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宣是個M。
他俊美優雅,風度翩翩,談吐風雅,事業有成,少年新貴,身邊從來不缺女性 愛慕,但是,他依然是個M。
察覺的時候,他高三,結果就是這麼不負責任的念叨了幾句,就笑眯眯的重新申請了一張報名表,大筆一揮,志願重填一遍,大學倒都是重點,無一例外全部山高水遠,地北天南。
離開家遠遠的,就算被發現了,也會好一些吧。
這麼想著,他來到了這個國家的南端。
那里曾是日不落帝國的殖民地,我們姑且稱他為X市,那里有黃大仙廟,有早晚茶,唔,還有金庸。
當然,還有俱樂部。
青春流灑,當任宣揮揮衣袖帶走一大片美女傾慕眼光畢業的時候,他毫不費力的加入了一間頗負盛名的金融投資公司,扶搖直上,穩穩當當當起了金融新貴。
他不是藍血精英,也沒紅盾的家徽,他只是個有錢的M。
他是垮掉的一代催生出的放蕩新貴,自私自利,從來只想著自己,從不考慮他人。
禮貌只是為了方便偷懶,微笑僅僅是因為這樣最方便。
任宣染銀色的頭發,只打一只耳洞,上面掛一只小小的月球儀,開機車上下班,除了談判從不穿西服,助理只要美女,而且嚴格要求助理上班只能穿各色織錦旗袍——人人都說他像個過氣搖滾歌手勝過象一個投資者。
他嗤笑:我能給老板賺到錢就好,相信我,只要能確定我在拘留所也能辦公,董事會一點都不介意我是不是裸奔被抓進去的
談判的時候,他喜歡靠在椅背上,懶懶散散的笑,對手對他又愛又恨,私底下人人都叫他狐狸。
當任宣這個名字在業界傳開的時候,白狐這個名字在S&M這個地下圈子也慢慢傳播開來。
他在圈子里用的代號是狐,因為他那頭銀發,大家都叫他白狐,對於代號被改這件事,他無所謂,只是聳聳肩:代號而已嘛~~
調 教師就像他的對手一樣,對他又愛又恨。
他俊美,優雅,風度翩翩,修長勻稱,哪個調 教師都願意調 教這樣一個極品,任宣對於被誰調 教完全無所謂,他來者不拒,然後,就在調 教的過程中,雪白的狐狸微笑著,以自己的方式反抗,當調 教師猛然警覺的刹那,不知不覺,本該支配奴隸的調 教師反而成了被支配的一方。
他經常在調 教途中抽身而走,理由是他覺得無趣了。
呀呀,你總不能要求我在一個技窮的調 教師身邊一直待著吧,這太不人道又浪費時間了對不對?
抽身而去的時候,他依在晦暗牆角笑著這麼說,修長指頭上扣著鋼制戒指,手里一支涼煙,煙氣明滅,如同鬼的眼睛。
曾經有調 教他失敗的調 教師酸溜溜的說,白狐大爺那就是M的身啊S的心。
不,他只是不相信調 教師罷了。
也曾有人淡淡的這麼陳述他逃之夭夭的行為。
安若素就是在一個聚會上認識任宣,並且做出以上評價的。
那是一個小型的調 教師沙龍聚會,每個俱樂部頂尖的調 教師定期聚在一起交換情報和心得,以及八卦,有意跳槽的和有意挖角的,都會來轉轉,順道傳傳時誰誰誰家的誰誰誰被套牢了,誰誰誰家的誰誰誰被甩了之類的花邊新聞娛樂一下。
這個圈子里,諱莫如深的是客人們的身份,調 教師之間的交流倒並不鮮見。
那時候安若素剛剛完成了一個一個月期的長期契約,多少有些覺得累了,便過來散散心。
她所屬的俱樂部是這城里最好的三個俱樂部之一,她本人則是店里的頭牌,俱樂部叫S&M,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老板不耐煩半遮半掩,說開門做生意莫非還怕別人知道你是干嘛的不成?干脆就給店起了S&M這個名字,沒歧義,圈內人只要識字就認不錯。
剛到會場,若素就被人招呼到一邊,三四個人聊得很開心,忽然,其中一個抬了抬下巴,示意大家往門口看。若素就看到一個相熟俱樂部的老板帶著一個從沒見過的銀發男子走了進來。
那個男子有一張介於輕浮和倜儻之間的臉,銀發,一身街頭風的寬大T恤在四周S&M系風格的著裝里異常顯眼。他單邊耳洞,手指上扣著手術鋼的戒指,背微微弓著,指尖一支細長的涼煙,側過頭和旁邊人說話的時候,總是似笑非笑,本來就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隱隱有一種天真的邪氣。
——真是一張適合被包養的情夫臉。
若素不動聲色下定義之,“……新晉的調 教師?”
