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陽,溫府。
楊四坐在椅中,微眯雙眼注視著桌上的一座盆景,面無表情。
早在溫師仲派人來找他的時候,他已經知道溫師仲想要對他說些什麼了,唯一讓人有所期待的,或許是溫師仲該采用什麼樣的方法來說服自己幫他對付蒙彩衣。
一切盡在掌握之中!
楊四不禁有著想大笑出聲的衝動。
他甚至計劃好,當溫師仲提出要自己幫助解決蒙彩衣時,他該如何推諉再三,到最後才裝作勉強同意,這樣一來,自己就算提出一些比較過分的要求,溫師仲也就不好意思拒絕了。
“先生認為,鷹刀此人可以信任否?”溫師仲突然問道。
想不到溫師仲的開場白居然是這麼一句話,楊四顯然准備不足,不過好在他極為機警,做了一個棱模兩可的回答:“楊四與鷹刀相交甚淺,不敢隨意置評,以免影響家主的判斷。”
這樣的回答在意料之中。
溫師仲微微一笑,繼續問道:“江湖傳聞,天魔宮在洞庭湖大敗,實是中了鷹刀和蒙彩衣二人聯手設計的圈套所致,究竟事實是不是如此呢?”
楊四笑道:“莫非家主以為楊四是那種貪生怕死見利忘義之徒嗎?”
溫師仲奇道:“先生何出此言?若先生是那樣的人,我也不會待先生如上賓,也不會對先生言聽計從了。”
楊四道:“如果天魔宮兵敗洞庭湖果然是鷹刀所設計陷害,我楊四早已和鷹刀拼了命了,又怎麼會和他共事家主呢?江湖傳聞多有不實之處,還請家主莫要枉聽妄信。”
溫師仲笑道:“我說也是。鷹刀固然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智計武功均有可以稱道之處,然則相較起來,按照然稍遜先生一籌,以先生之才又怎麼可能是中了鷹刀的圈套而兵敗洞庭湖呢?其中一定別有隱情,只是外人不知道而已。”
楊四心中一凜。
溫師仲這看似輕描淡寫地一番吹捧,實則是在暗中試探自己和鷹刀的關系,如果自己回答稍有不慎,便要露出馬腳了。
他不動聲色地回答道:“家主此言差矣。鷹刀此人貌似浮華浪子,實則心機深沉詭計多端,楊四向來不敢小看。這樣的人若是用得其所,可以成為得力心腹,但若是駕馭不住,卻也是致命禍端,家主千萬莫要小覷於他,以免日後後悔。至於天魔宮兵敗洞庭湖一事,完全是中了蒙彩衣的奸計,就是鷹刀也被她擺了一道,險些命喪岳陽城。此女心計之高,楊四是心服口服,自嘆不如……”
楊四這番話答得極為巧妙,至少取得了兩個絕佳效果:其一,表面上似乎在夸贊鷹刀,實際上卻可以令溫師仲覺得自己在提醒他防備鷹刀,這樣一來就打消了溫師仲以為自己和鷹刀二人聯手的顧忌,更可以讓溫師仲認為自己是全心全意地為他的利益著想。
其二,委婉地指出蒙彩衣是個極其危險的人物,溫師仲若要與蒙彩衣結盟,等於是與虎謀皮,這樣就堅定了溫師仲借助自己對抗蒙彩衣的決心。
如果他順著溫師仲的口氣貶低鷹刀一番,溫師仲這老狐狸反而會懷疑自己和鷹刀之間一定有問題。
果然,這樣的回答令溫師仲甚為滿意,只見溫師仲笑道:“先生此言深得我心。不瞞先生,我也正為用不用鷹刀這個問題煩惱呢!不用吧,如此人才實在可惜;若用,又怕日後尾大不掉難以收拾……望先生有以教我。”
楊四心中微微一笑,終於步入正題了。
他正容道:“那就要看家主你想干些什麼了。若只是經營小事,有楊四一人足矣,可以立馬叫鷹刀卷鋪蓋走人,以絕後患;但若是勾當大事,非鷹刀不足以成事!有他臂助,家主大事可事半功倍。”
溫師仲“哦”的一聲,饒有興趣地問道:“何為小事?何為大事?又為何非鷹刀不可?”
