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慎勉的眼睛就跟釘在周綿身上一樣,一眨不眨的,腦子里翻來覆去都是她昨夜下車前說的那句話。
“白總,你了解我,我怎麼忍心不管你呢?”
她這一夜到底是怎麼過的?
和蘇柏在一塊逍遙自在,卻放任他在汽車里被胃痛折磨嗎?
她真的厭僧他到這種地步嗎。
白慎勉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清晰的認識到,周綿已經不是曾經那個事事以他為准的周綿了。
但越是如此,他越是要把人爭取回來。
他想象不出她和別的男人結婚的樣子,也想象不出自己和其他人在一起的樣子。
白父一看他這執拗的臭模樣就來氣,蒲扇大的巴掌惡狠狠的招呼在他後腦勺上,“你自個兒捅出的簍子,有本事自己解決。”
白慎勉被扇的氣血震蕩,眼前一黑差點厥過去,但這也讓他清醒過來,攀扶著茶幾搖搖晃晃的站起身。
李盈盈掐了掐手心,忍住沒去扶,她甩了丈夫一記眼刀,打哪兒不行你打他頭?
打傻了打死了你找誰哭去?
白父嚇得一個激靈,連忙把背著的手伸出來,攙了兒子一把。
白慎勉踉踉蹌蹌的走到周綿背後,將手搭在她肩膀上。
周綿眼角的余光瞥見他蒼白的臉色抿了抿唇沒動彈。
“我知道蘇市長最近頗受實名購房政策的困擾,也知道您急於推行平房改造,在短時間內改觀城市面貌,借此來讓您的仕途更上一層樓。”
白慎勉常年被自家老爹折騰慣了,面對久居上位的蘇市長不怒自威的氣勢,倒也沒發怵。
“是我軟禁了綿綿,還讓她懷了我的孩子。這件事最對不起的就是蘇總,於情於理我都應該對蘇家做出一定的補償,而我也的確有這個能力。”
白慎勉扯出一個充滿誠意的笑容,但飛揚的眼尾卻暴露了他的得意。
周綿皺了皺眉,“你怎麼能確定我懷上了?”
白慎勉挑了挑眉,“你是在質疑我的性功能嗎?”
蘇柏拳頭攥的咯吱響,拉開周綿,迎面就是一記老拳。
白慎勉挨了一下卻沒打算挨第二下,格擋開蘇柏的胳膊就欲還擊。
蘇市長一拍桌子站了起來,“成什麼樣子?還不快給我住手!”
蘇柏略一遲疑,白慎勉一拳打偏了他的臉。
然後他便被周綿用滾燙的茶水潑了滿臉。
他吐出嘴里的一片茶葉,不可置信的看向她。
周綿瞪著他,“你憑什麼打他!”
蘇市長抬腕看了一眼表,沉著臉道:“你們年輕人的事情我們不便摻和,你們有自己解決問題的能力。但結婚是兩家人的事,我蘇家有家規在前,確實接納不了周綿這樣的女孩子。至於白慎勉剛剛提出的想法,蘇柏你自己考慮吧。”
他對著夏琴語點了點頭,抬步往外走去,“我還有急事要處理,就先離開了。”
市長畢竟政務繁忙,獨子的婚事出了狀況,前後只出面不到二十分鍾。
夏琴語雙臂抱胸,緩緩邁步至蘇柏面前,很是不悅的道:“我早說要挑個感情經歷少的,沒那麼多亂七八糟關系的,你現在肯聽勸了吧?我是你媽,最明白你該跟什麼樣的人在一起。”
蘇柏垂著頭,從踏進這所宅院的那一刻起,他的心里就築起了一座堡壘,把所有的人事物都隔絕在外。
他一點反應也不給,夏琴語氣不打一處來,“還不知道錯嗎?辛虧請帖還沒發出去,否則蘇家得因為你丟多大的人。”
周綿彎腰抽了兩張紙巾遞給她,“伯母,罵歸罵別噴口水。”
夏琴語跟被什麼噎住了似的,一臉便秘的表情望向她。
蘇柏依舊垂著頭,不著痕跡的勾了勾嘴角。
白慎勉見不得周綿被人拐彎抹角的貶低數落,大步上前握住她的手,眼睛盯著她話卻是說給夏琴語聽的,“你們家應該去孤兒院挑選個女嬰豢養在家里,這樣才能完美符合您的擇媳標准,也省的帶去醫院檢查處女膜。”
夏琴語又驚又怒,顫巍巍的指著他道:“你、你……”
周綿若有所悟的點了點頭,“伯母是不是有了新的靈感?可惜蘇柏歲數已經大了,恐怕來不及了。”
白慎勉笑了一聲,蹭了蹭周綿的鼻尖,“還是嫁給我快活,我爸媽多疼愛你。”
周綿抬頭望入他眼底,微微笑了笑,“我知道我配不上蘇柏,可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白慎勉,你清楚自己有多幼稚多自私嗎?你捫心自問,你有哪一點能和蘇柏比?和他交往過我才知道,一段正常健全的男女關系該是什麼樣,該有多滋潤人心,而不是被你一味壓榨。你到底,憑什麼認為我還會回到你身邊?”
