追問道:“快說啊!為什麼?”

  艾彤彤看到秦培培著急的樣子,心里很好笑,他忍著笑一本正經地道:“祖師爺說的,求簽者,需三日齋戒,沐浴更衣,方能靈驗。齋戒,動不動,不光是要吃素,還要禁欲,你今天早晨還高潮迭起,簽怎麼會靈啊?”

  艾彤彤說得那麼自然,好像他不是早晨性愛的當事人一樣,秦培培倒是被他臊得滿臉通紅,在艾彤彤的身上胡亂打了一通,道:“那你不早說?不早說!”

  艾彤彤推開她,道:“別鬧,別鬧,開車呢!”

  聽了艾彤彤的話,秦培培才坐正,把簽文打開,折成了一個紙鶴,打開車的雜物箱,放到里面,喃喃地道:“白瞎了一百塊錢!”

  艾彤彤瞟著秦培培的動作,覺得秦培培的每個動作都那麼可愛,找個體面的理由和她分開,自己怎麼舍得啊?

  突然,秦培培又打開雜物箱,拿出紙鶴,打開,看著簽文,念著:“屋下安身。禍從天降。早覺先防。免遭災殃!”

  念了一遍,又念了一遍,一邊念,一邊揣測著什麼。

  艾彤彤道:“怎麼了?”

  秦培培突然歡喜起來,道:“我明白了,『屋下安身』就是讓我搬到你那里住,『禍從天降』指的是就算我搬過去,也會有小姑娘找上你,『早覺先防』,就是我要把你看住,早早做了提防,那麼就不會災殃了!”

  艾彤彤拿秦培培真的是無可奈何了,她是怎麼想出來的呢?他一把搶過了簽文,扔出窗外,道:“不是告訴你不靈了嗎?你還亂想什麼?”

  秦培培沒有想到艾彤彤會搶簽文,等她反應過來,簽文已經被艾彤彤丟出窗外去了,她賭氣地瞪著艾彤彤,道:“我不管,反正我要搬到你那住,死死地看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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