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靜無聲,屋里仍是一片漆黑,被人領到床榻跟前時晚媚低頭,甚至聽到了床榻上那人的心跳,覺察出他的心跳似乎比常人緩慢。
“首先恭喜你任務成功,證明我沒有選錯人。”許久那人才發話,語氣還是一貫的高在雲端。
晚媚低頭,心下剛剛松了口氣,卻聽見那聲音又道:“不過你似乎犯了一個錯誤,沒讓血蠱吸血,我想你應該為自己辯解一下。”
晚媚遲疑了一會,最終抬頭據實以告:“我覺得韓修這個人……,至少應該有保留全屍的資格。”
榻上那人冷笑了聲:“因為他一片痴心是嗎?因為作為女人,你也渴望那種生生死死的愛情。”
晚媚沉默,不否認心事被命中。
那人於是放低聲音問她:“那麼你覺得愛情是什麼,又或者愛情象什麼。”
“芍藥。”晚媚幾乎毫不猶豫回答。
那人沉默,伸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屋里於是突然有了微弱的光亮,成串的熒火緩緩飛來,最後聚集在他掌心,攏成一團白光。
晚媚張口結舌,以為自己見到了只該在夏天出現的螢火蟲。
“這個不是螢火蟲,這個叫做熒蠱。”那人道,蒼白修長的五指輕輕揮動:“你看看,你所謂的愛情是不是這個模樣。”
晚媚又是張口結舌,眼看著那團熒光在他手間翻轉,最終變成了一朵緩緩開放的芍藥。
顏色剔透,那的確是一朵純潔的芍藥白,晚媚不由自主點了點頭。
“那麼我將她給你如何。”那人輕聲,手指拂動,於是熒光飛舞,那朵芍藥真的朝晚媚而來。
晚媚伸出右手想要接住,那朵芍藥卻象鬼影一般穿過她手,接著又迎上她胸膛,忽一下沒入了她身體。
這一驚非同小可,晚媚低頭,看見皮膚下的確是有團微弱的熒光,在她身體里如水銀般四散。
在驚叫出口之前她已經倒地,榻上那人吹起洞簫,幽幽引她入夢。
夢起初是個美夢,晚媚發現自己赤身躺著,身下柔軟芬芳,是一片芍藥花瓣鋪成的海。
有人從遠處來,眉眼模糊,不過最終握住她肩頭的手很溫暖,吻很纏綿,處處透著憐惜。
那個吻後來一路下行,濕滑的唇含住她乳尖,舌頭輕輕挑動。
晚媚嚶嚀了一聲,身子拱起乳尖發燙,那熒蠱趨熱,於是一下全都涌到她乳尖,在雙峰下熒熒發亮。
再過一會熒光又往下流動,全都聚集到了她款擺的腰間。
夢里那人顯然已經吻上了她腰肢,在肚臍處挑逗,仰臥的晚媚有了感覺,雙腿交錯摩擦,私處開始濕潤。
最後那人終於吻上了她私處,溫柔仔細的吸干每一滴愛液,接著舌尖挑動,來回打圈每一下都推起波瀾。
前戲已經足夠,所以被穿透時晚媚幾乎沒有絲毫痛苦,只覺得身體里的空洞終於被填滿,每一記都在她心底開出朵歡愉的花來。
私處越來越濕潤滾燙,晚媚兩腿摩擦的更勤了,乳尖也高高立起,身體彎折成一個半弓。
熒蠱於是也都涌到她,在愛液泛濫到極致時穿過她私處,在她體外又聚攏成一朵芍藥白。
晚媚的快感在這時也達到頂峰,喉嚨里掙扎嗚咽了聲:“別停……”,而後全身繃直呼吸暫停。
熒蠱這時也如煙花盛放,忽一下升到半空四散,最後又急急下墜,全都重新沒入了她身體。
晚媚知足,伸手去攬夢中人的頸脖,終於看清那人有七分象足了小三。
兩人臉孔越挨越近,就快要貼面時突然有鮮血狂涌,小三頸間多了根血线。
鮮血鋪天蓋地,身後花海瞬時無綜,晚媚發現自己躺在一個血池里,身旁是小三分成兩截的頭和身子,而她自己頸間也正炸開一條血线,越來越深如女鬼張開的血唇。
一聲驚叫之後她終於醒來,睜眼時看見喉頭熒光搖曳,竟是開著一朵黃花紅蕊的地涌金蓮!
