荊流花走入廳內,笑道:“殿下,小弟這幾日一直忙於處理本派內務,一時間竟不能抽身出來和殿下見面一敘,怠慢之處還請殿下多多原諒。”
李龍陽笑著迎了出去,拉著荊流花的手道:“荊兄客氣了,你我相交是私,你處理幫務是公,怎麼可以因私費公呢?來來來,我們坐下再說。”
侍女早已安排好荊流花的座位,李龍陽迎領他坐下後道: “荊兄,我介紹幾位好朋友給你認識。”說畢,先後介紹了鷹刀傲寒等人。
荊流花聽到鷹刀的名字,眉毛一掀道:“原來是邀月公主的未婚夫,失敬失敬。”嘴里說失敬,但神情之中卻略含鄙薄之意,皮笑肉不笑的,連半分敬意也沒有。
鷹刀知道自己在荊流花的眼中就象個吃軟飯的小白臉,本身卻沒有半分本事,之所以現在能夠名揚四海人所眾知,全是抱著楚靈的石榴裙換來的。
換而言之,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是楚靈給自己的,其實本身連一文錢都不值。
對於荊流花這種綠豆大的老鼠眼光,鷹刀絲毫沒有生氣的意思,因為他覺得跟這種無謂的人生氣簡直是浪費自己的力氣麼本事,怎麼敢入荊二公子的法眼?老實說,今日能見到荊二公子這種大人物真是我鷹刀幾世修來的福氣,他日見到我靈兒妹妹的時候,一定可以向她炫耀一番了。唉,對了,為了取信於她,麻煩給我簽個名,免得她還以為我是在吹牛。”
紅豆在一旁見鷹刀說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起來。
荊流花一陣尷尬。
昔日在金陵初見楚靈之後,一時間驚為天人,竟然為之神魂顛倒無法自拔,瘋瘋癲癲地跟著楚靈的船只幾個月,為得只是遠遠地見她一面。
當日武林之中為了楚靈如痴如狂的名家子弟青年才俊不知有幾許,就算傳了出去,也不是什麼丟臉的事,故而武林之中十個倒有八個知道他荊流花苦戀楚靈之事。
如今,心中玉人已名花有主,若是家世武功均在自己之上也就罷了,可偏偏楚靈選中的卻是眼前這個垃圾般的人物,真是想想都有氣。
自己哪一點不如鷹刀了?
論家世,自己是江南大派花溪劍派的少主,而鷹刀卻是黑道鬼王府的叛徒,一個浪跡天涯的浪子;論長相,自己玉樹臨風儒雅飄逸,鷹刀卻只能說長得還算整齊而已,況且他滿嘴粗文,毫無風度可言;論武功,鷹刀一個鬼王府的叛徒又怎麼能和自己相提並論?
總而言之,對於輸給鷹刀的事實,自己死都不服。
所以,當聽到眼前這人便是鷹刀之後,忍不住出言暗諷,但想不到這鷹刀居然這般無賴。
李龍陽見氣氛不對,忙打岔道:“鷹兄比較喜歡開玩笑,還請荊兄莫要計較!來,我們先喝一杯。”
荊流花強忍一口氣,悶哼一聲坐下喝酒。
一時間,桌上的氣氛僵了起來。
唯有鷹刀依舊滿不在乎地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好像什麼事也沒有發生過。
傲寒本身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人,他對那些所謂的名門大派也沒什麼好感,再加上他和鷹刀要好,他沒有幫著鷹刀暗損荊流花幾句已經是很有風度的表現了。
所以,他只是笑笑沒有說話。
至於紅豆,她是屬於那種神經有點點搭錯线的人物。
在她認為,鷹刀好心向荊流花要簽名,荊流花不給也就算了,還要生氣,這個男人也未免太小氣了。
我們的紅豆妹妹對於小氣的男人向來是不喜歡的,象鷹刀這種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男人才可愛嘛。
於是,她也翻翻白眼不願意說話。
這下可難為了身為主人的李龍陽了。
兩邊都是朋友,兩邊都不能得罪。
李龍陽在憋了一腦門子汗出來後,笑道:“啊哈,今天的天氣不錯,晴空萬里,好天氣啊好天氣。”
鷹刀見此,不好意思再難為李龍陽,便接口笑道:“果然是好天氣啊!這種天氣最適合外出游覽了。荊兄,聽說你們小花溪的風景冠絕浙西,不知可否帶領大家一游啊?”
