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V夫人,作為廉價肉品被堆在霓虹燈光下的渴望,甚至都不是那麼強烈了。我點了點頭。
他一聲口哨,車直接開去了戲服店。我左右為難,最後勉強挑了一套乳白色的蕾絲吊帶短裙,腳趾踩著淺口的紅色細跟鞋。包臀裙筒在大腿中部開叉,露出大腿上的透明吊襪帶。只有托著一對堅挺胸乳的布料加厚,而勾勒腰肢、尤其是肚臍附近的布料幾乎是透明的。我瞪著穿衣鏡,肩部的白色肌膚幾乎和裙子融為一體,像極了光著身子,連忙隨便拿來裝飾羽毛的面具掩飾羞紅的臉。
蓬頭垢面的店主打著哈欠,顯然對我們兩個不速之客很不滿,以眼神示意我快點刷卡結賬,我用卡上所有剩余的錢買下這套衣服。
等到他挑來挑去、磨磨唧唧打扮停當,午夜已經過了一個小時。
車一路狂飆,離開市區,爬上山路。
——別說私人武裝,這座背靠懸崖面向海的城堡根本就是自成一國。
演戲做到底,我挽上我的屠夫,和他一起走入大門。身著深紅制服的門役,平靜的問話在深不見底的穹隆拱頂回蕩。
“May I have the password, please?”
“Fidelio.”
沉重的門打開了。
——比起聽覺或視覺,嗅覺首先對復雜的衝擊做出反應。強烈的焚乳香,混雜樹脂、皮革和玫瑰香,防腐藥劑的味道,和某種輕微焦糊的肉香。
——這是一個圓形的祭壇。唱詩席、耳室、壇側、弧形的二層到處站滿了看客。他們身材不同,衣著不同,卻無一例外因面部佩戴的面具,和諧地融成一片沒有單獨音符的背景噪聲。
祭壇中央,穿著猩紅長袍的祭司被擺成一整圈的心木棺材環繞,軟毯上鋪著鮮花和緞結。
祭司手持權杖,杖頭每次叩擊地面,都有一具棺材被緩緩打開,一具從頭到腳打扮停當的肉體被抬出。沒有人發出任何聲音。
即使隔著面具,我也知道我的屠夫臉上什麼表情也沒有,藍眼珠無動於衷地注視著這一切。
我抬起頭,二層有一個穿黑斗篷的男子,他透過金色面具注視著我。我們互相頜首致意。
穿紅制服的仆人,不徐不疾地穿梭在各個通道、各個適於藏汙納垢的暗室。每個黑暗的角落,每個溫和的良夜,都躺上了一具或幾具暖融雪白的肉體。戴面具的客人開始向不同方向流動疏散,人群振動出蜂鳴般持續而微弱的噪聲。
“———唉。”
我的屠夫稍低下頭,一綹露出帽子的鬈發撓著我的耳垂,發出他那種標志性的、略帶神經質的嘆氣聲。我抬起頭,之前在二樓注視我的黑斗篷男子,竟神不知鬼不覺地移動到我們面前。
“晚上好。”
他喉結震動,發出低沉的問候,上下唇幾乎沒有張開。他斗篷下的發根是黑色的,鬈軟又濃密,和我有點相似。金色面具下的兩只眼珠很吸引人,一只是冰冷的灰藍,另一只卻是泛著蜜棕的琥珀色。
我的屠夫發出攻擊性前奏的拖長音,我感到不妙,想要開溜。
“噢———西奧多,大醫生!大模特!什麼風把你吹來啦?來這里看錄像操死肉,你的女朋友終於治好眼疾,把你給踹啦?”
“三十三號改革夜,參與的人都是為了出一份力。當然也有你說的目的,我沒想隱瞞。你不必急得攤平耳朵吠叫。”
他的語氣慢條斯理,出劍快又不留痕跡。我用指甲摳住胳膊忍笑。
“——行了!得了!你一個人好好玩吧,他們估計開始放帶子了。別打擾我和我女朋友。”
他拉著我的胳膊轉身,我的背仍黏著兩道目光。
我們隨著人群流沙似的挪動,來到一張中央點著塔形燭台的長桌前。桌上並排軟軟躺著三具女體,她們身上的裙紗並沒有被剝光,白色緞鞋也還好好包裹著足跟和一排翹起的足趾,但已經有聚集起來的人,用目光靜靜愛撫她們柔軟的肌膚。
我們找了一處沒人的皮沙發椅坐著。
“你認識他?”
“——啊?那只愛翹尾巴的騷公雞,化成灰了我都認識。他是老屠夫了,剛從醫學院畢業的見習外科醫生——真沒道理!”
“……醫學院畢業生持證上崗,有什麼沒道理?”