楊四微微一笑,道:“小事者,出謀策劃、行軍打仗,以及整頓溫家內部問題;大事者,應付近在眼前的危機,保住溫家在長江水運上的絕對控制權,讓花溪劍派和蒙彩衣不敢北犯襄陽,接著重整關中溫家的聲威,聯淮陰南宮以制洛陽何家,北拓疆土!”
溫師仲聽到最後“北拓疆土”一句,眼睛不由一亮,這個平日連想也不敢想的念頭被楊四說了出來,實在令他心動不已。
隨即,他恍然大悟,羞慚道:“原來先生早已知道蒙彩衣前來結盟一事了。我本想待會兒跟你商量此事的……”
楊四笑笑打斷道:“家主無須解釋。家主將我請來此間,正代表了家主對楊四的信任……其實事有湊巧,早間蒙彩衣從府中出去時,恰巧被我碰見了。以我對蒙彩衣的了解,無須猜測,她必然因為昨夜兵敗,無力以武力臣服襄陽,只有假借結盟的名義,來巧奪長江水運的控制權。”
溫師仲又是佩服又是責怪:“先生既然知道蒙彩衣將不利於我,為何沒有立刻來提醒我呢?”
楊四笑道:“蒙彩衣是我生平第一大敵,我在不知家主心意為何的情況下,焉敢輕易來見家主?”
溫師仲呵呵笑道:“原來你是怕我把你賣給蒙彩衣邀功?呵呵……這應該怪我,我沒有第一時間知會你蒙彩衣前來結盟一事,使得先生對我誤會,在此,我向先生道歉,希望先生莫要放在心上。”
溫師仲不愧為當世梟雄,為了籠絡人心,甘於屈節道歉,對此連楊四也不禁大為佩服,更為之嘆息——此人能屈能伸,遇事決斷,本可大有作為,只可惜沒有容人雅量,對屬下諸多猜疑,終難成就大事。
尤其於立嗣問題上,在溫恒、溫玄二人之間舉棋不定,使得家族內部矛盾重重,難以一致對外,這也是他一大敗著。
溫師仲籠絡人心的手段高明,楊四演戲的水平也不低。
只見楊四淚光浮動,一派兩肋插刀、剖心裂腹表忠心的模樣,哽咽道:“家主言重了。想我楊四本是天魔宮棄將,兵敗之後前來投奔家主,本想騙得一頓餐飯衣食聊過此生也就算了,誰知家主並不嫌棄楊四,不但錦衣玉食供奉,待以上賓之禮,更將楊四充為幕僚盡展所長,且言聽計從。這衣食之賜也就罷了,我盡管不才,無論哪里混個三餐飽飯想來也不是什麼難事,然而這知遇之恩卻是我永遠也忘不了的……我輩中人,錢財利祿過往雲煙,大功業大成就才是夢寐以求之物。願上天祐我,得以輔佐家主成就霸業,這才不枉此生。”
這滿嘴謊言居然被他說得如此誠懇且聲色俱佳,只怕連鷹刀也要瞠乎其後自愧不如。
這,才是口蜜腹劍的最高境界啊!
