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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卷 第1章 初識歿情

荒唐傳說 天音絲縷 10717 2024-02-29 22:47

  心靈里那奇異的力量越發地躁動不安了,甚至令炎荒羽都有種煩惡嘔吐的感覺,而這感覺,在那腳步聲停在門口的時候達到了巔峰!

  “嘀——”門鈴就在這時響了起來。

  炎荒羽如同受驚的山兔一般,“騰”地便跳離了座位,緊跟著如同離弦之箭躥了出去,直奔門口!

  柳若蘭及父母尚未回過神來,只見炎荒羽身形一晃,便以驚人的速度射向門口,不禁一齊皆驚得張大了口,顧不上一片叮叮當當碰落的碗筷,目光齊齊轉向了炎荒羽離去的方向。

  門開了。

  炎荒羽剛才還焦躁煩惡得難以自抑的心情,在看到了門外站立的那人時,竟在頃刻間平靜了下來,就象是從來沒有發生過什麼似的。

  但這平靜仍有不同,因為他感受到了另外的一種安詳。

  靈動的悟性令他在瞬間明了:這一切的感覺,全是來自於門外站立著的那個人,那個光頭的老人。

  一個老和尚。

  全家人立刻一齊站了起來。

  眼前突然出現的老和尚,實在頗有些出人意料。

  “阿彌陀佛,善哉!”未等房內四人開口,那一腳跨進門來的老和尚先行打了個出家人幾千年都未曾改變革新過的金牌招呼。

  “您是……”待回過神後,畢竟為一家之長,柳父先明白了眼前發生了什麼事情,首先離開了座位迎向老和尚。

  而炎荒羽卻出人意料地安靜了下來,只默默地移步回到了義父身邊,雙眼卻是一瞬不瞬地盯著那光頭老人。

  “呃……老納法號本證,落單歿情棲隱,先生請了……”自稱法號本證的老和尚面容謙和端方,舉止更是不卑不亢;精瘦的臉龐上現出祥和的笑容,對著柳父微微頷首,眉目間自有一股攝人的威服之力。

  “鄙姓柳,柳東來……這……她是內人,柳雙亞……”柳父柳東來迫於眼前老僧炯炯目光中散發出的那種難以言表的無形氣勢,忍不住略退後了半步,一面嘴里不由自主地回應他的問題。

  這時柳母和柳若蘭也圍上前來——對突然出現的一個老和尚,她們自然不免覺得有些好奇,更多的卻是錯愕。

  “師父,你……有什麼事情嗎?”柳母雙亞忍不住也出言問道——由於不是正面對著本證,她沒有產生丈夫的敬畏感覺。

  柳若蘭緊緊地挽著炎荒羽的骼膊,藏在他的身後。

  不知曾幾何時,她在不知不覺中轉換了自己同炎荒羽的關系位置——由原先的愛護關心的師長大姐的身份,過渡到了現在的小鳥依人。

  炎荒羽雖未說話,但心中卻是一片雪亮!

  他幾乎可以肯定,這看似不怎麼起眼的高高瘦瘦的老僧,其實身上蘊藏的一種超出他認知范疇的神秘力量。

  而這股力量,很明顯就是針對自己來的!

  就在義父柳東來同本證對話的間隙,他的大腦已經迅速轉了無數的念頭,並從最近以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幾件怪事判斷出,這個本證和尚所來,相當大一部份可能性是為了他體內所庇護的那個美麗可憐的女鬼……

  “大師,請不要站在門口,有話請到里面坐下慢慢說。”心中既然已有了定論,炎荒羽便決定索性把這件事情解決好。

  他這話一出,柳氏夫妻登時一窒,面上掠過一线異色,二人同時均想到:這孩子,難道不知道現在的騙子多得很嗎?

  放他進來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請他進屋里“慢慢說”,真不知他是怎麼想的。

  似是看出二老的想法,那本證掃視了二人一眼後,寬厚一笑,反後退了一步,回到了門口,低道捻珠,和聲道:“不用啦!出家人只是想來此化個緣而已……”

  炎荒羽頓時一怔。

  因為直覺告訴他,這老和尚決不會是為了什麼化緣來的,他的目的分明就是自己,這從他一開始傳遞給自己的訊息就可以猜出了!

