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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重樓山外關星曜

安個家吧 axi 11481 2024-02-29 23:38

  五月的上海氣溫已然不低,劉家定多年沒有鍛煉,曾經健壯的身軀也放了肉,只是在街頭發了幾個小時傳單,就已經汗流浹背。

  最要命的是,曾經和房似錦沒羞沒臊的一人掃遍一條街的他,現在居然會覺得羞恥。

  學校,幼兒園,公園,劉家定覺得所有人都在看自己,而且腿部就像灌了鉛,一步也邁不動。

  他看了眼微信步數,兩萬多,對於一個中介來說算不上多,但對於整日在門店內聊天打屁吹水的他,已經是末日臨頭。

  “開單,開單啊!”劉家定碎碎念著,眼看走到了奶粉店。店里還有一個他認識的人,房似錦。

  此時房似錦拿個袋子,正向導購員問著什麼。

  “她叫,叫吳清。這是她手機號,您認識這個人嗎?”房似錦掏出一個小紙條,字跡清秀,悄悄走到兩人身後的劉家定一眼認出這是她的字。

  “這個號碼我怎麼那麼熟呢?”導購員掏出手機,按了兩下後忽然醒悟過來,用著戒備的語氣問道:“她不在我們店里工作。”

  “那您知道她在哪工作嗎,她曾經推薦過這款奶粉,我打算買點回去給我們領導。”

  房似錦敏銳的感覺到眼前的人已經起了戒心,連忙換了借口。

  “她是我們的顧客,您也是服務行業的,也應該知道顧客的信息不好透露。如果您要買奶粉,請您看看這幾排,對應二段三段四段,請問您領導的孩子多大了。”

  導購員站正身子,右手向前一伸,身後閃出一排奶粉,房似錦粗略一看,沒一罐低於八百。

  “這,這位是我們門店的顧客,我最近有一套特別好的房子,想讓她來看看。我看您認識她,您知道哪里能聯系到她嗎?她也是個孕婦,而且肚子越來越大,再不買房子,到時候可能就不方便買了,這可能是她的剛需啊。”

  “對不起,如果您不需要我們任何產品,可以前往門口的椅子上休息;如果需要熱水,我們店里也有免費的飲水處。”

  “那好的。啊!”眼見沒有效果,房似錦垂頭喪氣的扭頭,正好撞了劉家定一個滿懷。

  “這感覺真熟悉。”劉家定這麼想著,房似錦就掙脫了他。

  “你怎麼在這,傳單還沒發完嗎?”房似錦發現是劉家定,略微定了定神,舉著袋子走出了奶粉店。

  “宮蓓蓓,上海數一數二的婦產科專家。你可以上網查查,很漂亮那個,就是她。”

  劉家定寸步不離的追著房似錦。

  可房似錦絲毫不照顧他的速度,只是幾步,劉家定已經氣喘吁吁。

  “師父,我不需要你來憐憫我。”房似錦的速度越來越快,她似乎想要逃脫這種窘境。

  “這不是憐憫。”

  “那是為了什麼?奚落我,還是看我笑話?你知道我不會在乎的。”

  “我知道。”

  “那你為什麼要這樣做!這是謝亭豐的客戶,他可能知道客人的真實信息。那你呢?你怎麼會知道?你跟蹤過客人?不,不會,你會和我說你就是知道,沒有理由。師父,求你了,我求求你,離開這個門店好嗎?是我欠你的還不夠多嗎?求求你大發慈悲,這里面和你想得並不一樣。”

  房似錦目無表情,很多年之前,她就發誓以後不會再落下一滴眼淚。

  “我發誓,這個客人的信息只有我知道,老謝他也不知道。”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出現在這里看我丟人?”

  “因為我想幫你,幫你把這棟房子賣了。”

  “夠了,賣房子,賣房子,五年前你整天也是賣房子,到現在你還是,你就沒有別的理由和接口嗎?你知不知道你已經有很多年沒開過單了!你賣的房子呢?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在這間門店,整個上海只有你還記得我的過去。饒了我,放過我吧,不要繼續干涉我的生活和事業了,好嗎?”

