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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三官殿

夜夜念奴嬌 司馬玹 21787 2024-03-01 21:01

  這樣的破廟,怎麼會有蕭惠仙的芳蹤呢?

  莫非那個字條是在跟自己開玩笑?

  忽然他聽到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人!

  此時的鄭毅耳聰目明,立刻聽出是三個人,武功都很高明,腳步落地聲都很輕,而且是朝這破廟而來的。

  鄭毅突然想起紙條上寫著:“隱身偷看,不許露面。”他立刻縱身而起,腳不沾塵地上了屋梁,隱身在上面。

  這廟已經年久失修,屋梁也腐朽不堪,隨時有坍塌的危險,如何能承受一個人的體重?

  幸好擲殿因為機緣巧遇,連續與少女合體交媾,而得到非常豐厚的內息基礎,他提氣屏息,就變得身輕如燕了。

  他堪堪隱好身形,那三個人就已進入這破廟來了。

  走在前面的是一個四十六、七歲的漢子,身上穿了一件青綢夾袍,左手提著一個青布長形包袱,一望而知是他的隨身兵刃。

  第二個是一位長發披肩的少女,赫然就是失蹤多日的“修羅教”教主蕭惠仙!

  在蕭惠仙身後的,則是一名身穿古銅長袍、腰束玉帶,年約五十出頭,手持一支兩尺多長,鑲著翡翠煙嘴的旱煙管,看上去有些老氣橫秋。

  鄭毅心中暗道:“‘托塔天王’判斷劫持蕭惠仙的是兩個人,大概就是這兩個人了?”

  蕭惠仙一跨進來,就嬌聲問道:“崔師叔,這是甚麼地方呢?”

  走在前面的青衣人道:“這是桃花娘娘廟。”

  蕭惠仙又道:“二位師叔把侄女帶到這里來,到底有甚麼事呢?”

  原來這兩人還是她的師叔,擲隊想起蕭惠仙說過,她有兩個師叔,一向與她爹不睦……

  走在後面的老者含笑道:“賢侄不用怕,這里平日極少有人來往,師叔只是有幾句話要問你。”說話之間!

  三人已來至這殘破的廟內。

  蕭惠仙又開口道:“陸師叔,您老人家有甚麼話要問侄女呢?”

  陸師叔凝望她道:“你爹真的失綜了?”

  蕭惠仙道:“是呀,爹是三個月前,有一天晚上失蹤的,當晚我們都不知道,直到第二天早晨,伺候爹的明兒推門進去,才發現爹不在房中……”

  陸師叔一面聽著二面慢條斯理地裝了一筒旱煙,打著火絨,湊著嘴巴吸了幾口。

  也不知那是甚麼煙?只覺得滿室都是濃郁的煙草香甜之味!

  他長長地吸了一口,憋在肚子里許久,才從兩個鼻孔中噴了出來,一面品味著姻的香濃,十足一個長煙槍模樣!

  他品過了這口煙,才徐徐道:“你說的是真話?”

  蕭惠仙道:“侄女說的,自然是真話了,爹失綜之後,侄女都急死了,怎會騙二位師叔呢?”

  陸師叔又道:“要你繼任教主,也是你爹的主意麼?”

  “不是。”蕭惠仙道:“那是爹失綜之後,錢護法說的,教中不可一日無主,所以要侄女擔任起教主的責任。”

  “好個教中不可一日無主!”陸師叔又長長地吸了口煙,才道:“我和崔師弟都是本教的長老,這等重大之事,怎麼不告訴我們?難道我們這長老是白當了麼?”

  蕭惠仙道:“本來是要通知二位師叔的,但二位師叔長年遨游江湖,行蹤不定,找不到人,錢護法說只有等遇上二位師叔,再向師叔稟明便了!”

  崔師叔也重重地哼了一聲:“錢貴增是想一手把持‘修羅教’?”

  蕭惠仙道:“這是崔師叔多心了,錢護法忠於本教,一向沒有半點私心的!”

  陸師叔見她竟如此為錢貴增辯護,冷笑一聲,暫不與她理論,轉變話題道:“我聽說咱們教中的‘修羅真經’也失落了,可有此事?”

  蕭惠仙點頭道:“是的,那就是爹走火入魔之後‘修羅真經’就不見了!”

  陸師叔大笑道:“這倒真巧,大師兄走火入魔‘修羅真經’也失落,繼之大師兄又神秘失蹤,真是巧得很……”

  蕭惠仙睜大了眼睛,道:“陸師叔不相信麼?”

  “老夫認為這都是你爹事先安排好的!”陸師叔一張瘦狹瞼上,皮笑肉不笑的冷哼了一聲,接著說道:“你老實說,你爹究竟在哪里?”

  蕭惠仙急道:“侄女真的不知道,要是知道爹的下落,我們還會出來找麼?”

  陸師叔嘆了口氣,道:“好了,我們兩個老人家把賢侄女請出來這麼多天,三官殿里的容嬤嬤與錢貴增,也不知道急成甚麼樣子了……”

  蕭惠仙嘆道:“是呀,只不知道那個鄭毅是不是也會為我著急呢……”

  鄭毅此刻正在屋梁之上,聽得清楚,心中卻慚愧,暗道:“我真該死,非但沒有為她著急,反而在溫柔鄉中風流快活,樂不思蜀呢……”

  他真想跳下去與蕭惠仙相見,但又想起樹林中那個神秘人留下字條吩咐不可現身,所以只好忍住。

  只見陸師叔又用力地抽完最後一口煙,將煙鍋在石階上磕得乾淨,似笑非笑的道:“走,咱們送你回去!”

  姓崔的走在前面,蹩近小門,就“砰”地一腳,踢在兩扇木門上。

  原來這門只是虛掩著,一下就被踢得豁然大開;只見一個瘦小的紅衣老道匆匆迎了出來,口中陪笑著道:“不知是哪位施主夤夜光臨?那一定是還願來的了,快請……”

  他念念有詞的迎將出來,姓崔的已經一腳跨進了門,沉聲道:“紅老道,你連我崔浩然都不認識了麼?”

  紅老道一抬眼見到是他,頗感意外,連連拱手道:“原來是崔長老,小道有失遠迎,恕罪恕罪……”

  他話還沒說完,瞥見崔浩然身後還跟著一個苗條人影,再定眼一看,竟是蕭惠仙,不禁大喜,嚷道:“是教主回來了!”

  接著就回頭大叫道:“月兒,珠兒,是教主回來啦!”

  蕭惠仙身後還跟著一個姓陸的,卻沒有人理會他,心頭不是滋味,冷聲哼道:“教主在哪里?”

  里面容嬤嬤聽到聲音,三腳並著兩步奔了出來,喜道!

  “教主,真的是你回來了?”

  蕭惠仙這些百子里受到這兩個師叔許多委曲,看到容嬤嬤,好似見到親人,咽聲道:“容嬤嬤……”容嬤嬤正好上前……

  崔浩然伸手一攔,喝道:“站住,別過來!”

  容嬤嬤一怔,怒道:“崔浩然,你是甚麼意思?”

  姓陸的沉聲一笑,道:“老夫二人,護送回來的只是姓蕭的賢侄女,並非甚麼教主,容嬤嬤你莫要弄錯了?”

  容嬤嬤卻對這位姓陸的頗為忌憚,陪著笑臉道:“陸長老、崔長老,二位來的正好,老婆子正要奉告,老教主失蹤許久,教中不可一日無主,才由二位護法與老婆子商量的結果,就請老教主的女公子蕭惠仙,繼承教主職務……”

  “哈哈,”姓陸的仰首洪聲笑道:“就憑你們三個就推她當教主,她就是教主了麼?本教繼承教主大典何等隆重?你們這樣草率行事,根本就是兒戲!”

  說到這里,目注容嬤嬤,問道:“大師兄在哪里?”

  容嬤嬤嘆道:“老教主失蹤已三個月了,陸長老不是早就知道的麼?”

  姓陸的沉哼一聲,敢情他的煙癮又上來了,裝了一筒煙,打著火絨,呼羅羅地吸了兩口,大聲道:“老夫問你大師兄在哪里?老夫立時就要見他!”

  容嬤嬤冷冷道:“老教主失綜已有三月,老婆子怎麼知道他在哪里?”

  姓陸的目光啁啁,逼視著容嬤嬤,沉聲道:“老夫面前你再不說實話,老夫就劈了你!”