  那麼,現在他為什麼又要這麼說呢?

  不過本證這麼一說,倒是令柳氏夫妻松了一口氣。

  夫妻二人對視一眼,柳東來立即從上衣內部的口袋里掏出錢夾,抽出幾張鈔票來遞過去:“諾,請師父收下吧!”

  豈知那本證卻含笑搖了搖頭,目光慈祥而有深意地望著炎荒羽,語氣綿柔道:“不用啦!老納已經結了一個大大的善緣!今天的收獲很大,謝謝諸位,和尚先走啦……”說著便轉身離去,柳氏夫妻本能地緊跟兩步走出門口探看,卻見他直至身影在拐角處消失,竟也未再回身一顧,直看得柳氏夫妻心中高下不定,半晌愣愣的不知所以然。

  轉身回來屋里,見女兒和義子已經回到桌前繼續談笑親熱,不禁互相對視了一眼,同時搖了搖頭,均覺得這件事情的經過未免顯得太過奇怪,轉眼便過去了,仿佛什麼也沒發生過一般。

  重新落座後,盡管剛剛發生的事情有些怪異,但是畢竟一家人有一段時間沒有見面了,故而老和尚本證很快便從各人的注意力中淡化過去,幾個人重又恢復了噓寒問暖。

  在詳細地問過炎荒羽在學校的學習和生活的情況,聽炎荒羽說一切都好,柳東來和柳雙亞夫妻這才放了心。

  待聽得女兒說阿羽甚至已經學到了高一年級的課程時,更是老懷大慰,均覺得這個山里來的干兒子終究沒有認錯——至少從目前看,他是一個質朴勤勉的好孩子。

  “爸爸,看來您的身體狀況很好啊……你的心火基本上已經沒有了呢!”等吃完飯,炎荒羽也將二老的身體在暗中感測得差不多了。

  義父母良好的身體狀況令他放了心。

  他已經同這家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實在不願意兩位老人有什麼事情。

  “可不是,老頭子按照你說的那個方法天天練習——你還別說,真的很有效果哩!經過醫生體檢,他現在已經基本停藥啦!”柳雙亞開心地說道。

  “少年夫妻老來伴”,丈夫的身體對她來說實在是比自己還有重要。

  “嘿嘿,真是這樣。”柳東來也笑容滿面地連連點頭,又道:“我把阿羽教的呼吸方法又告訴幾個同樣有患有心髒病的老朋友後,他們練了,也說身體好了很多呢!”

  “呀,難怪這段時間你老也不著家,原來都是去串門了——爸爸,您可別被那班老朋友當成江湖騙子喔!”柳若蘭也在一旁打趣道。

  父親身體的健康使她對炎荒羽的愛意更加濃厚了。

  炎荒羽輕捏她後背嫩滑肌膚一下,反駁道:“哪里啊,我教給爸爸的這個方法,只要一絲不苟地去做,只會對身體有好處,決不會出什麼問題的——當然,如果不是心火過旺的人,用了以後效果會大打折扣。不過即便這樣,也多少會有平衡協調心脈的作用。姐姐你對這方面太不了解啦!”

  “知道啦——討厭呢……干麼不給人面子,要說出來嘛~~”柳若蘭嬌哼一聲,輕打炎荒羽一下,登時令他噤若寒蟬地老實起來,只那臉上仍露著微微的壞笑。

  看到兩個孩子說笑打鬧這般的親愛,柳氏二老也是大感安慰。

  他們唯一擔憂的,便是女兒同炎荒羽之間年歲相差得太大,今後不知能發展到什麼樣的程度……

  當天晚上,炎荒羽很自然地同柳若蘭住在了一起。

  在兩人的喁喁私語中,除卻兩人分別後有關工作、生活的近況,若蘭姐姐另帶來關於坳子的消息,證實了他在噩夢中所見到的情景。

  他的心中充滿著濃濃的悲傷。

  沒有了!