“我是說,他能做模特沒道理!也就多虧他是個男的,要是女的,就那點姿色,早滾到大街要飯了——他戴了面具你沒看到,那個鷹鈎鼻子又尖又彎,跟個貪錢的猶太佬一樣。而且我們身高差不多,他可能高個半寸,但腿絕對是我比較長!喂,如果你想挨宰,是選我還是——”
我早就聽不下去了,意識隨著燭火的暖融光輝飄走。它們像一根根暗线,將戴面具的人們引向春意盎然的幽室——也就只有水晶吊燈照亮的餐桌上,擺放的女屍還衣著完整,即使她們精致化著不露痕跡的妝、熟睡似的美麗面孔上,唇縫、耳道、眼皮,每個洞里都被插入手指撫弄。而在更暗處,肉貼著肉聳動的模糊輪廓起伏連綿。
我丟開那個閉不上嘴的男人,不理會他試圖叫住我的聲音。
踩著高跟鞋的腳踝搖晃,我夢游般虛浮地四處探索——原來,只有餐桌旁聚集的食客還算優雅,其他的早就等不及挽起袖子,開始享受新鮮嬌嫩的自助餐了。
這些面容嬌美、肌膚和頭發處理得細致得當、剛從調溫棺材中抱出來的美麗屍娼,放在哪個俱樂部中都是頭牌的等級,玩上一發都是賺大了。我的未婚夫沒有這種興趣,所以我從來沒有親眼目睹過她們被使用的模樣。
我坐到一個頭發金黃的少女身邊。她身材嬌小,胸前兩只發育良好的鴿乳流淌出被撕裂的白紗,無助地被一雙粗糙大手掐握把玩。她就像每具被強迫直起上身的屍體那樣,小巧頭顱歪在一旁,散落的長長金發來回磨蹭男人緊緊攬過她小腹的手臂。她窄小的臀丘夾著一根巨大性器,在油亮的白膩臀肉間滋滋作響。
——每具放置屍娼的軟墊上,都有油膏、水性潤滑劑、乳液等物品,方便她們無法再分泌愛液的陰道和緊閉的菊孔不被撕裂。這個面具擋住整張臉龐、只露出來羊胡尖的客人還算溫柔,只是他顯然難以滿足於股交,手指探入她的口腔擺弄舌頭,試圖刮蹭出一些唾液,再插進她下體微鼓的粉紅肉丘里,小心謹慎地摳挖。
我並不是唯一的圍觀者。我的同伴還有戴著面具的客人,他們有的伸手掐弄少女綿軟的乳蕾,有的品嘗她的臉頰,有的只是保持距離默默觀看。
我起身離開,檢查回廊的另一側。
——這些零星散落的雪白肉體,有的被扒得精光,順從地擺出各種姿勢,被排著隊荷槍實彈奸辱;有的使用完畢後被物歸原位,有的兩條圓潤大腿並攏側向一邊,露出屁股和兩瓣無法合攏的淌精肉唇;有的薄紗裙貼合浸滿油汗的肉體透出肌色,只有緞鞋被脫去,圓潤的足趾、白嫩的足心被含在口中玩弄;有的被三三兩兩堆到一起,陰戶對著嘴唇,臀肉對著分開的腳掌,細膩彈手的屁股被拍打,陰穴和菊穴的肉孔被沾滿油的手指扒開,仿佛肉質在被互相賞玩比較。
回過神來,我發現兩只乳頭已經在蕾絲罩裙中勃起,腿間的花瓣充血挺立,走路會稍微擦到膨脹的陰蒂。
——我是這里唯一活著的女人。
V夫人呢?其他受邀的女客人呢?
我感到了些微恐慌,這些安靜和屍娼們享受時光的客人——他們和他一樣,都是職業屠夫,手上早沾過熱騰騰的活人鮮血。但我的擔心是多余的。在這里,沒有人在意我,沒有人在意活人。
不知過了多久,我夢游似的回到了原點。
原本坐著我的屠夫的沙發上,卻是那個穿著深色斗篷的男子——黑發異色瞳的西奧多。
——他膝上抱著一具無頭屍體,像教師懲戒不聽話的學生,讓她高高撅起曲线圓潤的臀丘。他的襯衫翻袖還規矩釘著袖扣,銳利袖口正好切在骨節分明的手腕中部。他並攏食中兩指,放到唇間舔濕,像外科大夫做檢查那樣,沉緩堅定地將整根手指捅入女屍的陰道,無聲感受著女性最私密部位的每道肉褶。他已經起了反應,尺寸不俗的性器棍子似的撐著緊身褲料,可還是只用手指不慌不忙地和她做愛。他卷翹的睫毛沉醉耷拉著,遮住那對頗為迷人的眼珠。他低垂下頭,隔著面具,用唇輕吻她斷頸處肌理分明的干燥截面。
我在無聲地觀看。不知不覺,我融入了周圍的客人。
“——你好。”
他抬頭看我,聲线沒有一絲尷尬,也沒有放開膝上的女孩。實際上,他是第一個從屍體中抬頭分給我注意的人,即使只是打上一句無所謂的招呼。
我如夢初醒,手指抓著赤裸的上臂。
“對不起……我的男朋友……”
這里和我的常識不同——盡管我早就知道這個世界存在,但凝視它和落入漩渦完全不同,我開始想念他了。
西奧多沒有回答,沉靜的異色眼珠盯著我,良久才出聲。
“他在暗房。”
“暗房?”
