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東門順豐快遞中轉站,姚彪滿頭大汗的卸下最後一個大包裹,向著開叉車的張明山作了一個手勢。
張明山踏動離合,把那一大箱的貨物往庫房里叉,他們兩個在部隊服役時,是尖兵中的尖兵,鐵中的鐵,鋼中的鋼。
姚彪號稱戰神,他號稱雷神,因為沒有文化升不上去,復員時都只是個班長,又相信組織相信黨,六萬塊的復員費沒有拿,讓國家給他們兩個安排了單位。
但是他們太黑了,在部隊里沒升上去還不算最倒楣的,最倒楣的是,他們兩個被分到的同一家小國企後也就是兩三年的時間,那家小國企改制了,連鍋賣給了外國人。
他們兩個只會扁人,沒有技術,歲數又過了三十,在第一時間就被淘汰了下去,世事往往就是這樣,“屋破偏逢連月雨,船破偏遭頂頭風”。
就在這要命的時候,姚彪為娶妻,不得已買了房子,張明山的老父病死,寡母跟著也是一病不起,這時候他們相信的組織相信的黨,根本無一絲一毫的幫助,無奈之下,他們借了“印子錢”。
本來在美高美還能混點錢還人,但是隨著北京“天上人間”的倒台,美高美這種場子,也跟著關門大吉,中國的美女消費,經過數十年的發展,已經進入到了某一個特定的圈子中,再不是那種是人有錢就能享受的大眾娛樂了。
穆哥根本就不仗義,把張明山欠的錢,轉到其他道上朋友的手中,他拿了現錢後,其他的事就不管了,自有道上的朋友找張明山要錢。
姚彪擦了一把汗,對張明山道:“山子!這趟完了過來喝水!”
經理吼道:“喝什麼喝?把那車弄下來再喝!”
姚彪剛要抗辯,外面的工人一起亂了起來,經理大罵道:“怎麼了——?”
七八個地痞,拿著刀棍吆喝著衝進來,把逃避不及的工人打倒在地,為首的一個瘦子叼著一支煙,叫道:“姚彪、張明山,你們兩個呆B,給老子死出來!”
張明山的拳頭就捏了起來,姚彪一把拉住道:“不要——!這是地方,不是部隊!我們要是動了他們,我們的家人就受罪了!”
張明山恨得一拳打在叉車上,把叉車擂得直晃。
經理叫道:“姚彪、張明山!那是棍哥,天呀,怎麼勞動他親自出馬,你們還不快出去,想叫他們把我們站砸掉嗎?你們兩個挫人,怎麼得罪道上棍哥的?”
姚彪陪笑道:“也沒什麼事,就是借了一點錢,不會連累站上的!”說著話著,朝張明山一使眼色。
張明山歎氣道:“這還是以前的戰神嗎?唉——!”
姚彪上前打著哈哈道:“棍哥!這個月我孩子病了,花了些錢,能不能寬限一些?”
蠍子丁棍吃的就是江東門這一片,手下兄弟四、五百人,開著幾家公司,收的就是惡錢,怎麼可能寬限?
咧嘴惡狠狠的道:“寬限?我寬限你,哪個寬限我?還錢!少說廢話!”
張明山道:“當初我借穆哥的錢,還得也差不多了,剩下的也就四五萬,這個月我家也有點事要花錢,我的錢,也還不上,這四、五萬,不如年底時,我一把頭給還上?”
丁棍狂笑道:“四、五萬?利錢還不夠呢?肥魚!算給他們聽!”
一臉和氣的肥魚走出人群笑道:“兩位聽好了,這賬是這樣的——!”
姚彪、張明山聽得目瞪口呆,每月省吃簡用的還五千塊,到頭來每人還欠了四十八萬余元,以前的錢算是白還了。
張明山怒道:“你們還有沒有王法了?”
丁棍笑道:“王法?誰叫你們借錢的呢?你信王法的話,去銀行借去撒?你媽的,聽說你們兩個是硬渣子,兄弟們自己不敢來,還叫老子親自出馬!”
肥魚笑道:“某某黨也不是善男信女,不說銀行不會借給你們,就算借了,還不上錢時,也會強行收你們的房產,我聽說你們兩家,好歹也有一套房子,不如賣給棍哥還錢吧!”
丁棍奸笑道:“肥魚說得是,你們兩家的房子賣給我,足夠還錢了,也不用老子月月的找你斗氣,還能剩些錢,怎麼樣?考慮考慮?!”
張明山怒道:“你——!”