荊流花見鷹刀主動和解,當著李龍陽的面可不能讓人家以為自己沒有風度。
便道:“小弟此次前來的目的正是奉家父之命前來邀請殿下賞臉到小花溪一游,既然鷹兄也有興趣,那就一同前往好了,小弟歡迎之至。”
李龍陽長舒一口氣,道:“那好,我在這九江城也呆得有些悶了,如果方便的話,我們明日就一同啟程到小花溪去游玩一番罷。”
於是,商量好啟程時間,荊流花也不久坐便告辭走了。
鷹刀望著荊流花遠去的背影,轉頭向李龍陽道歉道:“龍陽兄,鷹某一時放肆,倒教龍陽兄為難了,真是過意不去。”
李龍陽哈哈笑道:“說哪里話來?你我兄弟有什麼過意不去的?再說這次是荊兄出語暗諷在先,卻也怪不得你。”
紅豆在一旁打岔道:“喂,我說,你們真的要和荊流花那陰陽怪氣的臭小子一起去小花溪嗎?我可不願意和那種人一起上路。”
鷹刀問道:“那你想怎樣?”
紅豆道:“我們自己去不行嗎?干嘛非要找他來帶路?”
鷹刀笑道:“行,當然行。只是我們如果自己去小花溪的話,那叫入侵,但由荊流花帶我們去的話,便是客人了。請問紅豆姑娘,你是喜歡一路砍殺著進小花溪呢還是舒舒服服地看著漂亮的風景進入小花溪?”
紅豆眉開眼笑道:“我就喜歡砍殺著進小花溪。你想那有多刺激啊!邊殺人邊走路!正所謂,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痕。這才是高手的境界啊。”她兩眼放光,滿是興奮之色,就象個小孩找到一件心愛的玩具一般。
鷹刀三人面面相覷,無言以對。
他們一起衝紅豆翻了個白眼,懶得再理會紅豆,向後便走。
紅豆還在那里興奮地說道:“怎麼樣?要不我們現在就啟程殺進去?喂喂,你們別走啊,我還沒有說完呢!我們要不要多買兩把刀?花溪劍派有這麼多的人,不多買幾把,恐怕到時候不夠用……”
紅豆見鷹刀他們理也不理自己,不由氣道:“什麼嘛!人家好不容易找到件好玩的事,你們一點都不配合,真是氣死人了。現在怎麼辦?人家的胃口已經吊起來了……”
已經遠離紅豆的鷹刀三人聽到最後一句,不由互相對望一眼,不約而同的撒腿便跑。
因為他們知道,如果這個時候不逃,而被紅豆逮住的話,接下來的下場必然是淒慘無比的。
第二天。
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在荊流花及其屬下弟子的帶領之下由水路向小花溪進發。
由於人比較多,便分為兩條大船。
一條船載著李龍陽隨身的侍女大約有二三十人,另一條船便由荊流花等花溪劍派的人乘坐。
鷹刀與傲寒不願意和荊流花多打交道,便留在李龍陽侍女這一船上,而紅豆自然是緊緊跟隨著傲寒不放。
至於李龍陽,由於他是主客,免不了要和荊流花應酬,只得和荊流花同船而坐。
這樣一來,可便宜了鷹刀。
他趁著李龍陽不在,混跡於眾侍女之間,和她們打打鬧鬧甚是快活。
紅豆本就因為不能滿足她殺進小花溪的欲望而很不開心,此刻再見到鷹刀如魚得水般地在眾侍女間胡鬧,心里更是不滿。
她惡狠狠地盯著鷹刀,恨不得將鷹刀暴打一頓。
由於沒什麼要緊之事,名義上又是游覽江南風光,不需要趕時間,故而船緊貼著岸邊慢慢前行,船速甚慢,半天下來只走了三四十里水路。
但這時節正是出門游玩的好時候,舟行在江上,瀏覽兩岸無限風光,倒也是件美事。
李龍陽的那些侍女大都是北方人,更有許多是高麗人,那曾見過這般秀麗的江南山水?
