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21章 三路兵鋒
“嘎~嘎~嘎~”
食腐鳥慘烈的叫聲在樹林中不斷回蕩,林外的荒廢的花田里,枯黃的花葉上沾著絲絲點點的血跡。一群甲胄破爛的士兵聚集在此地休息,倒在石頭上的大旗鄒巴巴的,隱約可見一個“劉”字。
一個器宇軒昂的男子跨刀坐在田埂上,刀削的面容上擠滿了憔悴,卻依舊沒失去身為首領的銳氣。
“劉都尉,大伙餓了一天,都走不動了,如果再不想點辦法,老弟兄們還好說,可是路上新收的三百多人,怕是要出問題了。”有持刀者詢問。
這個目光深邃、氣度沉穩的男子正是三個月前憤然辭官的易安都尉——劉新野。
他望了望四周,一股英雄無力的感覺憤懣在胸腔,良久才頹然說道:“殺馬吧。”
詢問的人點了點頭,叫來幾個人操辦了下去。
“為什麼要殺我的馬!”不久之後,人群中爆發出一個悲憤的聲音。
劉新野站了起來,望向三百多新來的弟兄那邊,他三個月來東躲西藏,悄然穿行在山野中前往淮安,這一批人是他在路上遇見的各個被擊破的小鎮上流落的士兵。
“早該殺馬了,不殺馬吃什麼啊,野菜都沒有,你吃花吧!”這堆人里有聲音在反駁,飢餓已經使他們失去了平日的沉穩。
“你倒是沒有馬,當然這麼說了!”那個悲憤的聲音嘶吼起來:“殺誰的馬都可以,但就是不能殺我的馬!快十年了,十年了!當初我領到它的時候,它才這麼高,它很通人性的,不能殺,不能吃!!!”
這歇斯底里的咆哮沒有震住這些陷入絕境的可憐人們,反而是激起了更多人的不滿。
“你他媽怎麼說話的,你的馬通人性,我們的馬就該殺了?”
“自私的混蛋!不殺馬我們五百多人都得餓死!”
“就先殺你的,我的馬才不能殺呢!”
最先說話那個人紅著眼睛狠狠地瞪著周圍對他指指點點的一群人,突然拔出刀來,眾人的視线凝固了,不少人的手都按到了武器上。
“砰!”
石頭上濺起了火星,他喘了兩口氣,再一次咆哮起來:“你們太殘忍了,為了自己能活命,就要宰殺昔日的伙伴啊!王二,你是個騎兵吧,你的馬當日若沒救你,你他媽的早死在戰場上了,張貴,你也是吧,你們這些忘恩負義的畜生!我的馬,不能死在自己人的手里,我的親人都死了,我……我只剩下它了啊……”
說道最後,他竟然哭了起來,粗糙的臉上老淚縱橫。他的馬兒長嘶一聲,擠開人群跑到了他身邊,用額頭蹭向他的臉。
被點到名字的幾個人,都漲紅著臉,不由望向自己的馬兒,發現它們也正望著自己。
沒馬的人卻絲毫不顧忌這些騎兵的窘迫,依舊氣勢洶洶的逼問道:“人命不如馬命值錢嗎?難道要我們全部餓死?你的劣馬不能殺,又難道要去殺都尉的良駒?”
那人一顫,仿佛是去了力氣,只是用並不大的聲音說到:“劣馬怎麼了……劣馬不是馬麼……劣馬就該死麼……我們也是下等人……就該死在戰場上麼……那麼多馬……為什麼偏偏要殺我的……都尉的馬又憑什麼不能殺了……”
“都尉可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啊,你這個!”
“就先殺我的馬!”劉新野沉穩有力的聲音打斷了所有人的話語。
三百多道目光全部掃向了他,他大步走到這群人中間,朗聲說道:“所有馬都要殺,殺了大家飽餐一頓,剩下做成肉干路上吃,這樣,才能保證我們活著去到淮安。”
說完,在寂靜一片中他懾人的目光掃過一張張表情復雜的臉,再次開口,聲音更加鏗鏘。
“但是!所有沒馬的人,都要記得騎兵兄弟的恩情,因為我們的馬,就像我們的第二條生命,是我們最最親切的東西,而今為了你們,為了換取活命報仇的機會,我們背叛了它。它是犧牲在保家衛國,抗擊離軍的戰場上的,離軍侵害我們的家園,殘殺我們的兄弟,逼得我們要親手殺死自己的戰馬,它們的仇,要一並算上,我們一定要活下去,親手報了這個仇!”
“我們的馬,是死在依舊存在的戰場上的!”
“離軍逼我們殺了自己的馬,一定要報這個仇!”