他們不能賣房子,要是賣了房子,一家老小連個遮風避雨的地方也沒了,那還叫人怎麼活?
丁棍皮笑肉不笑的道:“別朝老子瞪眼,實話告訴你,老子敢做這生意,背後不可能沒有人,老子收的錢,除了養活兄弟外,還得向上送,要是這個不還錢,那個不還錢,老子的日子也沒法過,上頭沒有例錢拿,老子三天不到晚就會完蛋大吉,這麼說吧,這個月的利錢,你還還是不還?”
所以在中國,老百姓不要恨地痞,也不要恨黑道,要恨就得恨那一個個拿著人民稅收,還替黑道充當保護傘的人,要是沒有這些保護傘,丁棍這樣的人也狠不起來。
姚彪歎了一口氣道:“算了!山子,還吧,不過棍哥,我手上也就四千多塊錢,這個月還你三千,留一千塊錢給我們生活吧?”
現在的中國,一千塊錢過一個月的話,生活是非常困難的,幾乎就是在生死錢上掙扎。
丁棍吼道:“不行——!五千塊一分也不能少!”
張明山吼道:“老子今天還就不還了!”
丁棍奸笑道:“不還?試試看,聽說你妹妹很漂亮呀!”
張明山道:“這是我的事,是死是活老子一個人承擔,和老子妹妹有什麼關系?”
丁棍奸笑道:“當然有關系了,還有你,姓姚的,你兒子要是缺一條腿,少個眼睛的什麼,一定很好玩吧?”
姚彪魂膽皆裂,急道:“不就是錢嗎?你們不能胡來!”
丁棍丟了煙頭,吼道:“還錢!”
張明山氣得七竅生煙,雙拳緊捏,這種地痞,別說是七八個,再多一倍,也不夠他或是姚彪一個人打的,但這是地方,不是部隊,人家可不跟你講什麼冤有頭債有主的話。
姚彪歎了一口氣,把身上的錢全翻了出來道:“就這麼多了!”
丁棍嘴一歪道:“肥魚!”
肥魚一把搶過錢,飛快的數了一遍道:“不夠,還差九百二十四塊!”
張明山也把身上的錢全翻了出來,氣呼呼的丟了過去,丁棍一把接過,丟給肥魚道:“數——!”
肥魚一臉和諧的笑容,接過錢包,數了數抬頭道:“棍哥!也不夠,差一千零四塊!”
丁棍吼道:“你們兩個呆B,再翻翻看!”
張明山雙臂道:“真的沒有了!”
丁棍哼道:“沒有了?不老實是吧?兄弟幾個,給老子打!打到他們有為止!”
一個兄弟提棍就打,張明山本能的一躲,棍子落了個空。
丁棍叫道:“喲呵——!還敢躲是吧!你要是再躲,我們也不找你了,找你媽玩玩去,老子最喜歡揍老年人了!”
姚彪一使眼色道:“山子——!”
張明山恨得牙一咬,雙手抱頭,蹲了下來,頓時雨點般的棍子落在了他們兩個身上,姚彪、張明山咬緊牙關,一聲不吭。
眾地痞最喜歡打這種不還手的人了,正打得起勁時,一聲暴喝道:“住手!”聲震耳膜,眾地痞都是一愣,一齊回頭去看。
趙無謀立在門前,咧嘴一笑道:“這是怎麼了?大鬧天宮嗎?”
丁棍沖趙無謀吼道:“少管閒事?”
趙無謀笑道:“他們兩個不肯還手,打得有什麼意思?”
丁棍奸笑道:“打就是要打不敢還手的,要是敢還手,我們才沒有這興趣呢!告訴你,他們兩個該老子的錢,老子揍他們了,難道這不應該嗎?”
趙無謀笑道:“要是敢還手,你們就不敢打了是吧?就算欠你的錢,也不要打人呀,還你錢就是了!”
丁棍把手一揮,三四個地痞把趙無謀圍了起來,趙無謀抱臂微笑。
丁棍奸笑道:“那好,這個月他們兩個,一人還少二千塊錢,你替他們還?”
張明山叫道:“胡說!我們兩個,總共才少二千塊,怎麼就這會兒,就變成四千了?”
丁棍吼道:“他敢多事,就是欠揍,那二千塊,是他的免揍錢,要是不給,少不得兄弟們要活動活動手腳了!”