“任何人都能帶你去,我也能帶你去。不過,你知道他在那里做什麼嗎?”
或許是焚乳香的味道,或許是周遭的氛圍,或許是這個男人的眼睛,我的大腦並沒有多做思考,就按直覺回答了。
“——就是從事屠夫行業的人,交換客戶處刑視頻的地方吧?”
他站起身,像放置玻璃似的將膝頭的女孩放回沙發。
“跟我來。”
我跟隨著他,穿過一片片動和不動、給予和接受的肉林,站到深紅絲絨遮擋的門前。
——這里與其說錄像廳,不如說是一個劇院。巨大的熒屏上正定格在播放的最後一個畫面——乍看上去只是一片看不出個所以然的紅色,仔細看才能發現,那是一個倒扣的玻璃蓋子,中部半人高的波浪刀片機上,掛著半截攪爛的大腿肉,玻璃壁上黃紅相間的東西,是噴濺上去的肌肉束和脂肪攪碎飼料似的殘渣。看上去簡直有些荒誕,像劣質電影的截圖。
——下一部錄像開始了,持續了五分鍾,再下一部是八分鍾。
胸部還沒發育的幼弱女孩,被扒掉背心裙制服、摁在砧板上活活割下腦袋。手腳被反捆著的小女孩,頭上淋滿髒水,被布蒙住眼睛顫抖著,她啜泣了七分鍾半,直到最後三十秒被鐵錘砸中後腦。蒙著眼睛的布被拿開,鏡頭對准她浸滿淚水的大睜雙目,和微弱抽搐著的嘴唇。
沒有專門制作的處刑錄像帶里的沉迷和服從,沒有享受,甚至沒有情色,只有無邊無際的恐懼。成年女性作為客戶消費情色處刑,選擇有經濟實力、外表言談合口味的屠夫,享受被虐和被征服的快樂,在性高潮中咽氣,在一地腥紅中拋卻煩惱責任,肉體被賞玩販賣,被陌生人吃掉,這些都是契約。——可她們是不能理解這些的幼小孩子,未成年就被活活剝奪了生的權利,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外邊那些被玩弄的女孩,真的是屍娼館運來的嗎?
我頭昏眼花,發起抖來。
劇院黑暗的角落里,三三兩兩地站著女人和男人,大家都躲在面具後,我能感知到,他們都是有金錢和地位的人,所聊的完全無關性與色,而是三十三號法案改革後行業里的生意經。
——我的屠夫,那個牙尖嘴利、管我叫女朋友的男人,此時正摟著一個我不認識的女孩——當然是活生生的,他們正一起觀賞暗黃熒幕上的殺人錄像,不時爆發出驚笑,他們沒有注意到我。我看到V夫人,她和一個同樣氣質高雅的女子站在一起,也沒有注意到我。
我的胃在抽搐,向後退了一步——一雙有力的手臂牢牢把我接住,我顫抖著回過頭,是西奧多。
“——你不舒服嗎?”
我和他一起離開了暗房,外邊的肉欲狂宴依舊;長餐桌上,原來擺放的三具女屍被移開了,擺上各式精致的銀碟和酒水,一切都令人作嘔——只要能喝上一口水,我就會馬上離開這個地方。
見我步伐不穩,他幫我拿來一杯香檳,我木然地灌下,低頭用力摁壓著太陽穴。
“我和我男友打了招呼,等一下會先離開……”
“是嗎?我也和他打了招呼,有更好的安排給你。”
我不確定自己聽到了什麼,因為太陽穴隱隱的暈眩感敲鑼打鼓,由遠及近,腿肚子過電似的篩抖,我看到西奧多面具下那雙冰冷,充滿嘲弄的眼睛———
——再次醒來時,我身上那件乳白色的吊帶裙已經被剝了,手腕和腳踝被從四角拉高銬起來,低頭能看到兩只挺翹乳房和無毛的陰戶。
——我不知道我具體在什麼位置,但能肯定,我還在這座城堡里。
——一陣耳鳴,床邊出現了一個中年男人。他的身材外貌沒有任何特別之處,也沒有戴面具。通過下巴的胡子尖,我才勉強記起,他是在回廊玩弄金發少女的男人。理智告訴我,在這種情況下,任何交涉或求饒都沒必要,但是他的手指貼上我恥丘的一刹,我還是發起抖。
“———求求、您———”
“開口求饒的話,不妨把名字也帶上?你可以叫我D伯爵。”
我圓睜著眼睛,並不是尊嚴、求生欲這些感情不存在,而是西奧多在香檳里下的藥太厲害了,我除了不停地冒冷汗和打抖,什麼都做不到。
他拿來一杯水,用手喂給我。我只能張開嘴伸出舌頭接受,多余的水流下下巴,打濕了床單。
喝下水後,他見我稍微恢復了一點神智,開始面帶笑意等待我的問話。
“————為、什麼?”