震天的吼聲讓眾人都安靜了下來,說完這些,劉新野手開始抖了起來。
“把我的馬牽過來。”
“都尉,這……”
“牽過來!”
在眾人復雜目光的見證下,劉新野抱住了跟隨自己多年的白色駿馬,撫摸著它柔軟的鬃毛。
這個鐵血男兒的眼睛紅了,他從未感覺到它皮毛的氣味是如此珍貴。但他還是拔出了利刃,他知道自己必須這麼做,這五百人要活下來,要團結在一起,馬,就一匹也不能留!
馬兒歪頭看著自己緊張的主人,安慰似的將腦袋靠了過去,劉新野心中一痛,平時果決的自己,竟然猶豫了。手臂越繃越緊,刀鋒開始顫抖,他越發親昵的抱緊白駒的脖子,長刀緩緩捅進了它的腹中。
白駒瞪大了眼睛,鼻子里噴出一口氣,卻沒有一絲掙扎,它還是那麼的看著自己的主人,微微嗡鳴了兩聲,直到血液帶走它全部的力氣,雙腿才跪了下去。
“對不起……對不起……”
劉新野嗚咽著,依舊緊抱倒下的白駒,一起跪了下去,一個勁的低聲在它耳邊呢喃。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喧囂的爭吵完完全全的沉默了,此地只有鳥鳴和白馬平靜的呼氣聲。
它有淚水落下,它或許知道這是自己最後一次看到主人了。
“我不要親手殺……”方才險些失去理智的那個人先開了口,已經有些泣不成聲,“誰……幫幫我……”
每個人都猶豫了,但最終還是有越來越多的馬兒在嘶鳴中倒下,它們圓溜溜的大眼還在尋找主人的身影,它們不懂為什麼近在咫尺的主人會在地上抱頭痛哭,不懂為什麼看起來不像敵人的人都帶著悲色對自己痛下殺手,似乎除了馳騁疆場以外,它們什麼也不懂。
伴隨著火焰的升起,馬肉漸漸被烤熟了,烤得焦黑,但沒有士兵敢第一個去取食,也沒有人覺得香。
第二天清晨,劉新野走在最前面,身後是五百穿著破爛,隊伍卻整整齊齊的士兵,他們不再是被打散的棄卒,胸腔中的仇恨讓他們成為了劉新野的第一只利箭。
自古淮安出才子,煙雨迷蒙也多情。
城外一百里已是血氣滔天,而溫婉的淮安城里,卻依舊是歌舞笙簫。
細細的雨珠拋灑得鳳凰湖上輕紗籠船,撐起天地間的一道帷帳。帷帳之中,一艘艘錦舟里漫著恃才公子爽朗的笑聲,吟詩作對,亦或撫弦高歌,比之靠坐歌坊聽得歌姬妙音的貴家少爺更為風流快活。
而少許擦身而過的船頭,是伊人盼顧,一襲素裙,一柄畫傘,一片痴情。
才子這時總是危襟正坐,惹來姑娘們含春的目光,好為月下的幽會埋下紅线。
“一頭是山河破碎,一頭是少女思春,儒雅風流,真是淮安才有的奇景啊。”劉新野按著頭上的斗笠,帶著五百人進入了安居樂業,一片溫馨的淮安城里。
淮安城西是農舍田園,五百斗笠穿梭,淳朴的農民都只是叼著煙槍只看不問。
田園邊上連接著鳳凰湖,湖上游舟泛泛,一群公子從船內走出,提著酒壺,醉臥船頭,你推我讓之後,終是有一人大喝起來。
“一路清風壓雲柳,三生粉黛哭天朽。”
臨近幾艘船都有人探出頭來,更是有一位豪放的白衣公子搖扇回應:“好!好一個哭天朽!”
偷跑出來的貴家少女們也將目光悄悄投了過來,對常常能看見的才子交流依然飽有興趣。
不料吟詩那人將酒壺一拋,瞬間變了模樣:“好個屁!湖上都是一群屁,天下有誰知我意?”
白衣公子臉色一下子白了,似乎受到了不能接受的侮辱,他皺了皺眉,語氣不善起來:“我好心稱贊閣下文采,閣下為何說話這般失禮!可知我是……”
“酸,酸死了!”船頭搖搖晃晃站起來一個藍衣男子,俊朗不凡,他手臂晃了一圈,指天大喝:“淮安一城有清風,天下紅顏慟哭中。哈哈,這淮安人人都以才子佳人自居,倒是包裝得風雅不凡,可是國難當頭,要你們這些賣弄風騷的人有何用?我姬賢渺不屑與你們為伍,我,我恨不得提槍上陣,恨不得割肉飲血!”
