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觸手像黏土一樣一層一層的堆疊在新堂雪身上,彼此之間失去了界线,融合在一起,形成一個巨大的肉球。
“神……之……介……”聲音雖然來自新堂雪的口中,但已經完全不是她本來的嗓音。
新堂雪的臉就像是一艘小船,在暴風雨呼嘯的黑色海面上,慢慢下沉,最後消失。
“阿雪……阿雪!”新堂緒由從極度驚嚇中回神過來,大喊著女兒的名字。
新堂雪沒有反應,黑色部分不斷擴大,很快地,連身體都消失在黑色的漩渦之中。
“……奶奶,我們先離開這里吧。”神之介試著拉起癱坐在地上的新堂緒由,“趁著它還不會造成危險的時候。”
“……你在說什麼?”新堂緒由瞪大眼睛瞧著神之介,“那是你媽媽呀!”
“唉……”神之介嘆了口氣,“我已經沒有力量了,沒辦法救她,我們還是趕快逃吧。”
“你說這什麼話!”新堂緒由怒道,“你的意思是要見死不救嗎?”
被黑色膠質包覆起來的新堂雪呈現如同橄欖的形狀,從橄欖的兩側,逐漸伸出幾根粗長的角,形成類似蜘蛛的外觀。
“……快走。”神之介不和新堂緒由爭辯,“腳已經長出來了,等它能夠移動的時候,可不是我們逃的掉的。”一把抓起新堂緒由,拉著她,一邊打開玄關的門。
“放手,我要救我的女兒!”相堂緒由甩掉神之介的手,“你不是阿雪的孩子!”
“……我的確不是她的孩子。”神之介凝視著新堂緒由,冷靜地道,“新之介本來是活不過半年的,我是為了這具身體才依附在他身上……之前本來是和那堆黑不隆冬的玩意差不多的東西。”
新堂緒由聽不懂神之介的話,轉身回去,奔到新堂雪的身邊,雙手敲打那團黑色物體。
“放開我的女兒!放開我的女兒!”新堂緒由聲嘶力竭地喊道。
黑色物體的動作越來越流暢,表示黃泉穢氣快要能控制新堂雪的身體了。
神之介遲疑了一會,一只腳走到門外,外面走廊上還可以看見幾個人奔下樓梯的背影,街道上充滿了驚慌的叫聲。
“……這個城市大概沒救了吧?”神之介喃喃自語。
“嗚嗚……啊啊!不要……阿雪!”新堂緒由的尖叫從屋內傳來。
神之介緊閉雙眼,走出門外。新堂緒由的叫聲很快地停止了。
已經被殺了……神之介心想,我最好趕快離開,不然下一個就是我了……
眼睛周圍有一種熱熱的感覺。
“咦……”視线竟然變的模糊不清,“糟了……我的眼睛……”神之介驚慌地用手揉一揉自己的雙眼。
“水。”神之介驚訝的看著手背,上面有透明的液體,“是水……我的眼睛怎麼會流出水來?”