  容嬤嬤雙手一翻,從腰際撤出一雙镔鐵拐,口中喋喋尖笑道:“陸友仁,你少在老婆子面前耍威風了,別人怕你,老婆子未必就怕了你;你們兩個與老教主是同門師兄弟,卻以下三濫手段劫持了老教主,現在又來劫持了小教主,有甚麼目的,你當老婆子不知道麼?”她在說話之際,忽然連連咳嗽,但在咳嗽中,一雙镔鐵拐已經閃電奔似的朝陸友仁疾攻而去!

  就在容嬤嬤咳嗽聲中,左右兩邊同時輕捷地閃出兩條纖巧人影,手中長劍劃起兩道寒光,分向崔浩然與陸友仁襲來。

  從蕭惠仙三人進門,紅老道始終沒有點上燈火,不點燈火的原因,就是想利用黑暗,才能猝下奇襲,才能救得蕭惠仙;這月兒、珠兒配合容嬤嬤攻擊,那紅老道也不慢,敏捷地身形一晃,向蕭惠仙身邊閃去。

  誰知他快,陸友仁更快,搶先一步避開了攻擊,卻閃身搶到蕭惠仙身旁二手按到她的背心,沉聲喝道,“住手,你們誰敢動一動?老夫就先震斷她的心脈!”

  容嬤嬤不由大驚,雙拐招式雖然辛辣,但是哪里還敢遞出?

  月兒、珠兒也迅速撤劍後退。

  陸友仁嘿嘿乾笑道:“還不去把燈點上?點得亮亮的!”

  容嬤嬤只得朝月兒吩咐道:“去點燈!”

  月兒答應一聲,只得將大殿的燈燭全部點燃起來。

  陸友仁冷冷笑著,逼視容嬤嬤與紅老道,沉聲道:“我那大師兄躲在你這三官殿甚麼地方?你們真的不肯說麼?”

  容嬤嬤道:“老婆子說破了嘴,兩位長老也是不肯相信的了,那也只有勞二位,自己去搜了!”

  陸友仁冷哼道:“你當老夫就不會搜麼?”回頭又道:“崔師弟,去點了這兩個老家伙的穴道!”

  崔浩然應了一聲,正要走去……

  蕭惠仙道:“崔師叔,慢點!”回身朝陸友仁道:“陸師叔,我爹真的不在這里,兩位要搜只管去搜,但侄女求求你們,不用點容嬤嬤與紅護法的穴道了!”

  陸友仁詭笑道:“賢侄女方才不是見到了麼?!容嬤嬤唆使兩個丫頭向老夫動手,極為可惡。”

  蕭惠仙道:“她們只是就心我的安危……”

  陸友仁道:“好吧,老夫看在你的面子,只點他二人手臂麻穴,仍可行動而不能動武,要是你爹真的不在這里,老夫自會解他們穴道,拍拍屁股就走,這樣你總可以放心了?”

  崔浩然已不由分說,一掠而至,不但將容嬤嬤、紅老道制住,同時將月兒、珠兒也制住,這樣一來,除了一個至今還沒有露面的錢貴增,就再也沒有人能阻止他們的胡做非為啦!

  陸友仁喝道:“你們四個,每人拿一盞燭燈,在前面引路,老夫要四下搜尋一番!”

  這四人只好拿起燭台,走在前面,一行人魚貫往後殿而去。

  隱身在暗處的鄭毅,將這一切都看在眼中,心想:“該不該出手相救呢?”

  他覺得這陸友仁、崔浩然卻二人心懷叵測,但是他們卻當真是猜錯了,蕭惠仙說不在,那自然是真的不在的;只要他們搜不到,自會解了他們穴道而離去,自己此時若是出面,似乎又太早了些,不如等到他們真的搜不到,又不肯為四人解穴時,再出手搶救也不遲……

  他縱身上屋,越過屋脊,隱身暗處,看看他們有些甚麼舉動?

  後殿又找不到甚麼,旁邊卻有一排三間的廂房,也是甚麼都沒有;左首又有一間空屋,看來也是不經常使用,陸友仁問道:“那間屋是做甚麼用的?”

  紅老道回答道:“那是一間練功房。”

  陸友仁道:“過去看看!”仍舊逼著月兒、珠兒走在最前面,打開了兩扇大門。

  這練功房里面相當寬大,左邊是一排兵器架,放著刀槍劍戟等,右邊放著練功用的石鎖、千斤擔之類的東西,地上鋪的是黃沙,十分平整。

  偌大的一間練功房,空蕩蕩的,一目了然。

  陸友仁目光朝上一抬,看到右邊橫梁上,還掛著一排九個鐵環高懸,是用兩尺長的長鐵鏈相銜接,每個鐵環相距五尺,離地足有一丈來高。

  這自然是練習臂力之用,縱身上去,一手握住鐵環,然後就空中用力騰身前躍,兩手互換,由東而西,再由西而東,練純熟了,兩手快速交換,就像在空中飛一樣。

  但這種功夫,只是一般初學武功之人練習,像紅老道這等人,在江湖上已是成名多年的人物,自然用不著再練。

  陸友仁冷哼道:“這里是甚麼人在練功的?”

  紅老道陪笑道:“是老道收了幾個徒弟,平常教他們練地粗淺功夫……”

  陸友仁哼了一聲,回頭道:“崔師弟,你也上去試試九環騰空之術。”

  崔浩然一怔,道:“這……”

  陸友仁冷笑道:“你以為這只是粗淺功夫,就不值得你來練麼?我卻要你拉住鐵環之後,再使‘千斤墜’身法,看看你能不能將這小指般粗細的鐵環拉斷!”

  紅老道立時臉色大變!

  陸友仁看在眼中,心知他已猜得八九不離十了。

  崔浩然亦看出了蹊蹺,雙足一點,人已騰空而起,右手一把抓住鐵環,立即以千斤墜身法,加重力量,但鐵環鐵鏈都有小指粗細,哪能被他拉斷?

  崔浩然右手一放,身子平飛出去左手又已拉住第二個鐵環,暗使千斤墜之力,仍無消息。

  當他拉到第三個鐵環時,只覺在他千斤墜身法之下,身子向下一沉,似乎被他拉動了少許,不由心中暗動:“看來這九個鐵環果然有些名堂?”

  這就一路下去,雙手交替,抓住鐵環掠了過去;每抓住一個鐵環,就以千斤墜手法用力拉一下。

  拉到第七個鐵環時,果然又拉動了一下!

  九個鐵環雙手交替,自然很快就拉完了,當他落到地上之時,紅老道、容嬤嬤的臉上都變了顏色!

  就在此時,突然間地底傳來了一陣輕震,接著右首一道牆壁下發出了軋軋輕響,牆壁隨著緩緩移動,牆角間露出了一道門戶。

  原來這九個鐵環中的“三”“七”兩個鐵環,正是開啟機關的樞鈕,拉動之時,必須施展“千斤墜”身法,方能拉動機關,露出門戶來。

  陸友仁嘿嘿乾笑道:“紅老道、容嬤嬤,這是怎麼回事?”

  紅老道臉色煞白,牙齒咬得緊緊的,兩顆眼珠幾乎噴出火來!

  蕭惠仙與月兒、珠兒,一齊睜大了兩眼,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牆壁雖已移開,但里面黑沉沉的,似乎是一道夾牆。

  崔浩然得意一笑,道:“大家請吧!”

  這回大家都有猶豫,誰也沒有舉步。

  崔浩然叱道:“你們兩個丫頭,誰先領頭進去?”

  珠兒被逼無奈,只得舉起燈燭,領先進入。

  經燈燭這麼一照,才看清這夾牆極窄,僅容一人通行,約莫七、八步,就到了盡頭。

  盡頭處有一塊大石板,石板上裝著一個鐵環挽手。

  崔浩然緊逼在珠兒後面,喝道:“把石板打開!”

  珠兒只得放下燭台,雙手握住鐵環,向左旋了一轉,又向右旋一轉。

  崔浩然喝道:“你旋它干甚麼?”

  話聲未落,突覺眼前一黑,耳中聽到一陣輕微的嗤嗤之聲,心中暗叫一聲:“不好!”

  忽忙之間,連轉個念頭都來不及,就提氣往上拔起,但覺左肩一麻,似已被細小的暗器射中,敢情還是淬過毒的!

  原來珠兒把鐵環一旋之間,同時一口氣吹熄了燭火,自己迅速往上拔起。

  那鐵環旋轉,正是發射毒針的機關!