“哎,醉了,姬公子醉了,對不住了,蕭公子。”陪同在船上的伙伴認出了白衣公子,連忙賠笑。
蕭公子搖著扇子,高昂起頭顱:“也罷也罷,我為淮安四大才子之一,自然是不會與這般不知那里冒出來的無禮的蠻士計較,先前只是看他還有幾分功力,本想會他一會,不料怎是這種見識粗淺的人。”
已經被拉到船艙入口的姬賢渺大笑起來:“哈哈,風流才子蕭逐昀,四大才子啊,哈哈,淮安無人識得我,等蠻子打到淮安城,你用你的才華去罵死他們吧,哈哈哈哈。”
“哼,可笑,可悲!”蕭逐昀紙扇一折,憤憤的掉頭回去。
蕭逐昀回到船艙里,一位薄衫女子端著酒迎了過來,款款而笑:“蕭公子何必與那種人動氣呢,只會嘴上說說罷了。”
見到此人,蕭逐昀展顏開來,瀟灑的接過酒來:“還是宋姑娘有氣度,不愧是淮安有名的才女。”
“蕭公子過獎了。”薄衫女子掩嘴一笑。
“哈哈,宋姑娘,我們還是繼續交流方才未完的風雅吧。”
“蕭公子性急作甚。”薄衫女子紅著臉,輕推蕭逐昀,笑笑打打。
蕭逐昀笑而不語,一飲杯酒,一拋輕紗,便將伊人摟在懷下,沿著圓臀抬起一條白皙的玉腿。
“哎呀,好癢……”
這只船慢慢駛入湖邊的柳樹下,燈火息去,才子才女間的情愫,總是要悄悄進行的。
“咚咚咚!”
淮安城西,一家院落的大門被敲開。
長衫男子手持油傘,望著敲門的人張大了嘴:“新野,你怎麼來了!”
劉新野指了指遠處農田邊零零散散避雨的五百人,抱了抱拳:“公孫先生,冒昧打擾,說來話長啊。”
……
五萬土著進入易安已有一個月。
奈何他們始終穿不慣鋼盔鐵甲,只有逼得工匠日夜不停的將五萬套盔甲改造成只護住要害的簡易戰甲。
而且由於紀律比不得正規的軍人,戰陣訓練也是成效甚微,索性他們天生強壯,軍營武技倒是學得快,單人戰力比之一般士兵還要強上不少。
而耶律松經過這一個月的休整與調遣,他一半的兵力——整整七萬人——已經到達南方。三萬進攻川西,三萬逼向易安,剩下的一萬全部合兵啟靈。
三萬大軍軍威滔天,將易安城外的樹林都伐空了一大片,密密麻麻的駐下營寨。
顏雪衣在眾將領的陪同下,登上易安城樓,遠遠眺望。
當看到敵方駐地直至易安城牆下都被清除了障礙,變得空無一物時,顏雪衣疑惑,喃喃的念道:“他們為什麼將樹木砍伐一空……”
一旁的蕭若瑜聽見了,素白戰裙下一條美腿反踩城磚,小臉噙著笑意的靠著城樓,一邊剝瓜子一邊天真的說道:“那還不簡單,他們認為擊破易安易如反掌,想耍耍威風唄。”
顏雪衣搖搖頭,卻是轉身問道身後的嚴復:“嚴大人,你可知曉這次帶軍的人是誰?”
嚴復抖袖,回答道:“斥候回報,耶律松遣驃騎將軍呂樺為三軍統帥,不過他身在川西,這邊想必是他的副將莫速爾,中原名字鐵沁兒。”
顏雪衣微微一驚:“鐵沁兒……女子?”
“是的,”嚴復點頭,“不過公主殿下可不要小瞧她,她可是生生從赤旅營中爬上來的,比之一般的男人要強上不少。”
“再強也就是個女人,能成啥氣候。”死活都要跟著大家登上城樓的火雷列兒突然嚷嚷起來。
嚴復瞥了他一眼,似乎不願與他一般見識,只是繼續對顏雪衣說道:“這三萬大軍中,有足足一萬赤旅,我們加上土著部落,雖然有了六萬的兵力,但戰場戰斗力太分散,估計對拼起來討不了好啊。”
是啊,雖是一萬對比六萬,但赤旅之威建立在鐵錚錚的滅國之禍上,這一比較,竟是讓人心中沒底。
顏雪衣點了點頭,又望向戰場,目光掃向周圍的樹林,沉默了。這時火雷列兒又大叫起來:“說什麼呢,我們人多了一倍,直接衝出去干翻他們啊!”