過了一會,神之介笑了起來,“哈哈哈……什麼水,這是眼淚啊!”神之介笑道,“我居然會流眼淚……”
碰、碰、……碰、碰、……心髒激烈跳動的聲音在耳朵的里面咚咚作響。
神之介倒了下來,全身發抖,“哈……哈……”大口喘氣,“新之介……你還活著嗎……”神之介蹣跚地爬到牆邊,勉強站起。
“我知道了……我去救你的媽媽……不要再讓我痛苦了……”神之介低聲道,“媽的……早知道就不要這具無聊的身體……”
神之介順著牆壁走回新堂家中。
黑色物體的腹部張了一個大口,新堂緒由的下半身露在那張大嘴外面,觸手抓著她的腿,用力拉扯,似乎是想把她從中間拉斷的樣子。
神之介轉頭不去看新堂緒由的屍體被如何的虐待,繞過黑色物體,走到浴室中。
他取下浴室里面掛著的鏡子。
“不知道有沒有用……勉強試試吧……失敗的話,我們就一起死了……”神之介自言自語道。
回到客廳,地上一團血紅。
聽見神之介的腳步聲,黑色蜘蛛轉過身來。
“嗨,你長的真丑。”神之介笑道。
“神……之……介……”黑色蜘蛛肚子上的大嘴巴里面,發出了死人般的呻吟。
蹬蹬蹬蹬,幾乎在蜘蛛長滿倒刺的觸角碰到神之介身體的瞬間,神之介將鏡子舉起,因為新堂雪的身體被黑色觸手包裹起來,所以神之介只能將鏡子對著理論上是新堂雪頭部的位置。
“新堂雪!”神之介用盡全身的力氣大喊。
黑色物體的動作停止了。
新堂雪的臉逐漸從烏黑的海底浮出。
雖然兩眼都是睜開的,但她看起來毫無意識。
“看著鏡子里面!”神之介將鏡子湊到新堂雪面前,“看到你自己沒有?”
新堂雪呆呆注視著鏡面,“如果看不到的話,想辦法把自己找出來!”神之介大喊,“你就被黑色的波浪埋在下面,把它們撥開,你就可以看見自己了!”
新堂雪凝視著鏡面,黏在身上的黑色物體不安的顫抖。
“我的……身邊……都是黑色的……血一樣的東西……”新堂雪的聲音毫無生氣。
“再深一點!”神之介緊張地道,“馬上就到了!”
“旁邊……那是……”新堂雪的臉上出現了痛苦的表情,“那是媽媽!”
包圍著新堂雪的觸手變成了一大團凝固的黏液,新堂雪伸出雙手,抓住面前的鏡子,“媽媽!媽媽!”新堂雪高聲喊道,“你為什麼在那邊?為什麼全身都是血?”
嘩啦一聲,黑色的黏液散了開來。
新堂雪穿著睡衣跪坐在地,雙手抓著鏡子,慢慢回頭。
和她一起自黏液中釋放出來的,還有一具被啃食地難以辨識的人體,從上面穿的衣服看來,那是新堂緒由,小腿以下已經不見了,身體其余部分也零零落落。
“為什麼……”新堂雪看著母親的屍體,“是我……是我殺的嗎?”
神之介疲累地坐在被打壞的沙發上,大口喘氣,看著新堂雪抱著新堂緒由的屍身,身上的睡衣變成紅褐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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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日,早上九點。
咚……咚……碰!
“呀啊!”神之介怒吼,一腳把歪曲的車門自內部踹開。
“呼……呼……終於踢開了……”穿著T恤,累的全身是汗的神之介躺在前座上,氣喘吁吁。
“……可以開嗎?”新堂雪不安地注意左右,問道。
“不要緊張,那些玩意在有日光的時候不太能夠自由活動。”神之介道,“當然可以開了啊,我就是看到這輛車的鑰匙沒拔掉,才來踹門的。”
這是一輛綠色的山田小客車,現在駕駛座和前座都沒有門了。
新堂雪坐上了駕駛座旁邊的位子,看著神之介嘗試發動引擎。
抬頭上望,從自己家中飄出濃濃黑煙。
剛才阿雪和神之介兩人在母親的屍體上灑滿汽油,然後點火。
‘用火,這樣可以確保她不會被其他怪物揀去吃了。’神之介當時這麼說。
“我們要去哪里?”相堂雪問道。
“……不知道……”神之介握著方向盤,總算引擎會動了,“不過,在問去哪里之前,應該先問:‘怎麼離開這里?’吧?”
