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仍輕落著,紫樓上的男子收回遠放的目光,垂首。
斂目。
似是在笑。
執起手中玉杯,待一口飲盡其中的竹色之水,他才衣袖輕抬,點腳從窗中飄下,騰凌在細雨里。
雨絲紛落,他卻沒有運功阻去,衣染薄雨,一大片一大片的衣料已盡皆輕黏在結實的身軀上,半緊不松的腰帶與濕透的薄衫擋不住長衫之下,未著褲裝的兩條緊實的長腿。
形狀優美的肌肉修長有力,充滿陽剛的美感。
南初夏搖頭甩去從發絲不住滴落的雨珠,突地,一道陰影復上了她的頭頂,抬起螓首,揚起眉睫,見那張熟悉的英俊面龐近在咫尺,只是那薄而有型的唇不再如以往般對她勾著微微的笑,卻是繃著陌生的冷冽直线。
他看著她,同樣,她也承受著他冷涼的眸光。
“你可知,你那師門知你身份暴露,就作你為棄子,今日已昭告你偷取心法之事與他們無關,皆為你個人所為,已逐了你叛出師門,永世不得再上青雲派。”
內心嘆息,他咬牙。
斂下眼瞼打量她,不由自主的深究她得知此事會是何種姿態。
“呵……夏侯欽,我……”南初夏倒不覺得聽了這個消息後會出乎意料。
她在除了他之外的其他人身上早已見慣了人情冷暖。
她那所謂的名門正派的師門會如此處理她,本就在她的意料之內。
她倔強的仰著頭痴望著他,瞧得幾乎就要入了魔,“我想過跟你坦言一切,可是……我終不敢開口,更抱著了一絲僥幸,但最終依舊被你知道了。夏侯欽……你厭我恨我,不管你對我做什麼,那都是我該得的。”
南初夏嘆氣,總歸,是她騙了他。
“是嗎……你以為一句應得的,就夠了嗎?虧得我愛你入骨髓,視你做心頭血,卻都只是我自詡聰明,對你而言,終歸不過是一場戲罷了……!是嗎?”
他突然笑出聲來,斷斷續續的笑著,聲音嘶啞。
“你接近我,留在我身邊說愛我,所求的……最終也只不過是仙家功法和永世不老嗎?”
全都是一個模樣。
原來她與其他人……
都是……
都是一樣……
一樣的。
“不!不是的!”
“呵,我不怪你利用我騙我,你是敵非友,一開始便是我的錯,想得太一廂情願,以為你會是……會是不一樣的……會是知心人……”
他一直笑著,笑的張狂,笑的讓人想要落淚。
他澀然的擠出聲音,一字一字道:“說穿了,所謂的名門正派與那幫歪門邪道一般,但是啊……歪門邪道是真小人,而你們所謂的名門正派是偽、君、子!”
呼吸一頓,她全身泛寒的瞪大眼睛,不停的搖頭望著他。
“不是的……別這麼說自己,我……夏侯欽,我喜愛你,是真心真意的喜愛你。我……”
“你覺得我還會再當一次被你騙的團團轉的傻瓜麼?今時今日,你還如此的虛偽,只會叫我厭惡。”
聞言,他胸口微微起伏,眯起雙目一瞬也不瞬的抬頭直視她,深瞳中光輝暗淡,他瞧不清眼前的一切,卻叫她看見他瞳底的受傷與憤懣。
一時間,她忘記了雙手早被鐵鏈縛住,想伸手撫上他的嘴角,直到想起雙手早已失了自由,就連全身功力也一道被他全數封印了。
“夏侯欽,我承認之前接近你是別有目的,但是我沒有將功法交給任何人,因為我愛你,我是真的愛你啊!”
他五官陰郁,散發著嘲諷,沈沈道:“對於一個騙子的愛,我不敢再相信。”
女子美麗的眼眸登時一暗,好極了。她……她最終還是失去他了!他說不信了,不信她這個騙子的真心了。
朱唇微顫,似是想綻開一朵笑花,卻苦澀的未能成功。
當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她活該有此下場。
低下頭,她昏昏的想著,不再多說一句。
“呵呵呵……”
他在笑,大笑不止,狂妄里卻帶著似若痴狂的斷腸淒涼。
“拜你所賜,現在我眼中的的愛就是獸欲的宣泄而已。”他突然伸出手捏住她的下巴,逼著她抬起了頭。
此刻的她,上身只罩了一件濕透的白色短衫,長發如瀑,發上無任何飾物,那張小臉透著蒼白,顯得眸子格外的黑白分明。
只是那眸底總時不時的閃過黯色,不見了以往瑰麗的光彩。
“夏侯欽……不要變的這樣好不好,你相信我是真的……真的喜愛你的,好不好。”
“閉嘴!”
每次聽見她說愛他,那心房似又有情愫纏繞,到底是對她情根深種,其實他多想選擇相信她,多想將她狠狠的抱在懷里,跟她說他不怪她了,他還是以前那個心里眼里都是她的夏侯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