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瑞東監控關巍建沒有調用警局的力量,自然只能借助軍方的技術及人員支持。
不得不說,軍方的裝備就比警用的強了好幾個檔次,幾次配合下來,楊瑞東都有點依賴心理了,而且軍方的士兵個個訓練有素,配合嫻熟默契,往往只需要最簡單的指令,就可以如臂使指,作為指揮者簡直不要太省心!
他私下里常常感嘆,要是自己手底下能有一批這樣的隊伍,破案的效率至少要翻好幾倍。
廣德區,位於蓉城東北方向,緊鄰德江市,再向前方延伸,便是梓潼縣,若是走高速公路,離三秦之地僅剩三百多公里,可謂近在眼前。
蓉城原本作為七大軍區之一的機關駐地,是有相當數量的機動部隊常駐的,後來並入西部戰區,陸軍機關設在金城,而戰區司令部,以及少量機動兵力,例如陸航旅則留在蓉城。
按照常理而言,陸軍機關和司令部應一體辦公,協同高效。
之所以陸軍機關在金城,而司令部在蓉城,在於西部戰區轄區范圍大,它是國內五大戰區中面積最大的一個戰區,總面積達到了490.04萬平方千米,約占全國總面積51.04%。
如此廣袤的國土,防務壓力自然是極大的。
好在西部戰區的前身,是由裝備精良的金城軍區和蓉城軍區合並而來,其下轄第13集團軍、第21集團軍、第47集團軍,總兵力占全國的三分之一,可謂兵多將廣。
因此,戰區司令部並非單一的指揮陸軍,而是協調戰區轄區內各個兵種,諸如空軍、裝甲兵、火箭軍等。
所以才分開駐扎,其他戰區亦是同理。
三秦省,就屬於西部戰區的下轄防區,前一陣子,當地隕石病毒擴散,局勢飛速惡化,瀕臨全面失控,戰區司令部自然迅速調兵遣將全力應對,蓉城不在邊境线上,於是本就不多的機動部隊,除了極少量的衛戍連隊外,早就已經全部抽調走了。
否則,以安天河在城里鬧出的那般動靜,即便有第十五集團軍發來的調動行文,也斷然不會讓他如此肆意妄為,說句不好聽的,怕是早就找理由關禁閉,向軍委紀委提交申訴了。
原本還准備把蓉城當地的武警部隊一起調走的,但蓉城這麼大的地界,承平時期還好,現在處於特殊時間節點,人心浮動,謠言難止,城內的武裝力量不能太少,否則難保某些膽大妄為之徒不會趁機作亂,攪動人心。
最後,大部分人員還是留了下來。
只抽調其中一部分戰士,與德江、梓潼兩地武警共同組織起一支臨時機動部隊,在與三秦省交界處巡邏警戒,作為防止疫情擴散的第一道預警防线輪流駐守。
留在蓉城的部隊也並沒有閒著,在城區的各個出入關口,與衛生防疫部門合作,加強了防疫檢查工作,減小流動人口及貨物傳帶病毒的風險,同時還能震懾某些不法分子,據說最近逮了好幾個流竄犯,可謂是意外的收獲。
安剛被綁架後,已經第一時間知會了城區的各個檢查關卡,甚至派出警察從旁協助,所以並不擔心人質會被歹徒轉移到外地,但是,如果內部人員中出現了與他們勾結的蛀蟲,那可就不好說了。
武警部隊那邊他們或許沒機會去賄賂通融,就怕有人會走別的門路。
這才是關巍建被突然調到廣德區後,楊瑞東主動要去緊盯著他的最主要目的。
轉眼已是第三天了,依然沒有安剛被釋放的消息傳出,讓安天河的心頭漸漸蒙上一層陰翳,楊瑞東表面上不露聲色,心底也開始涌出事態不妙的預感。
“嗡嗡……”
上午十點多,到了約定聯絡的時間,楊瑞東的手機上再次收到周劍的一段語音,除此之外,居然還多了幾張有關安剛最近的生活照片,這讓安天河和楊瑞東感到意外中又多了幾分驚喜!
莫非,這次是自己想多了?