  “如果我想看你笑話,我就不會來奶粉店找你,我現在也應該在門店吹著空調玩這游戲發著呆。”

  劉家定喘得越來越厲害,要不是他知道自己沒有支氣管方面的病症,還以為自己哮喘了。

  “我真的只是想幫你賣房子,這兩間房子不好賣。”

  “賣房子?幫我賣房子?師父,時代變了,我已經不是過去的房似錦了。你,你也不是過去的師父了。來來,歇會,喝口水。”

  猛然間,房似錦聽到一陣猛烈的咳嗽聲,這時她才發現劉家定已經掉了隊。

  “房店長,房店長開始笑話我了。我這麼多年可沒變化,你倒是,倒是走的越來越遠了。咳咳。宮蓓蓓是個婦產科專家,她不接電話,就說明她在做手術,你如果不放心,可以晚上去她醫院看看。一般她們正班的時候是不會把手機放在身邊,更極端的會鎖在衣櫃里。”

  “你,你不記恨我?”房似錦磕磕絆絆地說。

  “哪敢啊,你是店長,我是職員,小組長都混不上的。你要是念我點好,就別整天想著開除我。”

  “公事公辦,這單如果開了,我算你兩成業績。”提到公事,房似錦面色如常,只是態度悄然軟化。

  “兩成?不一直是三成嗎?行了,下午我也不發傳單了,我帶你去看房。上海你又沒車,那小電驢房店長騎出去還不夠跌份的。”

  “師父你不也曾經是騎電動自行車過來的嗎?”

  “我曾經?那不是……算了,都過去了。你如果想把水林間賣給她,你還得裝修一下,那是毛坯房,還挺難裝修的。”

  是夜。劉家定陪著房似錦在門店內設計裝修,兩人正在商討著垃圾間的作用。

  “我給你講,做個小閣樓,就和你剛來上海時,徐咕咕給你介紹的那個閣樓一樣。”

  房似錦正在做規劃,她卡在了垃圾間的設計,好像所有的思路都被這僅有的一扇小天窗鎖住。

  “閣樓,有點擠好像,況且就算隔出來一個閣樓,宮醫生現在還大著肚子,你讓她怎麼爬啊。”房似錦顯然不太同意。

  “那間屋子可以給她老公住,有一個小閣樓,還方便他藏私房錢呢。如果你覺得擠。我們可以用伸縮樓梯,電子的,到時候隨開隨關,隨上隨下。”

  “我覺得……我出去接個電話。”房似錦快要被說服了,突然手機響起。劉家定瞥了一眼聯系人。是翟雲霄。

  “得,我出去,我不干擾你們倆電話。”劉家定摸著腦袋,心中一股無名火起。

  “好好聊。”

  出了門店,劉家定想縱聲狂嘯,人活一世,誰還沒有幾個仇人。

  對他來說,翟雲霄算不上,可對於徐文昌來說,這一對大學同學應該是天下頭號冤家。

  劉家定不喜歡翟雲霄,因為這個人太裝,不適合深交,而且他很有“事業心”。

  他大口喘著氣,貪婪的呼吸著沒有房似錦的空氣,那一間會議室帶給他的壓力,不下於在東方明珠上俯瞰大地。

  對於這個女人,他又愛又恨。

  雖然歷日曠久,有些事情已經不能說過去了,只是算了,算了。

  一路帶著小跑,劉家定跑到了嚴叔的包子鋪,嚴叔正和嚴阿姨打掃屋子。

  “嚴叔,這晚了還有包子不。”晚上天不冷,可劉家定還是搓著手,搓的滾燙滾燙的。

  “有,不過只有肉的了。還有五個,你要幾個啊。”嚴叔站在桌後,嚴阿姨清掃著灶台。

  “老頭子,誰啊。喲,小劉,你怎麼這麼晚才來啊。還有五個包子,你要就個十塊錢。你買了我們正好收攤。”

  “成,給你錢。”劉家定提著包子,准備回店。嚴叔收了錢,欲言又止,終究沒說出話。等劉家定走遠後,嚴阿姨扽著嚴叔的衣服。

  她好奇地說:“你怎麼不跟小劉說說,他也是中介啊,我看他也挺像會賣房子的。”

  嚴叔則嘲笑道:“他?別看他人好說話,這麼多年他賣出過一套房子嗎?沒吧。嘿,這要我說等明早徐姑姑來了和他說,他才靠譜。這小劉也就剩個像了。”

  “像什麼?”