“怎麼跟嚴大人說話的呢!你有騎兵嗎?你就在這片空地上往前衝?夠對面方放幾輪箭了?衝到跟前還剩多少人?”嚴復身邊一個將軍鄙夷的對著火雷列兒說道。
“那該怎麼辦!你說!”火雷列兒不服氣。
那個將軍冷哼一聲:“以逸待勞!該怎麼訓練就怎麼訓練,他們若進攻,我們依城死守便是。”
“等一等,不對勁!”顏雪衣凝望戰場已久,美眸中異彩閃動,突然開了口:“各位,我雖然不懂戰法,但是卻總覺得有一些不妥,你們看,他們像不像是故意伐開出筆直的空地,要吸引我們的視线,讓我們下意識的以為他們會從正面進攻,那樣我們固然好守,只需放箭即可。但是,倘若對方遣出一只赤旅從林子里繞過來,從城牆角靠近,然後貼著城牆走呢?”
嚴復瞳孔一縮,連忙趴上箭垛,探出頭望去,有幾位將軍經顏雪衣一提醒,也是變了臉色。
只有蕭若瑜和幾個土著一臉不解:“那會怎樣?”
“許將軍說過,赤旅能在黑夜中保持有良好的視力,而且據山岳要塞獲得的情報,他們擁有一種威力巨大的攻城火雷,倘若被他們靠近,那便是……”顏雪衣飄然立在城牆上,衣擺被微風揚起,她似乎又回到帝都的城牆上,只是如今的她不再顫抖,反而聲音里帶上一絲寒冷。
“夜襲城門,頃刻破城。”
眾人突然的感覺到一種升騰自脊柱的寒意,幾位將軍連忙抱拳,恭身問道:“如何防范,請公主殿下明示。”
顏雪衣長望樹林,忽地美眸里狠光一閃,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她屹立在城樓之巔,發絲飛揚,豪氣雲天。
“今夜,火燒赤旅!”
……
赤旅大營,主帥軍帳。
一個背影火辣,看起來三十歲左右的女人跨劍而立,身上貂裘與精鐵巧妙交織出的貼身盔甲讓她散發出一種成熟的誘惑力。她站在帥座,身後半跪著幾員威武的男子。
“聽好了,鐵屈,帶上火雷和衍獸眼液,按照計劃行事。砍樹已經消磨了我所有的耐心,老娘已經等不及了,我今夜就要拿下公主小妞!”
……
川西邊界,銀甲大軍死守子午谷,交戰雙方已經丟下了近萬具屍體。
汗血馬上一位臉色蒼白的俊公子被簇擁在更為精銳的部隊中。
一位將軍走到他面前,帶著些焦急:“少主,外面,外面來是的黑欲槍騎。”
“沒想到,耶律松連這只騎兵都派來了,咳咳。”姬浩渺用白布捂著嘴咳了起來,本就沒有血色的臉更加病態,上次在戰況膠著的啟靈被突然從後方出現的三千赤旅偷襲,倉皇的躲避奔波讓他傷了元氣。
己方兩萬騎兵衝鋒,拋下了七千具屍體才回到谷內,這樣的戰績任誰也不能平靜的接受。
“退吧,谷口布守本就吃了不能使用箭陣的虧,現在黑欲騎也出現了,我們在這里抵不住他們的衝鋒。”姬浩渺淡淡的說著,然後率先調動馬頭,待馬完全轉身之後,又朝身側補了一句:“倉叔,我們雖然退走,但是不能讓他們這麼輕松的進谷,此谷雖短,不能有效的埋伏,但是用來換掉他們一些命還是沒問題的。”
說罷,姬浩渺向一個甲士揮了揮手,才從容的離去。
那個甲士雙手奉上三只箭頭奇異的鐵箭,對倉堊說道:“倉將軍,這是少主特地為黑騎准備的透骨箭,專門殺傷那種防弓鎧甲,而且箭上有毒,見血即死。”
倉堊神色一滯,顫抖的接過這三支箭,喃喃念叨:“少主既然准備好了一切,為何不……”
“這種箭目前在沂水打造,這次出軍只帶出了第一批的三千支,少主說,殲滅黑騎,另有一役。”
“三千,”倉堊看向撤退在最後的盾兵,又看了看等待命令的弓手,嘆了一口氣:“哎,以黑騎之精銳,恐怕就是打他們一個措手不急,每一個弓箭手也最多射出三箭,看來這次,為了換掉黑騎是要放棄一千條性命了啊。”
……
黑夜似墨風慢慢侵染,逐漸昏暗,寒意逼人。
易安城兩邊的樹林里,鐵屈帶領著共計六千赤旅正急速前進。按照鐵沁兒的計劃,六千赤旅占領住易安的城門,再怎麼也能堅持到大軍殺至城下。
腳下枯草敗葉沙沙的響著,遙遙的已經可以從樹縫間望見易安城牆上的火把了。
“火把怎麼都插在那麼里面,這樣子城牆下面完全就漆黑了啊,這不是更加利於藏人嗎?我怎麼有不好的預感。”看到利於己方行動的布置,鐵屈腳步一停,反而心里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
“怎麼回事……”
微風刮來,鐵屈沒來由的一個寒顫,正准備繼續行動,卻突然聞道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火油!