趙無謀練的是內家功夫,給人看上去,身材不是那麼可怕,一米八四的個子,只有七十五公斤左右,丁棍是個不識貨的主,如何知道趙無謀的厲害,以為兩三個地痞就能把多管閒事的趙無謀收拾了。
不想趙無謀不中計,咧嘴一笑道:“算我怕你們了,這兒有五千塊錢,你們拿了後走人吧!”
丁棍接過錢,數了一數,奸笑道:“哥兒幾個,走吧!我丁棍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
趙無謀笑道:“慢走,不送——!”
丁棍回頭一指姚彪、張明山兩個道:“給老子當心點!”
姚彪籲了一口氣道:“好兄弟!又要你花錢了!”
張明山恨道:“唉——!我們被搜得一分錢都沒有,這個月我們又難熬了!”
趙無謀笑道:“有我呢!我借五千塊錢給你們,不收利息,而且你們想還就還,不想還就算了!”
姚彪道:“這怎麼行!說吧!兄弟要我們做什麼?”
張明山咬牙道:“就這半年時間里,前前後後,我們欠了趙兄弟你也有兩三萬了,彪子說得對,趙兄弟有什麼事,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老子決不含糊!”
趙無謀笑道:“你們兩個,都是鐵中的鐵,鋼中的鋼,特戰里的特戰,尖兵中的尖兵,這要是以前,就是英雄好漢,要不是這個事,我想交你們兩個做朋友,你們還看不上我呢!也就是兩三萬塊錢,算什麼吊東西?這點錢,還不值得我要你們什麼水里火里的!”
姚彪苦笑道:“趙兄弟!你別抬舉我們了,我們除了有力氣外,什麼技能也不會,充其量就是替人做做保安,你這麼說羞死我們了,今天要不是你,我們兩個有得受了,對了,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有什麼急事嗎?”
趙無謀笑道:“也沒什麼?剛好路過而已,想起你們在這兒做事,就隨道來看看了,那個——!也十一點了,一起出去吃個午飯?”
姚彪苦笑道:“我和山子,還有一車貨沒下哩,吃飯的事,改天再說吧!”
經理走上來向姚、張兩個行了一個禮道:“你們兩個是大菩薩,我們這里的廟太小,容不了你們,你們還是走吧!”
張明山求道:“經理!我們——!”
經理向他們兩個做輯道:“你們不走,棍哥就會常常來找麻煩,我們是做正當生意的,得罪不起道上的人,你們竟然招惹了南京四鬼其中之一,算我求你們了,走吧!”
旁邊的有被打的工人也求道:“彪哥!山哥!我們都是有家有口的本份人,出來餬口不容易——!”
張明山道:“我們要是不干了,也沒法生活——!這個——!”
姚彪道:“算了!我們走吧!就是這個月的工資——?
經理道:“這個你們放心,我會和公司說明,算到今天為止的,謝謝了,謝謝了!”
趙無謀一笑,一手搭上一個人的肩膀道:“這下可以跟我一起吃午飯了?”
姚彪搖頭道:“走吧!”
張明山狠狠的喝了一口酒道:“這下吊到了,被丁棍一鬧,我們連工作也沒了,這日後可怎麼過?”
姚彪苦笑道:“這事也怪我們,我們早該主動去還錢的!”
張明山道:“不是錢不夠嗎?總想緩兩天,等錢夠了再還給他,不想他就找上門了,還好沒有找到我們家,要不然我老娘還不被嚇死?”
趙無謀對服務員道:“菜齊了把我們的門關上,沒事不要打擾我們兄弟說話!”
服務員點頭,回身把門關上。
姚彪道:“兄弟!我不相信你無緣無故的會溜躂到我們那兒去,說吧,什麼生意?”
趙無謀笑道:“我信兩位哥哥是漢子,我這生意要是說了,你們不願干的話,還要你們幫忙不要說出去!”
張明山端起碗來,仰頭又是一大口白酒道:“這個你放心,我們不是沒義氣的人!”
趙無謀笑道:“那好,這事是這樣的!”跟著,把盜長干里那片地下古建築群的事說了,說完了之後,用眼睛看著張、姚兩個。
張明山急等錢用,聽說既不是強劫,也不是害命,就是拿點死人東西,立即點頭道:“我干了!”
姚彪猶豫道:“趙兄弟!不是我信不過你,要是明打明的弄錢,計畫周密的話,我也沒意見,只是這地下的東西很難說,弄出來的東西,或許值點錢,或許就是幾個破罐子什麼的不值錢,我們兩個正急等錢用,要是忙了半天不見錢可就要命了!”
趙無謀一笑道:“兩個辦法,一個是保險的,一個要賭一把!”
