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擊俱樂部平時也不會有太多人,如今正值春節期間,就更是沒什麼人光顧了。
工作人員知道紀隨是熟悉槍械的退役軍人,所以就連應該守在一邊的安全員都偷懶躲去了其它地方,整個射擊室里,就只有趙虞和紀隨兩個人。
看著膝蓋上的淤青,趙虞沉默了一會兒,慢慢把褲腿拉下,很勉強地笑了笑:“沒事,我們繼續吧。”
她不願多言,紀隨自然也不會再追問,只攙著她手臂將她扶起:“那用立姿吧。”
立姿其實是這三種常規的射擊姿勢里最難的一種,光是身體的平衡一般人就很難掌握。
按紀隨教授的動作要領站穩,趙虞端起槍時,雙手還會有些顫抖,根本就托不穩這樣一支不算太重的激光步槍。
“左肩下沉,肌肉放松。”
見她照做後身子還是有些緊繃,紀隨只能伸手扣住她雙肩往兩邊壓了壓,“只是來娛樂的,不用這麼緊張,放松一點。”
趙虞點頭,將槍托緊緊抵在肩上,偏著頭瞄准:“這樣可以嗎?”
“槍托再往下一點,貼在胸上。”最後兩個字說出來,紀隨又不自覺地看了眼她高挺的胸部,腦海中莫名浮現出剛才暴露在他眼前那片春光。
猛地搖了搖頭,逼自己拋開那些齷齪的念頭,他抬手幫她調整著姿勢:“這條手臂再高一些,好,就這樣,可以瞄准了。”
“這樣嗎?”趙虞認真盯著上面的瞄准鏡,頭動了好幾次還是沒找對姿勢。
“頭往右邊一點,肩別動,你左肩又抬高了。”紀隨伸手壓住她的肩,以自己的角度指導她瞄准,“再往右一點。”
話說出來時,兩人的身子都僵了一下。
他本就身形高大,站在她身後壓著她的肩時,完全像是在抱著她,而他的頭隨著視线移動,已經抵上了她的頭,嘴巴更是幾乎貼上她耳朵。
剛才他一開口,所有的熱氣全都噴到她敏感的肌膚上,激得她微微顫栗,也嚇得他一時呆愣住,忘記了反應。
趙虞的後背是完全貼在他結實的胸膛上的,明明隔了幾層布料,她卻依舊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像是擊鼓一樣,還一下比一下快。
她甚至懷疑,這個已經活了二十八年的男人,從來就沒這樣跟女人近距離接觸過。
事實是,紀隨確實沒有過。
而且剛剛在指導她射擊的時候,他的動作都是下意識的,就像他當初在部隊帶新兵練習射擊一樣,有人做錯了他會開口指出,再做不對的,他便會動手幫著調整。
那時候都是一群男人在一起,根本就不可能去考慮會不會離得太近了,貼得太緊了。
但此刻,看到她纖長的頸項,小巧的耳垂,清麗的側顏,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意識到了,她是個女人,還是個身材很好長得很漂亮的女人,而他的動作,顯然已經越界了。
理智告訴她應該趕緊松手,可他的身體又莫名地不想離開,似乎……
有點貪戀這種感覺,那種全身上下由內到外都酥酥麻麻的,說不清道不明卻又讓人沉醉的微妙感覺。
然而最終,還是理智占了上風。
猛地松開手離她遠遠的,他有些局促地看著她高挑的背影,用了好幾秒才平穩住呼吸和心跳,以及下腹有些躁動的特殊部位,開口道:“就像現在這樣,手握緊一點,瞄准後用力扣扳機。”
趙虞照做,這次沒脫靶,但也只是二環的成績。
她同樣有些不知所措,回頭時都不敢直視他的眼睛:“是不是……還有問題?還是我沒瞄准?”
紀隨點頭:“開槍前右肩又往上抬了,你放松一些,肌肉別太緊繃。”
趙虞看到了,他的耳根還是紅的。
又嘗試了幾次,她終於逐漸找到感覺,一次比一次進步,到最後幾乎都能射到七環以內,然後她又換氣步槍試了試,依舊是從一開始的不習慣,到最後越來越順利。
紀隨問:“想試試實彈嗎?”
趙虞點頭。真要發泄,肯定是實彈最佳,而現在無論是真正的她,還是在紀隨面前扮演的角色,也都確實需要好好發泄一次。
紀隨找了工作人員給他們開實彈射擊室的門,這次就算是有紀隨在,安全員也不敢偷懶了,全程站在一旁盯著他們的舉動。
這不僅是趙虞第一次接觸槍械,更是她第一次觸碰裝著實彈的槍,帶著滿腔仇恨的她,撫上槍管的那一刻,心情同樣有些微妙。
安全員在一旁開玩笑道:“把靶子當成你最恨的人,瞄准後果斷射擊,絕對正中靶心。”
“嘭”的一聲,子彈的的確確是擊中了靶心,不僅安全員震驚了一下,就連紀隨也有些沒想到。
換了槍都需要一個適應過程,她一個新手,換槍後初次射擊就正中靶心,已經算是很好的成績了。
看著她握槍握得發白的手,緊繃的身子以及咬緊的牙,紀隨猶豫了一下,還是上前拍了拍她的肩,以示安慰。
他以為,她是把靶子當薛子昂了,只怕無論如何他都想不到,她在瞄准靶子時,眼前浮現的,是他曾經那位心上人的臉。
接下來的時間,趙虞都不知道自己射擊了多少次,耗費了多少子彈,她只知道,她心中那團怒火,確實是在一點一點地往外泄。
而旁邊的紀隨也是一樣的,不知疲倦地瞄准,射擊。或許這就是他愛來這里的原因吧。
紀隨是早已習慣槍械的人,於他而言練多久都不是問題,趙虞卻不一樣,初次學射擊就往死里練,等結束後兩條手臂已經酸得抬不起來了。
兩人離開時,櫃台處的小哥衝紀隨笑笑:“你會員卡里的錢被扣光了,要現在充嗎?”
紀隨取出信用卡遞上去,小哥問:“充多少?照你今天下午這架勢,恐怕要多充點才夠花。”
趙虞後知後覺:“我們今天下午花了很多錢?”
小哥笑道:“普通射擊計時,實彈計量,你們為我們增了不少營業額。”
看樣子他跟紀隨已經很熟了,調侃起來也毫無顧忌:“前天你弟弟來,差點把我們子彈都打光,有你們這兩位大顧客,我們就不擔心倒閉嘍。”
趙虞問:“前天你沒跟你弟弟一起來啊?”
紀隨道:“他每次來這里都跟瘋了一樣,我不敢跟他玩。”
“有這麼夸張?你不是說他脾氣很好?”
紀隨苦笑:“他之前經歷過一段很不愉快的戀情,受過刺激,一直在接受心理治療,正常情況脾氣很好,爆發的時候,有點恐怖。”
趙虞微怔。
為了避免和莊曄遇上,這幾年她一直都會關注他的動態,但他接受心理治療的事,她並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