照片中,安剛甚至不再被蒙住眼睛綁著,還換上了生活便裝,應該是在有限的范圍內已經恢復了部分的自由,這讓安天河不由喜上眉梢,似乎感受到了對方交換人質的誠意。
周劍在語音中,也著重強調,事情的談判已經有了進展,汪佺帶著手下目前正在准備,籌劃著將安剛老先生秘密送到郊外的某處農莊內,再悄悄離開,等運送人員安全返回後,便將地點告知他們,這樣兩不相見,也可以達到送還人質的目的。
楊瑞東默默思索著周劍話語中的細節,想從中推測出更多的信息來,甚至在暗暗推演這個方案的可行性,以免被對方引入歧途。
但冥思苦想了好一陣,由於所知信息太少的緣故,無法明確辨別信息的真偽,窺破對方的真實意圖,何況還受制於人,只能暫且相信對方是有誠意的。
安天河和楊瑞東私下交流了一會,還是本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態度,去做後續的接應計劃和安排,同時密切關注著關巍建的動向。
……
汪佺很滿意周劍配合的態度,心情暢快之下便邀請他共進晚餐,周劍也不拒絕,被軟禁後送的飯菜實在是食之無味,再說,他還想從汪佺這邊,看能否旁敲側擊出一些有利於己方的內幕消息。
主菜是一個干鍋肥腸,一個臘排骨燉土豆,另有兩葷四素的時鮮配菜,對兩個人的食量來說,可謂是豐盛美味。
周劍也不客氣,畢竟吃飽了才好行動,筷子基本就沒停過,汪佺頻頻舉杯,他也不推辭,與之痛快對飲。
不了解情況的,多半會以為他倆是知交好友重逢聚會了。
酒足飯飽之後,二人又在客廳沙發就座,有滋有味的品著香茗,汪佺笑眯眯地道:“若是早能與周副局長相識,說不定,已經成為朋友,正在別處把酒言歡!”
周劍打了個哈哈:“現在也不晚嘛~”
“呵呵呵……說的也是,周副局長心胸豁達,汪某自愧不如啊,佩服佩服——只可惜,天意弄人呐,你我如今勢成水火,朋友二字,無論出自誰口,恐怕都是笑言罷了……”汪佺話里有話似是另有所指,又像是陰陽怪氣,調侃打趣,頗有些得意。
周劍頗為反感對方喜歡咬文嚼字,楞裝文化人,也不接話,自顧自低頭喝茶。
“周副局長,只要你能全力配
合,汪某自然不會虧待於你,等到時機合適,自會送你下山,保你周全!”
周劍嘴角逸出一絲冷笑:“不知汪東主,該怎麼向軍方安團長交代,關於他父親的下落?!恕我直言,這就是個死結!!”
一提到軍方,汪佺的臉色霎時就變得不太自然,沒那麼怡然自得了:“哈哈哈……這,就不勞周副局長費心了,鄙人自有安排——好了,時間不早了,我還有事,就不耽誤周副局長休息了。來人,送客人回房!”
周劍被汪佺的手下押送著,一路默默走回了軟禁他的房間。
當門從外面被鎖住,腳步聲漸漸遠去,他的神情陡然一變,猛地站起來,像是想通了什麼關竅一樣:“不好,這個狗東西,要跑!!”
俗話說:殺父之仇,不共戴天。
安剛身亡,汪佺及其幕後主使,與軍方的安團長已是生死大敵,斷無一絲緩和的可能。
即便拿周劍擋在前面,最多也只能拖延數日而已,時間一長,別說是安天河,作為老刑警的楊瑞東也絕對會懷疑周劍提供的信息是在脅迫下發出的。
這一點汪佺心知肚明,若非他手里還有行屍那張底牌,恐怕連與軍方周旋的底氣都沒有。
就連那些幕後操縱者,一旦得知汪佺居然想裹脅全城陪葬,第一反應便是巴不得他趕緊死掉!!
然後,再將所有的黑鍋都一股腦扣在他的頭上,反正死無對證!!
在這種進退兩難,里外難做人的局勢下,汪佺完全沒有理由繼續待在蓉城坐等大禍臨頭,只有出逃才是他唯一的生路。
周劍之前試探性的問話,幾乎坐實了他的心虛,戳中了汪佺寢食難安的心事,才會表現得那麼不自然。
周劍大膽推測——要不是對方已經安排好了後路,否則,他哪來的心情與一個利用工具兼階下囚把酒言歡?!
真當歹徒都閒的沒事做?
“不行,我得趕快把真實的消息遞出去!不能讓這家伙跑了!!”周劍急得在屋子里來回走動,他雖然已經試著跟老中醫陳老頭交流,但要徹底說服他,恐怕還需不少時日,等到那時候,汪佺怕不是早就不見蹤跡了!