屍花向來是只在死人身上盛放,晚媚吃吃發不出一個字來,魂魄都要駭散時才看見那朵金蓮緩緩飛離自己喉頭,最終又回到了那只蒼白的手間。
一切只是場夢,可晚媚仍是冷汗連連,伏低身子許久才道:“多謝公子給晚媚教訓,晚媚以後絕不敢再痴心妄想。”
那人搖頭:“這個教訓不是我給你,我只是引你看清自己的心意。是你自己認為愛情最終會變成朵地涌金蓮,認為它會毀了你的一切。”
晚媚抬頭怔忡,看著那團熒蠱漸漸四散而去,屋里的光亮不夠照見那人面孔,只讓她隱隱瞧見了他胸膛,一個披著錦袍半裸、消瘦卻緊實的胸膛。
“其實你也不必憂心。”待熒蠱散盡那人才又發話:“你不是韓修,在愛情前程兩難時,你會懂得選擇。現在你要考慮的事情是,你有沒有預備好接受懲罰。”
晚媚瞠目,還沒及細想,那人的右手已經劃來,袖內利光一閃,已經劃破了她右腕動脈。
鮮血淋漓而落,這次不是做夢,晚媚強迫自己不要腳軟,定定立在原處,感覺到那人又將一個軟綿綿的物事放到了她傷口。
“這個是血蠱,吸足十人精血成熟的血蠱。”那人道,伸手一把攬她入懷。
兩人交合時晚媚感覺傷口的血止住了,而那只蠱蟲正沿著她血液逆行,越來越燙,和一起幾乎要把她焚盡。
事過之後那人握著她手睡著,鼻息均勻微弱,而晚媚則圓睜著眼,不知過了多久才覺得身子漸漸涼快。
又是約莫一個時辰那人醒來,松開五指要晚媚下床,要她發掌看看。
晚媚將信將疑的劈了一章,只覺得掌勢凜冽,去時勁風呼嘯竟象含了內力。
“一只成熟的血蠱可抵常人練內功五年。”那人緩聲道:“將來你會成為天殺,天殺習武,靠的全是血蠱所給的內力。”
“讓你明白你失去的是什麼,這便是你該得的教訓。”那人緊接著又道,右掌抵上晚媚後背,內功在她四肢游走,幾個來回便廢了她剛剛聚成的內力。
這一下痛苦又遠非先前能比,晚媚緊咬住牙關才沒發聲,之後許久都不能起身。
從她姿態當中那人體會到堅定,於是語氣稍緩:“既是明白,那你就走吧。”
晚媚躬身行禮:“多謝公子,公子真是能察人心。”
“那是因為我是個瞎子。”那人啟齒輕笑:“你們明眼人看天地,我就只好看人心。”
※※※※
晚媚被傳走後小三去廚房,劈好木材預備做夜宵。
身後有了極輕的腳步聲,小三回頭,見到來人面孔後低身下跪。
來人是風竹,絕殺的影子,鬼門中所有影子的統領。
風竹看他一眼,彎腰拾起他砍柴的長劍,森森問道:“據鬼眼說你一下就削斷了韓?的佩劍,用的是不是這把?”
小三低聲回了句“是”。
“地殺執行任務時所得寶物可以歸自己所有,但前提是要上頭允許,這個你知不知道。”風竹又彎低身子,看他時眼里象含著塊冰。
小三點頭:“這個我知道,是我覺得這不過就是把快劍,根本不算什麼寶物,這才沒有上報。”
風竹垂眼,從腰間抽出把彎刀來,對牢月光和長劍輕輕一碰。
夜色中於是殺出一記寒芒,彎刀勢強,最終在長劍上磕出了個小小缺口。
“的確不是寶物。”風竹冷哼了聲將劍拋下:“不過這個結論不該你下。你主子初來不懂規矩,你就替她受罰。”
小三低頭,風竹於是將手扣住他肩,在他筋絡處發力。
周身如有千百只蟲蟻在游走,小三咬牙,一口氣憋的緊了,最終張嘴竟是吐出口血來。
風竹冷笑,最後發力又催他吐了口血,這才收勢搖頭:“怎麼你竟受傷了,早知道我應該手下容情。”
“韓?號稱遼東第一劍,在他手底受傷也不稀奇。”小三低聲回道,彎腰下去抓住了那把破魂劍,目送風竹腳步最終走遠。
回轉後晚媚發現桌上有碗紅棗小米粥,心下一暖,可最終還是沒喝,一回身鑽進了被褥。
先前到底是受了驚嚇,她這一覺睡的很不安穩,最後滿頭是汗的驚醒過來。
外頭天色微微發青,是到了鬼都打盹的寅時。
晚媚心下惆悵,於是輕聲出門,穿過游廊來到小三窗前。
紙窗緊閉著,不過上頭有個破洞,晚媚於是將眼湊了上去,想瞧瞧小三睡著的模樣。
屋里沒有點燈,小三也在床上,不過卻沒有睡,而是盤腿坐著,手里拿了那把破魂劍。
劍是玄色,本來長三尺,他在原處催動內力,那劍竟漸漸又長出三尺青芒來,寒意森森象是要離劍而去。
最後關頭小三收住了內力,幾個吐呐後掩住胸口皺眉,而劍也立時收起了青芒,變成了把尋常的玄色鐵劍。
天色這時又亮了些,晚媚眯眼,第一次捕捉到了小三眼底隱忍的光。
最終她什麼也沒做,只是轉身,屏住呼吸悄悄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