  這原是一瞬之間的事,崔浩然往上拔起,又因用力過猛,夾牆內又不太高,頭頂就“砰”地撞在鐵板上,但覺頂門一陣劇痛,兩眼一黑,砰然一聲,又跌了下來。

  大凡武林中人,必然十分機警,聽到“嗤嗤”之聲,勢必往上拔起,安裝這機關之人,早已算准了這一點,故而頂上的鐵板裝得極低,你一躍上去,必然會撞得昏頭轉向,再跌坐下來,因此這機關內發射的飛針,依然連綿不斷的射出來。

  崔浩然從上面跌落下來,這一下身上少說也中了十幾針之多!

  那麼珠兒呢?

  她武功絕對不如崔浩然的高強,何況又被點了穴道,怎麼會沒有落下來呢?

  原來這也是設計這機關之人,早就安排好的,如果是自己人被迫開啟石板,旋轉鐵環之後,朝上拔起,頭頂上面又有一個鐵環,正好讓你伸手抓住,留在上面,等飛針射完了再下來。

  陸友仁正待逼大家都進去,耳中聽到“砰”地一聲異響,接著就聽見崔浩然的悶哼之聲,不禁沉聲喝道:“里面發生了甚麼事?”

  急忙從月兒手中接過燭台,閃身探入夾牆之內張望,立刻就發現崔浩然已經倒臥地上,一動不動,心頭不禁大怒,但他這一瞥之間,也已看到了石板上的鐵環。

  他為人深沉,又迅速退出來,一手抓住蕭惠仙的手腕,沉笑道:“賢侄女陪老夫進去!”

  他拖了蕭惠仙往里面行去,容嬤嬤與紅老道亦只好隨後銀入,他們恨不得及時衝開穴道,給她狠狠的一掌!

  但是崔浩然點了她們雙臂穴道,豈是一時之間能衝得開的?

  珠兒已在此時飄身落地,點燃了燭火。

  陸友仁逼著蕭惠仙走來,向珠兒喝道:“去把石板揭開!”

  珠兒知他緊緊扣住教主的手腕,自然不敢做怪,只好乖乖伸手拉著鐵環,揭起石板。

  蕭惠仙驚異不止,道:“月兒、珠兒,原來你們早知道這里有一條地道?”

  看來這三官殿里每一個人都知道,只是瞞住了蕭惠仙一人而已。

  陸友仁一指戮在珠兒身上,解開了她手臂上封住的穴道,喝道:“抱起崔師叔,下去!”

  珠兒不敢違抗,依言抱起崔浩然,朝石板下面的石級走了下去。

  陸友仁又道:“賢侄女,現在該你下去了!”

  蕭惠仙只好舉步而入,陸友仁緊緊隨在她身後,容嬤嬤、紅老道、月兒等人亦跟入。

  石級下去約三丈多深,便已到了盡頭,里面是一條石砌的地道,各人須得彎腰而行。

  這樣又走了片刻,地道漸高,到了一條天然形成的隧道之中,又行了二十來丈,前面已是一個黑黝黝的石洞。

  洞窟略呈圓形,因為里面太黑暗了,看不清洞中的情形。

  陸友仁腳步一停,向珠兒喝道,“你先進去!”

  珠兒雙手托著崔浩然,手中還要拿著燭燈,這一段路,已經走得有些喘息了!

  聽了陸友仁的話,只好緩步朝洞窟中走去。

  陸友仁仍要蕭惠仙走在前面,自己緊貼在她身後,以防有何不測;目光炯炯地只是打量四周動靜,隨時以防不測……

  跨入洞窟,才發覺這里面相當寬敞整潔,誰知在這一瞬間,珠兒手中的燭火突然熄滅!

  驀地由明亮陷入黑暗,陸友仁也免不了一驚,驀然感覺有異,前後左右響起極輕微從長劍劃出來的風聲,四道寒光一閃而至,朝陸友仁攻到!

  陸友仁手中執著旱煙管,一路早就凝神戒備,尤其在進入這座黝黑的石洞之時,更是眼觀四面,耳聽八方,把全身精力都提聚了起來。

  只是他沒有防到襲擊自己的四支長劍,出手會有這般快速凌厲?

  自己事前居然會一無所覺,一下子就被四個人欺近身前,圍在了中間。

  此時再待出手抓住蕭惠仙,已經來不及了。

  珠兒在吹熄燭火時,早已悄悄伸手拉住了蕭惠仙,低喝一聲:“跟我來!”

  珠兒全力將蕭惠仙拉得衝出了一步,只這一步,就叫蕭惠仙脫離了陸友仁的控制,而四柄長劍就已乘勢攻入,阻絕了陸友仁的追擊!

  這四柄長劍攻勢凌厲又刁鑽,陸友仁須要全力應付,再也無暇顧到蕭惠仙啦。

  這陸友仁一身武功,極非等閒,雖被蕭惠仙從手掌中逃脫,但對四支長劍的攻擊,卻可聽風辨位,絲毫不爽,右手旱煙杆揮處,就響起叮叮輕響,四支長劍一齊被他封了開去。

  前面一經接觸,後面月兒手中的燭火也“噗”地一聲吹熄了,石窟中沒有一絲火光,立刻黑得伸手不見五指。

  這一來根本就甚麼都看不見啦!

  那四個使劍之人,因為是久處地底,又是久經操練,習慣了在黑暗中聯手攻敵,因此第一招雖被陸友仁的旱煙杆封開,不約而同的劍勢一轉,第二劍又相繼攻到!

  陸友仁和他們一招相接,便已試出這四人劍上的功力並不深厚,和自己相差甚遠,他們所仗恃的,只是身在黑暗之中,自己看不到他們。

  第二就是他們似乎是訓練成聯手合擊,出劍甚快!

  不過陸友仁並不在乎,那是因為他們四人使出來的,卻是“修羅敦”的劍法.!

  這套劍法用來對付外人,也許稱得上是劍劍勢奇詭凌厲;但這陸友仁卻是“修羅敦”的長老,對這套劍法爛熟於胸,就算閉著眼睛也可以得知他出的是甚麼招?

  攻的是甚麼部位?

  後續又有些甚麼變化。

  他在這漆黑之中只仗恃著他深厚的修為,聽風辨位,一支旱煙杆不慌不忙,旋身點出,俱都點擊在四支長劍之上,震得他們長劍蕩開,陣法大亂。

  陸友仁與他們動手才兩三招,心中不覺冷笑,忖道:“看來這四個人並不是大師兄親自調教出來的,他們很可能只是‘托塔天王’錢貴增,或是紅老道之流所訓練出來的,由此可見大師兄的確是走火入魔,不良於行,尚未康復……”

  他心中忌憚的,只有大師兄一人,這樣想通了,不由得怯意盡去,精神一振,口中大喝道:“無知小輩,你們既是本教子弟,敢對教中長老這麼無禮?老夫非教訓你們不可!”

  手中旱煙杆突然一緊,但聽得一陣叮叮輕響,四支長劍一齊被震得飛去,黑暗中有人發出悶哼。

  原來陸友仁早已摸清楚了他們的出招,不但將他們的長劍擊得脫手飛出,同時也點住了他們的穴道。

  果然之後就再無動靜了,陸友仁呵呵笑道:“好啦,現在可以點起燈火了!”

  容嬤嬤接口道:“不錯,月兒、珠兒,陸長老怕黑,你們就點上燈火來吧!”

  果然燈火點起,石窟中的景物登時呈現眼前!

  襲擊陸友仁的,只是四名面貌清秀,十六、七歲的紫衣少女,年紀與月兒、珠兒差不多!

  這四個少女竟以各種姿勢呆立不動,自然是被點了穴道。

  再遠之處,容嬤嬤與紅老道的臂上穴道都已被人解開了,能解得開崔浩然點穴手法的!

  自然也是高人,只是不知是誰。

  月兒、容嬤嬤與紅老道三人各持兵刀,一字排開,正好截住了洞口的退路。

  石窟內側,有塊巨型屏風般的大石,大石前也站著三個人,那是“托塔天王”錢貴增、蕭惠仙與珠兒三人。

  原來解開她們穴道的是這個大護法,他早就進入這石窟等候著了。

  陸友仁目光一瞥,嘿嘿冷笑道:“錢貴增,原來你躲在這里?這四個劍婢,也是你一手訓練出來的了?”

  錢貴增道:“老夫哪有心情訓練幾個雌兒?”

  容嬤嬤道:“這是老婆子的傑作,你還不解開她們?”

  陸友仁道:“解藥拿來,用崔師弟交換你這四個劍婢,便宜你一招!”