相堂雪看著車子外面,那是翻覆的車輛、傾倒的電线杆、殘破的建築門面和龜裂的道路。
“……看樣子只好走人行道了,至少上面的障礙物比較少……”神之介道。
新堂雪系上安全帶。
“不用系了……這種狀況根本開不到時速三十公里……”神之介皺眉道。
“媽媽說一定要系上安全帶。”新堂雪道。
神之介默不作聲。
車子在堆滿障礙的人行道上,一顛一跛,左彎右拐的往前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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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二??十四日,下午七點。
神之介和新堂雪來到一條堆滿空置車輛的大路上。
“……嘖……找別條路,天快全黑了,得趕快找到安全的地方才行。”神之介道。
不遠處,有三棟兩層式平房被倒塌的電塔壓垮,電塔則是被一輛大型貨運車所撞倒。
斷裂的電纜纏在其余沒有倒塌的電塔骨架上。
“……看樣子今晚不管那邊都不會有電了……”神之介低聲道。
“……前面有人!”阿雪突然指著前方,驚道。
“喔?總算遇到人了,我還在想怎麼一直沒看到人哩!”神之介精神一振,從車上直接走下。
“喂!”神之介大喊道,“哈囉!”雙手揮舞。
前方大概四十公尺處,有四五個人各推著一台購物推車,上面裝滿了大大小小的袋子,神之介看到前面不遠處有幾間超級市場。
“啊!那邊有人耶!”其中的一個人發現了神之介,“你們快看!”
那三四個人都轉頭過來看著神之介的方向。
“你們要去市警署嗎?”他們喊道。
“市警署?”神之介大聲問道,“去市警署做什麼?”
“市警署是安全的地方,我們都是從市警署來的!”他們回答道。
“真的嗎?”神之介問道。
“騙你干什麼?快點過來!”
“……阿雪,我們過去吧,去市警署總比待在這里好。”神之介轉頭對車中的新堂雪道。
“嗯嗯……”阿雪點頭,走下車,跟著神之介在車陣中穿梭,朝向那群人走去。
“啊……”那群人突然指著神之介喊道,“後面!出來了!”
“不會吧?”神之介大驚,“天才剛黑啊!”
轉頭一看,一只蜘蛛型的非人正在自己的車子旁邊頂來頂去的,不曉得是聞到味道還是怎樣,似乎是在尋找車中有沒有活人。
“快跑!”神之介抓著阿雪的手,往前方狂奔。
“冬園小姐!”一個人往超級市場的??
方向喊道,“怪物出來了!有人被追趕!”
神之介很快地和阿雪一起跑到他們身邊。
非人也察覺到了他們的動作,踩過路上停放的車輛,快速接近。
“快逃!”神之介喊道,拔腿便跑。
“別怕,冬園小姐馬上就出來了。”出乎神之介的意料,這群人神態自若地道。
“……我是不知道什麼小姐不小姐的,”神之介不禁道,“我可不想在這里和你們一起死。”
說話的同時,非人已經衝到面前,距離神之介等人只有幾步之遙。
一道嬌小的人影從神之介的身邊穿過,正面朝向非人奔去。
穿著髒汙的牛仔褲和運動服,從背影看的出來是位女性。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秒鍾,但神之介看到了她的身上隱隱約約散發出來的黑氣。
‘……八昊……’神之介疑惑地心想,‘雖然很不明顯……但這是八昊的感覺……可是……她不是八稚女之一……’
“呀呀!”她一聲怒吼,穿過非人堅硬的黑色觸角,抓住橢圓形的軀干部位,就像小孩子扔石頭那樣,把非人輕易地丟到車陣的另一邊。
‘嘰嘰嘰嘰!’非人淒厲的叫聲遠遠傳來。
對付非人這種東西,手槍步槍一類的武器是沒有用的,子彈在射入覆蓋著人體的那一團黑色膠質後,便會被吸附而無法傷及非人的主體。
想要對非人造成有效的打擊,需要的是大質量廣面積的強裂衝擊,亦即是使用炮擊而非槍擊。
或是像眼前的女性一樣,把非人從高處扔到堅硬的地面上,讓重力加速度對非人造成傷害。
“你們沒事吧?”那個女性轉頭對神之介等人道,她的身材十分嬌小,比神之介要矮一個半的頭。
“我是冬園彩子,神無川市市警署的刑警。”彩子對著新面孔的神之介和新堂雪道,“市警署現在正在收容避難的市民,你們應該也是聽到了廣播才來的吧?”
