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愛麗絲書屋 武俠 鷹刀傳說

第三卷 第13章

鷹刀傳說 香醉忘憂 4901 2024-03-01 22:54

  鷹刀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間門口,正要推門進去,卻見到隔壁的房間昏黃的燭光透窗而出。

  正是那黑衣女子和若兒的房間。

  鷹刀一陣遲疑。

  他想起自進入憂雪山莊以來一直沒有時間看望若兒,也不知她怎麼樣了,心里實在有些擔心,只是在這夜深人靜的時候貿然進入女人的房間也有些不妥。

  幾番思量之後,他終於輕輕敲了敲門,低聲道:“姑娘,你睡了嗎?”

  一陣衣衫輕響,門被打開一縫。

  那黑衣女子探出頭來,雙眼緊盯著鷹刀不語,眼神中流露出的神色就像是看著一個半夜爬寡婦窗戶的登徒子一樣。

  寡婦是她自己,登徒子卻是素有風流毛病的鷹刀鷹大公子。

  鷹刀一陣尷尬,在她緊逼的眼神之下,仿佛自己真的做了什麼不可告人的事一般,心里七上八下很不是滋味。

  他舉起手來擾了擾頭,傻乎乎道:“我……我想看一看若兒,不知道可不可以?”

  那黑衣女子的眼神在鷹刀的身上掃來掃去,直看得鷹刀寒毛倒豎,恨不得拔腿便跑。

  就在鷹刀想要放棄的時候,她卻後退一步,淡淡道:“進來吧。”說畢轉身朝房內走去。

  鷹刀長舒一口氣,跟著她進入房內。

  繡榻之上,若兒安祥地躺在那兒。

  在燈光的映照之下,若兒眉目如畫、清新可人,就像個熟睡的孩子。

  倘若不是臉色有些蒼白,誰也不會看出若兒是個重傷昏迷的病患。

  鷹刀輕輕在若兒身旁坐下,溫柔地將她的小手握在自己手心。

  此刻的若兒看上去是如此消瘦,生命在她的軀體之內是如此地脆弱,就像一個易碎的花瓶,只要輕輕一觸,她便會永遠消失。

  鷹刀心痛難抑,內疚的心情如一條蟲子一般在噬咬著他的內心。

  如果沒有遇見自己,若兒還是個生活在漁村中的一個快樂無憂健健康康的美麗少女,可是此刻卻只能忍受著巨大傷痛的折磨。

  他緩緩伸出手,想要去撫摸若兒晶瑩如玉的臉龐,但還在半空中便頓住了。

  低沉且頗帶磁性的女聲響起:“不用擔心,她已經沒有什麼大礙了,只是一時流血過多,恢復的比較慢罷了。比較麻煩的是她所中的‘牽機’劇毒,如果在一個月之內還拿不到‘三葉雪桑’那就頭痛了。”正是那黑衣女子的聲音。

  鷹刀回過頭去道:“我們明天就啟程去天魔宮。我就是搶也要把‘三葉雪桑’給弄來。只是麻煩姑娘你也千里迢迢地跟著我們一同遠去川西,我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那黑衣女子冷笑一聲,道:“我救你們也未必是安著什麼好心,你不用覺得不好意思。”

  鷹刀笑道:“我知道在漁村竹林中你的出現並不是巧合,我也知道姑娘救我們必有所圖,但無論怎麼說,若兒的一條命的的確確是你救的,就算是以後你對我們有所不利,我也不會責怪於你。”

  鷹刀並非蠢笨之人,他早就覺得這黑衣女子在竹林中救助若兒和自己時出現的時機未免太巧了些,但她一直不說,鷹刀也只好裝聾作啞,不好意思主動提起。

  那黑衣女子默然半晌,突然輕笑道:“大家都是聰明人,如果我再瞞著你我的來意,未免顯得我小氣了。也罷,我索性就明說了吧。我的確不是碰巧路過竹林,一時不忍心才救你們的。其實,我是跟著荊流雲後面一起到了那片竹林的,你和無極劍陣的決戰我都一一看在眼中。當時,你施出那招‘日薄西山入’之後,我一見你的神情,憑著我專業的眼光便知道你已經受了內傷,可笑荊流雲那蠢蛋居然被你嚇走了。直到你昏倒在地的時候,我才從竹林中出來察看你們的傷勢。老實說,如果我不是看出你的傷並不嚴重,我是不會救你們的。”

  鷹刀一愣,道:“為什麼?”

