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場比若素想象中要來得更加……優雅。
格調之高甚至超過了他們調 教師的聚會,私下問了一下任宣,一年接近七位數字的會費,讓若素不禁有一種,“真不愧是消費者是大爺的年代”這樣的感慨。
入門的時候,笑容可掬的迎賓小姐向來賓們發放別在胸口的花朵,S佩戴的花是唐菖蒲,葉片的數量表示S的性向評定等級,M佩戴的是雛菊,和唐菖蒲一樣,葉片多寡表示評分。
顏色上也有玄機,紅色的表示有伴侶,只是過來看看,綠色的則表示尋求伴侶。若素和任宣各拈了一朵紅色唐菖蒲和雛菊,信步踱了進去。
今天是雞尾酒會,一干人等衣香鬢影,讓人恍惚產生一種錯覺,仿佛踏入的不是什麼S&M交友派對,而是某個上流社會的酒會。
不過,說真的,衝著那天價會費,能來這里的,本來就是所謂的次世代新貴們,不是二世祖就是任宣這種金融新貴,偶爾還有幾張經常在電視劇和電影里會看到的熟面孔。
他們只能在這片刻的奢華空間里苟延殘喘。
會場里人不算太多,大概二三十人,寬大得恰到好處,就方便小團體寒暄,又方便尋找獵物的人四處游移,距離不近不遠。
兩個人進場的時候,四周安靜了一下,幾乎是立刻,所有人眼光都向這邊投來。
極品M中號稱難攻不落的白狐,和最頂尖的調 教師,S&M俱樂部的月姬。
這樣的組合十足吸引眼球,實在是等於爆料級別的。
任宣上門去踢S&M館,和若素較量一樣簽下契約的事兒,基本上圈子里比較上層這一塊,人盡皆知,這一個半月來,也算圈子里熱門的話題。
投過來的眼光里,一半好奇,一半幸災樂禍等著看熱鬧的,幸災樂禍那堆若素一眼掃過去,發現多半都是S,看起來大半都吃過任宣的虧……唔,說不定其中有幾筆賬也得算在自己腦袋上。
剛入行的時候,毫不讓人,也得罪了不少,不是瞬花罩著,少個胳膊腿兒什麼的也很正常。
若素從來不吃素,她緊了緊挎著任宣的胳膊,淡定從容神仙姐姐態全開,優雅微笑掃遍全場——太陽的,老娘還沒被甩你們幸災樂禍個頭啊!
她不吃素,狐狸更加不吃素,拽著她從頭逛到尾,只要看著面熟就打招呼,最後到了一個人比較少的休息區,任宣笑得小狡猾又得意。
“爽了?”其實若素心里也小得意。
“一會兒再遛一圈。”任宣同學顯然認為一圈還不怎麼夠。
若素不喝酒,她堅持S三守則:一、絕不在過程中離開對方;二、絕不在過程前或過程中食用任何帶刺激性的食物;三,遵循安全自願原則,認真負責。她個人是把第二條推衍到了極點,連平常也不喝。
任宣曾打趣她,說她象個清教徒,若素只淡淡瞥了他一眼,說她混不正規的小俱樂部的時候,曾經遇到過一件事,一個S來買M,在進行之前,喝了不少酒,把M綁好又塞上口塞,灌 腸之後玩滴 蠟,其實這也沒什麼,但是喝醉了的S一時興起,對M使用了肛 用低溫蠟燭。
口味真重啊……聽的時候任宣摸摸下巴,道,也沒啥吧,既然是專門肛 用的低溫蠟燭的話。
是啊,本來沒什麼,但是,你知道他是拿什麼灌腸的嗎?若素笑意盈盈,任宣卻不知覺打了個寒戰。
微笑,女子輕輕的說:酒精。
然後,喝醉了的S就翻身睡倒,等他醒了之後,M的內髒已經烤熟了。
結果,相當長一段時間,毛骨悚然的任宣不敢吃燒烤了。
再去給她取飲料的時候,拿著蘇打水,他想起這個段子,下意識的笑了笑,走回去的腳步卻頓了一頓。
他轉身去拿酒的時候,若素身邊多了一個男人。
那是個可以用秀麗來形容的男人。
襯衫和外衣都是白色,裝束都是恰如其分,不張揚,但矜貴。
偏偏從雪白袖口里延伸出的一截手腕,上扣著一個蛇形手環,黃金蛇身盤旋彎曲,環繞曲折,極盡研態,拖曳著碎鑽翡翠一直蜿蜒到他指尖,越發襯出一线伶仃拋斷一般妖異的美。
男人側坐著,幾乎將若素環住的姿態,他垂頭,和那個淡色女子說些什麼,若素輕輕笑著,男人也笑,將手里的杯子遞過去,若素不接,只側著頭,就著他的手小口的喝著——就像是伏在主人掌上,安心飲水的貂。
