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虞一路都在想,究竟是哪里露出過破綻,讓薛湛知道了她和許承言的關系。
她的第一反應還是那晚在會所遇到了許承和,可她當時明明一直都在小心盯著,走廊里沒人,薛湛根本沒從包間出來。
或者當時有其他人看到了她跟許承和說話,才把這事告訴了薛湛?
但她明明記得當時周圍也沒人,就算有她沒看清的人,那麼遠的距離,那人也不可能聽清他們說什麼,難道光憑這樣就讓薛湛起了疑,並且在那天之後她和許承言就一直沒見過的情況下,精准找出她和許承言的關系?
跟著薛湛進了電梯,再彼此沉默著去到地下停車場,趙虞還是沒能得到一個確切的答案。
看到他面前那輛她完全陌生的車,她忽然笑了笑,這個男人,只怕早就已在這里等著她來了吧。
反正都已經這樣了,死也得死個明白,她干脆也不管薛湛樂不樂意,直接跟著他上車,坐到副駕上,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薛湛也沒准備瞞她,取出手機翻出個視頻遞給她。
是那天晚上在會所的監控視頻,畫面高清,就連她跟許承和之間的對話也記錄得清清楚楚。
趙虞自然知道那種地方肯定是有監控的,沒像上次在商場一樣想辦法搞定監控視頻,倒不是她粗心大意,而是她根本沒想過,薛湛會去調監控,畢竟當時他人在包間,並未發現什麼,根本沒這個必要和可能。
把手機還給他,她問:“怎麼薛董還有興趣去看這個?”
“我也沒想到會有這種意外收獲。”
薛湛也笑了笑,“本來只是想知道,當時那群人是怎麼罵的薛子昂,我一個一個替他還回去,結果,看個監控視頻還附贈一份大禮。”
趙虞一時倒也有些啞然,任憑她絞盡腦汁,也確實想不到居然會是如此巧合的事。
“所以薛總就精心策劃,還了我另一份大禮。”看著身旁這個一臉平靜的男人,趙虞也著實很佩服他如此深沉的心思。
按兵不動穩住她,再假出差讓她放松警惕,甚至把王杞的生理期也算計了進去,他唯一不知道的,應該是莊家。
要是剛好莊亦晴或莊曄在東海,為了謹慎起見,趙虞肯定是不會幫王杞跑這一趟的,也就不會給他捉奸的機會。
不過監控視頻他都看了,鐵證如山,這樣的犯罪現場,沒了這一個,他還能制造另一個。
“還是你的大禮更讓人驚喜。”薛湛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你說若是真懷了,會是誰的?我?許承言?或者還有別的男人?”
趙虞靜靜地看著他,不說話。
她和許承言的關系已是板上釘釘,怎麼也不可能扭轉回來了,所以她現在只能考慮,怎麼為這一段關系的開始找個有說服力的理由。
說她因為憶起了往事,開始頹廢,自甘墮落,才跟許承言成了炮友?別說薛湛不會信,連她自己都不信。
然而她還未想出個所以然來,就又聽他道:“演技很厲害,不進軍演藝圈,可惜了。也難怪薛子昂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被人利用完又被人拋棄,還要每天自責悔恨。”
這一句,又讓趙虞狠狠地震驚了一下。她本以為他只知道她和許承言的關系,以為還有挽回的可能,沒想到,他什麼都知道了。
看著她詫異的神情,薛湛笑了笑:“還記得顧雲菲嗎?”
趙虞瞬間了然。疑心重的男人果然可怕,一發現她和許承言的關系,重新對她整個人產生了懷疑,居然就把那麼久遠的事都揪出來了。
薛湛道:“她辭了職回老家,買房買車,日子過得不錯,我讓人仔細一查才發現,原來有人給了她一筆錢。你很謹慎,賬戶信息用的是別人的,很難查到你身上。可惜,貪財的人,終究會再次為錢財折腰,我給了她十倍,她立刻把什麼都招了。狼人自戕,趙小姐這一招,我佩服。”
趙虞自嘲地笑笑:“多謝薛董給我上了這一課,以後,吸取教訓。”
“以後?”薛湛嗤笑,“在我這里掉了面具,趙小姐准備換個舞台?”
“不然呢?轉型當小丑,專門表演給薛董看?”趙虞幽幽地嘆息一聲,伸手去開門,“我怕薛董已經看膩了。”
車門還未打開,薛湛就忽然啟動車子,飛也似地離開停車場。
趙虞轉過身子淡定地坐著,笑道:“薛董這是要帶我去哪?不會是我惹怒了薛家,您要來個毀屍滅跡吧?”
薛湛沒回答,車開得極快,趙虞便也不吱聲,任憑他去。
結果,他居然在一家藥店門口停了下來,又一言不發地下車走進去,很快就拿了盒緊急避孕藥出來遞給她。
趙虞有些驚訝,笑道:“薛董這是怕喜當爹?”
薛湛把藥扔在她腿上:“真聰明就把藥吃了,許承言的孩子,就算懷了,許家和莊家也不會讓你生下來。”
看著腿上那盒藥,趙虞低低地笑出聲:“是啊,我們這種下等人,有什麼資格懷豪門貴胄的孩子。”
薛湛愣了愣,定定地看著她。
瞧著她眼中欲要滾落的淚珠,他下意識地抬了抬手,但指尖微動後,又猛地垂下。
看了那麼多場她毫無破綻的表演,他不可能再相信她。
包裝盒里的藥片不算大,趙虞摳出一粒直接吞了下去,又干又苦,咽得整個喉嚨都難受。
她長長地舒口氣,問:“薛董需要親自抓我去醫院檢查一遍麼?萬一我已經懷孕了,萬一那孩子真是你的,也好及時拿掉。”
說到這她又笑著搖了搖頭:“薛董時間寶貴,怎麼能這麼浪費?還是我自己去做檢查吧,把診斷書親自交到薛董手里,不過得麻煩薛董花點功夫判斷一下診斷書是不是我假造的。”
薛湛繼續看著她,沒說話。
趙虞拉了拉裙擺,開門下車,剛好有出租車經過,她順手攔下來,很快便消失在薛湛視野里。
看著留在副駕上的那一小片黏膩的液體,薛湛握了握拳,忍不住在方向盤上狠狠敲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