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翩翩雖說先不用她過來,但曉蘭覺得哪怕下班後,去和她聊聊天,聽她發泄一下也好,確實挺不容易的。
那天好容易下班早,電話後翩翩說她也剛下航班到達店里,曉蘭隨即也過來了,牆面粉刷和地板都鋪設完了,開始裝飾物和設備安裝,此時天已經黑了,店門開著,曉蘭直接走進去,聽到了翩翩清脆的說話聲。
“在往右稍微移一些,好的,就這樣最合適。”她在和誰說話?
“可看准了啊,別照昨天似的,裝錯地兒了,又得返工,這拆一下子可不易。”一個粗礦的聲音說“嘻嘻。”翩翩先是清笑了兩聲,這笑聲聽著讓人心情舒暢“OK,沒有問題,這次看准了。”她嗓子好了,又恢復了平時那嬌鶯的聲音。
陳曉蘭尋聲走進房間,里面亮著燈,看到黃翩翩正面衝牆,她身穿制服,頭發挽起,頸部系著那條紅黃白相間的圍巾顯然是剛下航班。
在她身旁,有一個高大的男人,正站在那里手持電鑽在牆上比劃,陳曉蘭走上前,翩翩才注意到她來了“HI,親愛的你來了。”而這時,那個男人也轉過身“介紹一下,這是中心物業的苟經理,這是我們的前台負責人,陳曉蘭。”
陳曉蘭與那個男人點頭示意,男的伸出大手,和陳曉蘭示意像的握了一下就分開了,“苟經理過來幫忙掛一下畫。”翩翩介紹說“哦,辛苦您了。”曉蘭客氣的說著,大概端詳了一眼這個男人。
一看就是北方人,身材高大,大概得有185以上的身高,肩寬背厚,膀大腰圓,短發,大腦袋圓臉盤,膚色偏黑,蒜頭鼻子大眼睛,寬闊嘴,有點連鬢的胡子碴兒,因為過於健碩,脖子被脂肪吞沒了一部分,有點雙下巴,穿一件深藍色的西裝,腰上系一條GUCCI的皮帶,略微鼓起的肚子將白襯衣撐起,左手帶著一串菩提手串,大手上布了一層濃密的汗毛,腳穿一雙黑色的亮面皮鞋。
“不叫事兒。”男人說話很豪爽,東北口音,嗓音渾厚,一股純爺們兒的氣勢,要是不知為什麼,曉蘭看他並不舒服,這男人面相並不忠厚,有一股奸佞無賴的氣質,但做這個行業可能就要這樣的氣勢,她對東北人一直心存芥蒂,認為他們有些粗野,蠻橫,霸道,經常高聲喧嘩,欺行霸市,暴力粗野的,當然這是她的主觀認知很顯然,他來幫忙打孔掛裝飾畫,裝修人員不負責這個,要單獨收費的,這畫是黃翩翩自行購買的,看起來很舒服的藝術作品。
這時男人抄起手里的電鑽,都不用登高,舉手就夠到要求的位置,然後扣動電鑽開關,一陣刺耳的聲音,牆皮被打了一個洞,這位苟經理拿起那個螺栓熟練的裝進孔里,一副一米來長的畫,他一個人不廢吹灰之力就舉起來掛在牆上“這個非常好,曉蘭你站遠端看看效果怎麼樣。”翩翩說陳曉蘭退後幾步,站在門口看“嗯,蠻好的。”這是一副暖色的兒童畫,看起來很有親和力,翩翩還是挺有品位的。
可就就在這時,她無意看到站在那里的苟經理眼神從黃翩翩身上掃了一下,是那種偷瞄的掃視,這不奇怕,經常有男人會這樣。
而站在那里的黃翩翩,她更注意到了一個不對勁,原來她的腳上沒有穿著皮鞋,而是穿著一雙白色的棉拖,酒店專用的那種,當然是高檔酒店質地比較好的那種,這鞋前部未封口,能露出腳趾,透過鞋前開口部位,黃翩翩腳尖露出黑色的絲襪腳,與她腿上襪子的顏色相同,這就很顯然,她穿的是制服配置的黑色連褲襪,此刻有一部分穿著連褲襪的腳露在拖鞋之外,從朦朧的黑絲中都能看出她的腳趾染著亮紅色的指甲油這是不太好的,因為有男士在場的情況下,女士露出腳趾,尤其還是穿著絲襪的腳,是有些不雅的。
為什麼,這些她做為空姐應該知道,腳在某種情況下屬於女人的私密處,在不時宜的場合是不應外露的。
比如,在游泳,溫泉,這屬於開放場合,不必忌諱,但其它場合就不合適了,此刻的黃翩翩,應該穿著黑色職業皮鞋,女人的衣物沒有露出的部位都屬於隱私,襪子說白了也屬於內衣,不應讓異性直接目視知曉你穿的是什麼樣的襪子,可這時她卻穿著拖鞋,露出穿著連褲襪的腳丫。
這認真的說,有一種潛在敏感性,要麼男人是親友不避諱,要麼就是她忽視了細節,也許她工作一天,腳確實累了換鞋緩解放松一下,是自己太敏感了?
