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這麼笑著說,注視著對面的男人,任宣擰著眉毛,好看的眼睛直直看她。
很好,他沒有跳起來逃走。不錯,值得贊賞。
她不再說話,任宣則陷入了某種思索,從後面按住她腰的那只手無意識的上下撫摸,順著她的背脊和頭發,柔軟而帶有某種安靜意味。
過了片刻,他慢慢開口,語氣很篤定:“……不會留任何案底的。”
“……啊?”
“嗯嗯,那時候你沒成年,又是性 侵犯案,安啦安啦,你是正當防衛。”說完任宣很得意的點點頭。
若素淡色的眼睛看著他,然後笑起來。
她真心實意笑起來的樣子象只小小的貂。
皮毛干淨,樣子小巧惹人憐愛。
任宣為自己的想象笑了一下,是啊,她是很象貂,看上去這樣柔軟干淨,然而內里脾氣極壞,擅長記仇。
他滿意把話題轉回去,“你說過,你對我有欲望對吧?”
若素不曉得他為什麼這個時候把這個茬提起來,只眼睛眨了眨,安靜看他,任宣另外一只手慢慢從她頸項上撫摸上來,下頜,嘴唇,鼻梁,眼睛,額頭,然後從耳側滑下,按著她頸側脈動的血管,指尖柔軟而甜膩的移動,帶著一種微妙的色 情味道。
他聲音柔軟,偏偏帶了幾分片刻前呻吟的余韻,撩人而美好,“說說看,你想進入我,還是被我進入?”
真是個無恥的問題啊……若素在心里掂了掂,本來想給他一個隨便敷衍的答案,但是看他一雙眼睛緊緊的看著自己,忽然就沒法說謊了。
她的氣息拂在他的唇角。
“……我想我是個男人就好了,這樣我就可以進入你,占有你。”
“嘖嘖,五分S的侵略性真是可怕。”任宣笑了笑,湊過去,吻了一下她顫動的長睫。
“但是你知道嗎,我想進入你。若素,生平第一次,我想占有一個女人。即便你拒絕了,我還是希望可以占有你。”
“……”若素沒有說話,任宣盯著她看了一會兒,笑了起來,若無其事的抱著她翻身,向旁邊一滾,小小的打了個哈欠,若素拍拍他的臉,“困了?”
她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已經折騰到半夜十一點了。
嗯嗯嗯,他用點頭表示自己的現狀,若素想了想,伸出手,摟抱住他的身體,拽了條毯子蓋上他的身體。
“睡吧……”她率先閉上眼,靜靜的說。
這一覺就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先醒的是任宣。
他是被餓到痙攣的胃疼醒的。昨天他是剛要吃飯就被若素按倒S了,到現在水米未進,胃疼得一陣陣痙攣。
按著肚子縮起身體,他費力的推推若素,看著對方朦朦朧朧睜開眼睛,他惡聲惡氣的說,“我餓了。”
若素過了幾秒才徹底清醒,看著面前胡子拉碴,比昨天看起來更落魄的任宣,她忽然大笑起來,拍拍他的臉,好心情的去做飯了。
吃完了飯,若素端著盤子出去,任宣覺得地板挺舒服的,腿和肌肉還在疼,就干脆賴在這里不動地方,若素也隨他,還體貼的給他拿來了筆記本和手機,他靠在堆在牆邊的抱枕上,查看電腦里的郵件,看到一封的時候,他眼皮一跳,聽到腳步聲從門口傳來,按下筆記本,看向走來的若素。
若素拿過來的是一堆洗漱用品,他配合的仰起頭,一條熱毛巾覆上他的臉,最開始的燙之後,一種臉部肌肉被完全舒活開的感覺升起,任宣舒服的吸了一口氣,透過毛巾傳來,帶了熱度的空氣熨帖過嗓子和肺部,分外鮮活。
伺候他洗完臉,若素移開了靠枕,讓他靠在自己身上,從端過來的小框里拿出一把剃須刀。給他拍上剃須泡,安靜而專注的給他刮胡子。
刹那間,一切安靜下來,只有電動剃須刀特有的嗡嗡聲在靜謐的空間里傳遞開來。
他被籠罩在若素安靜的影子里。
那個女子小心翼翼,指尖細膩,沿著他肌理紋路小心按壓,為他整理儀容。
心底某個地方慢慢泛起了近似於溫柔的感覺,他什麼話也沒說,只是安靜靠在她懷里,閉上眼睛。
謝移在把他踢出來欺敵的時候,許諾他可以連休五天,加上周末,放他一個七天長假,任宣感激涕零。
他們這種高管,看起來閒,實則幾乎等於沒有長期休假,這七天假是近三年來任宣的第一個假期,結果因為這樣和那樣的不可抗力,他寶貴假期的前三天全部貢獻給了被他霸占來當床的調 教室地板。