可憐的溫師仲並不知道眼前這個矮胖子已經“磨刀霍霍向豬羊”,反而深為感動,甚至感動到有點慚愧的地步,心想:“我也沒做什麼啊,反正手里的銀子多,楊四來投奔我的時候,我也就隨便賞了他幾口飯吃,然後又約他說了幾句話、喝了幾口茶,那茶葉也不是什麼好茶,一般的茉莉花茶而已,他就這麼感激,我……還真是有點不好意思……”
想歸想,他還是對楊四道:“唉,先生何須如此?先生乃當世奇才,溫某僥天之悻,能得先生在一旁提點,那是上天對我的眷顧!別的我也不敢多說,若是天從人願得以成就大業,榮華富貴願與先生共享之……嗯,不知先生家中可有妻室?小女溫婉兒略有一點姿色,脾氣雖然嬌縱些,卻總算知書達理,如先生不棄,溫某便將小女許配……”
在溫師仲想來,若想將楊四這等奇才收為己用,並完全信任他,只有楊四入贅溫家一途。
不管怎麼說,有了女兒作為連接楊四的紐帶,楊四背叛自己的可能性才會降到最低。
“這個……令嬡國色天色,若是許配給我,等於是將一朵鮮花插在了牛屎上,豈非大煞風景?楊某實在高攀不起,還請家主收回成命。”楊四連忙打斷道。
這下子可玩過火了。
雖然是冬天,楊四還是嚇得連汗都冒了出來,心中暗暗叫苦。
溫師仲也T.M.D不是什麼好鳥,總共一個女兒,硬是當貨物一樣東許配西許配,誰給他的好處多,他就把女兒送給誰……媽媽的,這溫家的女兒也忒不值錢了。
“怎麼,先生不願意?先生究竟是看不起我溫家,還是看不起小女?”溫師仲緊緊盯著楊四的眼睛,似乎想從中看出點什麼。
你媽媽的辣塊大西瓜,無論是你女兒還是你個老烏龜,我統統看不起!
楊四簡直火冒三丈。
“家主誤會了。楊四無錢無勢一布衣爾,焉敢看不起令嬡和家主?只是……”楊四臉上堆滿笑容,想要解釋。
“只是什麼?莫非你已經有了妻室?就算你有了妻室,小女也可以充為先生的側室,只要先生平日里多疼愛些也就是了。”
“……我並未娶妻。”
“那還有什麼問題?難道……難道先生有……有那種癖好?”
“什……什麼癖好?”
“唉,沒有關系啦!不就是不喜歡女人嗎?年輕人喜歡玩點新鮮刺激的玩意,我完全可以理解,更何況斷袖分桃、龍陽之癖自古有之,也算不上什麼大逆之事……我府里有兩個小斯長得還算清秀伶俐,要不要今晚給先生送到房里去?”
“誰說我喜歡男人?我喜歡女人!還是那種前凸後翹超級性感的女人!”楊四從椅子上跳了起來,臉都綠了。
若不是怕影響大事,他真想立刻一刀捅死溫師仲。
“呵呵……喜歡女人最好。那請問先生,你既未娶妻又沒有龍陽之好,為何不願娶小女?”
“……”楊四一時想不出什麼借口來。
他實在是被溫師仲給氣瘋了,連腦袋也糊塗起來。
“先生不說話,那就是默許了?好,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到時擇個吉日給你們完婚……”
不是吧,哪有這麼硬來的?
楊四在心中哀嘆一口氣,口中卻道:“家主既然如此看得起楊四,楊四唯有遵命。只是,楊四此時寄人籬下,既無功業又無銀錢,令嬡就是屈從家主之意嫁給了我,心中想必也是很不開心的。是以,楊四斗膽懇請家主,完婚之事能否暫緩,等過些日子楊某做出一定成績之後,再來府上下聘娶妻?”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目前只有行緩兵之計拖上一拖了。
否則,不但無法取信於溫師仲這老狐狸,弄不好還可能會被他誤會自己腎虧或者陽痿,那就太冤枉了。
“呵呵,還是賢婿想得周到。男人若是沒有一定的基礎,就一定會被女人瞧不起!也罷,就如賢婿所說,完婚之事等過些時日再定,不過我相信,以賢婿之才,一定不會讓老夫等太久,呵呵!”
賢婿?
