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鶴慢慢說道:“……這就是謝移不知道的地方了,蕭羌手中5%的ZS的股份由來是這樣的:年我和他訂婚的時候,我的父親和他的父親約定好,由他入贅朱家,用蕭羌手中5%的股份交換我手中5%的股份,雖然比例一樣,但是當時的配股數和票面額,ZS的股份總價大概是東環的3倍,這就相當於支付給蕭家的聘禮一般的東西。但是,當年的合約也明確規定,一旦我和他不能結婚,那麼這筆股份就交換回來。所以,現在這5%的股份,是我的。”
“……即便這樣,你也依然不是第一大股東……”
“沒錯,現在的情況是我持14%的股份,以寧持有10%的股份,我們合在一起就擁有比謝移更多的股份,分開來卻都不行,轉賣的話,必須要先經過第一股份持有人……”朱鶴慢慢的笑道。
“……”若素沒有說話,她很想知道,面前這個女子要怎麼規避這個金融壁壘。
朱鶴浮現在臉上的笑容近乎於妖艷,“很簡單啊,我和以寧結婚了的話,我們之間的財產就可以視為共有了,那麼,我就可以理所當然的成為第一大股東了。”
“——!”若素大驚,朱鶴側了側頭,像是看到了什麼很有趣的東西一樣伸手拍了拍她的頭。
“沒錯,我和他已經結婚了,所以要叫我嫂子了唷,小姑子。“
說完,也不管若素下巴都快磕到腳面,朱鶴施施然走開,沒走幾步,她忽然轉頭,微笑,“對了。這個月28號,任宣接受第一次檢訊。同時,對華林和謝移的自宅監視處分撤除。”
“……怎麼這麼快?!”她這回真的跳了起來。這種程度的經濟大案,難道不是應該至少要在三個月後開庭嗎?!
“ZS申請了快軌操作。”微笑,朱鶴有趣的看她,“ZS打算盡快把他這邊解決掉,以免夜長夢多,不過你不用太擔心,ZS也會保他的,至少不會讓他身上的罪名太大,因為牽扯太多,被要求監察後台的話,困擾的可是ZS。再說雖然偷出來的手段不光明,但是那些東西可都是貨真價實,ZS可也要拼命壓下去呢。”
說完這句,朱鶴就推門而出,而下意識追了上去,但是最終還是在門口停住腳步的若素,扶著門框楞了一會兒,然後慢慢滑倒在地。
胸口的深處,劇烈的跳動著。
剛才朱鶴給了她一個相當重要的暗示——任宣即便被起訴,也應該可以申請保釋。
保釋……保釋。
她把臉埋在膝蓋中,一雙露在外面的眼睛神采奕奕。
她等待了這麼久的機會,終於出現在她面前了。
那麼,接下來就是要伸手緊緊抓住它了。
只有這一次機會而已。
張以寧坐在座位上,朱鶴走過去的時候,他正盯著前方的屏幕看,張以寧自然看到她走出來,不禁對著若素的方向揚了揚下頜,“她精神看起來恢復得不錯嘛。”
“啊,我只不過告訴了她一點消息罷了。”朱鶴不動聲色。
張以寧唇角微笑多了幾分無奈,“連你也認為我做錯了?”
“不。”朱鶴一勾唇角,“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她罷了。”頓了頓,她反問,“那你呢,想法一樣沒有改變?”
“……沒有。不管是任宣走進來也好,若素自己走出去也好,如果他們沒有本事依靠自己的能力走到我面前,那麼還是乖乖聽我的安排比較好。”
“……恐怖的父愛。”朱鶴喃喃說了這麼一句,張以寧沒有聽清,抬頭看她,被她一個柔和的吻落在了額頭。
“我什麼都沒說。”她微笑。
攬住現在已是她丈夫的男人的頸子,看著面前跳動的曲线圖,朱鶴的眼睛慢慢眯細,她聲音里一貫的單薄被某種冷酷的因子浸透。
“我也該去要回我的王座了,將偽王驅逐——”
9月19日當天傍晚六時,朱鶴獨自返回本城。
來接她的,是華林和阿芙蓉,華林開車,沒回她和張以寧的住處,反而開到了揚名山頂的一間阿芙蓉名下的會館。
這間會館平常名流雲集,今日卻肅穆空寂,看他們三人進來,侍應生無聲引導他們向樓上走去,推開大會議室“翠之館”的門,她微微一笑,看著門內的男女們。
ZS董事會全體董事,除了謝移之外,全體到齊。
在謝移焦頭爛額的時候,華林以她的名義召集了其余所有的董事。
而那個長方形會議桌主席的位置,虛位以待,正等待它真正的主人駕臨。
含笑向那些輩分是自己叔叔姑姑叔祖的男男女女一一點頭頷首,朱鶴坐到主席台上,向華林頷首,華林隨即將早已准備好的文件向其余二十三人一一派送。
文件並不厚,三四頁而已,看得快的,十分鍾就能看完,片刻,一陣或輕或重的抽氣驚訝聲就慢慢在廣大的室內蔓延開來。
朱鶴微笑,她悠閒的十指交迭,撐著自己下頜,冷靜的眼神從面前這群自己的族人身上一一掃視而過,等到所有人都闔上文件,她才開口問道:“如何?各位對我的提議有什麼意見?”
