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歷史 欲望旗幟

第二卷 第9章 ---

欲望旗幟 我見青山多嫵媚 4379 2024-03-01 21:42

  聽厲冽虛張聲勢的話,司馬晚晴心中微微冷笑。

  他若真聽到呼吸聲,就該說聽到“你們”的呼吸聲。

  他想騙她出來,實在是太小看她。

  只是久聞此人武功深不可測,她也不敢貿然出手。

  萬一輸了,被他控制,只怕她想死都不能。

  厲冽的步子越來越近,司馬晚晴心念百轉,驀地想起一事。

  若讓厲冽發現段喻寒,他怕人說出下藥逼奸之事,勢必會殺人滅口。

  如今,段喻寒真氣渙散,是無法抵擋他的。

  思索間,右手突然被溫暖的大手握了一下,她莫名的心中一漾,柔情頓生。

  待偏頭看他,段喻寒已從錦幔後走了出去。

  司馬晚晴只覺得一顆心幾乎要跳出嗓子眼去,他為什麼要出去?

  難道他不知道十之八九會被殺?

  厲冽看到有人出來,嘿嘿的笑了,“是你?霓裳呢?”

  一眼瞥到段喻寒唇邊沾染的一點嫣紅胭脂,忍不住大笑,“倒便宜了你。”

  他笑著,慢慢走近段喻寒,司馬晚晴清楚的看到他手上青筋暴突,顯然蓄勁待發。

  “來這麼久,也該走了。”

  段喻寒笑意盎然,隨意一拱手,就往樓梯那邊去。

  適才在竹林,兩人交手,厲冽是掌勢凝重渾厚,段喻寒是內力強勁銳利。

  彼此都心中有數,論武功強弱,恰是伯仲之間,只怕非要對戰幾百上千招才分勝負。

  在段喻寒估計,司馬晚晴若和厲冽正面比拼,未必是他的對手。

  厲冽見段喻寒就要灑脫離去,略一躊躇。

  殺,還是不殺?

  殺他,勢必要大動干戈,耗時耗力;可不殺他,今日之事外泄,萬一被宮主知道,定會受重罰。

  一念及此,厲冽殺意已決。

  靈光突現,司馬晚晴心頭豁然開朗。

  是了,段喻寒出去,是以自身為餌,吸引厲冽的注意力,然後讓她有機會出手。

  所謂“明修棧道,暗渡陳倉”,正是如此。

  此刻,厲冽視段喻寒為一大強敵,全身心關注他的行動,恰是她的最好機會。

  天蠶絲如蛟龍出海,倏地纏向厲冽的脖子。

  厲冽聽聲辨位,不及細想,反手一掌疾風迅雷,霍地推出。

  小小絲线,厲冽不放在心上,這掌卻是傷敵於死地的打法,凶猛無匹。

  司馬晚晴心中一驚,厲冽的武功還在她預料之上。

  但她別無選擇,不躲不閃不撤手,一擊才能成功。

  段喻寒知曉她的心意,急忙衝過來,還是遲了一步。

  天蠶絲順利裹上厲冽的脖子,越纏越緊。厲冽的掌風也掃到司馬晚晴胸前。

  “寒——”司馬晚晴望向段喻寒,淺笑如清漓煙嵐。就算和厲冽同歸於盡也罷,只要他安然無恙就好。

  厲冽輕“咦”一聲,他萬萬沒想到攻擊自己的是霓裳。

  這樣的絕世美人,就這麼死了實在太可惜。

  何況,他還沒有好好享用她呢。

  這麼想著,掌力匆忙收回,化掌為指,只想點她的穴。

  在厲冽眼中,霓裳是個以色惑人,沒有頭腦的弱質女子,只要盛希賢不在,就可以任他欺辱。

  即便她會武功,也強不到哪里去。

  可惜,他料錯了。

  所以,注定了他的失敗。

  堅韌的天蠶絲,在擎天無上心法的驅使下,深深勒入厲冽的脖子。

  厲冽滿臉通紅,眼中遍布血絲,手指無力垂下,慢慢倒在地上。

  司馬晚晴一口氣疾點他二十四大穴,松開天蠶絲,才陡然發覺早已汗濕重衣。

  “晴,”段喻寒上前摟住她,他的手竟有些發抖。

  適才,他生平第一次恐懼死亡的來臨。

  她永訣似的淺笑,尚在眼前徘徊。

  他只想罵她,怎會那麼笨,笨到用自己的命來救別人的命!

  司馬晚晴雙膝一軟,跌坐在他懷里。

  剛才著實驚險,兩人都在生死邊緣轉了一圈。

  若不是他冒生命危險拿自己做餌,她不會那麼容易接近厲冽。

  而若不是她拼死相搏,也不會制服厲冽。

  此時回想,兩人均不禁有些心有余悸。

  依偎著,只聽到彼此急促激烈的心跳聲,出奇的一致。

  “我剛才……好怕。”

  她喃喃的開口。

  厲冽的掌攻來時,她忽然明白當年面對天下第一暗器時他的心情。

  那時,腦中一片空白。

  沒有猶豫,沒有遲疑,本能的不惜任何代價來換取他的安全。

  原來,她心中,他還是比自己重要。

  “我知道……”他何嘗不是一樣?他差一點失去了她!

