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鶯忽道:你要殺了武乙嗎?
祁世驤不想自己心思被她看穿,道:覺得我心狠手辣?
如鶯搖頭道:我並不懂這些。
看那武乙雖是探子,卻是極謹慎惜命之人。
季洪如今抓他,若是被發現他與公府眾人一處,不但公府諸人難留活口,季洪也成了那被驚擾之蛇,到時這白馬寺還不知是如何一番慘狀。
祁世驤道:你明白便好。
武乙是郡王手下辦事之人。
他如今探查消息出了岔子,便該有赴死的自覺。
他不該再牽連旁人。
他只消將他知道的消息盡數告訴我,我自會將消息帶給父親和大哥。
我能因情急救下他,亦能審時度勢殺了他。
如鶯沒再說話。
他將那腰帶遞給她,道:這腰帶你留著吧,若是害怕,便露一顆明珠出來,能有些光亮。
她伸手接過那腰帶,將它藏在衣裙下,只露出一顆小小明珠,發出幽幽弱光,照得她下巴分外小巧。
他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又往她胸脯上捏了捏,她正要打他,他已躍出三尺外,道聲莫要害怕,等我回來。
便快步沒入黑暗中。
如鶯只得縮起身子,捏著那明珠,在禪隱像後陷入無邊的惶恐與漫長的等待之中。
再說老太君那頭,武乙與岑雲舟二人進來,武乙終在老太君這處得以確認,忙下跪請罪道:老太君見諒。
江湖術士手段極多,乍見與世子一模一樣之人,武乙心下生疑,不敢再信。
故而多有得罪。
又將自己是安陽郡王手下,因刺探鎮北王世子行謀反之事泄了行蹤之事道來,知郡王敬重老太君,求老太君給他一個容身之地,明日帶他出寺面見英國公。
老太君應下,吩咐雪雁請了管事來。
武乙阻道:老太君冒犯。
武乙一路喬裝,慣於隱藏。
如今季洪正在四處搜我,恐會認真查看各家侍衛仆從,我便扮做婢女,靠在老太君廂房外歇一歇即可。
老太君聽他話有禮,便隨了他。
武乙教人領了下去,不多時回來便已是一個其貌不揚的丫鬟。
老太君點點頭,道:依你們方才之言,阿驤與鶯鶯行在後面,被巡邏之人絆住了?
武乙道:三公子恐是為了我,引開了那些人。
老太君對雲舟道:你與鶯鶯二人又是被何人擄走?
雲舟道:我並不知擄走我們的是誰,他們將我與鶯鶯綁在一處,放到華嚴殿暗廂的佛龕中。
他想到二人皆中了燃情香,有了夫妻之實,臉上不由燒了起來,道,三公子忽地出現救了我們,我們又在這間暗廂的角落里發現了德平縣主的屍身。
德平的屍身?!
岑氏嚇得差點自座椅上摔下,道,是誰?是誰下得毒手?
後宅婦人手上沒沾過血,乍然聞得晚膳還坐在一處用膳的一個活生生女孩兒沒了,不能不驚惶。
老太君皺著眉道:季洪既然在寺中布下這麼多暗手,為何會教德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被殺害。
這寺中莫不是還有旁的勢力?
武乙道:回老太君,某刺探多時,不曾發現旁的勢力。
幾人敘上一會話,又等了大半個時辰,始終不見祁世驤與如鶯回來。
老太君年歲大,岑氏道:老太君您先歇下吧,我們幾人等著便是。
老太君道:大家都去歇了吧,不必耗著。
阿驤與如鶯便是教季洪他們遇上,無憑無據,季洪也不會為難他們。
岑氏與武乙應下。
雪雁領了武乙下去,岑氏亦欲告退,見岑雲舟一動不動坐著,道:雲舟,還愣住作甚?
岑雲舟道:母親先去歇息,我再等等鶯鶯。
岑氏無奈,道:那你便再等一會,若子時未歸,你也去歇息吧,莫要擾了老太君休息。
岑雲舟應下,獨自一人坐在廳中,看著燭台蠟燭一截截變短,卻仍未等到如鶯,等來是外頭鬧哄哄,呵斥哭喊之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