他猛地尋找起來,忽地瞥見樹枝上零零散散的掛著些瓶子,若是不仔細觀察,倒像是疏零的樹葉。
“糟了!”恐懼瞬間在他腦海里炸開。
“鈴鈴。”
可是已經有人踢到了鈴鐺,催命般的清脆碰撞聲在林中綿延的響起,那漆黑的城牆腳下,突然燃起了一朵朵小火,映照出一個個弓箭手冷漠的面孔。
“快衝出去!”已經來不及退後了,樹林的出口相對來說近一些,鐵屈暴喝的聲音震得周圍的鈴鐺更加顫響。
“放箭!”城牆下的易安軍官冷喝起來。
密密麻麻的火箭飛入林中,隨著部分瓶子被箭頭擊碎,高溫的火油撒成天火,淋在樹干上,淋在赤旅的身體上。
“啊!”
火焰瞬息間燃成熊熊火海,慘叫聲起此彼伏,訓練有素的赤旅也經不起這樣的疼痛與憤怒。
“嘭!”
除卻火焰外,更要命的是赤旅攜帶的火雷!
每一顆火雷炸開,都是一層火浪掀翻大片殘肢斷臂,以及一顆顆碗口粗的大樹,幾個呼吸間,赤旅就損失慘重。
鐵屈眼睛都紅了,他拼命的往外飛奔著,同時掏出懷中的紅色小瓶,一口氣喝光了里面所有的液體。
“嗷嗷!”
火焰中響起野獸般的嘶吼,不少未被火油撒中的赤旅紛紛掏出瓶子一飲而盡,在進入奇異的狀態後發狂的向外奔去,心中只想著撕碎城下放箭的人。
此刻,顏雪衣獨自登上城牆。
樹林燃起的熊熊烈火跳動在她的黑色眼眸中,她帶著笑意把目光轉向更遠處的離國軍寨。
這一戰,是她立威的第一戰,傾盡了全部兵力和將領,正真的目標,是全殲三萬離軍。
“呵呵,公主殿下好雅興啊。”
蒙絲汗的聲音在顏雪衣身後響起,可是她沒有轉身,也不說話。
走到顏雪衣身邊,蒙絲汗捻起她的長發放在鼻子前嗅了嗅:“嗯,公主殿下真神機妙算啊,這火焰看得我也沸騰起來了呢。”
“蒙絲汗,注意一下你的言行,這里可是易安城。”顏雪衣轉過頭來,目光有些清厲。
蒙絲汗笑了笑,彎彎的胡子向上翹起:“我的公主殿下,你是在威脅我嗎?可別忘了我們的協議。”
“我只是提醒你,中原有中原的尊卑,你別亂來。”
“哦,亂來?”蒙絲汗拖得老長,然後猛地從顏雪衣身後抱住了她:“尊敬的主母,你也算嫁給我了的吧,而且人都被你派去打仗了,我們做點什麼,誰會看見啊?”
“你放手!”顏雪衣掙扎起來:“這可是在城牆上。”
“那咱們往後退一點吧。”蒙絲汗環住顏雪衣的腰,往後走了幾步。
“你別太過分了!”顏雪衣臉色十分難堪,卻被蒙絲汗緊緊的摟在身前。
“我尊你一聲公主殿下,你可別翻臉不認人了,這里不會有人看見,我一定要在這里要了你!否則,我立刻帶人回去!”
“你!”顏雪衣憤怒的側過頭,方才的好心情全部沒了。
蒙絲汗則是成竹在胸,得意的看著顏雪衣別過來的的半張臉:“我這不算違反約定的要求吧,你想要軍隊,想要保守住你在部落里的秘密,你知道該怎麼做的。”
兩人旖旎了一會兒,顏雪衣終是泄了氣:“你……你放開我……我知道了……”
“這才乖嘛。”蒙絲汗露出勝利的微笑,他嘗試著挑戰顏雪衣的底线,這次成功了,向著徹底控制住顏雪衣的目標邁出了一大步。
顏雪衣還是有些不放心的四下望了望,有些幽怨的瞪了瞪蒙絲汗,心情復雜的慢慢蹲了下去。
離軍大營中,鐵沁兒親自披甲,火辣的身材跨在馬上顯得英姿颯爽,她拔出長刀來,大聲喝道:“傳令三軍,鐵屈已經襲城成功,易安外燃起了大火,我們全速前進,殺進易安!”