  那黑衣女子道:“我又不是普渡眾生的觀世音菩薩,你如果是必死無疑毫無利用價值的人,我救你們干什麼?”

  鷹刀一陣苦笑,道:“說的也是,我們既不是你的親朋,也不是你的好友,你又何苦化這麼大的氣力來救我們?但是我不明白的是,我們有什麼可以讓你利用的地方?”

  那黑衣女子背過身去,眼睛望著窗外低聲道:“我們有一個共同的敵人,我要借用你的武功和智慧去對付他。”她說話的聲音雖然低沉,但語氣中卻深含著悲憤和痛苦,她的身軀也隨之微微顫抖不已。

  鷹刀望著眼前這個被仇恨深深炙烤著的女人,猛然間恍然大悟,不由驚叫道:“荊流雲?!”

  那黑衣女子回過頭來,眼中已滿含著淚珠。

  她的眼神是那麼的悲傷,是那麼的痛苦,她裸露在衣外的雙手已因為用力過猛而使得指節有些發白。

  當鷹刀回到自己的房間之後,腦海中依然纏繞著那黑衣女子悲憤的聲音和傷痛的眼神,久久不能揮去。

  雖然,她並沒有告訴鷹刀是如何與荊流雲結下深仇的,但從她的神情之間,鷹刀還是隱隱看出似乎和情孽有關。

  男人恨一個女人的原因也許有很多種,但女人恨男人的原因卻幾乎只有一種──情變。

  在這種時候,鷹刀已不能再說什麼了,他唯一能做的便是離開這間房間。

  在走之前,他用堅定的眼神對那黑衣女子做出了自己的承諾。

  在走之前,他知道了那黑衣女子的名字。

  “我叫冷凝霜。冰冷的冷,凝固的凝,霜雪的霜。”

  冷凝霜。一個美麗的名字。

  ※※※

  酷夏的天氣說變就變,在一個時辰之前還是艷陽高照酷熱難當,此刻卻是雷鳴電閃大雨滂沱。

  幾輛馬車冒雨疾馳而來,停在一家客棧門前。

  這是一家極為普通的客棧,但卻是這個小城鎮最大的客棧。

  陳舊的設施,斑駁的門楣,一臉嚴肅刻板的掌櫃以及無精打采的店伙計都顯示出為什麼這家客棧會如此冷清。

  這個小城鎮位於入川的交通要道上,本該興旺發達才是,但令人遺憾的是距離此地二三十里處便是巴東城。

  巴東城正是連接素有 “天府之國”之稱的巴蜀大地和江南兩地的紐帶,它是巴蜀大地的門戶,無論入川抑或出川的客商均要在巴東中轉,故而造成了它異常的繁榮。

  所以,一般的客商即便是錯過了宿頭,也要趁夜多趕幾十里路到巴東城打尖。

  這樣一來,這個緊靠著巴東城的小鎮的客棧生意差點也是在情理之中。

  如果不是雨勢太大,這幾輛馬車也一定不會選擇在這個客棧休息的。

  對於難得的生意上門,那掌櫃的臉上也擠出一絲笑意,在連聲的催促聲中,店伙計一副死了爹娘的嘴臉走到門口來招呼客人。

  當先跨入客棧的是一個俊偉的青年,他懷中卻抱著一位全身裹著錦衣的美麗少女。

  雖然這一陣暴雨使得天氣略有些涼爽,但究竟仍是酷熱的夏天,那位裹著幾層錦衣的少女卻絲毫不覺得熱,再看她臉色蒼白,軟弱無力的雙手緊緊攬著抱著她的青年的脖子,顯然是患有重病在身。