  “像會賣房子。”

  霧氣沉沉,燈光婆蹉,劉家定漫步在街道上。

  瓜哥的酒館人還挺多,他不想進去。

  街上他熟悉的其他門面,同為中介的小紅帽和阿拉丁關了門,復印店也只剩門口的廣告牌,再往前其他雜七雜八的常去的不常去的店鋪也陸陸續續熄了燈。

  整條街上只剩下他和路燈。

  還有他不想回去的門店。

  “草,整的老子和奸夫一樣。媽的徐文昌,要不是為了你,老子會這麼哄著她?徐文昌你就欠張乘乘出軌。”

  劉家定嘴里罵罵咧咧的,最終還是回了店里。

  會議室的燈還亮著,透過玻璃,房似錦的身影若隱若現,朦朦朧朧的。

  他站在門外看著房似錦,房似錦也在會議室里看著他。

  兩人就這樣,一動不動。

  “天晚了,送我去趟醫院,我想和宮醫生聊聊。”

  “好。”一路無話。

  到了醫院,房似錦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靠在車門上,看著劉家定絲毫下車的動作都沒有。

  “小氣。”說罷,房似錦摔上了車門。

  一聲巨響回蕩在停車場內。

  “房似錦!”

  劉家定打開了車窗,此時房似錦還沒走遠。

  她走的很慢,似乎在等劉家定追上來。

  “你等等!”果然,劉家定從車上跑一路小跑,手里還提著一個塑料袋。

  “這是我下午買的面包,拿瓶水。醫生晚上值夜班挺累的,早點回來,我車上等你。”

  一陣風刮過,劉家定緊了緊衣服,房似錦頭也不回,瀟灑的走了。

  在車上等待的時間很長,劉家定坐在主駕駛,安全帶也沒有放下來,只是打開了兩扇車窗,任由五月上海的晚風在車內流動。

  看了眼手表,房似錦應該快回來了,劉家定這樣想著,想著想著就睡著了。

  等他再醒過來,還是房似錦揪他的頭發。

  “嗯?別揪了,沒幾根了,再揪禿了就。”

  劉家定睡眼朦朧,他隱約覺得房似錦有些不開心;面包原封不動地拿了回來,礦泉水喝了半瓶,似乎是她自己喝得。

  “宮醫生把你趕出來了?”

  “她確實有買房子的意願,而且我曾感覺到她很缺一個舒展的空間,但是她很生氣。說起來蠻奇怪的,她在門店內留的是假名字,你是怎麼知道她叫宮蓓蓓的?”

  “她一年來門店幾十次,幾戶周周來。她說她叫吳清,那次我喊她吳女士就沒反應。當時我就留了個心眼,心想這女士可能沒那麼好對付,就算到時候買房了也不會賺太多。然後這客人就被老謝搶走了。”

  劉家定笑著答道。

  “然後呢?”

  “這還用問,找人問問這個電話,總能打聽出是誰,我就是沒想到還是個名人。先說好,這事我連老謝都沒告訴。”

  “就這麼簡單?”房似錦不太相信,這里面肯定還有別的貓膩。

  “就這麼簡單啊,你當我,你覺得我和你一樣,跑人奶粉店什麼都不買,還想從人嘴里套出話來啊。”

  劉家定斜著腦袋,此刻的房似錦臉上布滿了紅暈,十分可人。

  “看,再看,眼睛都掉下來了,你好好看路,開車呢。我這是第一次租凶宅,別讓我連房子都沒住過……”

  “瞧你這話說的。要不和我回星星灣?”

  “下次,下次一定。”

  凶宅樓下,劉家定停穩了車,房似錦已經在副駕駛上睡著了。

  她買的最早一班從北京到上海的飛機,應是疲累了一天。

  劉家定低下頭,隱約間還有呼嚕聲。

  剛剛迷糊過的劉家定很是清醒,他深知此刻的房似錦最為誘人,剛才車上調笑時留下的紅霞還未消退,烏溜溜的眼睛也只剩下睫毛可見。

  他很想親上一口,就在那如玉的面頰上。

  佳人如玉,更為可貴的是這塊玉曾經被劉家定細細品玩過。

  “嗯?怎麼不動了。”像是感受到劉家定的呼吸,房似錦睜開眼,發現車門大開著,主駕駛的劉家定已經不見。

  “到了,你的行李我給你放到門口了。你鄰居好像不太友好,晚上睡覺的時候插好門栓。”劉家定靠在車旁,正在賞月。

  今夜只有一彎弦月。

  “唔,我睡了多久?”