張明山道:“你說——!”
趙無謀笑道:“賭一把的話,挖到東西變成錢之後,不管多少,我們二一添做五,平分!”
張明山道:“除了我們外,還有其他人嗎?”
趙無謀道:“還有兩個,加上你們兩個,我們共是五個人!”
姚彪道:“那保險的呢?”
趙無謀笑道:“保險的是,不管挖不挖到東西,我一個月給你們二萬塊,有一個月算一個月,不足一個月也算一個月,但要是萬一起出東西來,不管我們賣了多少,也沒有你們兩個的份,考慮一下吧?”
張明山道:“我們兩個能商量一下嗎?”
趙無謀笑道:“那好!我去下面再弄幾個好菜,五分鍾後上來!”
五分鍾後,趙無謀打開包間的門,在張、姚兩個的對面坐下來後,笑道:“怎麼樣?”
姚彪道:“我和山子商量過了,這事我們干了,但我們正等錢用,不敢冒險,就是那個保險的法子吧!”
趙無謀笑道:“不是我不信你們,我們親兄弟,明算賬,這里有份合同,哥兒們看一下,沒問題就簽個名!”說著話,拿出兩份列印好的合同來。
張明山道:“兄弟算計好的吧?知道我們不敢賭一把?”
趙無謀點頭微笑。
張、姚兩個拿起合同,仔細看了一下,果然和趙無謀說的一樣,每月兩萬塊,有一個月算一個月,不足一個月的算一個月,而且包吃包住,也有一些條件,比如怠工、不守密,不聽指令的處罰等等,這些他們根本就不可能違反,當下拿起趙無謀准備好的筆和印泥,簽字畫押。
趙無謀並不是不相信他們,而是要把他們綁在一條船上,所謂人心隔肚皮,他們兩個不同於齊生振和陸景松,萬一要是反悔,彙報到公安那里時,就是竹籃打水的事了。
趙無謀收了簽過字,畫過押的合同笑道:“哥兒兩個,以後我們就是一條船上的人了,別以為坦白就能從寬,要是做到一半犯糊塗,你們兩家的日子就更難過了!”
姚彪道:“我們兄弟做的決定,從來就不反悔,這事你盡管放心,只要其他兩個人也要有種就行!”
趙無謀從包里拿出四紮錢來笑道:“這是四萬塊,是你們兩個人下個月的工資!”
張明山道:“這個——!沒干活呢就給我們錢,我們不太好意思!”
趙無謀笑道:“別不太好意思了,我知道你們缺錢,拿著吧!”
姚彪拿過兩紮錢,笑了起來道:“以後也不好叫你趙兄弟了,不如叫你老闆吧?”
趙無謀笑道:“隨便!”
張明山得了錢,頓時愁雲盡去,笑道:“老闆!我們以後都是你的夥計了,有事盡管吩咐,別不好意思啦!”
趙無謀笑道:“今天回去安頓好後,就跟家里人講,你們要出趟遠差,可能兩個月吧,明天早晨十點,去中華門橋頭等我!”
姚、張兩個道:“沒問題!”
齊生振負責工具,他們又裝做是工程的,鏟鎬鑽錘的弄來放在出租屋里,也不太引人眼目,也買了一些必要的床、電視、冰箱什麼的。
陸景松拿著個羅盤,在四周轉圈子,就這幾天時間,已經探到七八處地下建築,最大的目標,明代報恩塔也找到了眉目,報恩塔就在陳舒家三十米外的高坡下麵.
報恩寺是明代永樂大帝,為報他父母的恩情所修,地宮里面的東西絕不會差,可是價值連城,周邊的寺院廟塔,也定有地宮,年代都在明代之前,所謂“南朝四百八十寺”說的就是南京中華門外。
趙無謀接到姚彪、張明山時,陸景松、齊生振已經在研究怎麼打盜洞了,這片地方不是一個斗,依齊、陸兩個的想法,非把這處古墓、地宮盜盡方才肯罷手,所以盜洞的打法也有講究,既不能被人發現,還要快,要就近處理挖出來的土。
土撥鼠的事,趙、姚、張三個都不在行,陸景松、齊生振又要計畫好了才肯動報恩寺的地宮,手上的方案不斷的在改,在此期間,趙、姚、張三個都是無事可做,買來熟菜,整天就是吃酒吃肉。
憋了兩天,姚彪憋不住了,向趙無謀提議道:“他們兩個研究他們的,我們三個可以先動動呀?”
趙無謀向正在討論掘地方案的陸、齊兩人道:“你們說說呢?我也閒得難受!”