  那青年衝著店伙計一笑,爽朗的笑容使人覺得分外親切。

  他輕聲道:“這位小哥,麻煩你先准備些熱水,再弄些好吃的來。”說完,在一張桌子坐下。

  店伙計點頭答應一聲,依言去了。

  接著,從馬車上陸陸續續地走下許多人來。

  其中有十幾個黑衣大漢紛紛占據位於那青年四周的幾張桌子,眼睛凝神注視著門外,一副戒備的神態。

  而一個身著湖綠色裙衫的美麗女子和另一個臉蒙黑紗的女子卻走到那青年的一桌坐下。

  這幾人正是遠自憂雪山莊趕赴天魔宮的鷹刀、若兒、冷凝霜等人。

  侯嬴由於要抓緊時間部署天魔宮聯合會議一事,早已和楊四、萬嘯天先行一步了,只留下風散花及十幾個教中好手一路護送著鷹刀入川。

  由於鷹刀身背“刺殺荊悲情”的罪名,故而從江南一路到此地的行程並非順風順水輕松而來。

  此時大江南北的黑白兩道無不在打鷹刀的主意。

  自荊流雲在漁村竹林铩羽而歸之後,便四出邀請白道武林各派協同捉拿鷹刀,更懸賞千兩黃金以換鷹刀的人頭。

  在高額賞金的刺激之下,中原武林一時掀起了捕捉鷹刀的熱潮。

  一時間,鷹刀在中原武林的名頭風生鵲起,風頭之勁無人能及。

  所以,從憂雪山莊一路到此地的艱辛可以想見。

  若非蒙彩衣一直在暗中斡旋,而且伴隨著鷹刀的天魔宮高手均非易於之輩,鷹刀只怕還陷身於各方圍剿他的勢力之中難以逃脫,哪里能夠平安到達此地?

  饒是如此,鷹刀等人還是不時地遇上狙擊他們的小撮武林人士,黑白兩道都有,這也是意料中的事。

  如今花溪劍派掌控著江南大地,凡是能在江南立足的武林門派,多多少少和花溪劍派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

  雖說荊悲情之死對花溪劍派有著極大的打擊,但花溪劍派偌大的基業也並非完全建立在荊悲情一人的身上,花溪劍派幫中依然有許多傑出的人才,他們才是真正支撐花溪劍派的棟梁,否則,蒙彩衣早就趁著荊悲情身死而輕松占據花溪劍派的大權了。

  所以,花溪劍派在江南武林霸主的地位並沒有因為荊悲情死了而有所動搖。

  有鑒於此,江南武林各派為了巴結花溪劍派而參與追捕鷹刀的行動正是有利於自己門派利益的正確決策。

  且不論這些門派在追捕鷹刀的行動中有否真正出盡全力,光是這種聲勢,也可以讓鷹刀一行人隱藏行跡抱頭鼠竄。

  在這之前,鷹刀和侯嬴早已估計到會有這種局面出現,最安全的做法是增派護送鷹刀入川的人手。

  但鷹刀是爭奪天魔宮教主之位的一招奇兵,如果增加護送的人手,勢必無法瞞過教中長老會中的那幫老狐狸。

  這樣一來,就會增加原先爭奪教主之位計劃的變數。

  在盡量不打草驚蛇的前提之下,鷹刀只能東躲西藏象過街老鼠一般潛入巴蜀。

  由於天魔宮長老會的懦弱表現,花溪劍派在覆滅鬼王府之後,西進的步伐極端快捷。

  它的勢力在官府的暗中支持之下也發展的很快,才短短一個月的時間,先頭部隊已經伸展到了巴蜀大地的東陲。

  巴東城向來是天魔宮控制的地盤,可如今花溪劍派卻在城中建立了幾個暗舵,雖然沒有和天魔宮正式破臉,但暗中卻已有了幾次不小的衝突。

  所以,在這巴東方圓三百里的范圍,實際上是花溪劍派和天魔宮勢力接壤之處,也是鷹刀等人進入巴蜀的最後一道關卡,只要順利通過巴東,那麼花溪劍派鞭長莫及,也奈何他不得了。

