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自然不可能讓紀隨辭職,更不可能讓紀隨放棄他手中的股權,不過她也很清楚,這段戀情快藏不住了。
哪怕她已用“他為她辭職會給她太大壓力”的理由暫時阻止了紀隨,但也不能拖太久,否則只怕他會起疑。
一邊是迫不及待想要公開戀情的紀隨,一邊是意外回國的莊曄,另一邊,許承言和莊亦晴的婚期也定了,這些全都預示著,她必須加快復仇的進程。
許承言和莊亦晴的婚期定在國慶那天,那天剛好也是中秋節,兩家選了這個特別的日子並不稀奇,只是距離那天只有四個多月了,時間實在有些緊迫。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莊家考慮到莊亦晴是長女,最終決定把莊曄和凌見歡的婚期定在莊亦晴之後,這樣的話,趙虞就不用再費盡心思去考慮如何破壞莊凌兩家的聯姻了。
反正她也只准備掩藏身份到莊亦晴和許承言結婚那天,破壞了這一場,另一場也會隨之瓦解。
“日歷有什麼好看的?”王杞拉過椅子在趙虞旁邊坐下,好奇地瞅著她,“你不會是……懷孕了吧?”
趙虞被她的問題驚到了:“什麼?”
王杞指了指趙虞桌上的台歷:“你都盯著看了半天了,女人盯著這個算日子,不就是生理期和安全期那點事?看你這表情,難不成真有了?”
趙虞低聲笑笑,正想回一句“怎麼可能”,身後卻突然傳來道低沉的聲音:“來我辦公室。”
兩人都沒想到薛湛會剛好出來,同時嚇了一跳,瞧著他這些天一直不太好看的臉色,趙虞點點頭,跟著走進去。
薛湛示意她把門關上,等她走到辦公桌前,他才抬頭凝神看著她:“去醫院查過嗎?”
趙虞足足愣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他指的是什麼,敢情是聽到王杞的話,他也誤以為她可能懷孕了。
看著他如此沉重的表情,趙虞忽地笑了笑:“如果我真懷了呢?”
薛湛定定地看著她,沒出聲。
但她已從他眼里看到答案了。
趙虞自嘲地笑笑:“既然如此,你當初為什麼要碰我?”
雖然那是她苦心孤詣算計來的,可此刻,她卻又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恬不知恥地逼問。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他們之間的關系又一直在瓶頸中,她最近就在不斷計劃著打破這種僵局,現在看來,王杞的誤會,倒也是個不錯的契機。
搭在桌下的手悄悄握緊,薛湛沉默了好一會兒才道:“下班後我陪你去醫院,如果真懷了……”
“打掉是吧?”
趙虞笑得無比諷刺,“薛董放心,沒懷呢,就算後面那次沒戴套,您不是親眼看著我吃事後藥了?何況……是我犯賤勾引您,也是我求著您操我的,即便是真懷了,這點自知之明我還有,用不著薛董費心。”
意識到自己的態度太傷人,薛湛躊躇著正要開口,卻又聽她道:“如果薛董沒什麼事,我先去忙了。”
說完也不管薛湛什麼反應,趙虞轉身就往外走。
她在賭,賭他對她不是一點兒也不在乎。
在梧城那幾天兩人間暗涌的曖昧,在她公寓那天他急切的吻,都不太可能是不帶一絲感情的。
哪怕不是男女之間的感情,至少他對她也該有內疚,有憐憫。
尤其在知道薛湛和劉泠之間那段隱秘的往事後,趙虞就更加肯定,這個男人非但不是鐵石心腸,應該還很有正義感,還有對弱者的同情。
只是他的確太在意薛子昂…
不僅是叔叔對侄子的在乎,更有他多年來的愧疚與自責,所以,從前他不願碰她,現在哪怕意外發生了關系,他依然克制著,與她保持距離。
她要做的,就是逼他打破這一切。
吃完午飯,秦意跟上來找趙虞借東西,趙虞清楚記得是放在中間抽屜的,但她卻故意拉開了最下面的抽屜,在那堆平時基本用不到的私人物品里胡亂翻找,還把抽屜里的東西一股腦地拿出來放到桌上。
秦意果然眼尖地看見了剛好放到她面前那張收費單據,好奇地多瞟了兩眼後驚嘆出聲:“趙虞姐你什麼時候去看的心理醫生啊?怎麼收費這麼高?”
“啥?”一旁的夏楠也立刻湊過來看了看,“我去!這都開的什麼藥啊,怎麼這麼貴?不是……趙虞姐你好端端的看什麼心理醫生啊?”
見趙虞一臉緊張地把單據收回來,王杞干咳了一聲,不停對夏楠和秦意使著眼色。
兩個小姑娘一個大學還沒畢業,一個剛畢業沒多久,又都是沒心沒肺的性格,說話時也沒考慮那麼多,這會兒瞧見王杞的示意才反應過來她們大概是不小心揭了趙虞最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頓時也嚇得不知如何是好。
倒是趙虞不動聲色地解圍道:“找不到了,可能被我帶去家里了,要不晚上我回去看看?”
等自責不已的兩人約著出去了,王杞才坐到趙虞面前,問:“還好吧?”
她們兩個年齡和閱歷都更相近,工作上又一直不構成競爭關系,倒是經常都能跟彼此說說心里話。
趙虞苦笑,慢悠悠地撕了手里的單據扔進垃圾桶,搖搖頭:“沒什麼,就是熬夜熬多了作息不規律,去找人開點改善睡眠的藥而已,進口藥當然貴了,她們倆沒必要大驚小怪的。”
知道她不願多說,王杞自然也不會勉強,只能無奈地看看薛湛辦公室,悄悄嘆息著搖了搖頭。
她倒是想幫忙,可惜又搞不清楚趙虞和這對叔侄究竟是怎麼回事,何況她那位老板的閒事,她也不敢管啊。
等兩人也都不在工位了,薛湛才從辦公室出來,走到趙虞的位子旁停了一會兒,彎下腰拾起垃圾桶里的某幾個碎片。
姓名、醫院、科室,包括買了什麼藥,全都寫得清清楚楚,而那些藥他拿手機一查就已肯定,絕不只是普通的改善睡眠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