任宣高深莫測的眯起眼睛,遠遠看著暖色燈光下顯得曖昧從容的一對男女。
他認識那個男人。
洞開的頭牌,瞬花,之前被他蹬掉的一個調 教師。
這身打扮雖然妖異,但是和他在俱樂部里那驚人的銀座媽媽桑風格相比,驚悚程度還是不夠同日而語的,於是他第二眼才認出來。
看起來,和他家小姐似乎頗為相熟的樣子呀~~
腦子里這麼想著,任宣反而不著急回去了,一手拿著若素的蘇打水,一手端著自己的Gin酒。
對面談得似乎越發開心,瞬花越發靠近她,說了什麼很好笑的話似的,若素微嗔笑著捶了一下他,被他扶著肩膀,若素也不掙扎,順勢靠在他肩上,撩開他微長的漆黑發絲,男人白皙耳垂上一枚血色耳釘,流光一樣輕輕一閃。
任宣笑了。
被瞬花圍在懷里的若素大概沒看到,但是他可看了個清清楚楚,在若素撩開他頭發的瞬間,瞬花向他這邊看來,兩人目光相接的刹那,他非常確定,那個秀麗而妖異的男人,對他輕輕一笑。
不是挑釁的微笑,而是寬大容讓到近乎於憐憫的眼神。
就仿佛一個寬宏大量的收藏家,在心愛藏品被人覬覦的時候,投過去的眼神。
挑戰?瞬花認為他還不配。
嘖嘖,真是有趣。
然後,瞬花若無其事的調開了眼神。
任宣低笑起來,他笑得很厲害,肩膀都微微抖著,片刻之後,抬起眼睛,他提著兩個杯子,走回休息區,碰到侍者,他低聲吩咐了一句,才俯身將酒杯放在了玻璃桌上。
看到他過來,若素直起身子,拍拍身邊的位置,轉頭對瞬花笑道:“不需要我介紹了吧?”
“是啊是啊,我到目前為止的S生涯里,唯一的失敗呢。”沒給任宣揭瘡疤的機會,瞬花大度的笑言,反而讓任宣說不出來場面又刻薄的話,
並不是好對付的角色啊,任宣立刻調整戰略,也露出一個迷人的微笑:“那是因為瞬花對我不上心嘛,遇到合口味的M,我相信瞬花一定能調 教得很開心的。”
若素敏感的察覺到了兩個男人之間微妙的暗潮洶涌,她剛要說些什麼緩和一下,侍者過來,放下一個冰桶和一小碟鹽。
任宣忽然湊近若素,撒嬌一樣從小往上看著她,樣子可愛,仿佛側著頭研究堅果的小狐狸。
若素不由自主放軟微笑,任宣說,我要喝酒。
沒有主人的命令,他不能進食亦不能飲水。
若素點點頭,對方卻把爪子伸到了她腰間。
他似乎想把她抱起來。
如果她足夠理智就該阻止她,若素想,開口問道:“……你要做什麼?”
“喝酒啊。”聲音里小小的委屈。
……喝酒有這樣喝法的嗎?不行,不能再慣著他毛病了,若素想著,但是卻沒動,默許了他的行動,但是又有些為難的看了一眼旁邊的瞬花,瞬花微笑,一副小孩子你就順著他吧的表情。
看她沒有反對,銀毛狐狸笑顏逐開,連瞬花讓他不爽的表情都直接忽略了,握住她的腰把她抱了起來,讓她跨坐到自己的左腿上,
他和她身體貼近,他切入了她身體的中心。
任宣伸手抹過鹽碟,輕笑,“沒辦法嘛,要主人配合一下,Gin這種酒喝起來就這麼麻煩呢。”
下一秒,站了細鹽的指頭滑過她的嘴唇,然後,男人的舌尖隨著掃過,將那些還沒有溶化的鹽粒掃去,立刻遠離,咽入一口透明醇香的液體。
若素是真的楞了一下,隨即從他腿上站起來,冷聲說了一聲無聊,就向洗手間而去。
嘖嘖,居然逃了,任宣輕笑,隨意的兩腿交迭,看向對面一直笑吟吟的男人。
對方輕輕拊掌,“很不錯。”
“啊,是嗎,真高興您也這麼覺得。”他亦微笑。
彼此都早過了看不順眼就跳起來掄拳頭的年紀,他們合該是不動聲色,優雅的冷嘲熱諷,說話要場面刻薄,才是正道。
太極推搪,不巧,他也很擅長。
望著若素走去的方向,瞬花輕笑,“若素是個好孩子吧?”
“……是不是好孩子在下並不是很清楚,但是,倒是不折不扣的好女人。”
“是啊,她是可以不為其他一切所動,堅定貫徹自己始終的女人。這樣亂的圈子里,她不墮落,不附和,不憤世嫉俗,也不清高的旁觀,只是安靜的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