  這四名劍婢是容嬤嬤親自挑選調教,個個都有十年以上的功力,如此被人廢掉,實在可惜,只得取出毒針的解藥,丟給了陸友仁。

  這陸友仁將解藥喂入孟浩然口中,見他果然長長舒出一口氣來,自己動手將身上的毒針拔掉後,立刻就地盤坐調息起來。

  原來這解藥也果真有效,陸友仁也不肯賴皮反悔,果真動手將四名劍婢的穴道解開。

  四劍婢滿瞼羞愧,各自拾起地上的長劍,退到容嬤嬤身後去。

  “托塔天王”錢貴增怒道:“陸長老,你劫持教主,脅迫諸人進入此地,意欲如何?”

  陸友仁道:“老夫問你,大師兄可在這里?”

  錢貴增道:“就算在,你又待怎樣?”

  陸友仁道:“快帶老夫進去瞧瞧!”

  容嬤嬤呷呷大笑,道:“帶你見來可以,你要見老教主,就得由老婆子點了你雙臂穴道,才能進去!”

  陸友仁沉聲一笑,道:“你敢對老夫如此說話?”

  容嬤嬤道:“你敢劫持老教主,已經犯了本教大罪,老婆子自然敢這樣對你說話!”

  “不錯!”陸友仁點點頭,道:“大概你們憑仗著人手多了?”

  “你說對了。”容嬤嬤笑道:“到了這里,老婆子不管你長老不長老?你除了束手就擒外,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

  “哈哈!”陸友仁大聲一笑道:“容婆子,你還不配和老夫說話,錢貴增,老夫問你,憑你一個人,是不是老夫的對手?”

  他的前前後後,除了曾經敗在他手中的四劍婢之外,應該是六個人,卻怎麼說只有一個人?

  難道除了錢貴增,其餘都不在眼中麼?

  錢貴增嘆道:“你是老教主的同門大師弟,如論單打獨斗,兄弟我自然不是你的對手……”

  陸友仁道:“這就對了,所以你也不必做無謂的抵抗,大師兄在哪里?乖乖領老夫去便了!”

  容嬤嬤怒道:“陸友仁,你根本不把我們這些人放在眼里麼?若論單打獨斗,不是你的對手,但是聯手出擊,還會拿不下你麼?”

  陸友仁詭笑道:“容婆子,你們不會有出手機會的!”

  容嬤嬤手中雙拐一揚,喝道:“你可要試試?”

  陸友仁沉哼道:“你在老夫手下,未必走得出一招,要試,你就試試看!”

  容嬤嬤一身武功,早年更是江湖中聞名喪膽的“神針容三娘”縱然不如陸友仁,也不能被他這麼瞧不起,是可忍孰不可忍,手中雙拐一碰,發出“當”地一聲大響,怒吼道:“陸友仁,你就接老婆子一招試試!”

  喝聲出口,雙拐一揚,翻天雙拐四大式出手,一招“左右逢源”拐影劃起兩圈疾風,朝陸友仁撲攻過來。

  “托塔天王”錢貴增當然也不相信容嬤嬤連一招都接不下來,但他見陸友仁那種有恃無恐的模樣,不禁心頭犯疑?

  要待喝阻,已是不及。

  陸友仁連看都沒有朝容嬤嬤看上一眼,口中冷笑,手上煙杆隨手點出,但聽“篤篤”兩聲,不偏不倚,正點在她的雙拐之上!

  容嬤嬤被震得往後連退兩步,正待回身再攻,誰知腿下一絆,身子軟倒,整個人就跌坐了下去。

  這一下事出突然,在場之人無不驚怔。

  月兒與四劍婢同時搶步而出,護在她的面前。

  容嬤嬤瞼如死灰,睜大雙目,厲聲道:“陸友仁,你在老婆子身上下了‘一招散’?”

  “一招散”是嶺南溫家的獨門迷藥,只要被彈上少許,敵人聞了,了無感覺,但是一身武功暗中遞減,只須使出一招,便會後繼無力,沒有溫家的獨門解藥,十二個時辰之內,再也無法和人動手爭勝!

  容嬤嬤罵道:“你好卑鄙!”

  陸友仁笑道:“你早該知道的,老夫豈會無備而來!”

  紅老道臉色亦變,抖聲道:“這麼說,咱們個個都中了你的‘一招散’?”

  “不錯!”陸友仁詭笑道:“老夫早就料到,我和崔師弟想要求見大師兄,你們一定會橫生枝節,這些年來,大師兄聽信你們這些身邊的人,不斷的進讒,才會使得咱們師兄弟之間,形同陌路,連大師兄走火入魔,都不讓我們見上一面,居然還擅自另立教主,當真是目無法紀,哪里還把老夫與崔師弟兩個長老放在眼中?”

  蕭惠仙道:“陸師叔,你要見爹爹,爹爹真的在這里麼?”

  陸友仁大笑:“你爹會失綜,都是他們這些人在暗中搞的鬼,難道你還真的不知道麼?”

  蕭惠仙道:“錢護法,爹爹真的在這里?”

  錢貴增道:“不錯,老教主就在這里!那是因為老教主走火入魔,屬下等人怕奸人乘機加害,才請老教主遷移到這里來的……”

  蕭惠仙又驚又喜,歡呼了一聲,道:“原來我爹爹沒有失蹤,太好了,快領我去看……”

  陸友仁卻冷哼一聲道:“說甚麼奸人加害?你把我們看做是奸人?”

  “托塔天王”手中一杆一百零八斤的“降魔杵”重重地往地上一頓,怒目瞪視道:“不是奸人,那麼你今天的行為做何解釋?”

  陸友仁道:“我和崔師弟聽說大師兄走火入魔,自然是要來探病的!”

  錢貴增哼道:“你帶了下三濫的歹毒之藥‘一招散’來,也只是為了探病?”

  陸友仁吼道:“挑撥咱們師兄弟的感情,你姓錢的正是為首之人!”

  說話間突然欺身而上,旱煙杆一招“問鼎中原”直奔錢貴增的前胸大穴!

  錢貴增見他來勢奇快,急快後退一步,手中降魔杵向上撩出。

  蕭惠仙大驚道:“錢護法,中了‘一招散’不宜妄動真力,”

  錢貴增哈哈大笑道:“教主放心,這奸人還來不及對我施放毒藥,屬下就算拚了一死,也不能讓人進去加害老教主!”

  他口中說著,心中卻仍是耽心之極,因為他知道這陸友仁是“修羅敦”中數一數二的高手,一支旱煙杆精擅點穴打脈、破人氣昱,更何況他又有“一招散”格斗中還要隨時留意,不要被他乘機施毒!

  陸友仁見錢貴增巨無霸似的降魔杵擊來,身形輕輕一旋,旱煙杆“鳳凰點頭”迎著對方鋼杵上點去。

  “托塔天王”錢貴增力大無窮,這柄降魔杵被他施展開來,真是呼風嘯雨,威力無窮,招招都是狠拚狠打的杵法!

  陸友仁武功上雖然要勝過錢貴增,但是這位號稱“托塔天王”的錢護法,卻是忠心耿耿地了心要阻攔陸友仁進入,拚上了性命啦!

  所謂一人拚命,萬夫莫敵;降魔杵開合揮灑,雷霆萬鈞,陸友仁不敢稍攖其鋒,只有忽虛忽實,聲東擊西,施展游斗功夫。

  這一來,一個身材高大,勇猛如獅,一個煙杆如雨點,出手又准又快;不到一刻工夫,兩人已打到百招左右,依然難分勝負。

  觀戰諸人莫不心急如焚,這里十個人中,只有錢貴增一人沒有中他的“一招散”只有他一人有能力保護老教主的安全,他如果敗落,這後果豈堪設想?就在這使人窒息的緊張時刻,突然爆出陸友仁的狂笑聲。

  “托塔天王”錢貴增也悶哼一聲,一條高大的人影蹬蹬連退,手中百餘斤的降魔杵也當地跌在地上。

  原來陸友仁旱煙杆重重地敲在他的“肩並穴”上!

  這肩井穴是在肩胛骨與鎖骨之間,神經叢密布,一經打中,全身如著電一般,肢體軟綿無力,神智卻仍清醒。

  陸友仁跨上一步,臉上獰笑,旱煙杆指向他的“百會穴”上,沉聲道:“錢貴增,你可還有話說?”