  段喻寒撫著她的頭發,那麼輕柔,好像她是世間最寶貴精致的水晶娃娃。

  司馬晚晴閉上眼睛,一動不動。

  好久,不曾這樣安靜,體會彼此的溫暖。

  漸漸的,兩顆心安定下來。

  “嚶……”適才精神的極度緊張,稍稍緩解浪蝶的藥力,可如今,司馬晚晴只覺得剛剛低頭的情欲,再次激昂的沸騰起來。

  段喻寒隨手拔下她的金簪,直刺厲冽人中穴。

  厲冽被劇痛激醒,野獸般凶狠的目光,直直瞪著司馬晚晴,“你到底是誰?”

  他的失敗,在於輕敵。

  他想不透,當今世上,哪個年輕女子有如此深厚的內力,險些致他於死地。

  “解藥在哪里?”司馬晚晴強抑全身的躁動不安。

  “到處都是解藥。”雖被點穴,厲冽還是極倨傲。他的言外之意自然是說,只要是男人,只要上她,都能解除浪蝶的藥力。

  “啪啪啪啪”,厲冽的無恥下流,讓司馬晚晴忍不住甩了他幾耳光。厲冽直勾勾的看著她,不為所動。

  段喻寒心知此人不怕硬的,只怕嚴刑逼供,也未必有效。

  當下悠然一笑,故作輕佻的摟過司馬晚晴的纖腰,在她的櫻唇上輕啄了一下,“我該多謝你,和這樣的美女同享銷魂滋味,求之不得啊。”

  他算准了,厲冽冒險給霓裳下藥,卻讓別人撿了便宜,必定心有不甘。

  厲冽目光微有閃爍,過了片刻,嘿嘿笑了,“你不怕死,做解藥也行,就怕宮主不會放過你們兩個奸夫淫婦。”

  在他想來,霓裳若和別人歡好,被宮主發現,八成會被賜死;霓裳若不和別人歡好,也會欲火焚身而死。

  無論她選哪種,都是悲慘下場。

  他是不會虧本的。

  “唔……”,那一下輕如羽毛的吻,弄得司馬晚晴渾身一顫。

  望著段喻寒邪魅的笑,她只想靠過去,和他緊緊相貼。

  然而,極度的懊惱涌上心頭。

  他是仇人,在他懷里被他抱著,已是大大不該。

  怎可再和他有什麼親密接觸?

  “死,還是交出解藥?”天蠶絲“唰”的勒上厲冽的脖子,司馬晚晴好怕自己會被涌動的情欲完全控制,她只想盡快問出解藥的下落。

  厲冽冷冷的瞧著她,“浪蝶從來就沒有解藥,否則,怎麼敢稱作第一淫毒?”

  他的話恍如冬日的刺骨寒風,刮得司馬晚晴一陣戰栗。

  厲冽果然夠陰毒,可他連死都不在意,難道他說的是真話?

  段喻寒黑眸中掠過一絲嗜血的殘忍,手中把玩著金簪,在厲冽的咽喉處比劃,好像在想該用多大力氣才能一擊致死。

  “算了,”司馬晚晴微一沉吟,拿走段喻寒手中的金簪。

  縱使早上曾親手殺了許多人,她心中,還是極厭惡血淋淋的事。

  厲冽雖卑鄙之極,到底沒有陰謀得逞,罪不至死。

  再者,他是聖武宮的左護法,看在盛希賢面子上也該放他一馬。

  厲冽的臉上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訝異,隨即暈厥過去,因為纖指已飛速點了他百會穴。

  “你總是心太軟。”

  段喻寒凝視著她明澈的眼睛,“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這樣的人,你放過他,他未必會謝你,只怕以後會使盡各種手段對付你,報復今日的恥辱。他這樣的高手,日後必定是一大強敵。”

  “所以為免後患,現在殺了他最好?”

  司馬晚晴接了他的話說下去,眼底卻是掩不住的失望落寞。

  在段喻寒眼中,人命到底算什麼?

  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

  她剛才救段喻寒,是否也是對他太仁慈?

  “所以,我現在也該殺了你才是!你這樣的強敵,中了化功散,正是殺你的最好機會!”司馬晚晴仿佛在對他說,又仿佛在喃喃自語。

  段喻寒黯然苦笑,“不錯,我若是你,就不會放過這個好機會!”

  司馬晚晴的手緊握成拳,仍是控制不住的發抖。千方百計要殺他,可當機會真正來臨時,為何要這般難受?這般不舍?