“為什麼?你又為什麼來到這里?”
我無法回答。D伯爵居高臨下地看著我,臉上的笑容毫無溫度。他粗糙的手就像愛撫那個金發女孩一樣,從我的小腹一路摸到下巴,我起了一層雞皮疙瘩,乳尖卻敏感地立起來——在這個我毫無感覺的陌生男人的手下。
“西奧多是我手下的孩子,他一眼就看出你不是這里的人。那個蠢頭蠢腦的傻小子,還真是能送來好東西。”
聽到這里,我已經明白了,我任何求生的希望都沒有。
“——那個女孩,您之前抱的那個孩子,她真的是屍娼館送來的嗎……”
伯爵聽到這個有些意外的提問,寡淡平凡的面孔肌肉抽動,露出了甚至可以說是慈祥的笑容。
“她是我的女兒。”
————之後那微微牽動著法令紋的唇角說了什麼,我完全沒聽進去。他和後來進入房間的西奧多輪流壓在我身上奸辱時,我也全然無法思考,只能隨本能發出女人被占有時的喘叫。
結束時,我被銬起吊高的手腳已經被磨出鮮血,陰戶里淌出的白精一直流到股溝。
D伯爵認為還是欠我一個解釋,像哄孩子睡覺那樣,溫柔撫摸著我的額頭。
“——我們和那個自稱屠夫,實則干著男妓勾當的小家伙不同。在我們看來,女人全都是妓女,是畜牲,是奴隸,是男人玩夠了連擦手都嫌髒的破抹布。誰會管你們的欲望和需求呢?孩子,你不是這邊的人,金錢和地位就是保衛你貞操和小命的鎧甲,你既然兩樣都沒有,又憑什麼認為來到這里能夠全身而退呢?”
浸滿生理淚水的眼角,余光瞥到的黑發男人也開口了。
“不過還是要謝謝你簽了肉契,把我們最後的麻煩也省掉了——雖然也稱不上麻煩。那個蠢蛋百分之九十的女朋友,都他是親手要宰的客戶。我又向V夫人套了話,根本就不難猜。”
我聽不進他們說的任何東西。我的屠夫——他已經不是我的屠夫了,因為我馬上就會被兩個陌生男人宰掉。客觀來說,他對西奧多的敵意是沒道理的,後者摘下面具的臉龐就像阿多尼斯一樣美。
——我小瞧了這個准外科醫生,他用大拇指推開了一把彈簧刀——不是適合將人扒皮拆骨的柳葉刀,而是貧民窟械斗常用的小刀。他就操著這把鈍刀,將我柔軟光潔的大腿割得鮮血淋漓。D伯爵就在不遠處,像聚會中所有的觀眾那樣安靜看著。
我開始試圖咬著牙忍耐,後來只能大聲尖叫——他們顯然完全不擔心這個。我開始抽搐,無法控制括約肌和膀胱,雪白的四肢扯著鐵鏈掙動幾下,小腹猛然挺前——我失禁了,淡黃的尿水和鮮血匯聚成幾流淌下腳踝,鈍刀一路向上,比劃到了我的脖子。
香檳里的藥,失血過多,被活活割肉的劇痛開始對我發動總攻,我很快就會失去意識了,好消息是,我沒有再次醒來的機會。
——我突然想起那個夢,我站在書報亭前,固執地認為靈和肉是分離的。獻出肉體是自願的選擇,現在這樣,即將毫無尊嚴地,像一條狗一樣死於奸殺的我,還會這樣認為嗎?
END
劇院的最後一卷錄影帶播放完了,三十三號改革夜中消費的每一具女屍——除了D伯爵的女兒,也都被清洗運送分割,扔去肉廠了。
一個褐色肌膚的短發少女從皮椅上直起身,懶懶打了個哈欠。看到西奧多的她眼睛一亮,用兩條纖細的光胳膊抱住他的腰。
“嗚哇,不愧是大醫生,好恐怖。居然拿給大象用的鎮定劑下藥?我們的小吸血鬼都被藥翻了——要不是男屍不值錢,我對他也沒興趣,宰了也很好玩啊。”
“我對拾垃圾沒興趣,把他送到車上。順便把那袋東西放到他的冰箱里,應該夠他吃上一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