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三月來,蜈蚣嶺上莫名多了好些蝙蝠……”蜈蚣嶺,蝙蝠,十五的月亮十六圓……
他們在蜈蚣嶺!
月圓之夜,德古拉法力最充盈,還有幽蟬……
……牛二的心往下沉,德古拉要把這些人轉化成吸血鬼?包括幽蟬?不會吧不會吧……
調轉馬頭,牛二直衝南門。
出城沒多久,一團黑霧自右側超出,攔在馬前,馬受驚失前蹄,險些將牛二甩出去。
黑霧奔涌,袁晁的臉若隱若現。
牛二扶起馬,拍拍馬身,讓它躲開。
“師父常常告誡我,眾人中唯有你或能勝我。”袁晁周身的黑霧隨著他說話的節奏或脹或縮。
“你不是專程來夸我的吧。”牛二冷冷說。
“不是,你若即刻折返,接著和你的小娘子親熱,你我依舊相安無事。”顯然這幾天跟蹤他的就是袁晁。
“如若不然呢?”
“今晚,你我之間,要倒下一個。”袁晁手背後,雙腳分開寬與肩齊。
沒必要多廢話了,牛二力貫雙掌,三兩步欺到近前,左掌直取袁晁胸膛,眼看就要擊中,黑霧一張一合,掌緣擦身而過。
牛二借慣性右手握拳反打袁晁太陽穴,黑霧沒動,袁晁微微側頭,又沒打中。
電光火石間牛二連發十招,袁晁沒有格擋,僅憑輕微動作一一閃過。
“該我了。”袁晁輕飄飄一掌拍向牛二面門。
他這招看似不快,寒氣卻刹那間到了臉前,牛二向右急閃,只覺一股大力打在左肩,身子不由自主飛起,空中轉了兩圈,重重跌在地上。
還沒爬起,袁晁飄身過來,將他踢至半空,不等他落地,凌空又一腳,牛二斜斜飛出,落在路旁陡坡,翻滾著掉入小河。
牛二嗆了水,一面咳一面爬回岸邊。
“你若服了,還來得及。”看到牛二的狼狽相,袁晁咧嘴笑了,月光下,獠牙格外刺眼。
牛二強忍疼痛直起腰,脫下長衫,雙手捋直濕透的腰帶,呼哧帶喘:“咱們……拭目、以待。”
“冥頑不靈,休怪我不再留情。”袁晁低吼,化掌為拳,眨眼間衝上來,更快、更猛。
牛二側身雙手反繞,一聲脆響,腰帶纏住了袁晁的手腕。
袁晁不可思議的看著手腕,腰帶連接的地方“嘶嘶”冒著白煙,“怎會如此?”
牛二衝他眨眨眼,雙手一錯,袁晁被重重甩到陡坡。
袁晁大喝一聲,渾身黑氣暴漲,再度撲了過來。
“啪”,腰帶散發出柔和的光芒,袁晁被抽得再度飛起,摔在陡坡。
牛二緊隨其上,一鞭緊似一鞭,白光飛舞如細雨纖纖般落入黑霧,每一鞭都帶出一縷白煙。
袁晁暈倒,黑霧卻不停嘶嚎,在一下下的打擊中逐漸稀薄,直至消失殆盡。
“想不到吧,”牛二氣喘吁吁坐到袁晁身旁,“聖血,屋媽給的,專門為你做的高訂。”
看到獠牙,牛二確信袁晁才是德古拉真身,他脫掉長衫後,捏碎吊墜,把聖血抹在了腰帶,聖血一沾濕腰帶,如水滴入大海,轉眼無影蹤。
歇得差不多了,牛二拿腳碰碰袁晁臂膀,“醒醒、醒醒,待會兒屋媽就接咱們回去了。”
吸血鬼走了,孟穩恐怕再不能續命,可惜了大好青年……
牛二晃晃腦袋,算了,自己不是神,沒法面面俱到,額……
不過李冶的美胸……
好遺憾。
袁晁醒轉,掙扎坐起,垂頭以手拄地,“師父騙我,他還是對你偏心。”
這貨是不是入戲太深了?反正屋媽還沒到,牛二決定順著他說:“哪里偏心?”
“師弟,別裝了。我是明面的弟子,你是暗面的,師父對你我的試煉雖不同,終歸要決出一人繼承衣缽。”
袁晁語調低沉,聽不出是悲愴還是怨恨。
“入觀被你占了先,可我在德清、富陽、余杭等地也是做了好幾起響當當的大事的。你呢?不過是出出主意,修修樓,剩下就只在女人堆里廝混。”
袁晁猛然抬頭:“去安吉前,師父謊稱給了我八成功力,只要今晚你上不了蜈蚣嶺,我便能得真傳,不料他卻私下授你克制我的法器……”
牛二盯著袁晁的嘴,獠牙呢?
他趕忙摸摸袁晁的額頭,涼,但有了體溫。
袁晁怒喝:“你干什麼,要殺便殺,豈能折辱於我!”
牛二如墮冰窟。
馮掌櫃對他的自來熟,袁晁對他的敵視,劫道那些人對他的尊重……
原來他們都當他是德古拉的心腹,是“自己人”,是競爭對手。
八成功力,足以把袁晁偽裝得和真吸血鬼並無二致,冰冷,有獠牙,除了吸血。
錯了,費盡心機還是錯了。
“你走吧,”牛二站起,“別去蜈蚣嶺,危險。”
那馬沒跑遠,牛二蹣跚著走向它。
“不會去了,孟穩誑我,他不再是我師父,我要回台州。”
袁晁喃喃,忽又提高了調門,“我袁某立誓,在我有生之年,再不會被人鞭笞,否則不死不休!”
牛二活動下筋骨,看了馬的前蹄——還好只是擦傷。上了馬,向蜈蚣嶺疾馳。