“那太慢了,得想個更快更奏效的辦法!”周劍眉頭緊鎖心急如焚,可是心里越著急,越是不容易打開思路。
無奈之下,他開始一個個的篩選,目前能接觸到的所有人,哪個最符合他能說服的潛在標准——良知未泯,清楚地窖里的秘密,不想病毒擴散牽連到自己家里人,或者周圍無辜的居民,無奈屈從於汪佺等等。
當他最終篩選出兩個人選時,繼而靈光一閃,或許……還可以再降低一點難度,提高說服的成功率。
用不著他們直接向警方提供信息,那樣風險太高,被查出來他們也有性命之虞,只需要悄悄放出風去,哪怕原本是他們的同伙,為了不引火燒身,反而會借機把汪佺供出來,借警方或是軍方之手,將其除去!
周劍逐漸陷入了深思。
……
李傑、李俊兩兄弟,自從向楊瑞東投誠自首,在案子結束前,便暫時被軍方看管起來。
作為極重要的人證,他倆是不能早早就交給警方處置的,哥哥李傑是組織內部成員,知曉眾多秘密;弟弟李俊,那晚更是直接參與了綁架安剛的行動,現在屬於戴罪立功的狀態。
他倆只要交出去,必然立刻會成為眾矢之的,加上警局內部不干淨,恐怕借著轉移嫌疑犯的機會,就會遭人痛下殺手而滅口。
眼下,兩人算是暫時脫離了組織的掌控,但也因此暴露了身份,無法獲知內部最新的動向,得不到更多立功減刑的機會。
這天中午,李傑手里那部僅供組織內部聯絡用的手機,突然震動了幾下,他疑惑的拿起來一看,是一條陌生人發送的信息,內容赫然寫著——周劍被軟禁在鳳凰山東北方向二十五里,劉家村三組十一號房,後院地窖藏有感染行屍,務必小心!!
務必小心!!
一開始他看得滿頭霧水,又是周劍,又是軟禁的,周劍是誰?
那個地址他也很陌生從來沒去過,最後的地窖藏有行屍更是唬人,差點就以為這是一條謠言短信。
自從國內災情發生以來,網絡上便隔三差五有謠言散播,連續幾次嚴厲打擊之後,那些人由明轉暗,采取更加保守的方式散布謠言,蠱惑人心,新聞里都提醒過多次了,要大家注意防范,不要輕信,及時舉報。
於是,便沒有太放在心上,直到下午才猛然想起,楊瑞東楊警官的上司好像也叫周建,還是周堅?
當初為了跟警方取得聯系,他只偷偷查過內部的秘密情報,就包括警局內幾個主要對頭的個人信息和聯絡方式,這才能和楊瑞東搭上线。
至於叫周劍,還是周建,他記不太清了,畢竟他只在後來的一次問話中匆匆見過一面,並沒有面對面詳談過,而且,警方交換人質的計劃也是不可能告訴他的,因此,等李傑試著將這條信息告訴楊瑞東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
……
梁坤坐在車上,忍受著山路的顛簸不平,心事頗為沉重。
此行上山,他將要去面對一個人,一個曾經幫過他的人,一個曾經給過他一條生路的人,一個他此刻特別不想見到的人。
可他已經沒有辦法了,積壓在手里的燙手貨物,之前還是奇貨可居的硬通貨,轉眼就成了栽贓陷害的催命符!
為了這批貨,他已經搭上了自己經營多年的人脈,大半的流動資金和抵押來的貸款,絕對不可以折在手里,任其發霉變質過期作廢,必須要換成價值相等的貨物或是值錢的東西,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不得不選擇跟汪佺合作。
說起來,他倆都是被權貴們拋棄的犧牲品。
用得著的時候,那是諸事順遂,賺得盆滿缽滿,人前人後風光無限;可一旦用不上了,轉頭便被扣上沉重的黑鍋,成為眾矢之的,過街老鼠,人人喊打,幾無立足之地。
一般人遭受此等大起大落,早就不堪重負,多半會選擇一死了之。
可他梁坤不是沒經歷過風浪的人,七年前他也是如喪家之犬般逃離蓉城,可三年後,他又悄悄的回到老家,東山再起,不也混得風生水起?
可沒想到,這次他走了眼,誤信了某些人的鬼話,接了不該接的差使,想賺那份需要搏命的錢,結果是,他賭輸了!!
不過,梁坤不是個輕易認命的主,他從自己起起落落的人生經歷中發現,每一次的危機背後總是伴隨著潛藏的機遇,只要他能夠把握住,便可以扭轉乾坤,重回潮頭!!
至於代價,則需要割舍他曾經珍惜的一些東西,或者,是人。
半個多小時後,車子終於進入平緩的區域,到達了目的地。
梁坤被請下車,在對方手下的引導下,走進了這幢並不擡起眼的三層民宅。
客廳內,早有兩人坐在沙發上,等候多時了。
梁坤一進來,便看到某個熟悉的身影,心中頓時重逾千斤,心虛的偏過頭,不敢與之對視,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
周劍發現來人居然是梁坤,錯愕之中,目光霎時溢出森冷的寒意,死死地盯著對方,仿佛在質問你他媽的來這干嘛?!
