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鶯不想祁世驤會在此處等著她,一時愣了神,竟不知如何回他。
況且他信口胡謅甚麼府中迷了路,得她指點。
他分明侯在那處捉弄她。
昨日一同回府之事他還這般大庭廣眾之下提起,真真無恥之極。
她乍一聽難免心虛又慌亂,想也沒想,便朝岑雲舟看了過去。
岑雲舟見如鶯一雙眸子若碧水澄澈,怯怯又似依賴似地看著自己,他被她看得心兒軟塌塌,朝她露出一個安撫的笑。
想來她也領教過這祁三公子的脾氣,許是有些擔心。
如鶯在岑雲舟的笑意里回了神。
祁三是無賴,她不可能同一個無賴在眾人面前撕擄一二。
只得含恨喚道:祁三表哥。
祁世驤討了這聲表哥來,如飲了蜜水般,心頭甜滋滋一直到宴後。
小輩們又約了明日、後日去跑馬游玩。
如鶯不願意去,便道:我身子有些不適,也不會騎馬,去了恐敗壞大家興致,明日我便不去了。
岑雲舟道:如鶯妹妹上回小恙還沒好全嗎?
如鶯還未回話,安如芸便插嘴道:姐姐從小身子不好,不愛出門。
但這幾年不是已大好了嗎?
怎還這般三天兩頭身子不適?
前兩日你身子不適,昨日還好好兒同岑公子出去玩了。
祁思玟道:如鶯表妹許是昨日玩累了。
今日好生歇息,便能緩過來。
我也時常這般。
若因了不會騎馬便敗了眾人興致,想必這里,有一半人是要敗壞興致了。
我也不太會呢!
說罷,走到如鶯身前,牽了如鶯的手,我每回過來安源,都只見著如芸表妹,只我們兩個女孩兒一處,少了熱鬧。
今日同如鶯表妹相見,頗有一見如故之感。
我日後恐是難有機會再來安源,盼著表妹一同陪我們游玩一番。
如鶯不知祁思玟為何會對她生出一見如故之感,又為何對她這般客氣。
她是安如芸的嫡親表姐,安如芸同她關系如何,想必她也清楚得很。
只是話說到這個份上,到底推脫不過,她只得應下。
如鶯應下這話,倒教一眾人都如了意。
岑雲舟自不必說,已是想好,明日便不同祁世駱他們騎馬了。
只陪在她身邊,她願意學,他便教她;不願意學,便隨她一道兒走走,賞一賞湖光山色,也是極好。
祁世驤料得這丫頭要找些敷衍的由頭來躲著,必不肯出來游玩,他原還盤算著找甚麼借口迫她出來,眼下不用自己費神了。
他不由看了這個四堂妹一眼。
如鶯應下明日之行,心里有些不得勁。
眾人散時,難免有些懨懨。
岑雲舟見她這般,尋了機會走到她跟前悄聲道:妹妹若是累著了,明日我也不騎馬,只陪著妹妹隨處看看。
妹妹不必擔心,回去只管好生歇息。
如鶯朝他笑笑,道:是有些累,那明日便勞雲舟哥哥。
出了門廳,二人別過,如鶯目送岑雲舟走遠,在游廊邊稍稍站了會,身旁立了個人也未察覺。
表妹昨日坐馬車可是累著了?
如鶯一扭頭,見這壞胚不知何時站在了她的身後,他還提昨日馬車之事,倒真是臭不要臉,她看了不遠處的祁氏兄妹一眼道:祁三表哥說的甚麼話兒,我一不曾行遠路,二不曾中途壞了馬車,坐馬車怎會累著?
祁三表哥這番話該是對思玟姑娘說才是。
他見她同那呆頭小子湊一塊嘀嘀咕咕甚麼累不累,二人又依依惜別,便忍不住撩她一句,不想她一大堆話等著他。
院中紗燈照著她潤澤唇兒張張合合,他不由壓低聲兒道,牙尖嘴利的丫頭!
該你張嘴時你不張嘴,不該張嘴時偏張。
你的小嘴兒便是欠了教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