  “托塔天王”眼睛一閉,恨聲道:“技不如人,要殺要剁,任你處置,但是若要汙辱於我……”

  陸友仁冷哼道:“我哪有閒工夫汙辱你?我只問你,我大師兄呢?”錢貴增睜眼道:“要我說出來是可以,只是你使的‘一招散’……”

  陸友仁道:“‘一招散’不是老夫使的,解藥也在崔師弟身上!”

  他走過去往崔浩然身上一拍,道:“既然針毒已解,還賴著不起來麼?”

  崔浩然笑道:“針毒雖解,小弟卻周身乏力,想乘機多調息一下……”

  說著從懷中摸出“一招散”的解藥,扔給紅老道:“鼻子上聞一下就行啦!”

  轉過豎立如屏的大石,里面又是一間石室,但地方比前洞要小得多。

  大約不過三丈見方,中間放著一張石床,鋪著厚厚的獸皮,端坐著一位花白頭發的老人,面貌清瘦,年約六旬,雙目微合,狀若入定。

  蕭惠仙一眼看見老父,驚喜叫道:“爹!”

  她正要朝老人奔去,容嬤嬤及時將她拉住,道:“你爹玄功尚未恢復,不可驚擾!”

  這老人正是“修羅教”的教主,蕭惠仙的父親蕭清和,他聞聲緩緩張開了眼睛,深情地瞧了女兒一眼,欲言又止,再望望其他諸人,頗有感慨,道:“二師弟、三師弟,你們終於來了……”陸友仁與崔浩然見到大師兄,卻也不敢失禮,一齊躬身抱拳道:“小弟見過大師兄。”

  蕭清和含笑道:“好,你們來了就好,愚兄也盼望你們能來一趟呢!”

  他又向女兒道:“惠仙,為父和兩位師叔有機密之事要談,你先出去一會兒,待會兒為父也有話要跟你說!”

  蕭惠仙不知道父親要跟兩位師叔說甚麼,只得答應一聲,回身退了出去。

  月兒、珠兒立刻陪了蕭惠仙退出,容嬤嬤也與四劍婢一起退出。

  這室內就只留下了兩位護法,與他們師兄弟三人。

  蕭清和長嘆一聲,打開僵局,道:“愚兄三年前走火入魔,一直盼望二位師弟前來一晤,可惜二位師弟一直嘯傲江湖,行綜不定……”

  陸友仁不知大師兄這話有甚麼意思?

  抱拳道:“小弟和崔師弟各處一方,平日也很少來往,兄弟三年前去了一趟關外,剛回來不久,一個月前才和崔師弟相遇,也得知了大師兄走火入魔的消息,輾轉詢問,才知賢侄女及兩位護法都在這里,才找來的!”

  蕭清和似乎並不在意他到底交代了些甚麼行蹤?

  只是徐徐道:“二位師弟都知道的,惠仙的娘生下她不久就與老夫賭氣,不辭而別……”陸友仁更不知他提起這一段是甚麼意思引只得隨口應道:“是,小弟知道。”

  蕭清和又道:“三個月前,她忽然出現,要愚兄交出‘修羅真經’……”崔浩然急急喊道:“不行,不能交給她!”

  蕭清和道:“我沒有交給她,那天愚兄正在床上打坐運功,她是聽說愚兄已經走火入魔才找來的,還以為愚兄功力全失,故敢對愚兄出言脅迫。但她怎知愚兄只是運氣入辟,雙足不良於行,終於被愚兄一記‘修羅刀’驚退……”

  他嘆了口氣:“幸好當時並未驚動惠仙這孩子,從小就對她說她母親是病故身亡,如若讓她知道實情,對她打擊就太大了,這才由兩位護法向愚兄建議,移居此處,對外就說愚兄失綜了……”

  他這樣解釋假失綜,真躲藏的理由,似乎太過勉強,但是陸友仁並不追究,也不插嘴,只是靜靜聽著。

  蕭清和續道:“教中不可一日無主,因此愚兄授意二位護法,立惠仙為教主,暫攝教務,愚兄也深盼二位師弟能盡釋前嫌……”

  陸友仁仍是不肯開口說話,蕭清和開口道:“咱們師兄弟昔年的芥蒂頗深,也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得清楚的,但是本教極需團結,不可再意氣用事,一意孤行,所以愚兄為了向二位師弟表示誠意,以教主身份,打破以往祖師慣例禁忌,特准二位師弟修習‘修羅真經’不知二位師弟意下如何?”

  陸友仁、崔浩然心中一驚!

  喜出望外,他二人千方百計要找到大師兄,其志原也在這本“修羅真經”。

  原以為大師兄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只要找到大師兄,脅迫他交出,並非難事;誰知聽大師兄這樣說來,他只是不良於行,一身功力非但未失,反而練成了“修羅刀”的無上神功,只怕自己兩師兄弟也無法接得下來!

  如今他既以教主身份特准,自然大為驚喜,立時躬身道:“大師兄吩咐,小弟不敢不遵命,今後小弟自當全力輔佐賢侄女,絕不有負大師兄的期望!”

  “如此最好……錢護法過來。”

  錢貴增上前,躬身道:“屬下在。”

  蕭清和道:“你抱我向後一尺!”

  錢貴增不明何故?但也只好遵命,抱起老教主,往後挪動了一尺。

  蕭清和雙腿三年來不能動,已經漸漸萎縮,只剩下枯骨如柴,但是他兩只手卻仍是能夠活動自如的;只見他伸手掀開坐處的獸皮,露出石床來。

  那石床處,竟有一處凹穴,上面墊著厚厚的布毯,蕭清和揭開布毯,取出上下兩冊“修羅真經”來。

  蕭清和點點頭道:“兩位護法可以退下了!”

  錢貴增與紅老道立刻恭身而退,蕭清和面色轉為嚴肅,朗聲道:“長老陸友仁,崔浩然,過來跪下!”

  他們知道教主要傳授真經,心中一片激動,依言上前,在他面前跪下。

  蕭清和臉上微有笑容,徐徐說道:“本人以教主身份,特將本教無上神功秘岌,賜予教中長老陸友仁,崔浩然二人修習!”說著將這兩冊真經,分別遞給他們。

  二人慌忙伸手接過,口中說道!

  “弟子陸友仁,崔浩然,叩謝祖師洪恩,叩謝教主特准賜經之恩。”

  蕭清和道:“二位師弟可以起來了。”

  二人這才起身,躬立一旁,蕭清和又道:“陸師弟打開真經來,修習本教真經內之上乘武功,歷代相傳,只有心法口訣,光看經上文字,是無法練成的,你且翻閱真經第六章,瞧仔細了,愚兄才能傳你口訣!”

  陸友仁大喜過望,急忙打開書頁,這本黃綾精婊,但卻已非常古舊的手繕冊子,正是“修羅教”世代相傳的“修羅真經”!

  蕭清和道:“翻到第六章沒有?”

  陸友仁道:“翻到了。”

  蕭清和道:“你要仔細研讀經文和每一句下面的小字注解,如有不懂,可以發問……”

  陸友仁應了聲“是”開始仔細閱讀起來。

  蕭清和又向崔浩然道:“真經上冊,都是你們修習過的功夫,雖然較為淺近,但是你從前只是先師口授,從未看過原文;本教上乘武功,尤其全已包含在入門基本功夫之內,溫故而知新,也不妨再看上一遍……”

  崔浩然一直懷疑師父是否少教了甚麼?

  能翻翻上冊,那正是求之不得的事。

  口中應著,一且即開始翻閱起來。

  陸友仁看的是第六章“修羅真訣”那是一篇練功口訣,字句古朴艱澀,每一句話,似通非通,簡直無法解釋?

  再看句下小字注解,也注得甚是玄奧;每一行上面空白處,又有蠅頭小字注解,上字又有眉批,縫隙中還有補注……

  密密麻麻,重重迭迭,看得頭暈眼花,不知所雲?

  這些當然都是本教歷代祖師所加的心得,和闡發真訣精微的創見,也不能不看。

  但注釋也好,眉批也好,依然看得一頭霧水,似懂非懂,一無所獲。

  蕭清和面含微笑,道.!“二師弟,你得到了真經,看得懂麼?”

  陸友仁抬頭之際,和大師兄目光一接,發覺他目光之中,似有嘲弄之色?

  心頭不由一凜!

  暗道:“聽大師兄口氣,似乎就算自己得到了真經,仍然無法看得懂的了!”