  再也沒有了……

  從此以後,坳子的一切,再同自己沒有一點的關系。

  那塊把他養育成人的窮苦山林,那塊曾經帶給他無窮歡樂的山林,從今往後,在他心中留下的,將只有深重的苦澀回憶……

  他沒有流淚。

  他不會再流淚。

  因為生活那磨難的沙漠已經過早地將他的眼淚吸干。

  他只會更加深刻地投入到同若蘭姐姐刻骨的纏綿中去……

  一大早自起床到洗漱,炎荒羽都一直保持著沉默。

  “阿羽,你沒事吧?”柳若蘭見他這樣,不禁憂心難過,忙關切地問他。

  “我沒事。”出乎她的意料,炎荒羽居然立刻就很平靜回答了她,語氣和表情竟沒有一絲的異樣,仿佛從來沒發生過什麼似的。

  “那你……為什麼老也不說話?”說到這里,柳若蘭不覺有些堵氣——既然沒事,干麼要擺出一副死氣活樣的不理人呢?

  “姐姐,你不也沒跟我說話嗎?”炎荒羽展顏一笑,回過身來將若蘭姐姐摟進懷里,吻了吻她的柔唇道。

  “你——不跟你說了!”柳若蘭一時語塞,想想也是。

  但出於女孩子面子關系,只好撒嬌耍橫地一扭臉,故作生氣的樣子。

  “嘻,算我不好,行了吧?其實……”“其實什麼我知道啦,你不用說了……”柳若蘭轉過頭來截住了炎荒羽的話,跟著聲音低了下來:“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所以怕你傷心,就沒跟你說話……你真的沒事,就好了……”

  炎荒羽心頭一陣感動。

  說到善解人意,若蘭姐姐真的同阿玉很象……

  想到阿玉,炎荒羽不禁心里一緊,忙將思緒轉移:“對了,爸爸和媽媽不知道有沒有起床,我們去看看吧。”其實他已經聽到義父和義母一大早就已經起床出門了,估計是去逛早市了。

  “對呀,一直沒有聽到他們的動靜,別是還沒起床吧!”柳若蘭也想起應該去看看父母的情況,便應了一聲,輕輕拍掉炎荒羽在茁挺雙峰逡巡的色手,拉著他出臥室查看。

  推開父母虛掩的臥室門,見室內空無一人時,柳若蘭輕叫了一聲:“呀!他們不在呢。”

  “是不是出門了?”炎荒羽在一旁猜測道。

  “不知道……這樣,我打個電話給他們——”說著柳若蘭取出手機給父母通話。

  炎荒羽順勢將她的把抱起,走到沙發邊坐下,一面嗅著芬芳的發香,一面隔著薄薄的毛衣把玩若蘭姐姐的酥胸。

  “哦……哦……知道了。我們馬上去……”柳若蘭結束通話,收起手機,猛地一下轉過身來壓在炎荒羽身上便是一陣熱吻!

  就在炎荒羽被這突如其來的“狂風暴雨”弄得有些措手不及時,柳若蘭卻又突地一彈腰,從他身上跳離開來,一面笑道:“嘻嘻,這下沒有料到吧——好啦,不要鬧啦,我們快去找爸媽吧,他們在等我們一起吃早點呢!”

  吃完早點後,一家人便在柳東來的提議下,決定到“歿情峰”去游玩一趟。

  雖說身處歿情峰腳下的鴻志中學已經有好些天了,但是炎荒羽卻僅僅看過,還未來得及登峰一覽。

  歿情峰給他的唯一印象,恐怕也僅僅是那日在宿舍天台上詭秘異常的透體冰寒……

  一家人由炎荒羽驅車來到山腳下時,冬日山林的蒼白太陽正透出一些暖意,無力地拂照著整座歿情峰。

  “阿羽,你說你還沒爬過這座山,今天爸爸就帶你上去看看!”登上攀山的石階,柳東來“豪氣干雲”地說道。

  豈料話音未落,便被柳若蘭不客氣地打斷了:“算了吧,爸爸。我看您還是跟媽一塊兒乘索道上去吧,不然,你這把老骨頭一累,心髒病又該犯了!”

  “就是就是,老頭子你還是跟我乘索道上去——我承認我是爬不動的……”柳雙亞也不客所地回駁了丈夫。

  見義父臉上登時露出尷尬的樣子,炎荒羽心中暗笑,知道老爺子牛皮吹破。

  為使義父不致過於難為情,他忙上前打圓場:“你們不要這樣說麼。爸爸不是不行,只是動作慢一點而已——我想還是爸媽乘索道,我跟若蘭姐姐徒步登山好了。這樣子的話,大家都不耽誤,好不好?”

