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忙什麼呢?”蘇瞳靜了一會兒問道。
“剛才那楊泰康又來了,變著法打聽他送的婢女可和我心意。”梁紓文戲謔地抬頭看著蘇瞳:“哪有什麼婢女啊,都從來不干活的,呵呵。”
“哼,想我伺候,等百年之後吧。”蘇瞳不屑地說道:“他就問這?!”
“當然不止,他看我心情不錯,便說聽聞我喜好書籍,說他家有幾本祖傳的絕版書籍,想割愛給我。”
梁紓文回想起當時的對話,有些諷刺的說道:“他一個商人出身的,祖傳哪可能有什麼絕版好書。”
“呵呵,那你怎麼說的?”蘇瞳好奇的問道。
“我便……便說……雖說書中自有黃金屋,但哪比得上真正的黃金屋。”梁紓文支支吾吾的。
“哈哈,然後他必定歡喜非常,去給你准備厚禮去了,對吧。”蘇瞳大力拍拍梁紓文的肩:“你學得倒挺快嘛。”
梁紓文渾身不自在:“這種事實在是不應該,但思及因洪災受苦的老百姓,便是掛上萬年臭名,我也在所不辭。”
說到最後,慷慨毅然,其拳拳赤子之心可見一斑。
“臭名不臭名,就要看你如何向皇帝匯報了。這種是向來是冠冕堂皇的錦緞下,遮蓋著不堪入目的事實。”
蘇瞳摸摸梁紓文的下巴,有些青色胡須渣,刺手,“若真想為百姓做點事,就得先保住自己,手段不堪甚至肮髒些都無所謂,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嘻嘻~”開頭挺嚴肅的,到最後又打趣起來了。
“嗯,我省得的。初為官時,躊躇滿志,干得熱火朝天、大刀闊斧,但卻四處碰壁。雖得皇上重用,但卻處處受到肘制,展不開手腳。我曾十分鄙視馬屁討好者,更氣憤不分黑白接受賄賂的老官員。但如今想來,能在朝中常青不倒的,都是些圓滑之輩,對阿諛奉承者不親近但也不排斥,不偏不倚,對皇上也是惟命是從。你說得對,水至清則無魚。現如今我也該壞一把了,為百姓而壞。”
梁紓文回憶起過去,頗有些感慨。
“嘻嘻……不是被我這個妖女帶壞的麼?”蘇瞳促狹地看著梁紓文。
“是啊,就是你帶壞我的。”梁紓文一個低頭咬住撫弄他下巴的紅酥手。
“呀~!總督大人咬人……唔……”話尾被堵在了男子嘴中。
梁紓文,啟朝歷經二朝皇帝,位列人臣極位,掌管尚書省,長達四十年之久。
尚書省下轄六部:吏部(人事)、戶部(戶口、財政)、禮部(禮賓)、兵部(國防)、刑部(法院)、工部(工程、水利),幾乎統括全國所有事務。
其極得皇帝信任,言聽計從,可謂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朝堂之下,盛傳此人,極愛金銀之物,送之,來者不拒,但卻不一定能得其青睞,其余看運氣及大人心情。
史書對其忠奸黑白無法定義。
但民間卻對這個位高權重的人,崇敬萬分,他引流治水,植被種林,每年黃河汛期災難減低了許多。
許多民生措施,讓最普通最底層百姓,受益良多。
花開兩枝,分表一枝。
那廂杭州司倉楊泰康得到梁紓文暗示之後,欣喜若狂。
想梁紓文可是京城皇上跟前的紅人,素來軟硬不吃、滴水不漏,這次居然給了他如此大的面子,思來想去,覺得應是那女子的作用。
果然是人不風流枉少年啊,雖然楊泰康本人並沒覺得那青樓女子有何驚艷之貌,總是低著個頭,甚至回想不起她的模樣,也不如其他紅牌的身材玲瓏妖媚,真不知這總督大人看上她哪點了,莫非是他喜歡這種青澀口味的?