  他深深地吸口氣,又忖道:“不錯,本教這部真經,文句艱澀而晦,敢情必須由師父另傳心法,才能修習。那麼大師兄只是故意讓自己看看真經,過過乾癮,並非真的要傳授給我了……”

  不覺心頭暗暗怒惱,口中說道:“大師兄不是說要傳小弟口訣的麼?”

  “不錯,”蕭清和含笑道:“不過本教有一項規定,教主雖有權把真經上某一項武學傳給長老以上的人,但必須替本教建立一件大功,二位師弟如能立一件功,愚兄立即可以口訣相傳。”

  陸友仁道:“看來大師兄並沒有傳我們口訣的誠意了。”

  他合上書冊,回頭朝崔浩然道,“三師弟,不用看了,咱們走吧!”

  崔浩然看的是上冊,果然發現書有許許多多功夫,是自己不曾練過的。

  以前練過的,看來還有似曾相識之感,不曾練過的功夫,看了許久,依然茫然無頭緒!

  他聽陸友仁說走,不覺笑道:“大師兄既然賜閱真經,那就暫借一閱,過幾天再送還大師兄不遲。”

  說完也合上書冊,往懷中一塞,疾速往後躍退。

  蕭清和只是微微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做聲。

  陸友仁也朗笑一聲,疾速後退,一面道:“三師弟說得甚是……”

  蕭清和眼見他二人此舉,不禁長嘆道:“二位師弟,果然志在真經,可惜……”

  陸友仁毫不客氣地把真經塞入懷中,再眼看大師兄毫無舉動,膽子大了許多,忖道:“原來他所謂練成了‘修羅刀’只是唬唬人的罷了,真要是練成了,又豈能輕易放過我二人?”

  這兩個師兄弟竟然心意相同,互望了一眼。

  陸友仁停下腳步,不再後退,口中卻說:“崔師弟,大師兄縱然以真經見賜,咱們也無法看得懂,就算將來仔細推敲,也是曠日廢時,事倍功半……”

  崔浩然知他必有下文,便道:“那該如何?”

  陸友仁道:“有現成的大師兄在這里,怎不直接向大師兄請教呢?”

  他在暗示崔浩然,大師兄任我們取走真經,都未采取任何行動,定然是真的走火入魔,全身武功皆廢,豈不是正好逼他說出心法口訣麼!

  崔浩然與他二人,一丘之貉,狼狽為奸,自然聽得懂他的意思,立即點頭道:“二師兄說得有理,放著大師兄不去請教,還要捧著真經去瞎子摸象,豈不笨死……”

  說著二人又回身朝石床走去。

  簫清和嘆氣道:“數十年來,你二人果然貪念不改,先師昔日要愚兄對你們多加防范……”

  崔浩然怒道:“原來老鬼早就存了偏心!”

  簫清和臉色一沉,喝道:“你說甚麼?”

  “難道我說錯了?”崔浩然欺他走火入魔,武功全失,口中怒哼道:“咱們同是他老鬼的門下,為甚麼要厚此薄彼?老鬼若是不死,這話我姓崔的也敢當面問他!”

  簫清和長嘆道:“看來你們真是不可救藥了……”

  陸友仁道:“這些話多說無益,這真經的口訣,你到底說是不說?”蕭清和堅持道:“我已破格答應傳授你二人,豈能不識好歹……”

  陸友仁踏上一步,詭笑道:“大師兄堅持不說,不知若是中了小弟的‘五陰截脈手’你說還是不說?”

  他提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緩緩逼向簫清和胸下的“血阻”“血崩”二穴,做勢欲點下去……

  誰知蕭清和非旦不怕,反而目注他這兩根手指,冷笑道:“這樣的手指,還能五陰截穴麼?”

  陸處化的眼光不由自主地住自己手指上一瞧,頓時臉色大變!

  身軀顫抖……口中驚怖的“啊”了一聲。

  刹那之間,腳下往後疾退,同時伸出兩只手掌,驚懼地瞧著,口中嘶叫道:“大師兄,是你……下了毒?”

  原來他不但兩只手指變成了綠色,此刻就連兩只手掌也變成了綠色!

  就像在綠色的染缸里浸過一樣,色呈青綠,令人看了驚心動魄!!

  崔浩然嚇了一跳,突然想起自己,急忙低頭往自己雙手瞧去,也發出驚懼恐怖的大叫,原來他的雙手也變成了青綠色!

  那種驚心動魄的恐懼大叫,就連守候在石窟前面的蕭惠仙也嚇了一跳。

  她不知二位師叔發生了甚麼事,正想奔入察看“托塔天王”錢貴增卻將她攔住,道:“不要去,你爹沒有問題!”

  他似乎與爹溝通過要如何對付這兩個心懷鬼胎的師叔,甚至連月兒、珠兒、容嬤嬤等人,都早已計劃好,除了她自己。

  她不知道整個事件的發展會怎麼樣?

  倒也沒有關系,只要聽到“你爹沒有問題”這句話就夠了,她本可以安心地等著,但是轉頭一看他們,卻個個在臉上掛著耽心與不安。

  廉慮仙不禁、心驚膽跳,回頭向錢貴增道:“怎麼回事?你不是說爹沒有問題的麼?”

  紅老道插嘴道:“你爹本來是應該沒有問題,只是他心地太善良,個性太耿直……”

  錢貴增喝阻道:“夠了,老教主心地善良、個性耿直,正是他做人成功的地方,豈容我等在此妄加批評?”

  蕭惠仙卻立刻體會到紅老道的話;那兩個師叔太貪心、太陰險、太可怕了,不知道何時會對爹爹做出可怕的事來!

  想到這里,蕭惠仙開始坐立不安了,立刻又要往內室衝過去。

  錢貴增又將她攔住,道:“你現在闖進去,非但不能幫他,反而會害了他!”

  蕭惠仙一驚,立刻止步不前,她無論如何也不能害了爹爹……

  而事實上她爹爹沒有危險,有危險的是陸友仁與崔浩然二人。

  就只這一瞬之間,他就瞧見二師兄不但瞼色慘綠可怕,連頭發胡子,都變成綠色了!

  綠草如茵,綠楊垂柳,綠葉紅花……

  綠色象徵和平,也代表活潑,生機盎然,這是多麼可愛的顏色!

  但是人的臉孔卻絕對綠不得,這一綠,就變成了鬼怪,青面撩牙,目光慘綠,多麼怕人!

  陸友仁現在嘴里雖然還沒有長出撩牙來,眼中卻閃現出綠陰陰的光芒,比鬼怪還要猙獰可怕!

  崔浩然也在發抖,二師兄已經變成這個樣子,自己只怕也好不了多少!

  想到這里,不由雙膝一屈,突然跪了下去,哀聲道:“大師兄,小弟知錯了,你就饒了我吧……”

  蕭清和緩緩地說道:“你們誤會了,愚兄從不用毒,也沒有在你們身上用毒!”

  陸友仁身軀一陣劇顫,怪聲叫道:“我身上,中的毒,會不是你……下的……”

  顫抖好像會傳染一般,陸友仁連牙齒都在格格做響,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崔浩然的身軀也在顫抖,牙齒也在打架……

  他們除了顫抖,五髒六腑也都在沸騰,像是浸在澆滾了的開水之中;愈沸愈厲害,身軀也抖動得更厲害。

  陸友仁先前還強自忍耐,到了現在,除了張口喘息,已經無法說出話來了,斷斷續續地嘶喊道:“大師兄,饒……命……”

  蕭清和嘆道:“何必求我饒命?你們總該記得,當年先師在宣布由我繼任本教主之日起,有三天的時間,是在密室里度過,那又是為了甚麼?”

  陸友仁、崔浩然此刻毒性發作,痛苦不堪,誰還有心去聽他談這些陳年往事?

  蕭清和卻繼續道:“那是因為愚兄也和你們此刻一樣,中了書冊上的‘修羅奇毒’!”

  陸友仁駭然道:“書上……有毒?”

  “不錯!”蕭清和道:“這兩冊真經上的文字,是用毒汁寫成的,這種毒汁,毒性甚烈,歷久不減;這有兩種好處,一是不虞有人盜竊真經,不會使本教的武功,流落到外人之手;第二是這種毒藥,在人體內無孔不入,有徹底的洗骨伐髓之功,把人體內不需要的廢物,悉數化除,經過三天這樣的翻騰,再服用本教的化毒靈丹,瀉清體內廢物。”陸友仁痛苦之極,嘶聲道:“為甚麼要這麼做?”

  蕭清和道:“徹底改善體質,再練本教內功心法,可以事半功倍!”崔浩然道:“大師兄有……化毒……毒……靈丹……麼?”