  不等老爸說話,柳若蘭便搶著贊成了:“好啊好啊,就這麼辦了!媽,你快跟爸爸去買票吧,我們先走嘍!”言畢,不容分說,拉了炎荒羽便甩開腳步跑起來。

  炎荒羽被她拽著沒法,只好扭頭對二老苦笑笑,跟著柳若蘭上去了。

  沒了父母在身邊,柳若蘭無形中少了約束和顧忌,自由了許多,加之冬日天氣寒冷,登山游玩的人少而又少,更加無所避忌了。

  一路上同炎荒羽的親熱旖旎之情,實在難以盡述。

  “姐姐,你昨天說你現在就職於一家公司,具體是做什麼的呢?”炎荒羽略偏過頭來,對身後匍匐在背上的柳若蘭道。

  由於山勢高峭,加上打鬧嘻戲,柳若蘭僅爬到山腰,便渾身無力,只好由炎荒羽背著繼續了。

  “哦,主要是做銷售策劃——是朋友介紹的麼。”柳若蘭隨口漫不經心地應道。

  說實話,她還是第一回真真切切地趴在一個男子的背上。

  炎荒羽那堅實寬厚的背脊,著實給了她無限的安全感。

  “阿羽,你力氣真大……是不是以前在山里背柴背的呀?”她舒服無比地眯上了美眸,一雙藕臂緊緊地圈著炎荒羽強健的有力的脖頸,光滑的臉蛋早湊向前去,同炎荒羽的面頰耳鬢廝摩著。

  炎荒羽心中不禁隱隱地一陣抽痛。

  自己背得若蘭姐姐這麼舒服,哪里是背柴背的呢?

  實在是背的阿瑤啊!

  可憐的阿瑤……

  以後再也不可能讓自己的阿羽哥哥背了……

  而他,今後也再不可能背上心愛的阿瑤了……

  阿瑤……

  炎荒羽強忍著心頭涌上的陣陣痛楚,勉強笑著回答道:“嗯……”

  柳若蘭繼續道:“現在城里的男孩子象你這樣的真不多呢!除了那些專業搞體育啊競技啊什麼的,一個個都只顧著腦力的發展,身體都單薄得不得了。,哪里象阿羽你這樣,又聰明、又勤奮,身體還這麼棒……”說到這里,她忽地臉一紅,身子也是一陣酥麻,原來是想到了自己的語病——昨夜才同這個弟弟連番大戰,現在就說他身體好,不擺明了要人想到那方面去嗎?

  果然,炎荒羽聽她這一說,立時會心一笑,暫把腦中情緒放在一邊,說道:“原來姐姐才知道啊?是不是昨天……唔~~”“喂喂喂!不許你再說了噢!”柳若蘭急一下伸手捂住了他嘴,嬌軀在背上扭動不依。

  炎荒羽被她這一鬧,心中也是甜蜜一片,便依她說話,不再打趣了。

  此時二人已經來到了距離歿情峰頂約三分之一的高度,路邊正好有一座涼亭。

  柳若蘭一見那涼亭便叫道:“阿羽,我們快進去休息一下吧,不然你可要累壞了。”一邊說著,身子便扭動著要從炎荒羽的背上下來。

  炎荒羽雖說並無半點的勞累,但經她這樣掙扎,也實在不太好背,再一想不便拂了若蘭姐姐的好意,便點頭道:“那好吧——姐姐你慢點兒,小心地不平扭了腳……”說著雙手仍用力托著柳若蘭的臀股,將她緩緩地放下了地。

  二人坐在涼亭中,相互依偎著遙看山下風光。

  忽一陣山風吹來,柳若蘭忍不住打了一個哆嗦,炎荒羽忙將她摟轉過來背對著風,一面關心道:“怎麼?若蘭姐姐你是不是感覺冷啊?”