“我可沒聽到什麼廣播。”神之介道。
“嗯……現在市內變成這樣子,能用警車廣播的地方大概也不多吧?”彩子說著說著,突然笑了起來,拍拍神之介的肩膀,“沒關系啦!既然都到了這里來,就不用擔心了!身為正義的神無川市警,我會保護你們的!”
一聽到這句話,身邊的人都哄然大笑。
“正義的神無川市警?”神之介奇道,這可是只有在卡通里面才聽得見的台詞。
“我們剛剛在幫大家收集食物,你們跟我們一起回去吧!”彩子開朗地笑道。
“市警署……那邊有多少人?”神之介不禁問道,“神無川市有五十萬人耶?雖然就日本來說是不多,但是對一個小小的警署來說可是天文數字啊!”
“我們又不是住在警署里面?”彩子奇道,“不用你說大家也知道警署根本塞不下那麼多人啊?市民都住在警署附近的學校和公寓里面,到底有多少人我也不知道。”
“學校和公寓?”神之介大奇,“那邊沒有像剛剛那種東西嗎?”
“有啊,不過我昨晚整夜沒睡,把警署附近的妖怪都給清除掉了。”彩子驕傲地笑道。
“就像剛才那樣?抓起來丟出去?”神之介問道。
“沒錯!我很厲害吧?”彩子笑道。
一行人邊走邊聊,逐漸地,街道上開始出現人群。
‘……八昊是打算用這個女人來保護神無川市嗎?’神之介心想,‘的確,八昊是必須依靠人類才能存在的東西,好不容易得到了力量,要是人都死光,那空有力量也沒半點用處……’
‘但是……光靠冬園一個人……能保護多少人……多大的范圍呢?’神之介心想,‘八昊應該……還利用了其他人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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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壓壓的一片,數以千萬計的非人從神無川市的各個角落緩慢地朝向神無川市北部的某條道路前進。
“嘶嘶嘶嘶!”身軀有如聯結車般巨大的黑色巨蟒一口咬住四個非人,仰頭將它們給吞了下去。
‘吵死了……’新山絹美低聲道,‘給我安靜點……’
在八頭巨蟒的中間,新山絹美身上穿著破爛的黑色套裝,衣服是被蟒蛇的鱗片所刮破。
她被黑色膠質所構成的肉球所包裹起來,上半身露在外面。
仿佛是呼應著那一半消失在黑色膠質里面的身體,新山絹美的意識也朦朧不清。
和悅之的回憶在眼前忽隱忽現地浮出,伸手想要抓住它,卻又倏地消失,連回憶的內容是什麼都看不見,只知道那是一種甜蜜與苦澀混合起來的滋味。
“嘰嘰!”非人們刺耳的叫聲讓新山絹美的心中燃起了怒火。
‘吵死了!你們這群垃圾!’新山絹美怒吼。
黑色的瞳孔慢慢變成鮮紅色,受到主人的心情影響,巨蟒們也發出可怖的低吼。
新山的黑發在背後張成巨大的扇形,無數的尖銳刀刃從包圍新山絹美的黑色膠質里面竄出。
一個非人被刀刃穿過身體的中央,包裹著它的黑色膠質立刻破碎,露出里面抽搐著的人體。
“嗚嗚……啊啊……”那人呻吟著,但馬上被巨蟒一口吞下。
人類死前的悲鳴似乎刺激了其余的非人,它們一個接一個地涌向新山絹美。
‘那麼想死的話,我就讓你們全部去死吧!’新山絹美血紅的雙眼里面,已經看不出什麼感情的存在。
巨蟒的身軀和黑色的利刃來回飛舞著,黑色黏液和暗紅色的鮮血在地上融合成一團一團腥臭的水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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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是從那邊來的?”伊達問道。
“北邊的瑞松町。”神之介回答。
“瑞松町?”伊達驚訝道,“那邊離這里很遠,你們怎麼來的?”