  房似錦捂著腦袋,一只腳踏出車門,兩人對視著,誰都沒有再出聲。

  過了半響,劉家定打開手機,上面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十,十二點半,早點休息,這是晚上買的包子,別餓著。”

  待房似錦上樓後,劉家定平復了很久很久,電話是徐文昌打來的,只是現在時間太晚,不太合適撥回去。

  車子剛剛駛離小區,劉家定的電話又響了起來。他定睛一看,還是徐文昌。

  “喂?好吵啊!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啊!”電話接通,手機那邊傳來一股震耳欲聾的歌聲,唱的是聲嘶力竭,好似少了一個聽眾一樣。

  “劉家定!來接我,來接你老板娘!我在瓜哥這!快!我撐不住了!老闞唱歌太難聽了!”這聲音是徐文昌,只是這個點他們怎麼會在喝酒?

  電話還沒掛短,那邊又傳來瓜哥的聲音,還伴著 rock n roll的噪音。

  “催命鬼!你快來!救我!救命啊!這個老大叔喝多了,他瘋了啊!”

  一路風馳電掣,劉家定終於在一點前趕到了正太酒館。

  不過此時已經偃旗息鼓,酒館內應該是徐文昌在唱歌。

  推開門,一股濃重的酒氣刺激著劉家定鼻腔,應該是白酒混雜著威士忌,還有瓜哥自釀的米酒。

  “怎麼喝了這麼多啊,乘乘姐,你們喝了多少啊。”劉家定捂著鼻子,見旁邊瓜哥也喝了不少,拍了拍肩膀讓她讓了讓位置。

  “嘿,催命鬼。你怎麼現在才來啊。今夜!不醉不歸!英雄!豪傑!”瓜哥扭動著不成形的身體,讓開了身位。

  “家定。”徐文昌遠離人群,獨自抱著尤克里里,彈唱著不知名的民謠。他喊了一聲,之後繼續彈唱。

  “怎麼回事啊,乘乘姐。”

  劉家定扶起來張乘乘,未曾想,她軟趴趴的直接跌入了闞文濤懷里。

  軟香入懷,闞文濤登時起了反應。

  本來已經喝多的老闞正待上下其手,劉家定一把把他拽走,趁著徐文昌還沒看見,趕緊撥開兩人。

  “家定來了啊,今天哥哥開心,咱們不醉不歸!原諒我這一生不羈放縱!愛自由!”

  闞文濤被搖醒後,發現眼前的是劉家定,一把拽著他的手,抓得很緊。

  “怎麼了啊哥哥。股票賺了?還是公司賺了?還是孩子考了滿分啊。”

  “人生!得意,你須盡歡!天黑之前你莫低頭!心肝寶貝!突然在眼前!”

  闞文濤沒有搭理劉家定,只是自顧自的喝,旁邊瓜哥也趴在劉家定的肩頭,閉上了眼。

  “老闞呢,他有心事。”

  徐文昌一步三搖,跌跌撞撞的走了過來,手里那把尤克里里的琴弦濕濕的,應是被酒淋了。

  “至於什麼事,你不要管,不要問……反正我猜,我猜瞞不過你。”

  “離婚了?”劉家定聲音壓得很低,可還是被老闞聽見了。

  “喲,老哥在你眼里,就這麼不堪嗎?我像是會離婚的人嗎?我會是,會是那種不顧家的人嗎!”

  闞文濤摸著桌上的酒杯,幾乎都干干淨淨的。

  劉家定看他還要喝,趕緊按住了。

  “闞老師,金融大亨。徐老板你……絕代大廚!你要說徐老板有糟心事,我信。你能有什麼糟心事啊。”

  “誰,誰說我有糟心事,我是有心事啊。你看看你們,一個老婆漂亮,還沒要孩子。”

  老闞指著徐文昌,徐文昌不太滿意的揮了揮手,示意他別瞎說。

  “一個呢,單身,單身好啊,單身就是天底下最好的啊。老哥我佩服你,佩服你有勇氣,單身,好。”

  “老闞呢。他認識了一個女人。”徐文昌在旁邊解釋道。

  “對,一個女人,一個我做夢都沒想過,我能占有的女人。”劉家定以為闞文濤在和他開玩笑,沒想到他看到了老闞的眼睛,清明的可怕。

  “別逗了,闞老師你是說嫂子吧。”很多事不忍細想,劉家定只當幾人喝多了。

  闞文濤也是人精,打蛇隨棍上,既然別人不想聽,那也就不再贅言。

  三人就這麼坐著,聽著兩個女人熟睡中的喘息聲。

  “回去吧,先送老闞,再送我。”徐文昌拍拍身子,劉家定這才發覺兩人身上已經濕透了。

  這真是糟爛事。

  送完老闞,徐文昌抱著張乘乘下車,兩人都是一身酒氣。劉家定想扶著兩人上樓,卻被徐文昌拒絕,張乘乘被冷風一吹,也緩醒過來。

  她搭在徐文昌肩頭,細聲說:“哥哥可不要出軌,要不然,要不然我就不給哥哥生孩子了。”徐文昌搖了搖頭,今夜的他讓劉家定倍感陌生。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啊。瓜哥,瓜哥!半大小子,醒醒,你家在哪啊?認識你這麼多年還沒送你回過家啊。”