一時間唧唧喳喳各種腔調的贊嘆聲充斥在江面之上,而她們均是經過千挑萬選出來隨身侍侯李龍陽的美女,這麼一大群美女齊聚一船,對著岸上指指點點,倒也是奇景一件,引得岸上行人紛紛側目。
鷹刀摟著芊芊的細腰來到船尾。
芊芊欣喜地依偎在鷹刀懷中,望著眼前如詩如畫的綺麗風光笑道:“江南的風光果然是名不虛傳,入眼都是詩情畫意,真是美極了。”
鷹刀笑道:“如果你喜歡,等一切安頓下來之後,我們就找個漂亮的地方住下來好了。”
芊芊喜道:“公子不會騙我罷?”
鷹刀問道:“我為何要騙你?”
芊芊仰望著鷹刀,兩眼滿是崇慕之色:“象公子這種大英雄大豪傑又怎麼會甘心閒居於一地而不過問江湖之事?”
鷹刀不禁笑道:“我又是什麼狗屁英雄豪傑了?我這人只會偷雞摸狗,坑蒙拐騙,又胸無大志。若說我這種人也是英雄,那這世上的英雄也太多了些。其實,能和我心愛的女人隱居山野才是我最喜歡的生活。至於江湖中的事,可不是我這種小腳色所能夠管得了的。”
芊芊轉頭望向江面,幽幽嘆了口氣搖頭道:“公子無須妄自菲薄,芊芊雖然沒什麼見識,但自幼跟隨在我家主公左右,看過的人也不少了,可真正比得上公子的卻沒見過幾個。公子外表風流不羈,在小事之上隨意狂放,但每遇大事卻能鎮靜自若毫不畏縮,這才是真正的英雄。所以,我知道公子日後絕非池中之物,芊芊能陪侍在公子左右便是芊芊的福氣。”她頓了頓,接著道:“公子,不知怎麼的,我總覺得這一趟去小花溪會發生許多事,我這心里老是七上八下的,好像有很不好的預感,你萬事要小心些,莫要叫芊芊牽掛。”說著,她緊緊摟住鷹刀的身軀,臉上愁雲滿布。
鷹刀在她唇上輕輕一吻,笑道:“傻丫頭,會有什麼事?你不要胡思亂想了,有龍陽兄和我一起,想花溪劍派之中還沒有人有膽子惹我,更何況我好歹也是紫衫逍遙王楚天舒沒過門的女婿,他們總要忌諱些。”
芊芊聽到“沒過門的女婿”一句,不禁笑了,道:“什麼沒過門的女婿,真難聽。要是楚靈姐姐聽到你這麼說非罵你不可!”
鷹刀笑道:“她要罵便讓她罵好了,又不會少塊肉。其實,靈兒這個人有些時候雖然調皮搗蛋些,卻是個很善良的人,也很容易相處,我相信你們一定會處得很好的。”
芊芊吃吃笑道:“你還沒有過門便幫著楚靈姐姐說話了,看來你這個未婚夫倒還真是不錯。”
鷹刀想起楚靈溫柔的眼波,絕世的容顏,手不禁伸入懷中握了握楚靈送給他的“破星之焰”,嘆道:“老實說,我倒還真是有些掛念她,卻不知現在她怎樣了。” 與此同時,卓思楚的身影也跳進鷹刀的心田。
當日思楚站在幽蘭小築谷口送他出谷時,思楚站在那兒長發四散飄然欲仙的身姿已深深烙刻在鷹刀的心內,這一輩子也休想忘記。
一時間鷹刀情思悠悠難以自己,眼中露出迷茫之色。
芊芊見他如此神情,便不去打擾他,只是靜靜地依偎在他的胸前。
突然,鷹刀眼睛被遠處岸上的一束光芒所刺,他定定神,知道那束光芒是被兵刃反射過來陽光。
他凝神望去,見那兒依稀有幾個人在動手廝殺。
鷹刀不由好奇心起,如此光天化日之下動手廝殺不知所為何事?
他低聲囑咐芊芊道:“芊芊,我上岸去看看。你通知一下傲寒兄。我很快便回來,不用等我。”
芊芊擔心道:“公子千萬小心,快去快回!”
鷹刀衝著芊芊一笑,騰身躍起,向岸上飛掠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