  鷹刀懷抱著若兒,柔聲道:“若兒,這一路奔波,你累了吧?等用完了飯,就能休息了。”

  經過近十天的時間,若兒的傷勢已大大好轉,雖然仍舊沒有什麼精神,但總算已可勉強支撐著長途跋涉了。

  若兒微微一笑,低聲道:“我不累。只是你昨夜應付那些追我們的壞蛋,一直沒有好好休息,而我又是這般模樣,平空給你添了許多的麻煩……”她說到這里,眼中隱然有淚光出現。

  她深情款款地望著鷹刀,瘦弱的小手撫摸著鷹刀的臉龐心痛道:“你看你,沒有幾天便瘦了有一圈了。”

  鷹刀笑道:“你鷹大哥是鐵打的漢子,這一點點苦算得了什麼?當年我孤身一人受鬼王府追殺的時候可比現在慘多了。至少,現在我身邊有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陪著。”

  若兒見鷹刀夸自己漂亮,心里又是歡喜又是害羞,一抹嫣紅飛上眉梢更增她的媚色。

  風散花在一旁吃吃笑道:“若兒妹妹,你鷹大哥只要有女孩子陪著他,便是十天十夜不吃飯都行,更何況是可以抱著象你這麼漂亮的女孩子?這一點點苦對他來說只是小菜一碟罷了。”

  鷹刀哈哈一笑,對風散花道:“你倒是很了解我。”

  風散花輕輕撇了她一眼,嘴角眉梢俱是嫵媚的風情,口中卻道:“象你這種人,就差在額頭上刻著色鬼兩個字了。只要是不瞎的人,又有誰看不出來?”

  若兒認真道:“風姐姐,鷹大哥其實是很好很好的人。如果他是你說的那種……,象風姐姐這麼漂亮的女孩子,他又怎麼會放過你?”她天性天真純潔,全然沒有意會到鷹刀和風散花只是在調侃而已。

  鷹刀聽了暴笑開來。

  他故意用眼睛瞄了瞄風散花高聳入雲的胸脯,對若兒道:“你以為鷹大哥不想嗎?只是我要保護你,一直沒有時間去打你風姐姐的主意罷了。”

  若兒不由一愣。

  風散花羞紅了臉,她見到若兒一臉狐疑的樣子,忙道:“若兒妹妹,你別聽你鷹大哥胡說,他在逗你玩呢!”她話雖是如此說,但方才鷹刀曖昧地看過來的神色登時勾起了在憂雪山莊時,她和鷹刀兩人那一段“纏綿”的爭斗。

  想起當日鷹刀緊摟著自己時,自己怦然心動的心態,不由得身子竟然有些發軟。

  心蕩神馳間,她不禁望向鷹刀,卻見鷹刀只是低聲淺笑著和若兒說話,心中猛然浮起一陣淡淡的酸意。

  他此刻的心中只有一個若兒,哪里還裝得下我?

  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作多情罷了。

  想是這麼想,但望向鷹刀的眼神卻似有些痴了。

  酒菜依然沒有上來,門外的暴雨也越來越大。

  突然,一曲高昂悲壯的曲調自門外傳來,歌聲抑揚頓挫曲折動聽,門外如萬馬奔騰般的狂風驟雨竟然絲毫遮蓋不住。

  有高手來了,究竟對方是敵是友?

  圍在鷹刀桌旁的黑衣大漢一陣聳動,人人嚴神戒備。

  鷹刀眉毛一挑,大聲喊道:“店家!我們有客人來了,你還不將酒菜端上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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