  “嗯……”柳若蘭嬌吟一聲,緊緊地擠進炎荒羽的胸前。

  炎荒羽六知一探,便知道若蘭姐姐是因先前運動出汗而導致的風吹發冷。

  “呀,姐姐你好多汗——我看我們還不能在這里停下,得找個地方避避風,等你身上的汗干了以後才能繼續上山呢!”炎荒羽一面緊張地摟著柳若蘭,一面焦急地四處張望著看附近有否避風之所。

  “不要緊,只要跟阿羽在一起,冷點也不要緊的……”卻聽柳若蘭嘴里喃喃地輕語道。

  炎荒羽不禁一呆,心道這是什麼話?

  等著涼生病了可不是好玩兒的!

  只是他沒有想到,沉浸愛河中的女孩子說話有時會違背常理的。

  “那可不行!”炎荒羽忙將若蘭姐姐再擁些,以自己的身子替她擋住山風,一面道:“對了,我剛才在下面台階的時候,好象看到這上面再去一些有房子……來,我抱你,緊趕幾步就能到了!”說畢也不再征求柳若蘭的意見,徑自一把將她攔腰抱起,跨出涼亭大踏步向上跑去。

  對他來說,雖然這峰陡了些,但也不至於能令他這個爬慣了山的山里人束手束腳。

  柳若蘭被炎荒羽緊緊抱在懷里,心里的甜蜜簡直濃得難以化開。

  對炎荒羽,她真正感受到了他的真誠和直接。

  相對自己見慣的都市男孩,他那種認准目標不顧一切的風格實在令她感動。

  人性的赤誠,在他的身上得到了完美充分的體現。

  她真希望隨著時間的推移,炎荒羽能一直保持對自己感情的恒久不變,永遠能象現在這樣真誠、質朴、可愛……

  炎荒羽憑著他在山腰下方“目至鏡留”一瞥留下的記憶,很快便在密匝的松林中找到了那間“房子”——原來是座破敗的小廟堂。

  這座小小廟堂進深很淺,一進門便是一尊泥塑的佛像,做工極為粗糙。

  而在佛像的周圍,也僅僅是幾個做工更為粗糙、勉強可以看得出形狀的陪侍神像。

  這小廟的香火看來不怎麼旺。

  炎荒羽一眼看去便在心中暗暗自語。

  在坳子里,也有象這樣的神廟,也有神位被山民們供奉,因此他知道只要有神位,就應該被人供奉的。

  不過令他奇怪的是,這里面雖然看上去很破敗荒涼,但卻很干淨,沒有什麼灰塵;牆角的蛛網也很新,有蜘蛛在上面忙碌,沒有一個破壞,仿佛經常有人來打掃似的。

  心時存著疑竇,炎荒羽將若蘭姐姐小心地放下。

  “嗯,這里真好,一點風也沒有呢!”柳若蘭雙腳落地後,仍依偎在炎荒羽的胸前舍不得離開。

  “是呀……不過這里好象有點怪怪的……”炎荒羽說著將自己看到的告訴了若蘭姐姐。

  柳若蘭先前並未在意什麼,但經他這麼一說,便注意起來。

  人的心理便是如此,本來沒有什麼的事情,越注意,便越覺得奇怪,越覺得奇怪,便想得越多。

  而在神廟,想得越多,便自然會有一個結果,那就是——恐懼。

  在心理作怪下,柳若蘭越看這間神秘的小廟堂卻害怕,只覺得這些面目不清的神像有著說不出的陰森和詭秘,一時間渾身竟哆嗦了起來!

  “阿……阿羽,我們還是離開……這里吧,我感覺……怪,怪怪的……好怕人……”柳若蘭終於忍不住心中的恐懼,顫抖著聲音,緊緊抓著炎荒羽央求道。

  炎荒羽一怔,心道這有什麼害怕的?