“錯啦,是那個啦,很有名的白狐喲~~”旁邊的人嬉皮笑臉的捅捅她,嗤笑一聲。
她聽說過。
圈子里的白狐大爺可是相當有名,聽說上個月他剛蹬掉洞開俱樂部和她齊名的瞬花,和洞開,S&M並列的冷火家的頭牌調 教師則是一開始就擺明車馬老娘伺候M,不伺候變態M。
“白狐啊,是從內心里不信任調 教師的,因為在他看來,我們調 教師都是婊 子吧,隨便用錢就可以買,用錢可以打發的婊 子而已。所有的行為他都可以控制,他可以隨時叫停。所以白狐會在他覺得無趣或者必要的時候,掀翻毫無准備的調 教師。”
歸根到底,還是調 教師沒有徹底壓制住他。把這句話咽下去,收回視线,若素不再說話,旁邊的人又嗤笑。
“你別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你還真以為和你沒關系哪?冷火拒絕他入內另算,這城里可只有□他大爺沒光顧過了,這回他把瞬花也蹬了。你算算他下次光臨誰家。”說完這句,有人起哄,叫她俱樂部的代號,“Ann,怎麼樣,趕明讓你們老板在門口掛上白狐與狗不得入內,咋樣?”
若素只是笑笑,“開門做生意挑揀不來客人的。”
就在她打算把話題從那個男人身上轉開的時候,服務生過來,端著一杯色澤艷麗的Blood marry,向她彎身,若素抬眼,看到對面白狐大爺向她舉了舉杯子。
周圍哄笑,“完了完了,狐狸大爺看上你了!”
若素微笑一下,婉拒那杯酒,從容回答,“麻煩您告訴那位先生,如果實在沒有人願意領他回去了,我不介意……”女子在銀色細框鏡片後的眼睛微微眯起,“嘗試一下飼養流浪狐狸。”
然後她清清楚楚看到聽到服務生回話的男子唇角一勾,三分薄情七分妖孽的對她一笑,轉身離開。
於是,三天後,衣冠楚楚的流浪狐狸上門拜訪,施施然朝台上砸了大筆銀子,前台小姐眼睛一亮,畢恭畢敬把他朝里領。
接下來,整個俱樂部的人都算是慘痛的親身體會了何謂開門揖盜。
他十天換了十七位調 教師。
男也好,女也好,每一個都是笑著進去甩著淚花出來的,成績最好的一位,挺了十個小時,最後崩潰的抓住老板說,您這是讓我S他呢還是讓他S我呢T T,能接受的方式一只手可以數,不能接受的方式論打我也就認了,純當磨練技術好了,但是這S著S著他就跟你純聊天,他以為這茶館啊,太傷自尊了!您看著辦吧,有我沒他有他沒我!
於是老板扶牆了。
第十一天,他再上門的時候,前台小姐已經換上一副恨不得單膀一叫勁,一桌子拍死丫的表情了。
偏偏這沒心沒肺的狐狸還笑得一臉小白臉樣,春光燦爛,陽光明媚,手指優雅一動,對身材火辣的前台小姐滑去金卡,說,大爺我有的是銀子,讓你們家最好的調 教師出來接客。
於是前台看他的眼神悍然升級到了恨不得拿蘸滿辣椒水的鞭子抽死丫的級別。
任大爺雙手插兜,朝沙發里一陷,施施然一個媚眼拋回去:爺是M,爺不怕,你越S,爺越high,怎的?
——顯然,當M能當成這樣,也是一種不折不扣的才能。
沒辦法的老板可憐兮兮的對若素說,Ann,你去吧,就當挑戰職業巔峰吧……
……再不出去老板會苦給她看吧……
你說十七八歲一嬌艷M哭起來還算賞心悅目,一快五十的謝頂S哭得梨花帶淚……那真是個不折不扣的悲劇= =
於是,不寒而栗的若素連慣常的神仙姐姐淡定樣也不裝了,立馬起身說,為您分憂是我的本分,就躥了出去。
從本質上來說,安小姐還是很淡定的一娃,作為一個職業S而言,不淡定很容易造成自己以及他人的人生或人身或人身並人生的悲劇。
於是她就養成了在心里淡定吐槽的習慣。
於是在她奔出老板的辦公室,用了三秒鍾恢復淡定,慢慢踱步到自己專屬接待室,推開門的一瞬間,她還是很不淡定的在心里罵了一句:“日!”
任宣那廝正橫躺豎臥在她心愛的藍色水質沙發上挺屍。
這丫到底有沒有一點身為M的自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