  瓜哥越睡越深,如果不是還有呼吸,劉家定都怕她會有個好歹。

  “得,到我家休息吧。”

  第二天早上,劉家定從沙發上蘇醒,平日良好的生物鍾讓他依然能在五點半起床熬粥,只是昨天體力消耗過於巨大,渾身上下抑制不住的酸疼感,很不自在。

  他點燃了爐灶,灶上放著一口砂鍋,鍋不大,平日將將夠門店七人用。一想到今早要多做兩份早點,劉家定就有些頭疼。

  換上一口大鍋,再次點火,在等待水開時,劉家定從冰箱取出昨夜睡前泡發好的干貝和香菇,泡干貝還用上了徐咕咕珍藏多年的黃酒。

  劉家定的廚刀是徐文昌送的,平日放在冰箱內。

  那年他剛加入門店,開了一單,單子很大,於是徐文昌送了這套刀具。

  刀是好刀,據說徐文昌曾用他做過三頓佛跳牆,只是劉家定沒有口福。

  切完干貝香菇,自來水也變成滾水,提前泡好的香米下鍋,再滴上幾滴油,剩下的只能交給時間。

  靠在冰箱上,劉家定捂著腰眼,本應是年富力強的歲數,身體卻被熬垮了。

  中介行業不是 996,在競爭激烈的上海灘活下去,劉家定自然付出過比旁人更多的辛苦。

  雖說是曾經。

  洗完澡,劉家定才想起來他好像忘了什麼。

  自己的主臥室里還睡著一位半大小子。

  “草。”

  偷偷摸摸的換好衣服,劉家定察覺瓜哥的呼吸有些急促,她應該是睡醒了,只是礙於面子,不方便爬起來。

  劉家定捂著臉走出臥室,手里還提著換洗衣服。

  可惜的是尷尬的清晨並不只是忘了這一件事。

  昨天拿回家的跳跳虎他還沒洗。

  “都說喝酒誤事,我這還沒喝酒……”

  這邊熬著粥,洗衣機也在瘋狂的滾動著,臥室里的瓜哥還在裝睡,一切就像未蘇醒的樣子。

  “還真是美好的一天啊。”

  踏入門店,劉家定不是第一個來的,徐姑姑已經早他一步打開了門,此時正在收拾房似錦的工位。

  “喲,來得這麼早,等會去買點包子,一起吃。”

  徐文昌已經清掃玩店長室,他門口房似錦的座位也收拾好,配上了電腦,以及公司定時刊印的內部資料。

  “嗯,你的紅色保溫盒。你說你一個大男人,為什麼喜歡紅色的東西啊。就因為乘乘姐喜歡穿紅裙子?”

  劉家定放下保溫盒,今天他帶了三個,一大兩小。

  小的一個是紅色,一個是藍色。

  “我為什麼喜歡紅色……可能和別人喜歡藍色的理由差不多吧。要我說,我這個店長人還沒走呢,這粥就要涼了嗎?”

  徐文昌坐在王子健的椅子上,平時吃早飯他們都不進會議室的。

  “畢竟是店長,待遇要一樣。怎麼,不開心了?”劉家定算算時間,其他人也該陸續到了。

  “你說你,老老實實的開單,哪至於混的像現在這麼慘。天天讓這個被跳單,讓那個翹了單,賺錢不好嗎?”

  徐文昌打開保溫盒,粥水中除了干杯和香菇,還有一顆蝦仁。

  “下血本了喲,你這麼恭維新店子,就不怕我生氣?”

  劉家定盛好了六碗粥,除了朱閃閃那碗,每人碗中都是一顆蝦仁。

  “瞧你說的,徐咕咕要是這就生氣,那就不是徐咕咕了。”

  “巧了,我就是這麼容易生氣,那你說我是什麼。”

  “徐志敬。”

  “那是誰,徐志摩的兄弟?”

