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茵迷迷糊糊地從床上爬起來,迎接了人生第一次宿醉。
她感覺喉嚨像被火燒過一樣,干渴得發燙,腦袋完全淪為一具空殼,關於昨晚的記憶什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自己最後是在和徐貞喝酒。
算了,不想了,先喝點水。
秦茵煩躁地敲了敲頭,伸腿走下床。
“撲通”一聲悶響,她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雙腿像踩在棉花上一樣,軟綿綿地根本無法用力,才剛邁開步子就跌倒了。
“要不要幫忙?”臥室門外意外地響起陳為良的聲音。秦茵被摔得生疼,也顧不得形象,嘶啞著嗓子喚他進來,狼狽地被攙扶到廚房的椅子上。
“哦,對了,公司有你的包裹,我順便給拿回來了。”陳為良給秦茵倒好水後,把放在門口的小包裹拿了進來。
“包裹?”秦茵有些恍惚,看著盒子上的快遞單,這才幡然醒悟,“今天是你生日?!”
“對。”陳為良並不驚訝,腦袋里還想著昨晚發生的插曲,不自覺地笑了:“你昨晚念叨了一路,也算是第一個祝我生日快樂的人了。”
“哈?昨晚?”秦茵尷尬得不知該怎麼接下去,天曉得自己昨晚究竟都干了些什麼。
看秦茵一臉茫然的神情,陳為良就知道她喝斷篇兒了,便簡短地告訴她:“你昨晚喝多了,是我把你接回來的。”
秦茵只覺臉頰微微發燙,心里卻像有一萬只羊駝在狂奔:為什麼!為什麼這麼珍貴的獨處機會發生在自己爛醉的時候!
“你的臉好紅啊,不會感冒了吧。”
秦茵連忙捂住臉,語無倫次地說:“沒有,沒事,昨晚真是···麻煩你了……”她正說著,隨即發覺現在公寓里似乎也只有他們兩個人,“其他人都不在嗎?”
秦茵遲疑地說出口。
“都在公司。段少不放心你,我下午沒什麼安排,就讓我回來看一下,正好撞見你從床上掉下來。”
陳為良善意地笑著,卻把秦茵的臉笑得更紅了。
看來段珉還是很靠譜嘛,再見面時當真要好好謝謝他。
秦茵甜得像掉進了蜜罐里一樣,連嗓子都沒有那麼痛了,她一面羞澀地笑著,一面搜腸刮肚地琢磨應該怎麼借此良機和陳為良開展愉快的聊天氛圍,進而……
“我們是不是以前認識?”
陳為良的話一下子把還沉浸在美好願景里的秦茵拉了回來,她“哎?”了一聲,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呆呆地看著陳為良。
“我昨天接你回來的時候聽你一直在講' 良哥哥' ,記得小時候有個妹妹也是這麼叫我的……”陳為良講到這里見秦茵還是沒什麼反應,有些不知所措,難道是自己認錯人了?
便准備改口:“額···也可能是我聽錯……”
“沒有沒有你沒聽錯!”
秦茵激動得脫口而出,雙手狠狠拍在桌子上,一副恨不得撲上去捂住陳為良嘴巴的架勢,生怕自己錯失這個解釋的機會。
陳為良先是被她夸張的反應驚到了,但隨即寬心地笑出聲,“你還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啊,小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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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陳為良的記憶中,第一次對秦茵有所印象是在6 歲那年。
他從媽媽的自行車上跳下來,遇見了在幼兒園門口哭鬧的秦茵。
那天是她第一次去幼兒園,說什麼也不願意松開媽媽的手,哭得薄薄的劉海兒都被汗水浸濕了,一縷一縷地黏在額頭上。
同住一棟樓的陳媽媽作為過來人上前幫忙,但怎麼也勸不了秦茵撒手,兩個大人被她弄得頭都大了。
幼小的陳為良當時著實很震驚,還是第一次遇見這麼能哭的小孩,似乎怎麼哭都不會累,無論怎樣都能像橡皮糖一樣死死地黏在媽媽身上。
他看著自己媽媽手忙腳亂的模樣,就掏了掏褲子兜兒,猶豫著拿出昨天和朋友比賽贏來的粉色彈珠,踮起腳舉到秦茵眼下,大聲說:“這個你要不要?”
秦茵倒還真的被彈珠吸引住了,擦了擦滿眼的淚水,止住了哭聲。
秦茵媽借機勸服她說,要跟著良哥哥一齊進到幼兒園才可以拿到彈珠。她不舍地盯著粉盈盈的珠子,終於松開了媽媽的衣裳。
“跟我走吧。”陳為良懂事地向秦茵伸出手,牽著她走進幼兒園,“你叫什麼?”
“我···我叫茵茵。”
秦茵抽抽搭搭地回答著,眼神一直落在陳為良右手里的彈珠上。
陳為良見狀便把彈珠大方地交了出來,試著叫了叫這個很能哭的妹妹的名字,搖搖頭說:“好難念,叫快了嘴都不好使了,叫你小茵行不?”
秦茵接過心儀的彈珠,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陳為良,怯生生地點了點頭。
打那以後,秦茵總會跟在陳為良身旁,看他比賽打彈珠,和他一起用石子去丟工廠大院里的狗,放學後堅持要和不同年級的他一同回家。
“當我發現你越來越黏我的時候我還挺害怕。”
知道秦茵是兒時玩伴後,陳為良和她不覺親近了許多,說話也不像先前那樣保持著距離感,想到什麼就說了出來。
“為什麼?”秦茵既吃驚又失望,一直以為小時候的自己在陳為良眼前是乖巧聽話的,未曾想竟是會讓他害怕的存在。
“因為我再沒有粉色彈珠了,怕哄不住你。”陳為良“哈哈”地笑著,秦茵也禁不住跟著樂了。
“不過你後來搬走後,我還挺想你的,結果整天纏著我媽讓她再生個跟你一樣的妹妹。”
秦茵聽去了陳為良無心的話,心里默默地長出了一條柳枝。
“我記得你以前學鋼琴來著,現在還在彈麼?”
秦茵積極地點頭,她感覺和陳為良之間的距離越縮越短,仿佛重新回到了小時候——自己每天追在他身邊的時候。
面前的陳為良也不再是自己負責的藝人,而是那個會把彈珠讓給自己的良哥哥。
“小茵,你什麼時候有空彈琴給我聽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