“開車啊,趁著白天那些東西動作緩慢,不過,到這里的路上,也只看到幾只而已。”神之介道。
“是嗎?”伊達揉了揉黑眼圈,看起來十分疲倦,“真是辛苦你了,我想你也很痛苦吧,在這附近找間空的房間自己住下吧……”從伊達的口氣中,聽得出來他感到相當失望,想來是因為神之介並沒有帶給他可用的情報。
“……你是這里最高的長官吧?”神之介問道,“你對冬園彩子這個人有印象嗎?”
“當然有印象,事實上,要不是有她在,這會兒大家都給那群妖怪給吃了,”
伊達低聲道,“我是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會有那麼大的力量,但是這是個人身上會長出怪物的鬼地方,就算再來幾個冬園彩子我也不會驚訝。”
“嗯……”神之介不置可否,“對了,這附近有沒有醫生之類的,我的同伴可能有受傷。”問道。
“……下面的樓層有救護中心,那邊有幾個醫生。”伊達雙手掩面,低聲道,“抱歉,我很累了。”
“我知道了。”神之介道,離開伊達所在的辦公室。
“……他們現在能做的,也只有等待救援而已……”神之介低聲道,“八昊……不知道他在干什麼……想來是心里慌成一團,不知如何是好吧?”神之介笑道,“那家伙沒有奧羅志在旁邊命令它,自己一個人就什麼都不行了。”
走下階梯,神之介先到一樓接新堂雪,再和她一塊上二樓,來到臨時救護中心。
這邊本來應該是會議室一類的地方,現在桌椅都被撤除,而用綠色帆布區隔成幾個小間。
“你們那邊受傷?”一個男醫生走過來問道。
“我沒事,她可能有受點內傷。”神之介道。
“好,小姐你叫什麼名字?跟我來吧。”醫生道。
“啊……我……”新堂雪不安的看著神之介。
“去吧,我就在這邊不會亂跑。”神之介道。
新堂雪這才跟著醫生往里面走去,進入綠色帆布隔間里面。
“醫生……說到醫生……”神之介低聲自言自語,“不知道清香怎麼了?應該沒事吧?畢竟她是神妃……”
“你認識清香?”一個身著白衣,看起來也是醫生模樣的女性突然從旁邊靠近,問道。
“……你是誰啊?”神之介警戒性地問道。
“啊,我叫做小林智子,”智子道,“你說的清香是渡邊清香嗎?我是她的大學同學。”
“嗯……是她沒錯……你知道她現在……”神之介道。
“你八月九號前後有看到清香嗎?”智子脫口便問,打斷了神之介的話。
“八月九號?”神之介一想,自己是八月八號才和新之介融合的,“我八號那天還有看到她,怎麼了嗎?”
“八號那天清香看起來怎麼樣?”智子急迫地問道,“有沒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像是說她有遇到什麼奇怪的人一類的?”
“……清香她怎麼了?你知道她現在在哪里嗎?”智子的態度令神之介感到非常奇怪,心里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你八號之後就沒有看新聞嗎?”智子低聲道,“不然你怎麼會問這個問題?”
“你什麼意思?”神之介感到手心發汗,“清香她怎麼了?”
“……她死了。”智子道,“被切成一塊一塊的……死亡時間是九號,但是屍體十一號才在神無川上被人發現……”
“……你再說一次……”神之介雙手發抖??
,握住智子的肩膀,“清香她死了?而且……還被分屍?”
