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思玟虛虛打了安如芸一記,掩著嘴笑:你說的甚麼話兒,我看如鶯表妹規矩得很,甚麼勾人不勾人的。
她又怎得害了安源縣夫人念想落空了?
安如芸道:她不勾人?
我爹是安源縣縣令,我雖在安源小地方過日子,但也不是一點見識沒有。
我知我爹是七品官職,出了安源便沒人知。
不比姨父,在地方是大員,入京了,便是更大的官兒。
祁思玟原也不指望這個表妹能說出甚麼話,聽得這最後一句,心里卻是滿意的。
雖然在地方,他爹上頭尚有好些個大員,但四品知府,在安源縣縣令面前的確是夠他們敬仰的了。
況且安如芸說的沒錯,她爹這回京職都穩了。
她又聽安如芸道:七品官後宅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兒,怎地讓岑家一個知州夫人登門的?
還不是她勾得岑公子魂不守舍?
那岑夫人最是當岑公子寶貝疙瘩一般,便舍了臉面上我們家來親自相看。
要不叫狐媚子呢?
聽我娘說,岑夫人見了那虞氏後,出門臉上的笑意收也收不住。
後來連岑老爺子都上門了。
安如鶯同岑公子就換了庚帖。
換了庚帖?你是說安如鶯與岑公子換了庚帖?
祁思玟嗓音沒掩住,忽得拔高,這一聲幾分吃驚幾分尖銳,剛好教祁世駱與隊伍最前面返回的祁世驤聽個正著。
祁世駱出聲提醒道:妹妹與表妹聊得甚麼事,這般高興?
馬車中祁思玟已是覺察到自己失態,攪了攪手中帕子,道:沒聊甚麼,一時聽表妹說得新奇之事,便沒忍住。
安如芸不屑道:表姐你聽了都沒忍住,更何況旁人呢?
誰看得慣這一對母女行事呢。
岑公子家世這般好,才學更好,聽說濟南府岑家那邊好似很看重他,讓他去濟南進學。
縣中那些夫人都想岑公子做女婿,這下被安如鶯勾了,搶了他們的好女婿。
祁世驤隨在馬車旁,聽了一路安如鶯如何小小年紀就不服管教、頂撞長輩,十歲後又如何妖妖調調、勾搭安源城公子的話。
他不時轉過頭去往後瞧,安如鶯坐在車簾後面,她如何笑靨如花他不知曉,但看她馬車旁那呆頭小子一副未飲先醉的模樣,顯是已被她勾得五迷三道。
一行人到安源湖的時候,春日朝陽正好,和風細暖,如茵芳草地上露珠已消散,草木正舒展。
如鶯一身淺碧綠葉高腰闊擺襦裙,胸下束著兩指寬松花綠緞面絲帶,一雙翠色素錦鑲邊小靴兒,一腳沒入芳草間,似同安源湖邊翠色融為一體,偏她一張白生生臉兒又生得這般嬌美。
細風拂她發絲,幾縷長發撓她臉兒,祁世驤看得心癢手更癢,指頭不由在馬鞭上磋磨了一下,朝她走了過去。
昨日聽表妹之言好似不會騎馬?
如鶯不妨祁世驤這會兒會過來,淡淡道,是不會,我在家不曾學過騎馬。
他甩一甩手頭馬鞭,道:表妹今日可要學?
我可以盡一盡做兄長的心意,一會教教表妹。
多謝祁三公子好意。不勞煩三公子了,我與雲舟哥哥一道便好。
表妹何必這般見外,昨晚上還好生叫我三表哥,睡了一夜,便又忘了如何稱呼了麼?
祁三公子是英國公府的公子,場面上喚我一聲如鶯表妹,我又豈能真個兒那般不知事,與三公子攀親,叫你一聲表哥?
他忽得傾身過去,道:牙尖嘴利的丫頭,昨晚那聲表哥也是叫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吧?
口口聲聲雲舟哥哥。
對著你那雲舟哥哥倒是很攀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