  心里這樣想時,體內的元陽已然赫赫煊騰起來,頃刻間,一股熱流涌遍全身百骸,同時那升騰的暖流令得懷中的柳若蘭也明顯感覺到了,心神也為之稍稍平定。

  “姐姐,你怎麼了?這不過是尊神像,不值得害怕。”炎荒羽說著輕拍柳若蘭柔肩安慰她。

  “我……我知道,不過就是……有點怕,心里覺得怪怪的……”柳若蘭仍緊抓炎荒羽臂膀顫聲道。

  炎荒羽正想再行安慰她時,忽耳根一跳,“聞音知機”有了反應。

  他聽到,外面正有人向這里走來。

  然而引起他注意的,卻是他的感覺如同昨天一樣出現的異樣的變化。

  只是如果說昨天那本證老和尚記記在心的腳步可說是奪盡天地造化的話,那麼眼下這個腳步聲帶給他的,卻是縹緲行雲般的靈動……

  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的呢?炎荒羽不禁發起怔來。

  “阿羽,阿羽……你怎麼了?怎麼不說話呀?”柳若蘭見炎荒羽發怔的樣子,本能地便想到——也許這廟不干淨!

  一時間她更慌張害怕了,聲音也不自覺帶上了哭音:“阿羽,你不要嚇我……我……我們快走吧,離開這兒!”一面說,一面便拉起炎荒羽,不管不顧地要離開這間破敗的小廟。

  “等等——”炎荒羽一把拉著她,搖著道:“姐姐你怎麼啦?這廟又沒有鬼,有什麼好怕的!”說這話時,他心里卻在想,我身上還有兩只鬼哩——一只女鬼,一只獸鬼,也沒見有什麼事,更何況這里並沒有感覺特別的東西存在呢!

  炎荒羽對自己的直覺頗有信心。

  “可是……”柳若蘭雖被炎荒羽拉回懷里,卻依然心存疑懼。

  “不用怕的,好姐姐。”炎荒羽笑著緊擁著若蘭姐姐,輕吻了吻她的秀發,接著道:“我記得九公說過,凡是被供奉在神位上的,不管是哪路的神仙也好,佛菩薩也罷,我們都不用害怕的。因為這些都是好人來的,所以才會被後人供奉。你想想,難道這些好人會害人嗎?”說到這兒,炎荒羽的嘴角露出微微的笑容——那個讓他產生捉摸不定感覺的人已經到了門口了。

  果然,話音剛落,便有一個聲音自門口傳了進來:“哈哈,說得真好啊!‘好人供神位,好人不害人’!真好,說得真好啊!”

  那近乎突然的聲音將正心中疑疑惑惑的柳若蘭結結實實地嚇了一大跳!

  她當時便尖叫了一聲,一頭鑽進炎荒羽的懷里,緊閉雙眼,再不敢睜眼抬頭。

  隨著那朗朗的聲音,從門邊轉出一個光頭的小和尚來。

  “我的法號是‘宏補’,請問這位小施主尊姓高名?”這看上去一臉浮滑的小和尚一面“唏哩唏哩”吸啜著鼻涕,一面直截了當地問起炎荒羽的姓名來。

  炎荒羽不禁一呆,對他如此直接倒也感到幾分意外。

  “我?我叫炎荒羽。”倉促之下,他只好點頭回答了。

  “哦……名字怎麼寫的?”豈知那小和尚又沒頭沒腦地問了一句,炎荒羽登時又被他這一問弄得一窒。

  “這個麼……”炎荒羽遲疑了一下,本想寫出來給他看看,但看年廟里空無一物,便只好改口道:“我姓炎,炎熱的‘炎’,荒涼的‘荒’,羽毛的‘羽’。”

  “哦,這個名字好象蠻苦的啊!”那小和尚又口無遮攔地冒出了一句。

  炎荒羽一聽,便不由生氣了。

  這是什麼話!

  別人的名字如何,又豈容你一個莫名其妙的小和尚來品評?

  此時柳若蘭聽二人對話,已經悄悄探出了頭偷看,剛好聽到那小和尚的話,登時便發作起來:“你是從哪里鑽出來的野和尚?竟然在這里瞎說八道!”

  豈料那小和尚居然也不動所,只看著炎荒羽笑吟吟地道:“當然了,從小被親生父母拋棄在荒山野嶺,又怎麼會不苦呢?”

  炎荒羽聽了頓時大驚!

  這小和尚自己根本就不認識,怎麼會一下便說中自己的身世來歷呢?