智子點頭。
“……八昊!”神之介突然大聲怒吼,智子被他的喊叫聲嚇了一跳,隔間里面的醫生也都探頭出來觀看外面發生了什麼事。
“哼哼……哼哼哼……”神之介冷笑起來,“八昊……我本來還不想冒著自己的生命危險與你為敵的……”
智子看著神之介冷酷的眼神,不禁嚇得推開他。
“……竟然殺了她……”神之介笑道,八稚女里面,沒有人可以殺害身為神妃的渡邊清香,殺了她的一定是八昊。
因為八昊懼怕神妃的知識,八稚女中,只有神妃在接受八昊的同時,也接受了八昊的記憶,知道八昊是如何制造出來的,以及如何讓它消失。
“很好……”神之介冷笑道,“你讓我沒有退路了……八昊……”
“八昊……是誰?”智子在一旁聽神之介喃喃自語,於是問道。
“殺了清香的家伙。”神之介轉頭看著她,道。
“什麼?”智子抓著神之介的手臂,“你知道誰殺了清香,為什麼不早說?”
“說了又怎麼樣呢?”神之介笑道,“你們是沒有辦法對八昊做什麼的,”
把智子的手推開,“你們為了自己的利益制造出八昊,所以才無法消滅它,它帶給你們的利益太大了,你們根本無法抗拒。”
“你在說什麼?那個八昊是男的吧?你知道他現在在哪里嗎?”智子喊道。
“知道啊,就在第十三頻道大樓里面,”神之介道,“但是你想做什麼?越過充滿妖怪的街道,橫跨半個神無川市去殺了它嗎?”
智子一時之間沒有說話,隨即又道:“那你呢?你跟那個叫做八昊的又是什麼關系?”
“嗯……就想做我是它的叛徒吧?”神之介笑道,轉身往會議室門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智子喊道,“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我們!”
“知道了又能怎樣?”神之介道,腳下不停,“這里已經沒有你們人類能做的事了,接下來,是我們妖怪之間的私人恩怨!”
智子追在神之介背後,兩人一起下到一樓。
彩子剛好從外面走回來。
“啊!彩子!”智子指著神之介喊道,“抓住他,那個人是殺人魔的共犯!”
“什麼?”彩子驚訝地看著神之介,隨即向他衝了過來。
‘山巔唷……河川唷……’神之介突然高聲唱起類似歌謠的東西。
彩子雙腳止步,呆呆地看著神之介。
‘八方之神唷……’神之介繼續唱下去,周圍的人都疑惑地看著他,智子則驚訝地看著臉色發白的彩子,‘讓天空布滿烏雲吧,讓干涸的土地濕潤吧……’
‘八昊啊……’神之介穿過彩子身邊,走出神無川市警署。
彩子渾身發抖,站在市警署一樓的大廳之中。
對智子在耳邊的叫喚只作不聞。
“那麼……想來……現在能幫我的就只剩首妃了吧?”神之介走在被暮色籠罩的街道上,路上到處是抓著棉被毛巾席地而坐的人。
“只是不知道她在哪里…??…嗯……”神之介穿越附近一群圍著鐵鍋烹煮晚餐的人,逐漸離開神無川署周邊的安全地帶。
“嗚啊!”胸口一陣劇痛,神之介疼的跪在地上,“怎……怎麼回事?”
“……喂!”一旁的人看見了,問道:“小兄弟你沒事吧?”
“嗚……”神之介臉上滿是冷汗,“該死的新之介……就是離不開媽媽是不是……”
“喂!這個人好像生病了,你們幫忙把他帶回警署里面。”那人對著不遠處的幾個年輕人喊道。
“不行……我不能回去……”神之介臉色蒼白,低聲道,“我得去找首妃才行……然後把八昊那混帳給……”
劇烈的心悸讓神之介無法呼吸,痛苦的滿頭大汗。
渾身無力的他,隨即便被幾名少年用木棒和被單抬回了神無川市警署。
‘可惡……’神之介在心中怒吼。
冬園彩子和小林智子的臉又出現在眼前。
她們的眼神中充滿了警戒。
‘哼……我倒要看看你可以拖住我多久,新之介。’神之介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