齊生振笑道:“老大!好事不在忙中取嗎?從我們這里挖地道過去,要穿過好幾戶人家,所以要夠深,南京地下水多,這水也要引出來,排到秦淮河里,這樣我們才能順利挖到明代報恩寺地宮下面!”
陸景松道:“不但如此!我們還要做好地下的支撐,不要挖一半塌掉就慘了,除了報恩寺地宮外,還有至少七個古地宮,我們就一不做二休的也倒了,除此之外,還有十幾處可能有點東西的古墓,我們也隨手倒了!”說著話,拿起手上的地圖給趙無謀看。
姚彪把手一捂眼睛道:“哎呀——!就是個蜘蛛網,我們從哪開始哩?”
趙無謀指著掘地圖道:“咦——!這處什麼意思?”
齊生振笑道:“這處就是我們住的房子下面,可能有十幾處古墓,但是憑我們的經驗判斷,規模都不大,不大可能出什麼東西!”
趙無謀深思道:“不過可以挖挖看,把這十幾個地下的小墓全挖開,形成一個地下的據點,以後再向四周延伸也方便!”
陸景松點道:“老大說得很是!我們就借打井的理由,立即就能動手挖,挖到一定深度後,再向目標地點延伸,還有,到達一定深度後,我們在下面干什麼,上面就聽不到聲音了!”
趙無謀笑道:“而且可以大白天的就干,你們弄出了這張網來,沒有個半年,我們也挖不透!”
陸景松道:“也不見得全挖遍,翻到能賣上錢的好東西後,我們說不定三天就可以撤了!”
齊生振道:“這些地方,也很有可能是以前和尚貯存東西的地下室,不會有什麼值錢的東西!”
姚彪笑道:“說好了我們就動手了,先挖這院子下面的,等我們挖穿了,你們兩個也商量好了!”
陸景松道:“完全可以!你們知道怎麼挖嗎?”
張明山笑道:“太知道了!當兵的基本功就是挖貓耳洞,這和挖地洞大同小異,我們知道怎麼做不讓這地塌的!”
趙、姚、張三個人都是大牲口級別的,干起活來根本就不停,到了傍晚時,就挖到了院子底下的一個小墓室。
張、姚兩個果然是打洞的行家,不但向下挖,還向北面,挖了一下側洞,以便於排水。
趙無謀低著頭,看著這個小得可憐的墓室,這個墓室只有一米七高,長二米,寬一米五、六的樣子,里面只有一口棺材。
趙無謀拿著LED強光手電筒照了一下,也沒發現什麼值錢的東西,只得歎了一口氣,用鐵鏟撬開棺材蓋,忽然心中一動,丟了鏟子,雙手撚個道決,打開陰眼。
只見枯骨的白爪上,握著一塊玉,成色看樣子也不怎麼樣,但卻有一道黑线,盤繞在玉里面。
趙無謀對玉里面的這種黑线太熟悉了,那是魂魄藏在里面的結果,但是看樣子,決不是惡鬼,也不會有道士,把收到惡鬼的死玉,再埋到人家的墓里的道理,當下也不猶豫,伸手拿掰開那骨爪,在身上擦了擦,收在隨身帶的帆布包里。
姚彪、張明山擠在墓門口看得直搖頭,慶倖沒有答應賭的那種方法,這墓中的情況一目瞭然,除了幾個瓷碗、瓷碟等瓷器之外,也看不到什麼上眼的東西。
趙無謀道:“別看了!把這些碗碟收起來,我們再向邊上挖!”
姚彪、張明山點頭,各自收拾地上的冥器。
這處地方也是奇怪,果然全是小墓,墓和墓之間,往往就是一壁之隔,而每個墓室之中的棺木中,都有一塊品質看似不太好的玉,或放在墓主手中,或掛在墓主脖子上,或戴在手上,但每一塊玉中,都盤著魂魄。
三人一路挖到近秦淮河的位置,總算挖到了昔年的墳地入口,找到一塊不大不小的墓碑,這種小墓挖得毫無意義。
趙無謀向姚、張兩人道:“把碑帶上去,給老齊看看,這地方不挖了,沒意思!”
姚彪笑道:“我們早覺得沒意思了,挖了大半天,只找到一些碗碟,就算一千塊一個全賣了,也開不出我們兩個一個月的工資,老大呀!賠了吧?”
趙無謀道:“賺得日子在後面哩!今天就是練練兵,我們上去吧!”