  刹那間,眼前晃過幼時練武的情景。

  那時,自己很懶,總是站一會兒馬步就想溜走;結果,通常被大哥抓回來,嚴肅的教訓說,不好好練武將來會被人欺負;二哥就會衝大哥扮個鬼臉,然後拍拍胸脯說小妹不怕,將來我保護你;爹看到他們這樣,總是哈哈大笑,疼愛的拍著她的小腦袋,說司馬家的女兒不用太辛苦練武,因為她有兩個天下最好的哥哥,絕對沒有任何人能欺負她。

  可現在,他們都離她而去,他們都因段喻寒而死。她憑什麼還要對他手下留情?若再心軟,豈非今生今世都報不了仇?

  幾縷和暖的陽光穿過窗櫺,照著錦幔上彎如新月的銀鈎,那銀鈎驀地雪亮如刃,直映得司馬晚晴的雙眸中淒冷一片。

  “錚”,擎天無上心法的內力震得銀鈎之聲連綿不絕。纖手如梭,翻雲覆雨手的第一式穿雲裂石,結結實實的打在段喻寒胸前。

  該來的終歸要來,段喻寒沒有躲閃。

  她的內力如颶風般狂撲而至,一瞬間,他的五髒六腑恍若全離了原位,翻江倒海般的難受讓他想吐卻吐不出來,灼熱的痛逐漸蔓延全身,奇經八脈如充氣般鼓脹得要爆裂開來。

  段喻寒的身子晃了晃,沒倒下。

  他無奈的輕笑著,“你能克服心軟的毛病,烈雲牧場一定會發展得越來越好。五年之後,你的名字會比段喻寒三個字更加讓人心悅誠服。”

  她出手的干脆利落,讓他有些驚奇。

  或許,他的晴,遠比他想象的要果斷狠決。

  司馬晚晴有些恍惚,自己真的出手了?

  “爹……冰兒怕……”司馬冰驚慌的聲音突然從二樓傳來。

  不知哪兒來的力氣,段喻寒匆忙下樓,司馬晚晴恍惚回過神來,跟了上去。

  司馬冰沒醒,原來只是夢囈。

  小家伙偎在段喻寒胸前,小手緊緊抓了他的腰帶,渾身顫抖不已。

  段喻寒輕拍著他的背,柔聲撫慰,“不怕,爹在這里。”

  小小的人兒慢慢放松下來,臉上漸漸綻放出安心的笑,呢喃著把頭更深的埋到段喻寒懷里。

  父子相擁相依,如此溫暖和諧。

  朦朧濕熱的水氣幾乎要模糊了司馬晚晴的雙眸,因為她將親手拆散他們,親手讓冰兒成為無父的孩子。

  他日,冰兒會不會怪她太狠心?

  “娘,娘唱歌給冰兒聽,”司馬冰好像夢見了什麼,含含糊糊的說著,小手四處摸索。他病懨懨的小模樣,讓司馬晚晴看得心碎。

  段喻寒忽然很傷感,但這樣的軟弱情緒只在眼底一閃而逝。

  他鄭重的把小家伙送到司馬晚晴手中。

  冰兒仿佛感到母親的甜香,立刻往她懷里鑽了鑽,“娘,不要丟下爹和冰兒”。

  因高燒而微微沙啞的童音,回蕩在耳邊,讓她心中一片酸楚。

  低頭間,看到冰兒,看到他和段喻寒酷似的五官輪廓,忽然之間,小小的身體竟壓得她手臂沉重無比,沉重得根本無法動用半分內力。

  “晴,給我一個機會彌補你,好嗎?”

  從未有過的悔意竄上段喻寒的心間。

  如果時光倒流,所有的事都重來,他一定不會這麼殘酷無情。

  只要她快樂,從前那些屈辱和折磨他都可以不計較,所有的怨恨他都會強迫自己去忘記。

  司馬晚晴抬頭看著他,出乎意料的,微微一笑。然而,那笑容卻短暫如劃過夜空的璀璨流星,她的身體迅速軟軟倒下。

  忍著渾身的難受,段喻寒抱住她和冰兒。侍立一旁的如畫,乖巧的接過司馬冰,讓他可以好好察看司馬晚晴的情況。

  懷中的她,粉唇嫣紅如醉,肌膚卻燙如沸水。

  他清楚的聽到她“砰砰”的心跳聲急如鼓點,仿佛隨時要衝出胸臆。

  是浪蝶的毒!

  是她強行壓制的毒反噬自身所致!

  “嗯……”司馬晚晴悠悠醒來,慌忙要起身,和他保持距離。

  不容拒絕的,段喻寒俯下頭,舌尖挑逗的滑過她小巧的耳垂。

  “不要——”她拒絕著。可他熱浪般撩人的氣息在耳邊,她無法忽視內心憂傷又略帶甜蜜的感覺。

  “讓我做你的解藥。”段喻寒柔聲說著,勾引也好,誘惑也好,他一定要她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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