楊四覺得自己簡直快要昏過去了,滿身的雞皮疙瘩抖了一地。
“多謝家主成全!嗯……我們還是說回正題吧!對了,剛才我們說到哪里了?”楊四只覺腦海中茫然一片,什麼也想不起來了。
不過,他還是有點慶幸,自己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沒有瘋掉。
“說到若要應付近在眼前的危機、北拓疆土,非鷹刀不能成事。對了,以後可不能稱呼我為家主了,太生分。你應該稱呼我為……岳父!”溫師仲笑眯眯的道,一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歡喜的模樣。
“匡當”一聲,楊四兩眼翻白口吐白沫暈倒在地,真是……想不瘋都不行了。
鷹刀嘴里咬著一串糖葫蘆,舌尖卻感覺不到任何甜意,反覺得苦澀不堪。
自從在茶肆甩掉那算卦的小老頭之後,他便感覺到一直有人躡蹤在自己身後。
他嘗試用了好幾種方式想要擺脫此人,可那道隱帶殺氣的冰冷氣機卻始終緊緊鎖定自己,尤其令人不寒而栗的是,自己竟然無法感應到此人的確切位置。
雖說自己傷勢未愈,靈覺比全盛狀態時要稍遜一籌,可是能躲開自己靈覺追蹤的人畢竟不多,特別是襄陽,除了神武侯習促易之外,自己根本想不出還有誰會有如此高明的武功。
此人當然不會是習促易。
習促易要想找自己的麻煩又何須如此藏頭露尾?
那麼,此人究竟是誰?
只可惜大夏龍雀刀沒有帶在身上,否則縱然無法取勝,保命逃跑想來應該沒有問題。
現在……就難說了。
因為無法把握到敵人的方位,如果妄自逃逸,精氣神散而不聚,勢必躲不過精神、氣機已將自己緊緊鎖定的敵人的突襲。
既然無法逃跑,那就只能勇敢面對了!
鷹刀心念一動,突然幾個急掠,身影如電一般在人群中穿梭,眨眼間,他已背靠在一幢高樓的牆壁上,面向著街道。
由於有牆壁作屏障,敵人再也無法從背後偷襲,只能正面相交,從戰術上來說是極高明的一招,盡管在光天化日之下施展輕功未免驚世駭俗,引得路邊行人個個側目以對,然而性命攸關,也顧不得這麼多了。
白衣如雪。
街道上來來往往的行人雖多,駐足驚愕地望著鷹刀像兔子一般飛奔過來緊貼牆壁的人也很多,可在鷹刀的眼中,他卻只看見了一個白衣如雪的青年男子。
白色的勁裝武服緊緊裹在那人的身體上,如此緊身的裝束可以保證他的每一個動作都能不受任何阻滯和約束;木無表情的臉頰上有一道三寸許長的傷疤,雖然看上去丑陋無比,卻使得他平添一絲彪悍威霸之氣;腰間衣帶上斜插著一柄似劍又似刀的奇怪兵刃,劍身比普通的長劍要短,劍柄卻又長了許多。
只見他雙手交叉抱在胸前,冷冷的注視著自己。
眼中無喜無悲不透露一絲內心的情感,仿佛自己在他的眼中就如同一件沒有生命的死物。
盡管他只是遠隔著人群望著自己,可那種冰冷的殺氣卻排山倒海而來,有如實質般罩定自己。
完全可以肯定,只要自己微露破綻,他必然可以在瞬息之間越過這遠達五丈的距離,施展出驚天動地的必殺一擊。
果然是絕頂高手!
這樣的人,自己即使在全盛狀態也未必可以應付,更何況傷勢未愈?
真是想不到,襄陽居然還有與習促易相同級數的高手存在,尤其是他看起來如此年輕。
此人究竟是誰?
鷹刀慢條斯理地將一直含在口中的糖葫蘆咬個精光,並將穿糖葫蘆的竹簽緊緊夾在食中二指之間。
這可是他唯一的武器了,盡管只是一枝小小的竹簽,可天魔氣貫注之下利勝尖刃,怎麼說也比赤手空拳迎敵要好的多。
“不愧是鷹刀,居然想得出這樣的方法令我不得不正面對著你,難怪彩衣總是在我面前提起你……”兩人對峙良久,那白衣青年終於開口說道。
“啊?原來你是蒙彩衣的朋友?唉,那就是自己人了。真是大水衝了龍王廟,自家不識自家人。有你這麼帥……噢不,這麼英明神武的人作朋友,我也覺得光彩啊……咦?你不知道蒙彩衣和我的關系?這個就說來話長了,朋友你有沒有空,有空的話,我們就找一家酒館邊喝邊聊,聽我細細道來……你這個表情,那就是沒空了?那好,我長話短說,蒙彩衣和我的關系用一句非常古老而經典的話來概括,那就是——有一腿!”鷹刀故技重施,以爭取時間來觀察敵人。
他當然沒有期待這一番話能使那白衣青年由敵人變為朋友,然後兩人高高興興、勾肩搭背地一起去喝酒,只希望能在這一番廢話所爭取到的時間內觀察到白衣青年的細微破綻。
然而,他很快失望了。
那白衣青年除了在聽到他說“有一腿”時眼中閃過一絲迷惑之外,臉上根本沒有任何表情,身體也按照然不動分毫。
不對!他為什麼也聽不懂什麼叫“有一腿”?