三個人爬上井來,先打水洗澡,院子里也沒有女人,三個人脫光了赤條條的站在院子里,用水沖洗乾淨身體。
齊生振早就弄來了一桌子的酒菜,等著他們三個上來吃。
陸景松笑道:“你們再不上來,我們就先吃了!”
趙無謀拿過手機一看笑道:“都八點了,難怪天全黑了!老齊!吃過飯,你看看那碑上寫得是什麼,老張、老姚把那一大堆的冥器拿出來收好,明天沒事時洗出來看看!”
陸景松笑道:“別洗了,我看過,全是明代的東西,但都不是官窯的,賣了也值不了多少錢,最起碼不夠我們三個分的!”
姚彪、張明山樂哈哈的吃起酒肉來,反正不關他們兩個事,他們兩個要做的,就是拿錢干活,趙無謀他們賺得再多,也沒他們什麼事。
齊生振已經把那塊碑沖洗乾淨了,幾分鍾就看完了,坐回桌子邊道:“這處是明代玉石雕刻工匠的墓葬群,都是當時頂級的玉石雕刻工匠,換到現在,都是大師級的玉石雕刻師,被官府允許帶一塊玉,葬在這里,作為榮耀!”
趙無謀拿出一塊玉遞給齊生振道:“你開陰眼看看,這玉里面盤著魂魄,但也不是惡鬼,這又是怎麼解釋?”
齊生振打開陰眼看了片刻笑道:“這是借玉藏魂!這些古代的玉匠,都是愛玉琢玉之人,對自己的作品也非常自戀,死後魂魄藏到玉里也不奇怪,找個地方替他們超渡超渡也就走了,不過這些玉的玉質看樣子都不行耶,賣不了幾個錢,可能連請和尚超渡的錢都賺不回來,算了,丟了吧!”
姚彪道:“值不了幾個錢也是古玉呀!”
齊生振道:“玉這東西!老不如新,新不如料,藏著魂魄的東西,第二個人就戴不起來了,因為這種玉已經不能養人了,賣給人家,被人家知道後不找你麻煩才怪?要是行家的話,一眼就能看出這玉不對,決不會收進去的!”
趙無謀夾著一塊鹽水鴨頭啃著道:“你們不要就算了,我全收了!”
陸景松笑道:“無謀!不要怪我沒告訴你,這些玉帶在身上,就和帶著個鬼一樣,一個搞不好就會出來傷人的,非常的不吉利,除非你有本事把這里面的魂魄超渡或是煉化才行,不過依我看,這些魂魄在這玉里藏了幾百年,普通超渡的方法,他們決不肯走,必須要先煉化他們的執著意念,才有可能把他們趕走!”
趙無謀的腦海里,回想起了王後山墓里,新得到的那段東西——“丹鼎秘術”,倒是可以煉化魂魄,但他也不是傻子,決不會把這些魂魄吸進自己的丹田煉的,不吸進丹田煉的話,只有一種方法——用純陽的銅鼎煉,咳嗽了一聲道:“那個——!老陸呀!我問一件事?”
陸景松翻揀著瘦的豬頭肉道:“什麼事呀?”
趙無謀笑道:“你聽說過八寶煉魂爐這種東西嗎?”
陸景松笑道:“老大——!你真是起貪心了,這麼說吧,這些玉的玉質看起來不好,盡管雕工非常的不錯,但煉去魂魄後,拿到世面上賣,每塊也就是四五百塊的樣子,事倍功半,不值得的!”
趙無謀道:“你就說有沒有聽說過吧?”
陸景松笑道:“八寶煉魂爐就是個通稱,有好有壞,是九華山的和尚們發明出來超渡用普通的方法無法超渡的鬼魂的,仿造地府大輪回盤的原理,化解厲鬼的怨氣後,讓它投胎轉世,最好的八寶煉魂爐,里外共有九層,代表九世輪回,就算是魔王,經歷九世後,也沒什麼怨氣了,沒有怨氣也就能順利投胎了,差的至少也要三層吧!”
趙無謀笑道:“這東西什麼地方能搞到?”
陸景松笑道:“古舊的不容易找到了,但是九華山的和尚就做這東西,當做紀念品賣,有大有小,你上九華佛教網,就能買到這東西,有大有小,越小層數越多的就越貴,以前我也動過這東西的歪主意,但是一來我道行不夠,二來煉魂這東西是吃力不討好的事,後來也就罷了,不過這些和尚現在最多也只能做到四層,再不能多做了,你真要是動這歪心思,可以上網找九華山的和尚訂做,全黃銅四層簡單開個光的話,可能要一萬塊錢,再便宜的話,可能就是假的了!”