  徐文昌反應了好一會,才明白徐志敬是誰。知道自己被嘲笑,他也不生氣,只是回敬道:“好啊,今天為師就傳你全真劍法,看劍。”

  “健來了,健來了,誰要看我啊。”

  王子健來的恰到好處,剛推開門店的門,就聽到徐文昌的看劍。

  “哇,好香啊。今早不會吃乾坤燒鵝吧?啊,楊震天大廚。”

  “滾你的。”朱閃閃是最後一個到店里的。等她慌慌忙忙的衝進店里,其他人已經開始大掃除。

  “完蛋了,完蛋了!今早地鐵人太多,我遲到了!你們不會把粥都喝了吧。徐姑姑!你來得這麼早都不知道給我留點的嗎!”

  朱閃閃今天穿著條黑色短裙,本來在打掃的眾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就連爺叔也不能免俗。

  “你們……看什麼看啊!我的粥呢,我的粥呢!我已經聞到了干貝的香氣了。”

  “等等等等!”王子健右手抱著個小盆,盆里獨獨有一碗粥。

  “朱閃閃你可得好好謝謝我,樓山關剛才一直喊著朱閃閃再不來我就喝了它。他把你當旺仔牛奶了。”

  “不可饒恕,你居然想喝我的旺仔牛奶!啊不是,你居然想喝我的干貝粥。嗯,還有蝦仁!”

  眾人在店內嬉鬧了一會,等朱閃閃喝完粥,房似錦還沒出現。

  “昨天晚上啊,我是一宿沒睡。那套房子啊,自從昨天出了凶殺案以後,昨天晚上是第一次有人住。”王子健聲音虛虛的,顯得很是疲憊。

  “你瞧你那個膽,要不然人家當店長了呢,人家就有這股勁。人家狠,知道了吧。”

  985 正拖著地,作為同樣來自總部的人,他自然地為房似錦說話。

  聽著他們閒聊,樓山關摸出了手機,這時間確實有點晚了。

  “這都幾點了,房店長還沒來,不會出事了吧。”朱閃閃手里攆著塊抹布,這種八卦話題她很是興奮。

  “欸,說不定被鬼給,咔嚓!一切恢復平靜”劉家定與旁人不同,別人都在干活,他卻掏出了塔羅牌,打算測測今日運勢,是一張正位的情人。

  他苦思冥想著,卻被他們的談話逗樂了。

  “去去去,朱閃閃說不定那鬼就是你變得呢,那鬼是叫監督發傳單鬼吧。”

  “幫幫忙欸,昨天那氣勢你們又不是沒見到。天不怕地不怕,這鬼看到她鬼都得怕。”爺叔作為晨間監工,此時也搭了話。

  “鬼見愁啊。”

  “可不咋的。那氣勢,必須鬼見愁。”

  這邊正在談著,外面房似錦抱著紙箱,大步朝著店內走,從小飽受非議的她很早就清楚不要在意別人的閒言碎語。

  徐文昌看見房似錦沒有事情,心下安定了起來,他拍著桌子,快聲道:“房店長,來來來,這是你選好的位置,我配好了電腦,收拾了一下,你以後就在這辦公。請坐。”

  “謝謝啊。”

  “應該的。”

  徐文昌今天穿著一條米色運動褲,上身內里是一件米色襯衣,外罩著一件白色馬甲。他瀟灑地走回辦公室,拿出了一把尤克里里。

  “靜宜門店的小朋友們,大家早上好!”

  “好!”

  “很好!”

  “早上好!”大家鬼哭狼嚎著,在爺叔工位前排好了隊。

  “今天早上我們仍然用一首動人的歌曲開啟我們新的一天!”

  徐姑姑振奮著店內的員工,除了房似錦,大家都准備好大合唱。

  “一曲成都,獻給各位同行!”

  房似錦剛收拾了一下桌子,就收到了魔音貫耳的摧殘。正所謂忍無可忍,無須再忍,房似錦終於憤怒了。

  “都有病吧! 唱歌能唱出業績嗎!都出去跑!不要留在店里。人在上海,唱什麼成都!”