“兩位想必早就認識,無需我多做介紹了,梁坤老弟是個做大事的人,有膽識有魄力,只要我們兩家通力合作,未來必有一番作為!!至於周副局長,感謝你這幾天的配合為我們爭取了時間,等會讓梁坤兄弟親自送你一程,我,就不留你了,哈哈哈哈哈~~”
汪佺大笑著站起身,走過梁坤身邊時彎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聲道:“車隊都已准備妥當,梁兄弟,做大事者,莫拘小節……我在外面等你!”
等到汪佺走遠,梁坤這才咬著牙擡頭看向周劍,卻見對方似乎已經預料到了什麼,不再怒目圓睜,而是帶著冷笑輕蔑地看著自己。
梁坤有些受不住這種目光,霍得一下站起身,走向民宅後面的小院,他想透兩口氣。
“怎麼,是准備在這里了結我嗎?”周劍被一眾打手隱隱圍住,慢悠悠的跟了過來。
“你怎麼不問我,為什麼會跟姓汪的聯手?”梁坤似乎在找個由頭不吐不快。
周劍淡淡一笑:“你如果想說,自己就會說,我問不問,重要嗎?!”
“呵呵,周隊還是跟以前一樣,善於攻心!”梁坤的聲音漸漸拔高,“你不就想用這種態度,來讓我感到羞愧,讓我無地自容,無顏面對救過自己的人,不是嗎——可惜,這些招術對現在的我來說,已經沒用了!”
“你臉皮的厚度,果然一直在刷新——我只是好奇,你是什麼時候卷進來的?”
梁坤習慣性的歪嘴一笑,咧出熟悉又陌生的笑容:“在你第一次找我問話之前!!”
周劍的瞳孔震了震,他沒想到事情失控的如此之早:“綁架的事你也有參與嗎?”
搖了搖頭,梁坤點了一根煙,又給周劍遞了一根點著:“我只是幫他們轉運物資而已,賺點辛苦錢~”
“貨物都有什麼?”
“起初都是糧食和藥品,後來就又加了軍火!”
周劍拿煙的手又微微顫了一下,鐵青著臉問:“你知不知道,他們這麼做就是在找死!你呢?就這麼缺錢?!”
“剛開始也沒想那麼多,後來也就麻木了……再說,我不干,你以為就沒人干了嗎?多的是人想發這筆橫財,為什麼就不能是我?”梁坤憤憤的吐了口煙氣。
“那你現在是怎麼回事?運個貨至於逃?!”
梁坤想了想,反正已經起了頭,就沒必要藏著掖著,至少讓對方死得明白:“紀委已經查到了關鍵线索,他們急於銷毀證據,包括人證!!”
周劍難得沉默了片刻,又問道:“下一步,你們准備去哪兒?”
“去滇西,汪佺在那邊有門路,可以把這批貨出手,順帶過去避避風頭,等待時機合適再回來!!”
“時機?什麼時機?!你們就這麼確定未來會亂起來?!”周劍的雙眸已經染上了怒氣。
梁坤隨手扔掉煙屁股,直直凝視著他:“這事,你應該比我知道得多!未來?還用得著未來嗎?有些地方早就亂起來了,只不過被掩蓋了消息而已——周隊,你如果能……算了,我知道你不可能會答應的。”
“你沒問出口,就算我沒白救你!!”周劍的語氣變得冰冷,也丟掉了煙頭,用腳踩滅。
“對不住了,周隊!兄弟我……要借你人頭一用,這份投名狀我不得不交!!來年的忌日,兄弟我……”
周劍立刻打斷道:“你不是我兄弟,勞資也用不著你祭奠!要殺就殺,廢他媽什麼話!!”
梁坤閉上眼深吸一口氣,揮了揮手,打手們一擁而上將周劍控制住,押往旁邊一處偏僻的凹地。
幾分鍾後,一聲清脆的槍響回蕩在這片無名的山坳。
沒過多久,由三輛大貨車和兩輛SUV越野車組成的車隊緩緩駛出了這個據點,直奔蓉城西南方向的山津區而去。
一個半小時後,車隊順利抵達山津區的出口檢查站,只要離開這里,就相當於半只腳跨進了黔南省的地界。
由於當下處於防疫特殊時期,進出城的各個交通關卡,都有省直屬的武警,以及當地衛生、民兵部隊盤查過往車輛,采取嚴進寬出的策略挨個消毒檢查。
車隊除了最後一輛大貨車,與車隊拉開一定距離外,前面四輛都是緊挨在一起的。
進入排隊檢查隊列前,汪佺打了一通電話出去之後,臉上的神色便輕松不少。
原本心情沉重的梁坤,見到道路兩旁那些身穿制式軍裝,身挎長槍彈夾袋的武警戰士,不由有些心驚肉跳,一時都忘了剛剛犯下的殺孽。
“佺哥,沒問題吧?”