趙無謀點頭,九華山是地藏王菩薩的道場,會做八寶煉魂爐這種仿造地府輪回的法器並不奇怪,其實正宗的丹鼎之術,還有很多花樣,煉魂就是其中的一個,本來趙無謀也想不起來問,看到這些藏在玉里面的魂魄後,就想起來了,魂魄被煉成丹後,有許多世人想不到的功效。
本來煉丹是道士們的事,但中國道佛兩家傳來傳去也混亂了,造成許多佛門也會降妖捉鬼、開爐祭鼎,道教山門也能超渡怨魂,玩轉輪回。
第二天,趙無謀、姚彪、張明山以院子下麵的墓群為中心,在地下十余米處,向西挖了二十多米,找到了一個南北朝時代一個寺廟地宮,順利的找到了一個小石函和一塊青石碑記,拿上來打開石函之後,里面全是水,擺著一個掉了鎏金的銅佛和一些爛掉的貝葉經。
第三天,趙無計不死心,帶著姚、張兩個再向南挖,忙了一天下來,更是倒楣,他們三個找到了大大小小許多石缸,石缸里面裝的全是古代和尚坐化的屍骨和一些隨身帶著的佛珠、木魚告等法器,更不值錢了。
姚彪、張明山更是慶倖他們選了第二種保險的方法,這樣不管趙無謀虧成什麼樣,他們損失的,也就是勞動力罷了,更何況這些勞動力,也能被趙無謀提供的酒菜迅速補充回來。
齊生振道:“無謀!不要再挖了,以免打草驚蛇,被人發現後壞了形跡,現在我是明白了,不是皇家寺院的話,地宮里面不可能有什麼寶貝的,附近的墓室,也全是小傢伙,就算全部挖開,充其量也就是些瓷器,這兩天我和老陸就能做好計畫,頂多再過兩三天,我們准備好支撐土層的材料後,就集中精力向東挖開報恩寺的地宮,能找到寶貝最好,找不到的話,我們這票就只能認栽了!”
趙無謀恨恨的道:“也好!老子就不信了,永樂這個狗皇帝,孝順老子、娘會小氣的!”
陸景松道:“這也不見得,或許永樂那個老王八,不用金銀,只用佛教的至寶呢?”
趙無謀道:“什麼是佛教的至寶呢?”
齊生振道:“比如說佛牙、佛骨什麼的?”
趙無謀咬牙道:“朱棣要是用這種死人骨頭孝敬朱重八和馬大腳,老子就操他十八代的祖宗!”
陸景松安慰道:“老大!消消氣吧!罵也沒用,我們來了快一個月了,前期勘探的工作也差不多了,剩下的就是動手了,今天吃過晚飯後,我們五個放松放松,到前面的集合村,找幾個小妞來玩吧!”
趙無謀道:“不能帶到這里來!”
陸景松道:“老大說的對!帶到這里來,萬一被哪個小姐看著奇怪,四處一說的話,難免會落在條子的耳朵里,條子也不是傻子,只要來一兩個人一看就會明白我們在做什麼的!”
齊生振道:“就依你們,我們吃速食,就地解決!”
院子外有人嬌聲道:“張大哥在嗎?”
張明山奇道:“怎麼會有人找到這兒來?”
趙無謀笑道:“是找我的,我租房子時,用的是張勇這個名字!”伸頭應道:“在呀!是陳舒吧?”說著話,出去開了院門。
陳舒漂亮的臉蛋出現在門口,嬉笑道:“這麼多人呀!”
趙無謀笑道:“進來再說!吃過了嗎?”拉著陳舒的手,把她帶到堂屋來。
陳舒望著一桌子的好菜,舔了一下小嘴笑道:“還沒呢!”
堂屋的中間,擺著正吃著一半的酒菜,趙無謀把她拉到邊上的凳子上坐了,齊生振拿來一付乾淨的碗筷笑道:“哪陣風把我們漂亮女房東吹來了!”
陳舒也不客氣,自己倒了一杯啤酒笑道:“張大哥!能跟你商量個事嗎?”
趙無謀笑道:“你晚上不要上班嗎?怎麼還喝酒?什麼事!你盡管說!”
陳舒猶豫著道:“我到格蘭雲天上班了,晚上不要陪男人的酒了,現在喝點沒關系,其實我不該向你開口的,但除了你之外,我實在找不到其他人!”