軍令一層一層的傳了下去,整齊的二萬人化作一個龐大的戰爭機器,一個個軍陣步履整齊的向前開動。
“唔……唔……咕咕……唔嗯……唔……咕咕……唔……”
城上只有蒙絲汗的半截身子立在箭垛之間,下方的弓箭手隊形被燃著火焰的野獸赤旅衝亂,大家都忙著殊死拼搏,沒人知道他們的公主殿下正蹲在立他們不遠的地方,被蒙絲汗粗長的陽具貫滿了喉嚨。
肉蛇一進一出,每一次都拉出大量的唾液流進顏雪衣的胸口,下巴都亮晶晶的顏雪衣眼角掛著因干嘔感而溢出的淚滴。她前後聳動著腦袋,薄薄的嘴唇將蒙絲汗的大肉棒吮吸得“咕嚕咕嚕”的。
“好了,”蒙絲汗享受了一陣,然後按住顏雪衣的腦袋將肉棒一退,整只濕漉漉的肉棒帶著粘稠的銀絲從紅潤的小嘴里被抽出。然後他拉起有些緩不過氣來的顏雪衣,將她往城牆上一推,說道:“公主殿下你來看啊,那些離國士兵都快燒焦了,居然還能從火堆里衝出來,撞進弓箭手的隊伍里。”
順著一個個人形火炬看去,顏雪衣也是驚訝的睜大了眼睛。蒙絲汗則是趁這個機會,將顏雪衣的裙擺一下掀起,“噗呲”一聲將肉棒插進了微濕的肉穴。
“啊嗯……”瞬間插到底的摩擦感讓顏雪衣一個悶哼。
蒙絲汗緊緊拉著顏雪衣的細腰,翹起嘴角嘲笑道:“什麼嘛,居然已經濕了,你的士兵在下面為你付出生命,你卻在這里因為我的大雞吧而這麼爽。”
“混蛋!”顏雪衣雙手撐過城垛,咬著牙罵道:“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啊”。
“啪!”蒙絲汗狠狠的一個抽插,腹部撞擊在顏雪衣雪膩的翹臀上,發出清脆的撞擊聲。
“咦啊……”劇烈的快感讓顏雪衣一個踉蹌。
“公主你太淫蕩了,進來一下你就軟,連士兵的死活都不關心了,看來要找個機會讓你的士兵們都插插你才行啊,不然他們知道了你的真面目,都不會給你賣命了。”
蒙絲汗一邊說著,一邊按住顏雪衣的肩膀狠狠的肏干起來,又粗又長的肉棒一下下的撞進花心,將敏感的蜜穴研磨得水流不止,被蒙絲汗說得羞恥不堪的顏雪衣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讓自己叫出來。
城下的混亂沒持續多久,生命力盡去的赤甲士兵終於化作了焦炭,倒在地上。弓兵們松了一口氣,在隊長的帶領下,沒有受傷的繼續前進,將參與到阻擊大隊離軍的弓箭陣里。
冰冷的箭垛上,撞擊了許久的翹臀已經有了淫靡的水聲,在這種情況下被干得快感連連的顏雪衣羞憤得俏臉滾燙。蒙絲汗卻還嫌不夠似的,一把拉開她的上衣,揪出一對堅挺豐滿的奶子,五指按上那塗滿口水的滑膩乳肉,對著下面密密麻麻的人影搓弄起來。
“真是好手感,柔軟滑膩還那麼有彈性。”
“你瘋啦!”被壓在箭垛上,顏雪衣半個身子都是露出來的,雙乳被人吊在外面揉搓,要是遭誰看見了,自己還有臉活下去嗎。
“哇,你興奮了?”蒙絲汗樂在其中,手指扭住兩顆乳頭,抽插得更加歡快:“哈哈,好緊,你怎麼突然變緊了,喜歡被看?”
粉嫩的乳尖興奮的硬起,敏感的胸部傳來無盡的快感,顏雪衣只得死命的搖頭:“不是不是……嗯……啊……怎麼……嗯唔……怎麼可能……哦……啊……”
“別裝了,讓大家都看看你的淫亂的樣子吧!”
