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洪到西次間,轉進屏風後,見幾個女衛與婢女正在替季湘整理遺容。
他心中悲痛,想到今夜眾人在藏經閣議事,她只過來轉了轉,並未逗留,便走了出去。
往日她皆與他坐在一處等議事完畢,今日卻偏偏連議事也不曾聽。
直到議事中途他們發現武乙不軌探聽,追殺出去,事情卻是一樁連著一樁。
子時將近,若後半夜再尋不到此人,他們深藏白馬寺與後山之事將泄露出去,還不待父王那頭起事,他恐就要壞事,不定也要命喪京城。
如今他們鎮北王府勢力大部由陝西移至晉中,父王人也悄悄去了山西。
豫北與魯西不過隱藏勢力,且尚未匯合,仍是薄弱,此時可期的是冀南人手。
眼下只臘月初十,父王舉事原是定在十五元宵日。
彼時,父王已率眾從晉地直入冀中,可與冀南人手相匯,攜眾人殺進京郊禁軍大營。
豫北、魯西勢力再匯,區區京城,三面包抄,北部胡人哈察爾部亦虎視眈眈。
他的王伯父遼東王,如今卻同南面藩王一般的借口,因了時疫滯留京城,遲遲不肯走。
誰又不知,遼東北關外那地苦寒,中原時疫、流民何至於去了那苦寒之地。
他留在京城,皇帝拉不下臉來只轟他一人走。
那頭遼東勢力已是蠢蠢欲動,欲與他們鎮北王府分一杯羹。
幾個婢女原在斂妝的手因了季洪進來,便止住了,退立在一旁。
季洪看著季湘遺容,心中萬千念頭,忽地轉出屏風,招來謀士與貼身侍衛,道:召集人手,來白馬寺待命。
全寺搜尋那賊人。
謀士道:世子可是要借縣主之名行事。
季洪道:是。
阿湘不會怪我。
我鎮北王府起事,勢在必行。
今晚泄密之事,責在於我。
自入京城,我處處謹慎,我們行事太過順利,教我大失警惕,倒讓個小小毛賊人鑽了空子。
今日之事不平,你我有無性命且不議,必壞父王大事。
謀士道:世子英明。
季洪道:召集寺中僧眾,皆立於宿寢院中,香客亦然,尤其高門家眷帶來的侍衛、下仆,皆要嚴格核對。
去將那賊人畫像多畫幾張,分發下去。
告訴他們,鎮北王嫡女德平縣主今夜在白馬寺遭賊人殺害,一刀斃命。
此賊心狠手辣,尚未逃出白馬寺,正混跡隱身於僧眾間。
我鎮北王府必要尋出此賊,千刀萬剮!
若有藏匿、阻攔、知情不報者,一律格殺勿論!
那侍衛領命,匆匆下去。
果去後山召集了幾隊人馬來,皆提刀帶劍,手舉火把,自寺院後門入了寺中。
香客的廂房中,老太君已是歇下,不意被岑氏請了人又喚醒,她穿戴整齊,受岑氏拜見。
岑氏道:老太君海涵,實是事出有因。
說來話長,現下我先挑緊要的說。
雲舟與鶯鶯被人擄走,祁三公子救下他們二人,卻撞見鎮北王世子手下正領人截殺一人。
祁三公子將那人救下,從那人口中套了話,知那人是安陽郡王殿下之人,入京刺探鎮北王府諸人的消息,並將郡王之事傳達上聽。
那人誤以為三公子是世子,三公子套話之時不曾開口解釋,那人識破後挾持了雲舟,欲來老太君處求個實話以證真假。
也想請老太君助他一助,明日離寺帶上他。
他的親哥哥白日已同世子離開。
他亦欲親見世子或英國公。
現下他與雲舟皆在外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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