  蕭清和道:“當然有,但是你們應該忍受這奇毒三天熬練,那就可以研練本教上乘武功……或者是無法忍耐,要立時解去身上的奇毒?”

  這陸友仁成名太早,已經養尊處優,已經無法再受磨練了,立刻大聲道:“解藥,小弟不想,學高深武功,只要趕快解毒……”

  蕭清和嘆了口氣,再望向崔浩然,不料他也一樣不能吃苦耐勞,大聲哀求道:“是,是的,小弟也……也……也要解藥!”

  兩人這一瞬間,連流出的汗水都是綠的,衣衫盡濕,說甚麼幾十年的高深武功修為,到了現在都已脆弱得萎頓在地,扭曲彎形。

  蕭清和見他二人放棄習得上乘武功的機會,只得從本來放置兩冊真經的石床凹洞處,再取出兩粒碧綠的丹九來,道:“你二人既不想修煉真經,還是還來的好!”

  二人不敢違拗,只得將真經取出,放回幾上。

  蕭清和將藥丸分別投入他二人口中,道:“到右邊石窟中去,那邊是一處地底流泉,等穢物瀉盡,再來見我!”

  右邊石窟中,有一道裂縫,是一條狹長山溝,有一股清泉,從壁間流出,經過溝中,又流向另一凹穴中,突地消失不見,流得不知去向……

  陸友仁與崔浩然突然間肚子大疼,趕快解開褲子,蹲在溝上,劈哩啪拉的一陣大瀉!

  這山溝又恰巧是天然茅房,正是得其所哉!

  直到拉完瀉盡,全身大爽,這才用山泉潔淨之水洗了手臉,重整衣衫,相互慶賀重生。

  再回到石室來,向大師兄拜謝救命之恩,蕭清和頷首笑道:“從現在起,二位師弟要在這里陪我住上三十天,方得出去。”

  陸友仁道:“為甚麼?”

  蕭清和道:“我們三人是同門師兄弟,修持的內功心法完全相同,但要修習真經上的上乘武學,還須要更上層樓!”

  陸友仁暗道:“看來大師兄真的要傳我們真經上的心法啦……”

  蕭清和道:“你二人的藥物提早瀉去,體質未能徹底改變,所以要多費時日,至少要三十天了……”

  陸友仁嘆道:“如此曠日費時,不學也罷……”

  蕭清和卻道:“可是,咱們師兄弟必須同心合力,團結一致,才能挽救咱們‘修羅教’!”

  陸友仁一怔:“甚麼?”

  蕭清和道:“因為本教目前已瀕臨危急存亡之秋,需要二位師弟合力匡助,方能度過危難。”

  陸友仁道:“有這麼嚴重?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蕭清和道:“你們當愚兄是如何才走火入魔的?”

  陸友仁道:“大師兄請說。”

  “事情是這樣的。”蕭清和調整了一下坐姿,開始敘說道:“三年前有一天晚上,在愚兄的書房里,突然來了一位神秘訪客,此人一身黑衣,連頭臉也用黑布包住,只露出了兩個眼睛之孔,他第一句話就問愚兄,修羅武功中,是否有一種掌力叫做‘修羅刀’的?”

  陸友仁心中一驚,大聲道:“當然有,他問這個干甚麼?”

  蕭清和道:“不錯,當時我也是這樣回答他,他又問‘修羅刀’是不是能破解‘九轉掌’?”

  崔浩然一怔:“甚麼是‘九轉掌’?”

  蕭清和道:“愚兄當時便道,從未聽過‘九轉掌’也不知破不破得了,誰知他冷笑一聲,舉掌輕輕一轉,手勢有如舞蹈,美妙至極,卻當胸朝愚兄胸前拍來……”

  崔浩然見他敘說的雖是往事,神情卻仍是驚懼,不由自主地也跟著“啊”了一聲……

  蕭清和繼續道:“這種手法,愚兄是第一次見到,卻已驚覺他這一掌之中,蘊含了奇奧無比的變化殺著;咱們‘修羅教’的武功頗雜頗精,尤其是‘修羅散手’也算得是掌法中的高妙之作,但卻沒有任何一招可以化解……”

  他口氣微頓,繼續道,“當時愚兄心頭大為驚駭,因為此人剛才問過有關‘九轉掌’心念一動,也就只好以‘修羅刀’一試了!”

  陸友仁心中亦駭,他心中在想:大師兄果然已練成“修羅教”的至上絕學“修羅刀”啦!

  只聽蕭清和又道:“愚兄這一使出‘修羅刀’來,一道勁急的無形掌力,果然立時把對方不住轉動的掌力,嘶地一聲,剖了開來,那人疾退數步,口中冷冷一哼,就穿窗而去。”

  崔浩然嘆道:“大師兄果然破了他的‘九轉掌’啦!”

  蕭清和點點頭,道:“說來慚愧,愚兄那時‘修羅刀’未練成,只不過六成火候,但對方那一記掌刀,卻有十成功力,他只能說是被愚兄的‘修羅刀’驚走而已!試想以六成火候去抗人家十成功力,如何能是敵手?把他驚走之後,立時發覺不妙,胸口受到劇震,傷及足少陰經,急忙運氣行功,卻已有幾處穴道的血氣難以貫通,三日之後,雙足已無法舉步啦!”

  陸友仁問道:“此人是男是女?”

  蕭清和道:“三年來,愚兄天天在想這個問題,此人個子不高,黑布蒙頭蓋臉,又故意逼住嗓子,改變聲音,就連伸出的一雙手也故意用油墨塗黑,顯然是故意要隱藏他的性別……”

  陸友仁又道:“大師兄認為此人對本教會構成很大的威脅?”

  蕭清和道:“他一出手就是十成功力,被我六成火候的‘修羅刀’嚇走,你想他會就此甘心,就此讓他的‘九轉掌’永受愚兄‘修羅刀’的威脅?”

  他嘆息道:“這三年來,愚兄本可用本們心法,打通窒滯的穴道,修復走火入魔之軀,但是怕他隨時找來廝打,所以只是日夜苦練‘修羅刀’而任由這雙腿萎縮下去……”沒待他二人開口,蕭清和又道:“三個月前,惠仙她娘又突然出現,逼著愚兄交出‘修羅真經’也可能與此人有關,因此愚兄覺得形勢日危,才避居此地,現在二位師弟來了,愚兄決定傳你們‘修羅刀法’共御外侮;你們有一個月時間,先修習真經心法,內功可以增強一倍,再練‘修羅刀法’就可以事半功倍,而這一個月的時間,可助愚兄衝開經穴,到時就不怕任何人來尋仇了!”

  陸友仁心想:“大概以你一人之力,不易衝開經穴,咱們是同門師兄弟,所修習的心法相同,才要籍助咱們之力,來助你修復玄功!”

  但是這的確是個好機會,是斷斷不可放棄的。

  只聽崔浩然大聲道:“大師兄請吩咐,小弟自當全力以赴……”

  突然外面一聲巨響,把他三人都嚇了一跳!

  接著就傳來叱喝打斗之聲。

  蕭清和一怔,道:“會是甚麼人?”話聲未落,外面又傳來幾聲極輕的悶哼!

  接著但聽一陣雜沓而輕快的腳步聲傳了進來,當先闖入的,是一名威嚴的紅臉大漢,竟是那日在長安城外螢橋茶座上,與鄭毅起了爭執,打斗甚久的“無影槍”赫連強。

  在他身後緊隨跟著一個臉色蒼白、自命風流的白衣青年,就是那天酒後鬧事,被盲女曉仿牌一下子點中穴道,倒地不起的“劣徒”巴天石。

  他的身後又有四名手抱撲刀的彪形大漢。

  蕭清和望著他們,驚奇的道:“諸位是甚麼人?”

  赫連強哈哈大笑,道:“閣下自然不識在下,直是我對你這位‘修羅敦’教主,卻是久仰得很!”

  蕭清和道:“閣下如何稱呼?進入蕭某地底靜室,又有甚麼見教?”

  赫連強倨傲冷笑:“在下‘無影槍’赫連強,忝為‘傲仙宮’七大護法之一,聽說蕭教主在此靜修,特來拜會……”

  蕭清和抱拳道:“不敢當,請上致‘傲仙宮’主人,蕭某微恙,不足掛齒!”

  原來這“傲仙宮”是江湖上一個極為神秘又極厲害的組織,徒眾遍布天下,江湖上包括少林、武當等等大門派,亦都對他頗為忌憚,武林中黑白兩道,俱都受他節制指揮!