看著身旁一臉緊張的梁坤,汪佺安撫道:“放心吧,有雙保險,肯定沒問題!”
檢查隊列緩緩向前,每通過一輛車,梁坤的心就提起一分,沒多久便輪到了他們,一名挎著槍的武警戰士,在兩名民兵的陪護下開始檢查。
先查看貨運單,再勘驗駕駛證和行車證,在系統中篩查有無可疑人員,或是在逃通緝人員,便可以放行了。
但是武警戰士發現單據寫著三大車兩小車,便臨時提出要檢查一下貨物,車上的汪佺和梁坤頓時臉色一沉,充當司機的小弟,也愣在當場有些驚慌,反而讓武警戰士更加起疑。
還是汪佺膽大反應快:“沒事,武警同志要查就查嘛,不要怕麻煩,你下去,把貨艙門打開。”嘴巴說著,眼睛卻飛快地瞟了站在武警身後的一個民兵兩眼。
那民兵馬上意會,自告奮勇去檢查貨車上的貨物。
武警戰士沒有阻止,也跟著走了過去,貨車後廂門打開,露出一袋袋麻布編織袋,貨運單上填的是水泥,但民兵攀上貨廂,掀開防潮布,看了一眼,又伸手摸了摸,只有上面一層是水泥,下面則都是裝著白花花大米的包裝袋。
他故意在車廂內繞了一圈,這里摸摸,那里看看,將手上沾了些水泥灰,這才下車對著武警戰士說:“班長,沒發現問題!”還拍了拍手上明顯的水泥灰。
武警戰士點了點頭,並沒有自己上車檢查,而是朝後面第二輛車走去,民兵跟司機小弟對視一眼,無奈只得又跟了上去。
當後方大貨車上的小弟,通過對講機告訴汪佺,武警要檢查後續車輛時,他終於有些慌了神,但最終還是咬著牙道:“查,讓他查!!”
第二輛車在民兵的掩護下也有驚無險的過關了,可武警戰士執意要去最後一輛大貨車檢查,汪佺的臉色閃過一絲戾氣,“這可是你自找的,怪不得老子!”
於是,他對最後一輛車的手下,發出了指令,並催促其他車輛時刻准備好前進,實在不行,他只能硬闖關卡了!
熬過內心顫抖著的兩分多鍾,當武警戰士自己爬上最後一輛貨車時,驚叫和槍響果然應聲傳來,很快吸引了其他檢查隊列武警和民兵的注意,馬上手持武器圍了過去,跟著便是一陣慌亂的慘叫,噠噠噠的雜亂槍聲,以及幾道驚慌失措的慘嚎。
恐慌像浪潮一樣從車隊後方傳導到前方,調動了更多武警官兵衝了過去,眼看著關卡沒有了大部隊阻攔,汪佺壯著膽子對愣在原地有些無措的民兵道:“我們可以走了嗎?堵在這里也不是辦法啊?!”
“啊?好……走,你們趕快走,別堵在路口,危險!!”那民兵磕磕巴巴的說著,破天荒居然便放行了。
攔路杆被迅速擡起,汪佺催促著手下一腳油門,飛一般衝過了檢查關卡,看著後面兩輛大貨車也很快跟了上來,這才囂張的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出來了!!我們出來了!!”
“媽的,還是動了雙保險,勞資讓你檢查!!非要自尋死路,勞資就成全你!!哈哈哈哈哈……”
梁坤也長吐一口悶氣,陪著汪佺干笑著,渾身像被抽走了大半力量一樣無力,剛才簡直像是在鬼門關走了一遭。
“還是汪老哥算無遺策啊,否則,嘿嘿嘿嘿……”
後面的車輛也在對講機里亂吼亂叫,發泄著剛才心中的巨大壓力,只有汪佺車上坐在副駕駛位的手下,表面陪著笑,但眉宇間卻帶著一股憂愁之色,不時朝窗外看著飛速倒退的路邊景色。
但是歡呼雀躍的歹徒們無法預知的是,離他們車隊身後兩公里外,數架微型無人機已經追了上來,在槍聲大作的檢查點處繞了一圈後,便繼續朝著前方公路疾速追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