齊生振向趙無謀做了一個“錢——!”的嘴形。
趙無謀點頭道:“是什麼地方要用錢嗎?”
陳舒撲到趙無謀的懷里道:“張大哥!我實在也沒辦法,我爸爸突發高血壓,被送進了醫院,醫院開口就要收四千塊的住院費,否則不收治,我在姐妹中湊了住院費但是棍哥這個月的錢又快到了——!”
張明山叫道:“棍哥——?丁棍——?你也欠他的錢?什麼原由?”
陳舒道:“其實也不是我欠他的錢,是我男朋友欠他的錢,有幾張欠條是我簽的名,張大哥!我要是不交醫藥費的錢,我爸爸就會死的,我要是不還棍哥的錢,他會打死我的,所以——!”
趙無謀忙心想:老子又不是冤大頭,你還不起錢關我吊事,你老子住院,又關我吊事,這三天白忙活了一場,心頭正不爽呢,但在挖穿報恩寺地宮之前,還得耐下心來應付,於是拍拍她的肩膀道:“你不是有個哥哥嗎?你可以打電話找他要點呀?”
陳舒梨花帶雨的道:“我哥的手機我打死了打不通,棍哥的錢不能不還,醫院的錢不能不交,所以——!”
趙無謀搖頭,心道:他媽的,倒楣!
拿眼睛看齊生振、陸景松時,這兩個賤精,一個把頭別到一邊看呆,一個低頭吃菜,似乎聽到不陳舒在說什麼,現在的人,哪個是冤大頭哩?
這種擺明瞭貼錢的事,凱子才會去做哩!
張明山、姚彪雖有同情心,但他們自身都難保哩?
哪有能力再幫別人。
齊生振、陸景松不理不問也是有原因的,眼看這兩天試挖掘的情況並不理想,下面的事情說不准,搞不好就會血本無歸,他們兩個也沒有正當的工作,開銷又大,全指望著集蓄過活呢!
哪個還會多管閒事?
中國可憐的人多著哩,某某黨都管不了,他們就更管不了了!
趙無謀一咬牙道:“說吧!要多少?”
陳舒小聲道:“至少一萬塊,我才能熬過這個月,明天我就去做大活,這錢下個月就能還你的!”
趙無謀笑道:“妹妹呀!我們做工程的累死累活的不容易,你開口就是一萬塊,這——!”
陳舒求道:“幫幫忙啦!頂多我還你利息啦!”
趙無謀心道:反正已經是冤大頭了,找點利息也好!
於是笑道:“這可是你說的?”
陳舒無奈的歎氣道:“說吧!幾分的息?”
趙無謀笑道:“我的利息不要你還錢!”
陳舒奇道:“那要什麼?”
趙無謀壞笑道:“你剛才說了,明天你就會去做大活,與其便宜認不識的男人,倒不如先便宜我!”
陳舒歎氣道:“好吧!只要你肯借錢救急就行!”
張明山把趙無謀拉到一邊低聲道:“你怎麼能這樣哩?不是英雄好漢的行為吧?”
趙無謀低笑道:“你們部隊出來的人,大腦全被洗過了,不知道現在中國,已經不是人間而是地獄了!實話對你說吧,我的錢也不多了,這次要是沒有好東西出來,我也要去要飯,這一萬塊錢,也是我咬牙擠出來的,她能不能還根本沒法說,你不能這樣說我,我也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再說了,方纔你也聽到了,她反正要賣,賣給誰不一樣?”
姚彪走過來,低聲道:“老大也算是好人了,不要她還利息,要是不肯借錢給她,她說不定就會急得上吊,她再找別人借,還不是要犧牲肉體?與其便宜別人,倒不如便宜老大了,這是現實!我們必須學會接受!”
張明山道:“老大就不能一下幫她幫到底嗎?”
姚彪歎氣道:“救急不救窮呀!她也欠了丁棍的錢,數目也不可能小,老大有多少錢能幫她?
趙無謀道:“這麼說吧!我也是打腫臉充胖子的,其實也沒有多少家當,真有幾十幾百萬的家當,我就先把你們兩個的錢全還了!”
張明山點頭道:“老大說的也是,但這樣有點趁人之危的感覺!”
姚彪道:“她和老大也不是親戚,老大也只能這樣了!”
陳舒緊張的道:“你們三個到底商量什麼?張大哥能借我錢嗎?”
趙無謀道:“能借!不過還是那句老話,親兄妹明算賬,你寫一張欠條,並且說明用肉體還利息!”
陳舒道:“這沒問題!只要肯借錢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