蒙絲汗拉住顏雪衣的雙臂,往後一掰,顏雪衣上半個身子就仰了起來,一對渾圓挺拔的雪乳赤裸裸的在空氣中隨著身體的律動上下顫抖,一波波乳浪煞是誘人。
“不要……”顏雪衣嚇得哭了起來,自己這個樣子怎麼敢見人:“不要啦……嗚嗚……”
蒙絲汗不為所動的繼續這樣肏干,顏雪衣被有力的大手箍住,身子又被肉棒弄得酥軟不堪,被迫不斷的在城牆上抖動美乳,將高貴的身體暴露給地下的士兵看。整整一炷香的時間,蒙絲汗猛抽狠插,下下的撞得顏雪衣向前聳動,肉棒將她的蜜穴攪拌得一塌糊塗。
索性沒有回頭開小差的士兵,也沒有靠近城牆的士兵,否則,他們會看到他們高貴不可褻瀆的公主被人提在城牆上干得口水滴答的樣子。
火雷列兒這時也走上了城牆,看到半裸的顏雪衣被蒙絲汗壓在箭垛上干得“嗯嗯”直叫,他當即大喝一聲,表示對兩人偷情的不滿。
“啊!啊啊啊……”
正臨近高潮的顏雪衣被嚇得雙腿一軟,順勢往地上跪了下去。蒙絲汗的肉棒被扯得拔了出來,這一悠長的拔出加上突然的驚嚇,弄得顏雪衣緊緊抱著城牆到達了高潮,張開的蜜唇汁水噴濺。
蒙絲汗慢慢轉過身去:“你怎麼也沒跟著大軍前去?”
“你管我干嘛,你不也沒去嘛!”一邊說著火雷列兒已經脫起衣褲來了,邊脫邊抱怨:“再說,要是去了那不是就錯過了這個好事啊,哎,中原這衣服穿也難,脫也難。”
脫光了之後,火雷列兒連忙將顏雪衣拉起,抱到城垛上放好,然後扶著她的雙腿,肉棒對准蜜穴狠狠地一戳。
“怎麼你也……唔哦……啊……哦……哦……”
剛剛高潮完的敏感花徑又被肉棒占領,顏雪衣再也壓抑不住自己的呻吟聲。若是有人從城下往上看去,一眼便能瞧見一雙朝著天晃來晃去修長玉腿。
“公主啊,白天我還有事沒問你呢,我看你安排打仗比那些將軍什麼的還要厲害,是不是學過那什麼兵法啊?”一邊用力的操著,火雷列兒居然還一邊問起問題來。
“你……嗯……哦……哦……我沒……學過……啊……嗯……啊……”粗壯肉棒飛速的抽插,將那光禿禿的小穴插得泛起白沫,一波一波的快感支配著顏雪衣的身體,窘迫的她根本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只是心里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那你怎麼知道他們會來襲擊?”
“嗯……哦……哦……啊……猜的……嗯……啪……推測的……慢點……啊啊……”
“不可能,你是不是不想教我?”火雷列兒認為自己被敷衍了,生氣的掐住顏雪衣的脖子將她半個身子推到了城牆外。
懸空的危機讓顏雪衣下意識的繃緊全身,死亡的恐懼讓她喘不過氣來:“沒有……啊……嗯啊……真的……快拉我進去啦……啊……沒騙你……嗯啊……哦……哦……”
“啊,要夾斷我啊!”突然收縮到極致的陰道讓火雷列兒的大肉棒根本插之不動。
“啊!會死的……啊……嗯唔……啊……拉我進去……嗯……嗚嗚……”顏雪衣雙手揮舞,帶著哭腔的喘息著。
“哼,你要誰拉你啊。”
“啊……老公……老公求你救救我……唔……嗯嗯……”
“可是這麼干你好像更爽。”
“不……不要……我會讓你更爽的……老公……嗚嗚……”
“好吧,哈哈。”火雷列兒最終大手一拉。
脫離高空後顏雪衣哭著一下子撲到他懷里,“嗚嗚”的哭了起來,但是在和蒙絲汗配合似的站到她身後,和火雷列兒一起將她夾在中間的不久之後,嗚咽轉變成了幽幽呻吟。
鐵沁兒的大軍已經已經衝到了一半,在她眼中易安已經唾手可得。
可是突然有人傳來呼喊,她回頭一看,自己糧草所在的軍營竟然燃起了大火。
“怎麼回事!不是還有四千守軍嗎,怎麼被人放火!”鐵沁兒怒吼了起來,聲音雖不及男子雄厚,但也異常響亮。
“報告將軍,我軍大營,被,被人攻破了。”
“胡扯!那麼多人是怎麼繞道我們後面去的,前面樹林都燃著火,難道他們白天就出城一直潛伏著嗎!”