黃翩翩似乎不存什麼介意,也許也沒有那麼保守封建。
“完事兒了吧?”
“嗯,就這個,多謝呃,苟總。”
“你老埋汰我行不?啥苟總的。”
“呵呵,應該的,請你吃飯唄。”
“拉倒,晚上和哥們兒約好喝酒了。”
“又去喝酒了,天天喝你受的了嗎。”
“不妨事兒,要不閒的干啥?”
說了幾句之後,苟經理打了招呼先走了,陳曉蘭再次禮貌性的表示感謝,他遞過一張名片客氣的說“不必客氣,有事兒的我,我是這層的物業負責人,都歸我管。”苟經理有點牛哄哄的說道陳曉蘭拿起名片掃了一眼,“苟連福。”呵,她不禁有些不屑的輕蔑一笑,這個姓確實也不太好起名字,一看也是農村出來打工的,不過人家算是混出點樣子來了。
就在陳曉蘭剛辦理完辭職手續時,家里突然來電話出了點事情,她的弟弟在學校和人打架惹了禍,父親一著急住了院,家里亂套了,陳曉蘭無奈只得先回去,黃翩翩說沒關系,現在前期沒有什麼事情。
家里的事情處理了快一個月才完,她回來時,學校也基本准備好了,陳曉蘭全心的投入進來,廣告宣傳接待每樣都做的很到位,黃翩翩還是挺厲害的,前期有一些鋼琴,舞蹈等課程,她完全能夠客串試講,那漂亮的形象,優雅的氣質、曼妙的舞姿,還真是毫不遜色,可實際的情況比她們預估要復雜,雖然全情投入,期間還會發生各種的問題,這一段可把曉蘭忙的要死,老師們來了只負責授課,前台只有她和另一個小女孩。
好在辛苦得到了相應的回報,生源慢慢多起來,每一個班級都能達到收支平衡的人數,開始能夠見到盈利了,學校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曉蘭有些不滿的是黃翩翩的心思投入似乎沒那麼專注,積極性降低了,可她沒辦法,畢竟她是打工的,好在翩翩給了她足夠的信任,但這究竟是信任還是消極她說不清……
這半年多的成果還是不錯的,春節的假期慣例停課休息,曉蘭也回家過年了,學校十五開始上班,黃翩翩在錢上真沒有虧待她,這點她還是很欣慰,想著過年回去後繼續努力,更進一個層次,按計劃開展更多的課程時,大年的初八,她接到了一個電話,黃翩翩出事了……
她聽完瞬間頭腦一片空白,立刻動身趕到了上海。
回到店里的時候,門上已經貼了封條,她在家接到某個警務人員的電話,回撥後對方讓她來一下支隊,陳曉蘭不知發生了什麼,來到對方說的地點。
接待她的是一位三十幾歲的女警官,她面色平靜的自我介紹,她叫董茜,陳曉蘭急切的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董茜介紹,大年初七,鍾俊一家在法人是黃女士開辦的私利學校辦公室發現了黃女士的屍體,經現場勘察,系割腕死亡,現正在鑒定自殺與他殺可能,經初步鑒定,現場凶器上面只有黃女士本人的指紋,可判定為自殺,經了解,事發前幾天,黃女士與丈夫及家人發生過爭執,但是據其家人反應,最近黃女士的情緒狀態一直不好,自殺與應與那天爭執無關,事後她按工作安排飛航班,並未告知家里返程日期,經與單位聯系確認她於前天就結束飛行任務,並返回上海後,無法聯絡,家人尋覓在此發現了情況。
“那……怎麼可能!”陳曉蘭簡直無法相信,頭腦一片空白“據我們調查,你是她學校的主要工作人員對嗎。”董茜理智的詢問“是的。”
“你平時對她了解嗎?”
“還可以,她很忙的。”
“現在黃女士的父母與鍾家正在嚴重的爭執。你知道她的死因嗎?”董姓警官的目光這時就像一把刀子一樣,犀利的盯著陳曉蘭的眼神“不,我不知道。”陳曉蘭覺得心跳劇烈的都快窒息了“你在我這里沒有必要隱瞞什麼,沒意義。”
“我真的不知道,我放假一直在江西老家。”
“你看看這個,因為顧及到家人的尊嚴,我還沒有向家人出示。”董茜說道,將一個塑料袋從桌下拿出,然後她戴上手套,從里面拿出一件東西,陳曉蘭一看,不由心理更緊張了,這個警官似乎知道很多。
那是一雙黑色的連褲襪“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黃女士的吧,這是我後來在現場的沙發床上面發現的,這應該是當事人黃女士的吧。”
“那又怎麼了。”
那確實是黃翩翩的絲襪,而且是這個季節空乘專用的,這里沒有人會在這個季節穿這個,董茜將那條褲襪拿在手里抻平,向陳曉蘭展示了檔的部位“你知道這是什麼原因嗎?”陳曉蘭看到那個褲襪的檔部被撕開了一個洞“……”陳曉蘭沒有說話“正常情況下的絲襪是不會這樣損壞的,這是誰做的,你應該是知道的,告訴我這里發生過什麼?”董茜目光犀利正直的望著陳曉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