但至於送什麼禮,楊泰康有些犯愁,若送些奇珍異寶,也不知大人是喜歡玉石還是珍珠;但如果大人不喜如此張揚,來之不易的機會就會給搞砸了。
謹慎起見還是打聽清楚的好,楊泰康思及此,便又坐著轎子往那歡宵閣走去。
午膳過後,午休時間,蘇瞳梁紓文兩人嬉鬧一番。
小四在一旁很是氣憤,這個壞女人把他家公子都給帶壞了,找盡方法隔開兩人,省得他們來膩味在一起,不成體統。
蘇瞳倒也不生氣,反而覺得有趣,一直逗著小四玩,故意調戲調戲梁紓文,小四就會在旁邊跳腳。
反倒是梁紓文見不慣他們倆吵吵鬧鬧的,常常打發小四走開,此時小四的眼神就會特別委屈。
下午,梁紓文又辦公務去了。
蘇瞳實在沒趣,院子也走過了,沒意思的很,想了想,和梁紓文說了一聲,著男裝回了趟千綺羅裳莊,齊躍把愛媛門的飛鴿傳信給了她。
蘇瞳看過之後,顰眉,思索了一會,回了個信,讓齊躍給回了門里,並吩咐他去准備好些個東西。
之後,便回去了歡宵閣。
蘇瞳回到歡宵閣後面的單門獨院,派人找來蕎娘。
蕎娘有些意外:“主子,您怎麼就回來了?是有什麼事嗎?”不會是被大人給趕出來的吧。
“沒,那里實在無聊的很,便回來轉轉,閣里有什麼事沒有?”
“哦,倒沒什麼大事。只是剛才那楊大人來過,說是要找主子您。”
“嗯?他有什麼事?”蘇瞳有些奇怪,這人不是該准備送禮去了嗎。
“呵呵,那還不是因為主子您厲害,能讓總督大人傾心,這楊大人來打聽打聽嘛。”
蕎娘一臉諂媚地說道,剛才那楊大人對她十分客氣,主子讓她掙足了面子。
“打聽什麼?”慢慢品嘗茉莉香片。
“打聽那總督大人喜歡什麼珍珠玉器呢。”蕎娘壓低聲音道。
“哦……這樣啊。你便和他說,大人喜歡真金白銀,全國通用的銀票最好,方便攜帶嘛,多多益善。只是大人好低調,最好以捐贈治水的名義送給大人,這樣萬一有什麼差池他也有個說法好交代。”
既然梁紓文已經這麼做了,她便來加點油添點柴吧。
“是是……”蕎娘點頭應到。
“以後那楊泰康若還有事,便直接找你就好了,你再轉達給我。說我不太方便直接見他。”
蘇瞳不太想和他直接接觸那麼多,讓太多人認識了這張迷倒總督大人的臉,以後走江湖可就不太方便了。
她雖然也懂些易容之術,但一來麻煩,二來臉會難受,所以向來都極少易容的。
“是,主子。”
“你話也別說得太死了,就說是我估摸著看出來的,具體怎麼做,讓他自己決定。省得到時有什麼不妥,來找我們的晦氣,知道嗎?”
蘇瞳不放心的提醒。
“是的,主子,我省得的。”蕎娘混跡歡場十數載,這些還是懂的,只是奇怪主子這小小年紀,應該出身不凡,怎麼會知道這個。
“對了,最近你留意下江湖門派的動向,無論大小都留意著,之後向我匯報。行了,就這些了,你下去吧,我要歇息一會。”
“是。”蕎娘退了出去。
蘇瞳打發蕎娘走後,抱胸靜坐椅中。
剛才師傅的信里,說門里生意多處被挑釁,顧客發難遲遲不付帳款,或有人故意在店面里惹事生非,損壞不少什件。
這些個生意,多是眾人皆知的愛媛門明面的生意,而那些他們出錢分紅的生意,外人罕知,卻沒事。
看來是有人故意在找愛媛門的岔子,不知道是哪路人馬,考慮下來但不外乎三種,一、生意人,利益爭奪。
二、江湖人,積怨。
三、官府的人。
但第三的可能性微小,愛媛門素來與官府沒有惡交,從來都是金錢打通處處關節,連最小的衙役都不漏下。
商人方媯?吩咐了齊躍,多方打探。
因為明面的生意,多是衣衫布料,齊躍較為熟悉。
其他酒樓客棧、玉器字畫等生意,多是出資與人合作而分紅,並不打愛媛門的名義?
剩下江湖人的話,青樓是消息靈通之處,一則讓蕎娘多加留意,二則回信給師傅,讓她出錢向快意樓買消息。
快意樓是江湖中,只要能出得起錢,便能為人打探一切消息的一組織。
其組織的人,多神出鬼沒,據稱,出入皇宮也不在話下。
只是價格向來昂貴,普通江湖中人出不起。
愛媛門這些年,在蘇瞳的策劃下,掙得了不少財富,雖說不上富可敵國,但三分之一大概是有的。
快意樓的酬金,不在話下。
被打擊的生意也並不夠成威脅,只是那股敵對勢力,勢必得找出來,給他回個迎頭重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