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李二芸看清楚自己的臉,胡雙十努力將臉貼在玻璃上。
借著屋里投射出的燈光,李二芸果真看清了外面那張面孔就是胡雙十。
但那一刻她卻懵了:胡雙十怎麼會突然回來呢?
他還在勞改隊里呢。
莫非是在夢里?
她暗自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不是夢,還知道疼!
另一種猜測襲上心頭:難道他越獄逃出來了?
但不管怎樣,外面那個人就是胡雙十。
李二芸急忙下地。
她腳上塔拉著鞋子,快步出了東屋沿著兩個灶台之間來到了外屋門前,伸手拉開了門閂,吱地一聲推開了門。
胡雙十一直進到燈光明亮的屋子里,李二芸依然像是在夢里,上下打量著西服革履的大老板一樣的這個男人。
從服裝上看,他不應該是胡雙十,可棱角分明的英氣襲人的臉上,千真萬確是胡雙十。
可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李二芸眼睛瞪得圓圓的,嘴巴張開閉不上。
胡雙十急忙開口說:“二芸,是我,是我回來了,你還不認識我咋地?”
李二芸終於夢醒了一般。
“雙十,真是你呀?可你是怎麼回來的呀?你不是判了十五年嗎?怎麼會?不會是……逃出來的吧?”“二芸,不是逃出來的,你盡管放心……等一會消停了我再和你說清楚。你快點把大門打開,外面還有兩個人和一輛轎車呢,在外面時間久了會被別人發現的!”
李二芸盡管還在無限的迷惘中,但眼前站著的確實是胡雙十,也來不及想得很多了,急忙從牆上摘下大門的鑰匙,快步向外面走去。
胡雙十也跟著她的身後出了屋子。
大門輕輕地打開,那輛轎車緩慢地開進來,鄭曉紅也跟在轎車後面進到院子里。
李二芸又警覺地把大門關嚴,又上了鎖,反身忙不迭地引導鄭曉紅和那個司機進到了屋子里。
看著一個亭亭玉立的美少女走進來,李二芸的眼睛更是發直,似乎又回到了剛醒過來的夢里,目不轉睛地盯著鄭曉紅。
鄭曉紅被李二芸看得不好意思,開始低下頭去。
胡雙十唯恐李二芸再著急問什麼,就搶先說:“二芸,你先把我的屋子里鋪上被褥,安排這個司機師傅睡覺,他開這麼久的車是很累了吧?”
說著看著那個司機。
那個三十多歲的司機當然知道自己該躲避什麼,急忙說:“是啊,我現在就想睡覺了!”
李二芸又問胡雙十有沒有吃飯,胡雙十告訴她已經在縣城吃過了。
李二芸進了西屋忙著掃炕鋪被,一直安排好了,見那司機脫鞋上了炕,才又回到東屋里來。
那個時候胡雙十正趴在侄兒小龍睡熟的臉蛋上貪婪地親吻著,幾個月不見,孩子又長高了一截,胡雙十恨不能喚醒他好好抱抱他。
李二芸還站在屋地上看著鄭曉紅一邊招呼她坐在炕沿上,一邊探尋地看著胡雙十,意思是問這個女孩子是誰?
胡雙十起身,看了一眼鄭曉紅,又對一頭霧水的李二芸介紹說:“二芸,我給你介紹啊,這個……是我的未婚妻,叫鄭曉紅!”
李二芸更加懵懂:怎麼在勞改隊里也能處對象?真是稀奇得很呢!又仔仔細細地打量起鄭曉紅來。
胡雙十又指著李二芸對鄭曉紅說:“這個是我的弟妹,叫李二芸,她比你大,暫時你就叫她姐姐就可以了!”
鄭曉紅叫了一聲“姐姐”就很得體地微笑著看著李二芸,說:“姐姐,雖然我們第一次見面,可我們已經不陌生了,雙十沒少和我說起過你呢!”
李二芸禮貌地拉著鄭曉紅的手,問了幾句關於她的基本情況,就又著急地看著胡雙十,問:“雙十,我一直還在雲里霧里呢,你倒是快說說,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我怎麼像在做夢一樣呢!”
是啊,胡雙十他自己也像在做夢一樣。
但已經不是夢,在這個秋天的夜晚里,他實實在在地回到了自己魂牽夢繞的家里。
胡雙十詳細地說了那次她們探監以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
李二芸聽得目瞪口呆,好半天才醒過神來,欣喜若狂地說:“雙十,這是真的嗎?也就是說你現在不僅保外就醫了,還用不了一年兩年的就要出獄了?”
“保外就醫是已經確定了,不然我也回不來,至於說能不能在一二年內釋放,還不一定的!”
然後他認真地囑咐說,“這些情況千萬不要聲張出去的,我這次回來也只是偷偷回來看看,決不能讓外人知道的,天亮我就要盡快離開的!”
“不管咋說,是看到希望了!雙十,你真是幸運的,遇到這麼多幫助你的好人!”
李二芸眼睛里閃著大喜過望的濕潤光芒。
胡雙十惦記著家里的情況,忙不迭地問:“咱媽是不是真的嫁給那個大老齊了?”
李二芸點了點頭,神色立刻暗淡。
“那大花兒和小花兒呢?她們是不是還在下屋睡覺啊?你快去把她們叫醒啊,我要立刻見到她們!”
李二芸目光低垂,不敢看胡雙十,低聲說:“她們都不在下屋里,家里只有我和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