鐵沁兒話音剛落下,一道爽朗的笑聲就響了起來:“哈哈,還真是,鐵將軍也不笨嘛。”
許昌元手持雙錘,遙遙對著鐵沁兒大笑不止。
待他笑聲落下,無數黑箭藏在夜色中,隨著“咻咻”破空之聲鋪天蓋地的落進離軍大隊里。
“我們中埋伏了!”
“不要慌亂!”
鐵沁兒的副將叫喊起來,離軍弓手雖被射倒了一大片,但剩下的卻是反應迅速的抽箭還擊起來。
“你,老頭,納命來!”怒不可遏的鐵沁兒帶著騎兵,策馬殺向許昌元。
許昌元同樣是大喝一聲,他帶頭揮錘,身後的騎兵也拔劍衝殺而去。
離軍慢慢的被截成兩段,樹林中的土著拋下弓箭,大吼著持刀衝了出去,與離國步卒廝殺在一起。
聽著戰場上滔天的吼聲,已經高潮了三次的顏雪衣扭動著白嫩的身子,在兩個男人中間被干得哀呼不斷,輕盈的身體被兩人輪番的抽插玩弄得跌宕起伏。
“不要了……哦……唔……哦……好深……哦……啊……又要來了……啊……啊……”肉體興奮的顫抖著,顏雪衣被彎曲到火雷列兒肩膀上的小腿伸得筆直,腳趾都扣在了一起。
“騷貨公主,啊,越夾越緊了,射給你這個淫亂的女人。”
“唔……唔……嗚嗚!”
戰場上的廝殺進行到白熱化,火雷列兒也抱住顏雪衣豐腴柔軟的屁股射衝刺了起來,龜頭一下下衝進她的肉穴,精液強有力的噴擊在她最嬌柔的深處。
“啊……好燙……嗯嗯……哦……哦……”
射精之後,火雷列兒拔出肉棒,摳弄著那微張著的小穴,一股一股白濁的精液隨著她身後蒙絲汗的的抽送被拋成了弧线。
戰場上鐵沁兒和許昌元已經大戰了兩百多個回合,許昌元的大錘在鐵沁兒的身上幾次擦身而過,已經崩掉了她的大半盔甲。使貫了雙錘的許昌元力量何其驚人,但她一介女流,硬是用刀扛住了他無數次的進攻。
“唔……嗯……唔……嗯……嗯……唔……嗯嗯……嗯嗯……嗯……嗯……”顏雪衣喉嚨里甜膩的哼聲已經變成了無意識的行為。
“哈哈,看啊,恭喜公主殿下,你要贏了。”
嬌軟無力的身子再一次全裸的被蒙絲汗擺上城牆,身後是巨大男根貫入菊穴,顏雪衣不由自主的吐著小舌頭,“呼呼”的被肏的無力反抗蒙絲汗的展示。
蒙絲汗緊貼在她背上,抓住兩個挺拔高翹的美乳,大力的揉搓著。顏雪衣跪在箭垛上,嬌小的身體也隨他的衝擊猛烈晃動著,被數次高潮帶去全部體力後,任人擺布的她無法再因為羞恥而掙扎了。
“快下去……唔……嗯唔……唔……啊……屁股……要來了……啊……不要在這里……嗯……哦……”
“高潮吧,再高潮一次,用屁股高潮,被這麼多人看著好興奮的吧!”
蒙絲汗的聲音像是惡魔一樣回響在顏雪衣的耳邊,柔嫩的肉體終是承受不住激烈的摩擦,快感強迫她帶著淚水屈辱的再一次高潮。
“啊……啊啊……嗯……哦哦哦哦哦……”
蜜穴一張一合的滴落淫水,後庭的直腸也痙攣起來,顏雪衣張大了嘴,不顧一切的呻吟出聲,一股股淫汁噴落到城牆底下。
“嘡!”
鐵沁兒戰到了極限,終於是被許昌元擊中,跌下馬來。
“將軍快走!”
不等許昌元追擊,一片紅色的盔甲便涌了過來,隔絕了兩人之間的空隙。
最終,僅存的三千赤旅服下秘液,在戰場上突破所有阻擋,成功救走小腿中了一箭的鐵沁兒,狼狽的逃竄向啟靈。
半個時程後,除了突圍的赤旅,兩萬大軍只有五千人逃離了戰場,易安之戰俘虜了離軍六千余人,殲滅九千。
而當大將們享受著勝利的喜悅,去拜訪安排此次戰役的顏雪衣公主時,她只是在房門間露出一個頭來,細聲說道:“我有些不舒服,要先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