  “傲仙宮”主人神秘莫測,神龍見首不見尾,平日只由手下七大護法行使號令,如今這位“無影槍”赫連強居然闖入,絕對不是件好事。

  果然聽這赫連強哈哈狂笑道:“本座來此拜會,更有重要任務在身……”

  蕭清和道:“可有需要效勞之處……”

  赫連強道:“效勞倒是不必,不過舉手之勞,只怕你蕭教主不肯!”

  蕭清和道:“‘傲仙宮’有令‘修羅教’全體上下,莫不願效犬馬之勞,但請吩咐!”

  赫連強哈哈大笑:“那麼,就請蕭教主,把幾上的兩冊‘修羅真經’遞過來!”

  陸友仁大吃一驚,沒想到這“傲仙宮”竟能探知他們有這“修羅真經”而且還知道是上、下二冊!

  只聽蕭清和呵呵一笑道:“大護法此言差矣,須知江湖上每一門派,無論大小強弱,總有每一派的秘密。敝教真經,不傳外人,恕難從命!”

  赫連強瞪眼大怒,吼道:“怎麼?你敢違抗‘傲仙宮’?”

  蕭清和不亢不卑,冷靜道:“就算是領袖武林的‘傲仙宮’也不至於強奪各門派的武功秘笈,他若要取,請他自己來吧!”

  赫連強冷笑道:“江湖盛傳‘傲仙宮’失綜已久的至上神功‘同心劍法’就收錄在你這‘修羅真經’之內,所以主人才要拿回去檢查一下………”

  蕭清和道:“江湖傳言,不足為憑,如要檢查也不能隨便就交給你帶回去,還是請主人自己來吧!”

  他轉向陸友仁,道:“送客!”這是下逐客令了!

  赫連強雙目暴瞪,怒聲道:“蕭教主可是要老夫回報說‘修羅教’抗拒‘傲仙宮’‘同心劍’據為己有?”

  蕭清和冷笑道:“閣下如要到主人面前添油加醬,搬弄是非,蕭某自然無法阻止,但是天理公道,自在人心。”

  赫連強冷哼道:“主人日理萬機,哪有聞工夫理你這小事?今日不帶你‘修羅真經’回去,如何向主人交差?”說完舉步跨上,他這一步,卻跨了足足八尺來遠。

  一下搶到石床之旁,正待伸手朝石幾上去抓那兩冊真經。

  石幾在石床右側,簫清和雙足不良於行,正盤坐在石床中央,待要把真經搶回,自然沒有赫連強的行動快捷。

  陸友仁與崔浩然立時沉喝一聲,各自搶出,待要阻攔,誰知蕭清和叫喝道:“二位師弟退下!”右手一招,石幾上的兩冊真經忽然似被一根無形的細线牽引“嗤”地一聲,朝他飛去,左手同時豎掌如刀,朝赫連強筆直推出!赫連強身為“傲仙宮”七大護法之了自然是久經大敵之人,目睹石幾上的“修羅真經”被蕭清和一招渡仙橋大法,接引過去,這份功力,自是非同小可。

  又見他這左掌推來,不帶絲毫風聲,心知厲害,右手一圈,急忙一吸真氣,身形往後疾退。

  他來得怏,退得更快;但是就在他右手外圈,身形疾退之際,突覺一股宛如刀鋒般銳利的無形掌風,急襲過來,自己右手向外圈出,竟然未能封擋得住。

  急切問,只得在疾退之際,再來一個輕旋,硬生生把身子向左構移了三尺。

  但覺一股疾風從右肩劈過,發出裂帛一聲輕響,自己貫注真力向外揮出的右手衣袖,已被簫清和銳利如刀的掌力,切了一大片下來!

  這一下大出赫連強的意料之外,不覺憷然一驚,又急急後退了三步,望望地上的一截衣袖,沉笑道:“好一招犀利的‘修羅刀’蕭教主果然名下無虛!”

  這一招陸友仁與崔浩然也全看到了,那“渡仙橋”大法已經駭人聽聞,而“修羅刀”的威力更使他二人大大震驚!

  他二人不約而同朝石床前跨近,一左一右的守護在大師兄兩側,以防赫連強再次進攻。

  陸友仁冷哼道:“好不要臉的‘傲仙宮’你想乘人之危,搶奪真經,只怕未必如願!”

  崔浩然接口道:“你們此刻速即退出此地,免傷兩家和氣,否則你們會後悔莫及!”

  赫連強哈哈大笑道:“既然來了,豈能虎頭蛇尾,空手而回?蕭教主,你真要兄弟動手麼?”

  蕭清和平靜的回答道:“貴我兩教,素無怨隙,李堂主率人而來,乘蕭某走火入魔,妄想恃強劫奪敝教真經,如非動手不可,蕭某說不得,只好以死相拚了!”

  赫連強道:“好個‘以死相拚’本人有一個交換條件,不知蕭教主肯不肯接納?”

  蕭清和斷然道:“本教真經,沒有任何條件可以交換!”

  “那可說不定!”赫連強回頭喝道:“你們去把‘修羅教’新任教主押進來!”

  蕭清和大吃一驚,他最耽心的事果然發生了;這石室外面諸人,包括“托塔天王”錢貴增等人,真的被敵人制住了!

  不多一會兒,只見兩名大漢,押著蕭惠仙進入。

  蕭惠仙也正在耽心老父的安危,一見蕭清和仍然安坐在床上,不覺心頭一寬,嬌聲叫道:“爹……”

  她本要奔過去,那白臉漢子巴天石卻一把將她拉住。

  赫連強大笑道:“蕭教主,她是你的親生骨肉,拿她來交換‘修羅真經’不知道夠不夠份量?”

  蕭清和冷哼道:“蕭某說過,本教‘修羅真經’是本教至寶……”

  赫連強道:“那就是說,蕭教主只重視‘修羅真經’而不重視女兒性命?”

  蕭清和清瘦的臉上微微抽搐,冷然道:“天底下誰無父母,誰無兒女?,我蕭清和只此一女,平日愛如掌珠,但這只是我蕭清和一家私事‘修羅教’創立迄今已有數百年,真經歷代相傳,實為至寶,絕不能落入外人之手,蕭某為了保護真經,區區生命尚且不惜以死相拚,自然不能為了蕭某一個女兒,使蕭某愧對本教歷祖歷宗。小女落在你手中,放開她,蕭某固然感激不盡,殺了她,她為‘修羅教’而死!也是死得其所!”他長吸口氣,悲憤至極地狂笑起來:“你威脅不了我蕭某人,姓蕭的也絕不受人威脅!”

  陸友仁與崔浩然眼看大師兄寧願犧牲女兒,也不肯交出真經,這份凜然大義,使兩人心中不期而然,升起了無限愧疚,以及由衷的敬意!

  誰知蕭惠仙也大聲道:“不錯,爹,您千萬不要受他威脅,女兒有您這樣的父親,實在值得驕傲,女兒就是做鬼,也是抬頭挺胸,光榮得很!”

  赫連強哈哈大笑道:“不要演戲啦,等一下利刃臨身,就沒有這麼瀟灑啦?”

  他臉孔一板,大聲道:“兄弟我是奉命行事,今天非把‘修羅真經’帶回去不可,你既然堅持不肯交換,那就怪不得兄弟了!”

  他回頭吩咐道:“把這個漂亮妞兒給砍了,讓蕭教主看看!”

  那名白瞼漢子巴天石卻道:“師父慢點,這蕭教主是英雄好漢,殺人流血的事他見得多了,就算在他面前殺了他的女兒他也不會在乎的,依徒兒看,要他屈服,只有一個辦法……”

  赫連強道:“甚麼辦法?”

  巴天石回身,伸手抓住蕭惠仙衣襟,用力一扯“嗤”地一聲,衣衫撕裂!

  蕭惠仙嚇得尖叫,但是她已被點了麻穴,又被兩名壯漢從左右分別捉住雙手,掙扎不得。

  巴天石哈哈大笑道:“蕭教主的女兒,美如天仙,如果在這里當眾出丑……”

  蕭惠仙大罵道!“畜生,禽獸,豬狗不如的東西,”

  巴天石卻一把又抓住她的胸衣,邪笑著向蕭清和道:“如果我這樣用力向下一拉,你猜猜她會怎樣?”

  蕭清和驚急大怒:“你敢?”

  巴天石大笑:“誰說我不敢?哎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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