到了第四天,又是一個周日,好不容易不用橫著移動的任宣叉腰站在調 教室的毛毛毯上宣布,今天晚上有個S&M之間的相親派對。
除了提供服務的俱樂部,圈子里還有一種類似於婚姻介紹所的中介所,正規的中介所不經營賣 春,入會者需要提供明確而詳細的個人資料和性向評分測驗,經過反復審核,確定無誤之後,繳納一筆相當數量的會費,即可入會,中介所會根據個人資料,定期安排派對,介紹會員內盡可能合適的對象介紹,如果有情投意合的,而且在交往一段時間之後沒有分手,在三年之內,中介所還要負責定期電話訪問或者回訪,來確定雙方的安全——沒有辦法,S&M本身的特殊性決定了這點。
這種因為對象彼此之間並不涉及金錢關系,彼此看順眼之後,建立的也是類似於情侶的關系,安全保證也不低,會費雖然高,但是算起來還是比俱樂部便宜很多,所以頗受到一部分圈子里的人的歡迎。
若素倒真是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派對,她楞了一楞,看向任宣的眼神就慢慢復雜起來。
任宣一下子就看懂了她的意思。
他大笑起來,好笑的伸過手擰了擰她的臉頰,“你覺得我錢多是沒地方花怎麼著?雇著你還去找伴,只不過他來郵件通知我,反正會費我都繳了,不去白不去,正好也出去散散心。不然悶在家里都悶壞了。”
若素斜睨他一眼,拍拍手,趴在一邊地毯上睡覺的月餅和豌豆黃就搖著尾巴撲到她懷里,輕輕咬著豌豆黃那對奇大無比的耳朵,她嘀咕:“我寧肯在家里陪寶貝……”
任宣不耐煩的抓住豌豆黃就想往外丟,手腕一涼,赫赫然糯米糕四顆三四厘米長的獠牙就抵在他手腕上,一人一狗僵持了一會兒,在糯米糕淡定的眼神里,任宣訕訕的把欲行不軌的爪子收了回來,咕噥著,“我只是想去炫耀一下你嘛……”
啊,想起來了,這個家伙在自己之前最高接受調 教的記錄是20天,而現在,他和自己待在一起,已經一個半月了。
好吧,她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想炫耀了。
畢竟雖然她是這個城市里最好的調 教師之一,但是年紀太輕,不要說別人,就連她自己都覺得和瞬花他們都不是一個等級的。
這次捕到了這只狐狸,總覺得……有炫耀的資本一樣了。
若素嘆氣,說:“那你過來幫我選衣服吧。”
如果他和她的目的是為了去炫耀,那麼就不能掃了大家的面子不是?
“……”若素覺得,交給他選衣服,或許是個錯誤= =
任宣選了一套黑底金紅牡丹雲龍紋的老式織錦重緞旗袍,盤扣是銀色的大朵牡丹,和盤扣同色的掐牙一水沿著細邊順滾下去,流水一樣流暢。
頭上被任宣松松綰了個發髻,黑色蕾絲當發帶,干淨利落的比發髻略長一點,拂在頸子旁,異常的嫵媚,簪子是老銀的,象牙的簪頭泛著舒服的舊黃,上面嵌著寸把長的老銀絞絲流蘇,不亮,舒服的舊著。
絲襪是黑色的,配的是十分跟銀色系帶涼鞋,她坐在椅子上,一腳踏在任宣肩上,一腳被任宣捧在掌心,小心的給她調整那綁縛上纖細腳踝的銀色帶子。
有種……王子正在給灰姑娘穿上水晶鞋的錯覺。
可惜,她不是灰姑娘,他也不是王子。
若素慢慢垂下眼,卻聽到任宣柔聲喚她的名字,她抬頭,任宣已經給她穿好了鞋子,洗好手,身子半矮,和她平視。
眼睛閉一下。他柔聲說,若素凝視他片刻,閉上了眼睛。
——她睫毛顫動,宛若一雙淡色的蝶翼。
有什麼清甜的味道隨著他拂過眼角的指尖,彌漫開來。
睜眼,她眼角已然染上一層薄薄煙紅。
男人少見的穿得比上班還正式,她選的素色襯衫,搭上一件白色的麻質外套,銀色的頭發梳理整齊,細長眼睛慣常一般帶笑四顧,然後顧盼間微微開闔刹那,有一種野生動物一般尖銳的壓迫感。
確實是,比其他所有人都要來得優雅又狡猾的,銀色的狐狸。
現在,是屬於她的。
若素微笑,向他伸出一只手,任宣也是一笑,禮貌頷首,在她手背上輕輕一吻,隨即扶她起身。
他們是今晚派對的主角。
他和她都清楚這點,並從不懷疑,他們生來便該立於頂端,這是肉食動物的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