  房似錦怒吼著,好像昨夜沒有休息好,嗓子已經有點劈了。

  “也對,該唱殺死那個石家莊人。”劉家定碎嘴到。

  眾人面面相覷,最後只能由徐姑姑收拾殘局。

  “演唱會到此結束!祝大家生活幸福!工作順利!”沒得歌唱,店內廝混度日的職員們又鬼哭狼嚎著,四散而逃。

  “我要跟你說兩句話。”

  房似錦走進店長室,先是客氣的敲了敲桌子,然後雙手環抱,嚴肅地說:“我們應該利用早上的時間,振奮員工斗志,加強業務學習,同時宣揚企業文化。像剛才那樣唱唱歌,有意義嗎?我們並到了安家天下,就應該和總公司保持一致,迅速融入安家天下的大家庭。而且我覺得我們的著裝有問題,穿正裝,這樣看起來才專業,才正規。我知道這對你們確實有點難,不過沒關系,我來這里就是為了幫助你們。”

  徐姑姑有些局促,他把運動褲的线頭塞進褲子里,然後轉移了話題。

  “我跟你說,人是鐵飯是鋼,不吃早飯容易膽結石的。我給你介紹一個包子鋪,十里聞名的。”

  走出沒多遠,徐文昌帶著房似錦來到一條彎曲的街道,他倆快步走著,徐文昌還講解道:“這呢,叫新康里。就是傳說中的石庫門。這可是有年頭有故事的房子了。你別看這片區域不大,但是里面住了好多好多的人。一個小房子里面可能住著一家三代。來,就這家。”

  徐文昌帶著房似錦來到了嚴叔包子鋪,此刻嚴叔剛賣完一籠屜包子。

  “嚴叔,阿姨。我這月飯錢是不是該交了。”

  嚴叔嘴上帶個口罩,店內看起來很是衛生。他回應道:“不急,這個月你哪天交都行。”

  “今天三份啊,我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門店新來的房店長,房似錦。”徐文昌側開身子,露出在後面規規矩矩站著的房似錦。

  “那個,徐姑姑,那你們二位誰是正店長啊。”嚴叔心想不好,這徐姑姑怕不是被降職了吧。

  “沒有正副的,我們倆都是正店長。我們現在是雙店長制。”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徐姑姑,我兒子馬上就要打結婚證了”房似錦看得出來,嚴叔很開心。

  “那挺好,房子我已經在幫你們找了,相信很快就有眉目。”

  “哎呦,你說,這以前都是你照顧我們生意,這一次,輪到我照顧你們生意啦!”嚴叔笑呵呵的,兒子要成家立業,對他來說是天大的喜事。

  “謝謝叔叔阿姨。”

  聽到這,徐文昌深鞠一躬。

  “嚴叔,我向你們打聽個事。我們這條街這麼多中介,為什麼你們非得找我們啊?不找旁邊那個小紅帽和阿拉丁啊。”

  “這還用說,他們不能找,他們不正規,你們正規的。就那些路邊的野雞店,他們想也別想,我就相信你們。買房子可是大事。”

  “謝謝叔叔阿姨,謝謝,錢我已經轉過去了。”

  回去路上,房似錦看見小紅帽門店掛著一條橫幅,上面寫著——我們中介費比他家低“我們這家店呢,在這已經開了十五年了,所以這正規不正規,和穿什麼衣服沒關系,更別提喊口號了。有關系的,是人。周圍大家都承認我們是正規的,那我們就正規。”

  “那為什麼不能是正規的人穿正規的衣服呢?”

  徐文昌低著頭,他意有所指的說:“因為正規的衣服都被不正規的人穿了呀。我不想和他們同流合汙。”

  房似錦跟在身後,放慢了步調。自從來了上海,她不止一次的發現眼前的男人垂頭喪氣,甚至可以說毫無斗志。

  “狡辯。”房似錦低聲道。

  徐文昌掌權時,門店內的群眾整日廝混,且從沒有珍惜過這段來之不易的時光。

  等到門店並入總部,房似錦空降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機感壓在眾人身上,除了個別有房可賣,志在上海安家的同志(譬如王子健,老謝),其他人都已經忙得不可開交。

  房似錦面無表情,和徐文昌短時間的冷戰是她早已預料的結果,只是她從未想過,店內仍會如此懶散的人。

  還沒進門,她就聽到朱閃閃在和人討論口紅。

  “你們就說顏色好看不好看。”

  “好看。”和他閒聊的是王子健。

  “我給你們講這個顏色可難買了。”

  “多貴?”

  “還有這個,這個,都挺貴的。”

  “我的天,你居然……”兩人聊得很開心,在一旁查看資料的劉家定見到房似錦臉色不悅,連忙推動一屁股撅在他臉上的王子健。

  “劉家定,你摸我屁股干什麼啊?我告訴你我不喜歡……”

  “朱閃閃!該開工了!”房似錦催促道。

  三人面面相覷。

  房似錦一聲令下,店內還在的眾人紛紛響應。

  首先開動的是樓山關,早上經過漂洗加烘干的跳跳虎腦袋沒有了昨日的異味,反而絲絲順滑。

  其次是王子健,他拿起本就放在劉家定桌上的跳跳虎身子,嘴里還念叨著:“手感還不錯。”

  最後是劉家定,在朱閃閃哀怨的“我不想穿。”

  攻擊下,他毅然決然的硬起心腸,和王子健一左一右將她抬起。

  短短三十秒,閃閃發光的少女朱閃閃便完成了變身,其速度足以堪比美少女變身!