白慎勉像是被一盆冷水兜頭澆下,涼意霎時竄入四肢百骸,面上最後一絲血色都褪去了。
周綿卻始終保持著笑容,她抬起手,用紙巾溫柔的人拭去他臉上的茶水。
這是一張讓人百看不厭的臉,紅腫破損的嘴角,和烏青的眼圈都無損他的俊逸。
她低聲說了一句什麼,白慎勉猛地掀起眼簾,目呲欲裂的瞪著她。
周綿掃了一圈眾人,轉身朝大門處走去。
白慎勉怔忡在原地。
白母恨恨的一跺腳,嚷道:“傻站著有什麼用?追啊!”
周綿的腳步被迫停在樓梯口,她迎面撞上了一個男人。
“是你啊?”
梁勁澤揉著肩膀定睛一看,嘴角含上了一抹不懷好意的笑,戲謔道:“本事不小啊,連這戶人家都攀的上,這次不會又是小三吧?”
緊隨而來的白慎勉眉頭一皺,擋在周綿身前,面色不虞的道:“你胡說八道什麼?”
周綿一眼見到男人就知道要壞事,尷尬的呐呐無語。
誰知道竟然會在這里見到這家伙?
破事全擠一塊了。
幾位長輩的臉色全變了,紛紛用古怪的眼神瞅著她。特別是周母,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大有她不把話說清楚不放過她的架勢。
事實上,這個叫梁勁澤的男人,是周綿在溫泉聚會上碰到的。
昨天晚上,周綿眼看白慎勉和霍權聊的不亦樂乎,完全把她拋之腦後的樣子,琢磨著趁機溜走。
但這個山莊顯然比她想象中要大的多,找服務生問路吧,人家見她穿者打扮不似權貴名流,只當她是瞎混進來的,根本不屑和她說話,胡亂一指,周綿繞著繞著就迷路了。
她逛到植物茂密的園林里,想找塊石頭坐著歇歇腳,卻聽到樹叢里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不由好奇心起,躡手躡腳的走近了幾步。
“啊……你好硬……人家下面漲死了……啊……”在枝葉的遮擋下,一個女人撅著白花花的屁股跪在地上。
她身後則趴著一個西裝革履的精英男,只解開了褲子拉鏈,露出一根腥紅粗壯的雞巴,一下又一下,捅的女人誒誒直叫。
以周綿的幾次性經驗來看,真爽起來“嗯嗯”比較多,很少會發出“啊”的叫聲,所以這女人多半是裝的。
周綿知道這種有錢人的聚會一般會伴隨著性交易,但像這樣光天化日之下野戰的很少碰到,還挺刺激。
女人的呻吟聲越來越浪,周綿真懷疑她是想故意吸引人來偷窺,轉身打算離開之際,卻被男人發現了異動,“誰在那兒?”
周綿充耳不聞,拔腿就跑。
然後就被腳下的樹根絆倒了,摔下去的時候腦子都是懵的。
尷尬死了。
男人不顧還沒射精的性器,幾步奔過來拽起她,強壓著怒氣道:“又是記者?”
周綿一低頭,看到就是那根套著雨衣黏答答的大雞巴,頓時臉都綠了,“有話好好說,先把褲子穿上。”
男人打量了她兩眼,皺著眉道:“偷拍器呢?被你扔哪兒了?”
周綿像怕沾上病毒似的,用力甩開他的手,辯解道:“我就一路人,您繼續整,別管我。”
說完,轉身欲走,又被拉住了。
“誰信啊?這里有哪個女人會穿成你這樣?”男人充滿鄙夷的道。
周綿一想到他那手碰過什麼,渾身的汗毛都炸起來了,“我真是一打醬油的,連您長啥樣都沒看清。求求您快放我走吧,再磨嘰下去您那家伙就軟了。”
男人一拽她胳膊,把人轉了過來,挑著眉毛說道:“現在看清我長什麼樣了吧。”
真是有病啊。
周綿瞅見他的臉,微微一怔,鼻梁挺直,眉眼清俊,竟然還有點好看。
男人松開她,神色自若的剝掉避孕套,極其沒有公德心的隨手一扔,“告訴我,把偷拍器藏在哪兒呢?我梁勁澤可不是好糊弄的,讓我捉到,工作丟了是小,你以後都甭想在這行混了。”
周綿幼小的心靈遭受了極大的創傷。
那根丁丁的形狀、色澤,深深的烙印在了她的腦海中。
浪叫女已經穿好衣服,悄咪咪的閃人了。
周綿捂著額頭,試圖解釋,“我真不是記者。你女朋友叫的跟受虐的貓子似的,激發了我的正義感,才想來看看是誰這麼變態的。”
梁勁澤狐疑的盯著她,“她不是我女朋友,逢場作戲而已,隨便玩玩的。”
周綿嘆了口氣,“你不用跟我說這個。”
不遠處,一個紅裙子的女人一瘸一拐的跟在老公後面,聲嘶力竭的哭嚎著,“你都多久沒回家了?你在外面到底有幾個女人?!”
男人顯然被糾纏的不耐煩了,急於擺脫女人,他四處掃了一眼,隨手一指,“就她,沒別人了。”
周綿睜著迷蒙的雙眼轉過頭。
然後,她就莫名其妙的卷入了那對奇葩夫妻的爭執中。
梁勁澤見兩個女人拉拉扯扯,又是撕衣服又是拽頭發的,倒是信了幾分周綿的話。他無甚趣味的哼了一聲,調頭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