  柳若蘭在炎荒羽懷里也是一愕,產生了同炎荒羽同樣的困惑。

  不理炎荒羽死死地盯著的目光,那個叫做宏補的小和尚徑自從隨身攜帶的一只大布口袋里掏出了一根撣子,一把笤帚開始打掃起這站破爛的小廟。

  “阿羽,這廟這麼破了,為什麼他還要打掃……”柳若蘭見宏補舉止古怪,顧不得去想他是怎麼知道阿羽的身世,先奇怪起他的行為了。

  “不知道……”炎荒羽也覺得納悶。

  因為他看到,由於廟小,這宏補小和尚很快便把小廟里的環境撣掃干淨了——但他接下來拂拭佛像時,居然連工具也不用,就這麼直接以自己一雙肉掌擦拭起那冰冷堅硬的塑像來!

  “喂,你這樣手不痛嗎?我這兒有手帕,你拿去擦吧!”炎荒羽看著於心不忍,便從懷里掏出手帕遞過去。

  見宏補恍若沒有聽到自己的話一般,仍然以肉掌揩拭不停,忙又跟上一句道:“你放心,我的手帕是干淨的,用來揩拭佛像不妨事的。”那宏補這才停了下來,上下又打量了炎荒羽一番,“哧”地用力吸了一下眼看就要流到嘴邊的鼻涕,然後才接過了炎荒羽遞來的手帕——但他竟隨手將手帕揣回了懷里!

  炎荒羽登時張口結舌,再說不出半句話來!

  此時不須若蘭姐姐說,便是自己也覺著這小廟里透著邪門兒了!

  當下他再不遲疑,攬著若蘭姐姐扭頭便走——他可不想真的在這種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出什麼意外!

  重新回到上山的石階,炎荒羽不禁松了一口氣——他發現,不知什麼時候的事,若蘭姐姐身上的汗已經干透了。

  再次看到太陽——盡管是蒼白的太陽,但仍然給柳若蘭帶來了踏實的安全感。

  兩人站定後,對視一眼,幾乎同時叫了起來:“見鬼!”停了一下,又同時叫了一聲:“邪門兒!”

  “阿羽,你看還是我說的對吧——那廟里真的有古怪呢!”柳若蘭見炎荒羽跟自己說出同樣的話,便搶先對那座小廟評論道。

  炎荒羽不禁苦笑。

  真沒有想到,這個歿情峰還當真透著怪異!

  前不久一次讓自己產生冰寒的感覺,這一次又出來個神秘的小和尚,而自己體內的女鬼又托夢給自己……看來,自己在這座歿情峰上,會發生點事情也說不定……

  二人就這麼你一言、我一語地議論著剛才的事情,一面慢慢地拾級而上。

  經過了剛才的變故,兩人都失去了登山的興致,都說先前應該跟父母親一起乘坐索道就好了。

  雖說腳步放慢,但畢竟剩下的山路已經沒有多少,因此不到半個鍾頭,炎荒羽和柳若蘭還是登上了歿情峰頂。

  “哎呀!你們兩個動作真慢,怎麼才到啊!”還剩下幾級台階的時候,柳雙亞便在石階的盡頭大聲招呼了起來。

  身邊的柳東來也是一臉的得意,好象登上這峰頂是自己兩條腿的功勞似的。

  柳若蘭與炎荒羽對視一眼,同時苦笑一下:兩位老人哪里知道他們剛才遇到了什麼樣的詭秘事情呢?

  “來來,你們兩個真慢,我們都逛了兩個景點了——來,別動——”柳東來說著忽手一翻,一只精巧的相機變魔術般地出現在他的手中。

  “我~~來給你們拍個~~照!”隨著嘴里的念念有詞,一聲輕響後,女兒柳若蘭同義子炎荒羽的第一張合影便就此誕生了。

  歿情峰的景點絕大多數都是同情愛有關,什麼“緣定泉”、“鎖情橋”、“三生石”啦等等,幾乎每一個景點都有一段或美、或淒、或憾的愛情故事。

  此外,還有一些舉凡有寺有廟的山嶺都會存在的關於神佛的傳說景點。

  歿情峰的精華景點便“葬情崖”了。

  此處既是整座山峰觀景的最佳地點,更是導致歿情峰名稱來源的故事的最高潮。

  相傳就是在這里,幾千年來已經有數不清的痴男怨女相擁著跳下殉情,讓這座亘古的山峰見證他們淒美真摯的愛情。

  在各處都拍完照片後,一家人最後來到了葬情崖。

  站在葬情崖,極目遠眺,只見一片氤氳氣象,目光所能見到的遠近所有的景物都在繚繞蒸騰的雲霧中變得那般的虛幻多變,任炎荒羽的目力再如何的超卓,仍無法看透那縹緲迷濛雲紗的後面究竟是些什麼……

  為什麼?