她說完這句話,整個會場沉默了大概十分鍾之久,最後,她的叔祖父咳嗽了一聲,向她略一低頭。
當這個等同於朱氏一族的族長向面前這個女子低頭的瞬間,其余的二十二顆頭顱,或遲疑,或堅決,都一一向她俯首。
朱鶴勾起唇角。
她知道,她的王座已經取回。
ZS終於在八年之後迎回了它真正的主人——
9月22日,澳門保險公司收購作業完成。
9月23日,ZS召開緊急董事會,撤除謝移行政總裁職位,任命朱鶴為董事長,華林為行政總裁。
9月24日,ZS與東環聯合宣布朱鶴與張以寧已領取結婚證,將於翌年舉辦婚禮。
9月25日,東環宣布安若素正式認祖歸宗,易名張若素。
9月26日,ZS與東環聯合宣布,華林與張若素將於12月15號舉辦訂婚宴。
9月27日,ZS旗下富華銀行宣布與工商銀行進行並購談判。
9月28日,任宣一案開庭。
而更令人驚訝的是,這電光石火一般的奇襲,謝移居然沒有絲毫動靜。
這個昔日里以鐵腕壓制了整個ZS的男人,仿佛早已預見到這個結果一般,他出人意料的沒有任何抵抗。
沒有出面,謝移的私人助理和律師替他應付一切,八年前的時光一下倒錯——當初也是朱鶴避不出面,由謝移打點一切,進而上位成功。
——這一切就是歷史重演。
一切就此底定。
一連串風雲變幻之後,任宣再次被推上了風口浪尖。
這次庭審是公開的,控辯雙方第一次交鋒,向法官提供證詞,並不涉及到實際審判。
庭審從早上九時開始,中午休庭一次,下午持續到四點半閉庭,全程都有無數雜志報紙電視台伺候,閃光燈就沒停過。
任宣笑意盈盈,活生生把法院當秀場,時時配合閃光燈頻率,每家記者都心滿意足,八顆牙閃閃亮的照片塞滿相機攝像機,皆大歡喜。
任宣一離開法院,一群記者轟然而散,第二天各種報紙電視上,任宣的笑臉灑滿大街小巷。
若素小心翼翼的收集了所有她能看到的關於任宣的消息,但是仔細研究一番之後,她失望而又焦躁的發現,她並沒有找到她想要的東西。
在哪里呢,那個足以決定她和任宣命運的東西——
她的焦躁持續到了9月29號,華林來訪為止。
華林來的那天,天上下著細細的牛毛一樣的雨,若素當時正坐在敞開的客廳里,腳邊手下全是厚厚的報紙雜志,她本人卻愣愣的站在那里,正是她無論如何都得不到自己要找的東西,小心翼翼的維持了這麼多天的冷靜從容全线崩潰的時候。
那是一種並不劇烈,但是腳下的石頭卻仿佛一塊一塊崩塌碎落一般的感覺。
她楞楞的站在那里,感覺著自己的世界安靜崩碎。
華林安靜的站在門口看她,過了片刻,唇角一彎,向她走去。
他之於這個女子,大概張以寧之於朱鶴。
他們總在她們一生里最痛苦狼狽的時刻,出現在她們身邊。
華林心里涌起微弱自嘲的情緒,在門口停了停,走到她身邊,離她很近的時候站住,也不說話,安靜等她發現自己。
不知道過了多久,焦躁慢慢褪下去之後,若素忽然一愣,迅速抬頭,才發現不知什麼時候,華林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了。
她倒吸一口氣,迅捷的跳開,但是隨即意識到這樣太失禮了,想要彌補,又覺得這樣不是很好,於是兩個人不遠不近的僵持著。
華林覺得很有趣一般的看了她片刻,隨即微笑起來,轉身坐到了客廳里的沙發上,拍怕身旁沙發的位置,示意她坐過來。
若素警惕的看了他片刻,遲疑著坐到了他身旁。
她對這個坐在自己身旁的男人,所抱持的情感,非常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