鷹刀眼睛一溜那白衣青年腰間的兵刃,突然明白他為什麼會找上自己了。
“你……你不明白‘有一腿’是什麼意思?”鷹刀不由問了一句,以確定心中的答案。
那白衣青年輕輕搖了搖頭。
不過他注意到四周人群偷偷嘻笑的表情便知所謂的“有一腿”並不是什麼好話。
鷹刀嘆了口氣,道:“只要是中土人士,任誰都知道‘有一腿’是什麼意思……原來你和昨夜狙殺我的那批人一樣,都是扶桑人,看來是想找我報仇了。”
那白衣青年按照然面無表情地點點頭,口中卻道:“我叫龍澤秀行,你昨夜殺的兩個人都是我的手下。”
這下麻煩大了。
既然是來尋仇,自然是不死不休,中間沒有任何的緩衝余地。
鷹刀凝神靜氣,將體內天魔氣催運至最高,隨時准備出手,口中卻道:“關於昨夜的事我能不能解釋一下?其實是這樣的,昨天夜里你的幾個手下埋伏在城牆下,想要狙殺一個名叫南宮漸雪的女人,恰巧那個女人我認識,又恰巧我剛剛和她走在一起,於是我們就打起來了。打的過程我就不多說了,反正是你干我、我干你,結果一不小心你的兩個手下被我干掉了……這其實不應該怪我,打架的時候刀槍無眼,難免會誤傷,只是我的手稍稍重了點而已。你們要殺的是南宮漸雪,不是我,要報仇就找她去。更何況我也是受害者,那個女人在半中間甩掉我,害得我一個人在那里拚命……”
龍澤秀行冷冷的打斷鷹刀,道:“我不是來尋仇的。我的手下任務失敗,被你殺死,那是他們學藝不精咎由自取……”
“啊……你果然是個明事理的人,這下我就放心多了。那麼請問你今天來找我……難道是想通過我去找南宮漸雪?你放心,這個女人就是你不找她,我也會找她算帳,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龍澤秀行微微搖了搖頭,道:“不,我今天找的是你。”
“為什麼找我?我不是已經解釋過了,你兩個手下的死是誤傷。看來,我前面說的不夠清楚。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你的手下一拳擊來,我就這樣,然後你的手下就那樣,接著我就這樣,緊接著你的手下……最後我就那樣,結果你的手下就……掛了……”
龍澤秀行搖頭道:“我說過我不是尋仇。我找你,是因為彩衣。”
鷹刀奇道:“蒙彩衣?關她什麼事?啊,我明白了……其實我和蒙彩衣之間沒有什麼,所謂的‘有一腿’,用文雅淺顯一點的話來解釋是‘純潔、美好的友誼’的意思,你千萬不要想歪了。”
龍澤秀行眼中突然閃過一絲哀傷,淡淡道:“我不知道你是如何看待彩衣的,可我知道她是如何看待你的。她每次提到你都神采飛揚,似乎連眼睛都亮了起來,她……已經心動。可是,你是否知道,她是不能夠動心的。”
媚術,首忌動情。
男女間的情感對於精通媚術的蒙彩衣來說,就像是一杯封喉毒酒,飲下去也許醉人心魄,可離死亡卻也不遠了。
“等……等等,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什麼動心不動心的,究竟是什麼意思?”
龍澤秀行冷冷的道:“你不需要明白。你只須知道一點就夠了——只要是令彩衣動心的人,都要……死!”
刀光一閃,龍澤秀行終於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