  炎荒羽腦中突跳出這個疑問。

  眼前的景象,他並不是沒有見過。

  在山里的時候,這種山雲谷霧他幾乎天天都能見到。

  可是,為什麼現在自己竟會有種心靈觸動的感覺呢?

  炎荒羽的心里冒出一個不太明晰的念頭。

  難道“混沌六知”練得再好,也不能看到事物的本質,而只能看到事物的表面嗎?

  那麼,應該怎樣做,才能看透掩藏在事物表面遮蔽後的真實面目呢?

  炎荒羽想著想著,不知不覺中,竟有些發呆,同時靠著崖邊防護欄杆的身體也越來越前傾。

  “阿羽!你這是做什麼——當心掉下去!”身邊柳若蘭一聲驚叫登時將他從迷惘中喚醒回來。

  “哦……我……我沒什麼的,只是想看得清楚一點……”炎荒羽有些尷尬地撓撓頭皮,不好意思地搪塞道。

  “傻瓜,這里的雲霧這麼厚,還不停地變幻,你怎麼可能看透雲霧後面的東西呢!”柳若蘭聽了不覺好笑,忍不住親昵地輕捶了這個可愛的傻弟弟一下。

  炎荒羽聽若蘭姐姐這麼一笑,自己也覺得可笑,正待回敬她的取笑時,突心頭一震!

  他想到了一點——厚……變幻……看不透……

  他的腦海里如電光石火般閃過九公曾經教過他的話:“阿羽,你知道為什麼修習“混沌決”後,你的“混沌六知”會這麼敏銳嗎……其實你應該了解,凡是事物都是正反辯證地存在著的。沒有黑,就沒有白;沒有冷,就沒有熱……同樣的,沒有明晰分辨,也不會有混沌無礙……要達到真正的混沌境界,只有先把一切事物明辨清楚,一層一層地剝去它們外在的保護,外在的遮蔽,外在的掩飾,才有可能真正看到事情物背後的真相……而要做到這些,光靠“眼、耳、鼻、口、觸”這五知遠遠不夠,關鍵要用“心”!只有你的心眼徹底打開了,才能撥開迷霧,見到真章!也只有到那個時候,你的所有六知才能夠互相通達,能力置換……”

  炎荒羽登時大悟!

  不錯,要想看透一切,就必須打開六知中最後的“心”眼!

  剛剛想到這一層,炎荒羽登時覺得眼前突然一亮,原本迷茫翻滾的山霧似乎立即變得透明了一般,令得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透那濃雲厚霧下隱藏的一切!

  他立時明白,由於這一悟,使得自己的“混沌六知”又前進了一大步,令他對“心”知的修習有了一個重大的進展!

  心情狂喜下,他哪里還會遲疑,立即便注目向那從層層雲霧後顯現出來的“真相”望去——然而,眼前看到的景象卻令炎荒羽神搖目定、透體冰涼!

  阿瑤。

  阿瑤!

  令他萬萬想象不到的是,透過那層層疊疊的雲霧,看到了阿瑤的臉龐!

  無論看到什麼,都不會使炎荒羽產生眼前看到的一切所帶來的前所未有的巨大震撼……

  一切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切。

  那雲霧中,阿瑤如花嬌靨似乎正對他展露甜美的笑容。

  雖然沒有聲音,但炎荒羽卻分明從她那口形中看出,阿瑤在招喚自己……

  看著那崖下翻滾的雲海,看著阿瑤在深情地招喚,他忽然有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跳下去的衝動!

  他深吸一口氣,身子微微後屈——他決定,自己要去找阿瑤!

  心愛的阿瑤就在眼前,她在呼喚自己呵……

  不要急……阿瑤你等著我……

  我就來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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