  “家定哥!今天你……還幫我發吧。”

  可能是想到周圍眾人只有劉家定是徹底的混日子,於是朱閃閃向他發出了求助,只是房似錦現在和他們同在一屋檐下,朱閃閃任何動作都逃不過她的眼睛。

  譬如剛剛她的求助。

  劉家定只覺一股莫名的寒冷從身後襲來,就算不用回頭他也清楚這是房似錦的警告。

  “好!我幫你發一張!加油!”劉家定堅定了信念,從厚厚一沓傳單上捻下來一張。

  站在一旁的樓山關和王子健有樣學樣,一人拿了一張。

  “堅強!”

  “奮斗!”

  “給我留一張,給我留一張,爺叔也覺得你可以的,相信自己!”收獲了慢慢地祝福後,朱閃閃踏上了正是發傳單的第二天。

  朱閃閃走後,房似錦鐵青的臉稍有緩和。她背上挎包,左手提著雨傘,任誰也沒想到,她居然喊劉家定和她一起看房。

  “我想休息啊,房似錦你傘給我干什麼,你給我干什麼啊!”房似錦邁出門店,又是一個晴天。

  本章還是以劇情為主,電視劇劇情也突破到第二集。

  因為電視劇要考慮人物檔期,所以很多應該能挖掘的角色出場只有有限的幾幕。

  考慮到寫作和電視劇的不同,因此我把不少角色的出場時間提前了不少,比如此章的老闞,看過電視劇的朋友應該清楚,這里加的一段是為了他日後出軌做鋪墊。

  按照時間,徐文昌和張乘乘此時也應該商量假結婚,所以我在這里加了一點張乘乘的戲份,讓她出來陪老闞喝酒,被摸了也毫不在意,最後甚至裝醉敲打徐文昌。

  整個劇中徐文昌一直以比較頹的姿態來處理生活,很多地方看起來是懦弱,實際上是謙讓。

  (這種謙讓讓我覺得應該是女編劇思維中認為謙恭的男人模樣。)

  所以在處理老闞夫妻的時候,他只是用類似“知道了,好的,你注意吧,”這種不給男性友人添堵的方式表達自己的不滿。

  我的原創角色劉家定在這一章中和房似錦再次有了大量的交集,在後續的章節中也會繼續通過正面描寫(旁敲側擊)來講述兩人曾經的故事。

  說起來也有點窩囊,動筆前我天真的以為一萬字以內房似錦就應該和劉家定再續前緣,結果……結果我一次一次的突破了自己的下限。

  現在看來大概回在三萬八千字左右開始兩人的第 N次親密接觸(實際上是作品里的第一次)。(其實就是下一章,爭取下一章)。

  至於房似錦和原創主角有這麼一段前緣,是否合理。

  劇中房似錦三十了。

  不會有讀者天真的以為她還是大閨女吧……

  既然別人都能激情犯罪,那犯罪對象為什麼不能說劉家定。

  朱閃閃的第一次距離限制還有很漫長的距離,因為在我的設定中,她第一次是某天晚上門店聚會喝多了,各回各家,朱閃閃因為開心,不小心喝多了,於是和劉家定發生了錯誤關系,之後也不小心搬到了他家住。

  反正劉家定應該已經習慣了這種生活,最多當房似錦2.0來培養嘛。

  (PS:本文現在看讀者不多,但是在這些讀者中我看到大家都還比較關心張乘乘)張乘乘的情節我自以為設定的很取巧,房似錦和徐文昌同居後,張乘乘鬧上門,因為原劇中有講張乘乘和徐文昌的朋友討論如何讓徐文昌不計前嫌(雖然沒咋拍)。

  於是她有一天也找了劉家定商量,(結果劉家定並不知道兩人同居)劉家定就和她激情犯罪了。

  至於其他人的激情犯罪,劉家定都住星星灣了……

  如果您有什麼建議和意見,也請您在評論區回復。

  時間允許的話,我會和大家一起探討關於本文的情節。

  本文爭取寫長點,再寫長點,盡量的寫長點,希望各位看官嘴下留情,給新人一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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